獲獎情況
2009年,作品《窗外陽光燦爛》獲《全國十一屆美展》浙江省展金獎;
2008年,作品《清風》獲《拓展與融合——現代油畫研究展》優秀獎;
2005年,作品獲《形形色色—浙江省青年油畫家邀請展》學術獎;
1999年,作品《升起的地平線》獲《全國九屆美展》優秀作品獎;
作品《懷抱》獲《1999年迎接澳門回歸藝術大展》優秀作品獎;
1994年,以優秀學生代表身份訪問香港中文大學,並在“中國美術教育現狀”研討會上做專題發言;
1993年,獲首屆“羅中立油畫獎學金”;
個人參展
1996年,參加《羅中立油畫獎學金獲獎者聯展》中國美術館;
1997年,作品《潮》入選《中國青年油畫展》中國美術館;
1999年,作品《生命之樹》入選《當代中國山水畫、油畫風景展》 中國美術館;
作品《升起的地平線》獲《全國九屆美展》優秀作品獎 中國美術館 上海展覽館;
作品《懷抱》獲《1999年迎接澳門回歸藝術大展》優秀作品獎 中國美術館;
2002年,參加《進行時態—浙江青年油畫家邀請展》上海美術館;
作品《荷影》、《冬至》入選《中國第三屆油畫展》中國美術館;
作品《五月》入選《全國十屆美展》中國美術館 深圳美術館;
2005年,參加《形形色色—浙江省青年油畫家提名展》;
2006年,舉辦《任志忠油畫作品展》多幅作品被藝術機構與個人收藏;
2008年,作品《清風》獲《拓展與融合——現代油畫研究展》優秀獎;
2009年,作品《窗外陽光燦爛》獲《全國十一屆美展》浙江省展金獎;
2010年,作品《畫布上的靜物》入選《現實.超越—2010中國百家金陵畫展(油畫)》;
2011年,作品《窗外陽光燦爛》入選《人文江南—吾土吾民系列油畫》;
2012年,作品入選《三江兩岸——中國油畫名家邀請展》;
2013年,作品《清風》入選《視域江南——浙江油畫作品展》;
8月,參加北京《萬荷美術館藝術節》;
9月,參加《悅色青黃——中國當代百位優秀中青年藝術家赴歐美藝術聯展》;
9月,參加成都斯為美術館《新經典·新具象——中國新經典畫會2013年展》;
9月,參加北京美麗道國際藝術機構舉辦的《中國當代青年寫實油畫代表十人展》;
11月,參加北京保利博物館《晚生代具象繪畫——中國新經典畫會2013年展》;
12月,參加《對話——中國.烏克蘭油畫藝術》;
12月11日,應法國美術家協會邀請,參加巴黎羅浮宮卡魯塞爾廳舉辦的《2013年羅浮宮國際美術展》;
2014年,7月22日,參加《藝術的維度——中國保加利亞油畫交流展》,保加利亞首都索非亞;
9月2日-9月7日,參加歐美藝術聯展;
9月12日,參加《中國新經典畫會年展2014·北京》,中國美術館;
2015年,7月3日,參加《油畫新生命作品展》,杭州畫院美術館;
7月12日,參加《“畫布的維度”鐵崧齋油畫藝術沙龍邀請展》,杭州 鐵崧齋;
9月5日, 參加《學院中國——油畫名家邀請展》,杭州 西溪藝得美術館;
9月25日,參加《時代領跑者》美術作品捐贈儀式,國家博物館;
10月18日,參加《“江南夢韻”名家油畫邀請展》,溫州雅品軒油畫藝術館;
2016年,4月,參加“春色”中國油畫名家作品巡迴展,青島贊一美術館;
5月,參加2016當代中國具象繪畫學術邀請展,杭州信雅達·三清上藝術中心;
7月,參加“延續經典”中國美院當代寫實油畫邀請展,杭州象山國際藝術區;
10月,參加紀念紅軍長征勝利80周年美術作品創作展,北京中國國家博物館;
2017年,6月,參加首屆“具象中國”27位油畫家2017年展,北京1+1藝術中心;
機構收藏
2015 年9月15日,與孫景剛、鄔大勇先生共同創作的油畫作品《時代領跑者》之二被中國國家博物館收藏;
2014年,《時代領跑者-共和國英模》被中國國家博物館收藏;
2016年,《遵義曙光》被中國國家博物館收藏;
2017年,《先聲-參與中國共產黨創建的浙江籍先進知識分子》被浙江省文聯收藏;
重要出版
1999年《第九屆全國美術作品展覽---油畫作品集》方全林著 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
2003年《油畫肖像範本》 任志忠著 浙江人民美術出版社
2004年《第十屆全國美術作品展覽---油畫作品集》 中華人民共和國文化部中國美術家協會編 人民美術出版社
2006年《色調與表現》 任志忠著 浙江人民美術出版社
2008年《色彩的高度》 任志忠著 浙江人民美術出版社
2009年《第十一屆全國美術作品展覽---油畫作品集》 李翎、王效宓著 人民美術出版社
《丹心·丹青---浙江省第十二屆美術作品展覽作品集(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六十周年)》(上、下) 管慧勇著 浙江人民美術出版社
