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藍

著名彝族青年女詩人魯娟(彝名阿堵阿喜)的第一本詩集《五月的藍》,由中國戲劇出版社出版發行。《五月的藍》共收入魯娟近年來創作