《高等院校美術類學生專業參考大系色彩的高度:西方名家作品精選》任志忠著 浙江人民美術出版社
2011年《中國當代油畫家精品輯·任志忠》任志忠著 吉林美術出版社
2013年《對話:中國·烏克蘭油畫藝術》陳姝雅著
中國美術學院出版社
《視域江南·2013浙江省油畫作品展》楊參軍等著 中國美術學院出版社
《晚生代具象繪畫·中國新經典畫會2013年展》 保利藝術博物館出版
《新具象·2013中國新經典畫會年展》 冷勁輝、曾傳興著 北京工藝美術出版社
《悅色青黃·中國當代百位優秀中青年藝術家赴歐美藝術聯展》張傑、王朝剛等編 本書編委會出版
《法國羅浮宮卡魯塞爾展廳藝術沙龍展·2013》
《中國當代青年寫實油畫代表十人作品集---幻·留存》 美麗道國際藝術機構
2014年《中國新經典畫會2014年展作品集》中國新經典畫會編中國文聯出版社
2015年《時代領跑者》中國國家博物館編
2017年《具象中國 27位油畫家2017年首展作品典藏》 王沂東編 青島出版社
《紀念紅軍長征勝利八十周年 美術作品創作展作品集》 中國美術家協會編
論文發表
《構建多元化的造型基礎教學》 作者任志忠 《新美術》2006年第四期
《淺談具象繪畫中的抽象形式因素》 作者任志忠 《新美術》2012年第一期
《向大師學水彩》 作者任志忠 《中國水彩》2006年第十期
《心靈之鏡——淺析文森特.凡.高的繪畫藝術》 作者任志忠 《藝術教育》2012年 第5期
《神性抑或人性——卡拉瓦喬繪畫藝術初探》作者任志忠 《吉林省教育學院學報》2011年第4期
他人評價
視覺的關照 許江
任志忠執守具象繪畫的基本法則,以自己的視覺面對周圍的事物,尤多關注環境中的自然植物。通過與自然植物的寫生的對話過程,取得與自然與大地之間的聯繫。表現出一定的自然的詩意。任志忠還有長路要走,但這個關於人與自然的課題將會不斷地受到關注和重視。
1998年10月25日
(
許江現任中國美術家協會主席、中國油畫學會主席、浙江省文聯主席、中國美術學院院長、教授、博士生導師、中國著名藝術家、教育家、策展人)
視覺的姿態
楊參軍 2012年6月10日
任志忠是一位對傳統繪畫執著的守衛者,他毫不諱言地承認繪畫傳統中有種品質深深地吸引著他——理想主義和經典情結。
他的視覺總離不開身邊的人物,他的家人和孩子。他以一種細膩柔和的目光打量著他們,並努力營造著一種優雅和諧的意境。他身上的古典情結讓他痴迷於典雅的寫實語言,並在深入的刻畫中傳遞出他對傳統精湛的寫實技藝的追求。他同時非常在意畫面的切割和疏密的關係,大塊平掃的筆觸和深入刻畫的形體間呈現出一種靜謐之美。
任志忠試圖營造自己的“古典精神”,這種古典精神在今天的時代中尤顯難能可貴。但願他能不斷超越自身,進入更深層的視覺境域之中。
創作感悟
以繪畫的方式相遇傳統
我一直在追問自己,為何鐘情於傳統繪畫的作畫方法和審美方式?為何痴迷於拉斐爾、卡拉瓦喬?為何痴迷於維拉斯凱茲、倫勃朗?為何痴迷於安格爾、達維特?為何堅持認為照相術的出現不合時宜?為何堅持認為藝術史嚴重低估了學院派的價值?為何堅持認為繪畫應該繼續唯美和崇高?為何堅持認為……?人人都說四十不惑,馬上就到四十的我還有許多事情想不明白,但是關於自己的追求,我已經想得很清楚,那就是繼續以繪畫的方式體現自我價值,繼續探究繪畫的優秀傳統,並與之碰撞出火花。這似乎是我不可更改的宿命,因為繪畫的傳統中有兩個東西深深地吸引著我——理想主義精神和經典情結。
重溫經典讓我懂得有一種叫經典情結的審美趣味在歷代繪畫作品中傳承——那是一種讓視覺得到享受的單純之美、依據自然重建畫面的秩序之美、又是以繪畫的方式讚揚生命尊嚴的莊嚴之美。
正是理主義想精神和經典情結讓繪畫穿越歷史向我們走來,同時讓我們在回顧歷史時不至於茫然和無助。
正是懷著一顆對繪畫的赤誠之心,懷著一顆對前輩大師的敬畏之心,讓我放棄了追求簡單繪畫樣式的想法,開始關注我身邊的事物,關注自己的家人,關注這個看似平庸卻又無限美好的現實生活。從2000年開始,我開始嘗試以平和而細膩的繪畫手法表現家人和自己周圍的生活。他們或在林間小憩,或在家中嬉戲,或在讀書,或在思考。當他們以一個個熟悉的形象出現在畫面時,我感到特別安心、特別踏實。所以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讓感情從指間汩汩流出,讓愛我和我愛的人在畫面定格,成為永恆的藝術形象。
毫無疑問,我喜愛繪畫與我的性格有關,與我對生活的態度有關,與悠久的繪畫歷史和優秀的寫實傳統有關,還與那個人類不斷積累出來的文化高度有關。
我以繪畫的方式相遇傳統。繪畫讓我懂得勞動和付出總有收穫,生活讓我明白愛與真情至善至美!
任志忠2011年1月寫於杭州
藝術專訪
《書畫名家》雜誌專訪
學會繼承是一種智慧
受訪人:中國著名青年油畫家任志忠
採訪人:《書畫名家》雜誌主編朱天傑
採訪地點:任志忠畫室
採訪時間:2011年10月18日晚7時
朱天傑:中國美院坐落在西湖邊,每次來美院都要去西湖轉轉,這也讓我想到七十多年前,林風眠把中國的第一所國立藝專選在西湖,並聘請一批當時最優秀的藝術家聚集在這裡……當時的國立藝專聽說是由一座名為羅苑的私家公園改造的,具體地址是在西湖哪個位置?
任志忠:早期辦學時條件艱苦,但前輩們心懷以美術代宗教的崇高理想,不是對什麼都可以遷就的,他們對學校的選址還是有講究的。有一段時間在孤山,在平湖秋月後面的一座小山上,被西湖環繞,只有通過西泠橋才能過去。跟西湖的關係更緊密,與世隔絕。那個環境孕育出了林風眠這樣的大師,只鑽研藝術的大師。和後來有些美院的路子是非常不同的。
朱天傑:中國美院大概是怎么樣的一個情況?油畫專業的招生情況如何?
任志忠:從本科教學這方面來說,實際上是一個兩段式的教育。所謂兩段式,就是一年級是基礎部分,一年級是所有關於基礎的訓練。第二年進入工作室,直到畢業創作。是專業學習的第二階段。從油畫專業招生的情況來看,問題很多,不容樂觀……
朱天傑:聽說每年報考中國美院的學生要有好幾萬人。
任志忠:每年都達到七八萬。不只在杭州考點,遠到瀋陽,南到長沙,西北部也會設考點,例如說蘭州這些地方。應該說攤子鋪的很大,但是生源質量卻不是很好。
朱天傑:在這之前曾訪過藝術學院的一些領導。他們對於當下的教育現狀都不太滿意,是因為教育體制存在著許多問題。你在美院執教,是怎么看待這個問題的?
任志忠:美術這一塊的情況,大家基本都能看得比較清楚。體制的原因帶來了一些令人無法迴避的問題。社會心態,老百姓的價值觀等等,形成了一些很糾結、令人費解的現象。問題比較多。從專業教師的角度來講,老的價值觀在逐漸喪失……
朱天傑:作為老師。教書育人,是義不容辭的責任。
任志忠:對,牢騷歸牢騷。一旦進入教室,面對學生,那就是一種全身心的投入,毫無保留的。尤其是一線的老師,挨批少不了,獎勵從來沒份。他們教學很認真,也沒想過要得到什麼回報。既然教書就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做老師肯定要把最佳的狀態發揮出來,要把自己認為好的東西全部交給學生。
朱天傑:你作為基礎部造型分部主任,教學任務一定很重吧?
任志忠:基本上每個學年就在二十周的樣子。除了本科還有幾個研究生。帶了兩屆一共七個人。
朱天傑:你是哪一年帶的研究生?
任志忠:我是從零九年開始的。這一屆馬上就要畢業了,正在進行畢業論文與畢業創作的輔導,這是兩件比較重要的事情……
朱天傑:從本科生到研究生是一個學習深化的過程。就專業而言,研究生的水平並不一定比本科生好,有些專業好的本科生由於外語、文化課的原因考不上研究生。通過教學你怎么看待這個問題?
任志忠:如果從對於藝術的理解的深入程度來說,肯定是研究生更加成熟。如果從繪畫能力來說,研究生並沒有優勢。我每年都參加研究生的閱卷,考試的時候我也會到考場巡查。我認為研究生普遍的繪畫能力還是讓人擔憂的,面對他們的作品你會感到這些人有可能在本科考試中都沒有優勢。普遍學歷比以前高,繪畫能力普遍比以前低。比如說現今博士的能力相當於以前碩士的能力,碩士的能力相當於過去本科生的能力,而本科的能力在我看來還不如附中的能力強。整體繪畫能力下滑的現象,在全國是很普遍的。但碩士研究生在教育上的定位決定他們必須具有一定的研究能力。研究生在進校的時候對藝術的相關問題比較敏感,有自己的關注點,是帶著問題,帶著思考來進行學習的。與本科還是有區別的,最後體現在創作上面,研究生的創作水準還是比本科要高的。
朱天傑:剛才我們談了一些教學方面的話題,身為教師這也是繞不過的話題。我們雜誌一直在關注你的。前年曾採訪過你,這次來到杭州,到畫室看你的作品,題材和創作手法沒有變。這讓我想到郭潤文說的一句話“寫實油畫家在研究傳統油畫時所付出代價之高,是無法計算的”。
任志忠:從某些方面講,寫實畫家是要練吸星大法的,那個被吸的目標就是傳統。學會繼承是一種智慧。從我畫室這幾張畫能看出我整體風格的一個漸變。就是越來越寫實,畫的越來越深入。從零六年開始,我是在研究畫面的構成與畫面的節奏。通過作品實踐來研究我們稱之為繪畫本體的東西——顏色、構圖、節奏、點線面等等。是藉助具象的題材來表達抽象的趣味。這是零五零六年的取向。因為我覺得在我本科的階段,這方面是有欠缺的。到零七零八年的時候,又逐漸向寫實回歸,我對於畫面與構成的研究進行了一段時間的持續,加入更多的抒情的具體的東西。其中很重要的緣由,是在零八年的時候,我到歐洲進行考察,考察了將近三個月的時間。
朱天傑:我還能記得零八年我們曾通過一個電話,那時你在準備去歐洲,當時是作為訪問學者去的嗎?
任志忠:類似訪問學者,住在法國的巴黎藝術城。是以私人訪問的性質出去的。在具有悠久藝術歷史的歐洲國家遊歷了一下,例如法國、荷蘭、義大利這些國家。一圈看下來之後,發現他們的藝術傳統很深厚,很多東西還是可以繼續挖掘。尤其在荷蘭看到維米爾的作品之後,還是很受啟發的。
朱天傑:說到維米爾,最早還是看陳丹青寫文章對他的推崇,後來我去荷蘭看了他的作品,非常激動。
任志忠:凡是畫畫的人都是很喜愛維米爾的,有些人喜歡他的色彩,有些人喜歡他的構圖,有些人喜歡他寧靜而致遠的畫面氣息,這些是繪畫最誘人的東西。看了他的畫之後,我認為有必要把自己先前的繪畫再進一步挖掘。不僅僅停留在畫面的點線面、色塊,因為這些東西只要進行理性的分析、推敲,藉助好的題材還是容易組織的。反而是那些來自現實生活的題材,如何進行藝術處理、取捨,讓它既有來自生活的真實感受,又具有藝術化的、抒情的、唯美的、崇高的畫面氣息。所以,我在往這個方面走。
朱天傑:維米爾的許多作品都和音樂、科學有關,這一點和他的前輩大師博魯蓋爾類似,他對熱鬧的市井、歡娛場景沒有興趣,儘管他幼年和父親參加一些音樂表演活動,對此他謹慎的保持著距離。他的作品和諧、平衡、純淨與單純。音樂在維米爾的世界中,是精英生活的一種體現,他作品題材表現的是生活化唯美的。
任志忠:對,是來自現實生活比較唯美的場景,他一般是取此類的題材。實際上,我們看繪畫史,包括歷史上的名作,很多都是這樣的作品。例如我們剛才談到的維米爾的作品,很多就是讀信的,倒牛奶的,彈吉他,彈鋼琴,非常優雅,類似像中產階級的審美趣味和反應他們生活起居的現實場景。它們來自生活,有世俗的氣息,又高於生活,因為有取捨,提練的東西在裡面。我在歐洲看到維米爾的作品不超過六張,羅浮宮有兩張,一個是《紡織女》,一個是《地理學家》。在奧地利看到兩張,其中一張是以寫生的畫家和他的模特為素材,畫中的女人面向觀眾,頭上帶著橄欖枝,近處有幕布,地是方格子的地板。這張畫畫的非常完整,收藏在奧地利美術史博物館。在荷蘭看到了《倒牛奶的女僕》這張名作。在其他國家陸續又看到一兩張。總體不超過六張,每張都很精彩。只可惜他去世早,留存的作品很少。我畫自己的家人和熟悉的生活場景,有些就是受到他的影響。同時我選擇這樣的題材以及採用的繪畫方式,與我一直以來對寫實繪畫的理解是有相當大的關係的。我認為寫實繪畫中有兩個東西打動了我:一個是理想主義的精神,一個是經典情節。有著兩個東西,寫實繪畫才能不斷的走向深入。
朱天傑:在維米爾作品中樂譜是作為“不可觸及的音樂振動和聲波”的記錄方式,和畫面的書籍、地圖一樣有意義。我一直認為繪畫與人的生活狀態,審美情趣是分不開的。
任志忠:是的。曾經有段時間,我也畫過特別現實主義的題材,比如說參加青年美展的時候,畫過深圳股市崩盤的場景,和如山的垃圾、都市樓群並置。還畫過一些弱勢群體,例如農民,並非說這個不好,它也有來自現實的價值和意義。但與我心中所認為繪畫的崇高、唯美的東西相較之下還有一定的距離。
朱天傑:時下許多青年畫家對學院派傳統古典繪畫不以為然,認為那是過時了。而理想主義精神和古典情節卻成為你畫畫的支點,是出於怎樣的一個思考?
任志忠:在上附中的時候我就很喜歡拉斐爾的作品,畫的聖母與聖子。然後喜歡維拉斯凱茲的畫,喜歡倫勃朗,喜歡維米爾,尤其喜歡維米爾。他們作品中透露出唯美崇高的氣息讓我非常著迷,從未對這個產生懷疑,現當代作品只是多元中的一元,傳統繪畫不管你喜不喜歡,它都再那裡,不生不滅。繪畫在每個時代都可以重新演繹,重新定位。素描作品我一直喜歡荷爾拜因的、丟勒的,他們的素描當中就有那種氣息,非常純淨的優雅的氣息。
朱天傑:文藝復興時期大師的作品對你產生了很大影響。而時下很多人在追逐潮流,急於形成自己風格,你卻始終堅持用寫實的方法來表達自己內心的感受,而不為外界干擾。
任志忠:可以就我的畫面來進行更深入的探討,如果從繪畫語言上找源頭,很明顯,我借鑑了傳統繪畫中的形與色的表現技法。色彩的參照是來自義大利文藝復興時代,例如威尼斯畫派提香的作品。我在義大利看到了提香的原作,在那個時期,他們對於色彩的控制以及利用色彩對現實主義題材的表達,色彩的表現力已經達到了相當的高度,畫面美奐絕倫。繪畫史的發展包含了許多不確定的因素。並且並非像書本上所記載的那樣。比如色彩在印象派時期,我認為是色彩運用的一次退步,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觀點。印象派,只是現實主義的一個延續,這個流派只是在外光下,把色彩推敲的更加科學更加合理,反而喪失了唯美和崇高的氣息。所以我覺得相對於二十世紀初的寫實繪畫而言,印象派的出現有些不合時宜。印象派的以及照相術的出現都過早,影響了我們稱之為正統繪畫的再發掘。實際上印象派時期在法國學院派已經有了一些很好的苗頭與趨勢,但被印象派完全給淹沒了。
朱天傑:剛才從美術史的角度談了你的看法。有關中國油畫發展,靳尚誼先生說過:一個油畫家首先要把油畫最基本的事情解決了,才有可能談發展,問題是很多人都沒有解決,就無從談發展。
任志忠:這是很有道理的,我們單獨討論形與色實際上已經有些形而上的意味了。有些基本的東西我們還沒有解決,或者說還沒有弄明白。比如說油畫的底子、調色油等材料問題,這些基本材料的組合關係和它們基本的性能。底子與顏色如何結合,在上色的時候如何和油結合,什麼時候用什麼油,以及油的性能,很多人還是不懂。我這些年回過頭再研究這些東西。放在我的床邊每天都要看的一本書是德國的一個材料專家,馬克思。多奈爾寫的《歐洲傳統繪畫技法研究》。我重新在看他對於顏料的分析,對於油的分析,對於畫布底子怎么樣做最合理,這些看似平凡的問題,卻讓我深受啟發。作為一個油畫家,從一開始,繃布做底的時候就要注意,很多畫家是不看重這個的。這就會出現一種情況,畫畫好後賣給別人,三五年之後顏色發黑,十年之後開裂,十五年二十年之後脫落。這樣的畫家就是太不負責任了,就像小學生連最基本的加減乘除都沒有學會,前面所說的造型和色彩已經是靠後面的問題了。這時再談“創新”就顯得非常滑稽了。看我們中國油畫發展的歷史就會發現,我們實際上是在複製和模仿。如若用盜版光碟來比喻,我們實際上是買了盜版的盜版光碟。我們很多參考的依據與榜樣很多是來自俄羅斯的,俄羅斯實際上是歐洲的盜版。有些學的好,成為了俄羅斯的大師。而有些二三流的畫家來到中國卻成為了我們的榜樣。
朱天傑:五十年代初,出於中國的國情,中央美院聘請了蘇聯油畫家馬克西莫夫來中國教學。而馬克西莫夫當時並不是蘇聯最好的畫家。
任志忠:嗯,他在俄羅斯屬於二流的畫家。其畫風也曾經在中國風行一時。對中國的教育還是有貢獻的,國內的許多重要畫家都曾在馬訓班受過訓練。
朱天傑:你從美院附中到做教師一直在學院。在繪畫上,基本還在延續學院體系在往下走。會不會擔心有人會說你的畫風保守?
任志忠:我不太關心別人說什麼,也過了特別希望別人讚揚的年齡。
朱天傑:你現在處在一個最佳的創作時期。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持續不斷的表現一個狀態,從事藝術創作,作品非常乾淨,保有這種寫實唯美的風格,這也是一個藝術家自信的表現。
任志忠:以前有個上海的畫家,和一位老先生在爭論的時候就提到:你們這代人是幸運的,從傳統當中有繼承。而我們這代人是痛苦的,我們喝的是有毒的奶。他提到的是六零後這代人。而作為七零後我們這一代,有些東西在逐漸的趨於完善。看問題也比較理性,看國外與看國內,我們都不再偏執。全面的看待問題,檢討得與失。我覺得中國繪畫在七零後與八零後身上應該會有突破。可以大言不慚的說,七零後與六零後相較,技法上是有優勢的,研究上更深入。我們所能藉助的東西更多,例如我們能夠藉助的現代科技,藉助文獻,我們所能到達的邊界比他們更寬廣。例如西班牙有一個洛佩茲的畫展,我們就可以辦一個短期的簽證飛去看。我們有的是未來,我們可以去拼搏。而老一輩的人在得失上會有更多的計較。
朱天傑:在學校出國的機會多么?
任志忠:機會還是很多的。作為交流一般三五年會有一次,但作為自己短期的旅遊、參觀展覽,還是比較頻繁的。
朱天傑:你現在手頭的畫有多少?
任志忠:自己手上大概有三十張到四十張。但更多的還是在外面,包括藝術機構,畫廊和收藏家。比較有代表性的畫還是自己保留的。
朱天傑:你把教學之餘的所有時間都用於創作,平時參加展覽多不多?
任志忠:我會參加一些有學術水準和有份量的展覽。例如全國美展,油畫協會這類國家級的展覽。省級的就比較少了。
朱天傑:除了繪畫之外還有別的愛好嗎,平時運動嗎?
任志忠:喜歡運動,但不怎么堅持。平時比較喜歡把玩一些老東西,石雕、木雕之類的。
朱天傑:藝術家對於古玩和藝術品的收藏由來已久,很多大藝術家都是收藏家、鑑賞家,品賞、把玩藝術品有利於滋養畫家的文化品格。
任志忠:對,雖然我畫油畫,但是對有些東西和畫國畫的人是相通的。從中能感受到歷史的和文化的氣息在其中。例如說這個石獅子,它的造型很優美。這是徽州明代的一個拴馬樁,本來下面有一節柱子,只取了上面一塊。它的雕刻技法很好。精緻又不失大氣。被風雨侵蝕的質感讓人覺得很舒服。我每年帶學生下鄉寫生,到徽州比較多。徽州實際上是中國傳統文化很發達的地方,它的木雕、磚雕、石雕精品很多。我陸續收了一些。
朱天傑:西安的畫家都有收藏古玩的雅好,當然這與豐厚的歷史文化遺存有關係,許多畫家家裡都有秦漢瓦當、唐代的陶馬、陶俑和石雕,讓人很羨慕。
任志忠:西安漢唐的東西很多很豐富,遍地秦磚漢瓦。說起來很有意思,以前我對老東西的認識停留在一個非常淺的層面,僅僅把它當做個古物,和藝術沒有直接的關係。零八年在歐洲遊歷,在歐洲博物館裡看到許多中國過去的珍貴文物,才知道中國古文化的魅力與優秀傳統。法國集美博物館二層的中國館藏有二三十個元青花落地大瓶,在國內任何一個都是國寶。漢代的彩俑有上百個,個個惟妙惟肖。這些東西一部分是戰爭原因而流失,更多的是他們的個人收藏。就像羅浮宮收藏的如此多的珍寶,得益於歷代國王不斷的收藏,延續了上百年的時間才積澱出一個羅浮宮。魯本斯、戈雅、維拉斯凱茲、維米爾,我們所知曉的許多精品都在羅浮宮。就像陳丹青所說,這些藝術的精品藏在歐洲的博物館不見得是壞事。這些文化珍品已經超越了國界,是人類的共同財富。我想如果將來我們具備一定實力後,有些東西還是可以回來的。不是有些人不是正在購買歐洲回流的一些文物么?
朱天傑:今天的話題扯的有點遠,但挺有收穫的,不知你還有什麼展覽計畫嗎?
任志忠:有些計畫要馬上付諸實施,比如年底的西泠藝術品拍賣,拍賣公司希望我提供兩件作品,並且和收藏家有更多的互動。有些就是比較長期的計畫,比如三年之後的個展,就要著手準備。還有五年後出一本畫冊,作品和文字的整理也是比較繁瑣的事情。
《焦點》雜誌專訪
任志忠與他的“生命之樹”
——《焦點》雜誌的一篇專訪報導
“熒幕上傳出周星馳標誌性的怪笑,在空間狹小、空氣污濁的“鐳射錄像廳”中,19歲的我已經坐在螢幕前,將《逃學威龍》這部香港電影看過三遍了。1991年的整個夏天,就是被我以這樣一種百無聊賴方式消磨掉的。”任志忠在回憶自己的附中時光時這樣說。
回到國美附中,他所在的學校,任志忠發現他的同學們正在“拚命的學習著專業課、文化課,準備著即將到來的考試。”與此同時,院牆之外,全國各地的最拔尖的藝術學子們,也都在向西湖邊的象牙塔做最後的衝刺。
任志忠並非周星馳那樣的“壞學生”,事實上,他已經以第一名的成績取得了直接保送中國美院的資格。在同學們眼中,任志忠一直是好學生“典範中的典範”。自從1987年,他隨著父親從徐州到杭州旅遊,偶然看到國美附中的招生信息,順利考上了之後。任志忠便一直是學校中最為刻苦的學生之一,對藝術的敬仰與興趣愈加濃厚。“那個時候,時常會為自己偶爾能甩出幾筆貌似荷爾拜因的線條而高興半天,同學之間也經常比試看誰的素描更具大師風範。”
他還記得在考前父親對他所說過的話:“你喜歡畫畫,就去考一下吧。”在哪兒都背著畫具的任志忠便去了。或許當時,他便隱隱感知:無論自己未來要面對的是焦慮還是澄靜、空虛還是充實、痛苦還是幸福,都將與千年的西湖風物糾纏在一起,再也無法分開。
師生澡堂
上世紀90年代初,油畫系的畫室。前來上課的是胡振宇與徐芒耀,指點完同學們的習作後,他們總是含額點首,神情儒雅地開始強調“傳統油畫的繪畫技巧,特別注意形體塑造和解剖知識的理性運用。”
第二天,前來上課的是許江或是章曉明。他們則在畫架前開始與學生們交流海德格爾和尼采,並就著他們的畫面指導大家理解“視覺形式與知覺形式的內在關聯。”不久的後來,他們所講的這種關聯開始與“具象表現主義”產生了化學作用,成為了如今學院教學的一種新方向。
而在這之後,前來上課的井士劍等老師們則開脆拿著大刷子在畫布上“盡情”地刷著,籍此以表現自己內心的心象。他們的“如痴如狂”讓學生們都覺得激動不已,也開始對“表現主義”有了一點朦朧的意識。
“那時候油畫系還沒有分科,許多的名師都輪番轟炸來教我們,讓我們學到了很多東西。不像現在的工作室,一進去就像套在一個套子裡面了,很難撐開。當然,這是一種教學新理念吧,不過就個人而言,我倒是更欣賞以前的模式。”十幾年後的今天,任志忠在回憶與疏理起自己的大學生涯時,曾如是說道。
然而在大學的四年,任志忠卻發現自己時常被“一種忙碌中略顯空虛,期盼中略帶失望的情緒所籠罩。從宿舍到教室,再從教室到食堂,這三點一線成了我生活的主軸,關於繪畫的記憶如今已經變得模糊不清。”這樣的變化,甚至一度使他對繪畫產生了懷疑:“那時的我們已經不再談論架上繪畫和寫實傳統,眼裡全是叱吒藝壇的人物和類似創造發明的行為……”
與此相對應的,則是在校園之外,“物質主義”開始侵襲著社會的各個角落,急劇地改變著人們固有的世界觀。曾經被視為高高在上的精神訓諭的先知美術不再有效,而放下架子,回歸生活,甚至充當感觀娛樂的角色,成為了美術生效的必要前提。80年代所擁有的作為時代心靈最後港灣的理想主義,開始於短短數年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在這些名師都是繪畫的忠實信徒,“他們總是苦口婆心地勸導我和我的同學要堅持畫畫,不要浮燥。”任志忠如是評價自己大學時的老師。
事實上,這樣的討論並非只局限在課堂上。“那個時候,學校的澡堂,老師與學生是共用的。”“我也經常能夠看到胡振宇與徐芒耀老師他們拿著紙筆去看學生們考試,發現好苗子便會將他們的名字與考號記下來,以便在評分後可以檢查這些人有沒有被漏掉。而沒有任何功利的目的。”“當時的學生們,甚至還將學校的一條路叫做徐芒耀大道,因為他每天總是在那條路上與人聊天。”在任志忠後來的回憶中覺得,當時的中國美院有一種充滿了人性且溫馨的氛圍。
1994年,任志忠獲得了首屆“羅中立獎學金”。“那時候我拿它做了很多事情,比如拿3000塊錢買了一部當時還算不錯的相機。當時我家的房改房,要交2000塊錢,我爸媽拿不出那筆錢。我幫他們交了那筆錢,還剩下很多生活費。那筆錢真是在我大學的時候、關鍵的時候,幫了我很大的忙。”
然而兩年之後的1995年,任志忠大學畢業時卻恍然發現,自己和“藝術家”這個名稱已漸行漸遠。”
三台山畫室
從“武狀元坊”向右走入“三台夢跡”,便進入了西子湖畔的三台山的境界之內。如今會被許多老杭州私定為杭州最美的地方,然而在十幾年前的任志忠的眼中,卻顯得陰冷、擁擠而焦躁。
1998年,在三台山一間十幾平米的小房間內,任志忠吃飯、睡覺還有畫畫全都擠在這裡。推開窗,眼前是一堵已經頹敗的老牆,在斑駁的牆底,一叢芭蕉在角落裡潮濕的生長。在老牆的周圍,則是一些窪池,居民自刨的菜地,還有高低錯落的破敗小房子。
這時的任志忠已經在浙江省教育學院參加了工作,“上班、下班和各種繁雜的事務已經占去了我大部分的時間。繪畫對我已經變成了隔三差五可有可無的事情了。”
在任志忠後來的學生嚴偉琪的眼中,對他這段時期的印象是:“當時他剛畢業,高高瘦瘦,年輕但穩重,儼然是青年才俊……畢業後我曾經去看過他,那時他剛到美院綜合繪畫系,孩子還小,他愛人抱著孩子在外面,他家在當時杭州師範的一個宿舍,大概50平米,外面是吃飯間,裡面騰出一間大一點的畫畫,上面好像搭了個閣樓。他愛人後來回來了,很溫柔的一個人,聊的時候我才知道他岳母在帶孩子,沒地方住借同事的宿舍住旁邊。”
事實上在畢業時,他選擇了繼續考研究生,希望可以繼續自己的繪畫理想。但沒想到前後兩次卻都敗在了英語這個“硬槓”上:第一次32分,第二次19分。他不好意思去找自己當年的恩師們。在很多時候,對於繪畫的回憶也只能靠翻看那些自己經年所累積起來的畫冊來追溯。
後來,他在一篇文章中這樣回憶道:“那是一個冬日的夜晚,我在陰冷的租住房中翻看倫勃朗的畫冊,其中有一幅我看了許久。這幅作品畫的是一位雙手交疊的老者,目光從容地望著前方。有一束光自老者左上方投射下來,老者在光束的照射下顯得蒼老卻很安詳,背景幽暗深邃。那束光,我永遠記得那束光,異常溫暖,似乎可以融化世間所有的苦難和罪惡。多么悲憫的一幅作品啊!它在拯救貧病交加的倫勃朗的同時也拯救了一個彷徨的心靈。”
任志忠說,在這一刻他明白了一個道理:“繪畫是可以對心靈進行救贖和寄託的!我這幾年的虛度不正是缺失了以繪畫相寄託的心靈嗎?我必須拿起畫筆,必須重做繪畫的信徒!”但重新拿起了畫筆,要畫什麼呢?他久久地盯著窗前那株已經有著許多枯黃敗葉的芭蕉。
這叢芭蕉一畫就是一年多的時間,完成後的作品被命名為《生命之樹》。他說:“很奇怪,其實直到現在我都一直對這幅作品並不滿意,但是卻成了我第一幅賣出去的畫。也有好幾位老師對我說:‘我更喜歡你那個時候的作品,比現更有力度。’但是那個時候已經回不去了。”
在任志忠的同事,當時的鄰居曹曉陽印象中,他對著芭蕉畫畫的一年多時光則是另一番景象:“他凝視一個對象,然後慢慢的呈現,我覺得是非常古典的情懷。”他認為,或許正是西湖的風物與浙江油畫的百年文脈在任志忠的潛意識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新的語境
新千年以來的十多年間,關注任志忠藝術探索的人都會發現。除了“荷塘風景”系列,他的家庭生活也成了他所表現的主要題材。
“與過去那種充滿悲劇情緒的畫面和生命馬上就要枯萎的感覺不同,在這些充滿著江南文人氣的作品中,內中充盈著的是一種安逸、舒展,逐漸平和、自得其樂的意境。”一位長期關注任志忠的媒體人曾經這樣描述任志忠的繪畫轉變。
這是進步還是退步?“事實上我自己也在想,但總是見仁見智吧。”任志忠說:“在年輕的時候我喜歡聽的是搖滾,就像涅磐,還有槍花。而現在則喜歡聽古箏、古琴、國外的則喜歡法國香頌這一類。有時候聽聽京劇,聽聽崑曲,也覺得滿好聽的。”
任志忠的這種轉變,除了生活的逐漸安穩與年齡增長後的心境變遷外,與國內外頻繁的學術交流也有著直接的聯繫。
2008年,任志忠參觀了法國吉美博物館,“在二樓看到了中國的元青花,一排二三十個,很多都是一人高的,當時給我極大的震撼,就讓我覺得在別處發現了自己國家非常好的東西。當時我便與同事一起在巴黎市區坐捷運到郊區,很遠的一個跳蚤市場上去找一些中國的小瓷器。”
而自此之後,在他的同事們的眼中,開始發現任志忠已經有些著魔一樣地“什麼東西都買,每年學生下鄉,到了安徽歙縣,他總會到古董店轉轉,像木雕,磚雕,家具,玩件什麼的,都會淘上一些。”
“我也不是很懂那些東西,但現在是打心眼裡喜歡這些東西。比如說中國明代的家具,所傳達出來的氣息就非常人文,非常含蓄。它們都是細木家具,很細膩,很典雅,精工細作。讓我體驗到了那種經典的情懷,這對我的繪畫,也是另外一種啟發。”也就是在這時,任志忠也開始真正體驗到了中國人用色的高明:“最高明的策略就是少用色,或者是不用色。一筆下去,墨分五彩,它那個講的是微妙,不是外在色彩的力度。”
任志忠說:“以前我寫過一些色彩方面的書,主要講些色彩理論和用色方法。自己畫東西也都是用大刷子刷。我現在開始用小筆在畫,勾一些線,比如說在畫一個女的穿一些紗衣的時候,我就開始借鑑一些傳統工筆的畫法來畫,再結合一些罩染技法。我就發現這和歐洲傳統的技法不一樣,然後和中國工筆的又不一樣,有可能能夠慢慢形成我自己的一個面貌。”
任志忠在藝術上的這種轉變,在他的同事的張㻇的眼中,則覺得他已經進入了一種新的語境:“這是對古典的重新確認與認知,事實上這種經典一直就在我們的身邊,只是被淹沒在了時代的洪流之中,不是有心人往往很難發現。”
歷史總要還原一些真相
“你們這代人是幸運的,從傳統當中有繼承。而我們這代人是痛苦的,我們喝的是有毒的奶。另一方面,作為七零後的這一代,他們身處的時代在逐漸的趨於完善。看問題也比較理性,看國外與看國內都不再偏執。中國繪畫在七零後與八零後身上應該會有突破。”一位上海畫家在與一位老畫家的爭論中曾如是說道。
任志忠也認為:“可以大言不慚的說,像我這樣的七零後與六零後以及更早的相比,技法上是有優勢的,在繪畫語言的研究上也更深入。我們所能藉助的東西更多,例如我們既能夠藉助歷史文獻,也能夠藉助現代科技。”
當然,作為一直在西子湖畔展開自己的藝術活動,又在這裡繼續向新生代的學子們傳遞藝術火種的任志忠而言,內心之中更多的是一種別樣的情緒。在回憶起藝術先輩林風眠創校的艱辛時,任志忠說:“剛創立時的國立藝術院,坐落在現在的平湖秋月後面的一座小山上,那裡被西湖環繞,只有通過西泠橋才能過去。她跟西湖的關係更緊密,幾乎與世隔絕。那個環境孕育出了林風眠這樣的大師,只鑽研藝術的大師。”
事實上,從浙江油畫百年文脈的傳承來看,任志忠所走的路依然還是他的上一代,甚至上幾代畫家所開拓的道路。他的繪畫選擇與他的先輩們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內在呼應。
“繪畫史的發展包含了許多不確定的因素。並且並非像書本上所記載的那樣。實際上印象派時期在法國學院裡已經有了一些很好的苗頭與趨勢,但很不幸,它們被印象派完全給淹沒了。現在有很多歷史學家在重新給法國學院派定位,重新整理史料,重新研究他們。歷史總要還原一些真相。”任志忠曾在一次採訪中如是說道。
年輕歲月已去,跨入了不惑之年的任志忠,對於繪畫的探索也早已有了自己自覺的考量:“寫實畫家要練的就是‘吸星大法’,這個目標其實就是傳統。”但是在傳統與繼承之間卻需要一種智慧,這種智慧正是一個藝術家對歷史清醒的抉擇,也是自身靈魂在畫布上的搜尋與跳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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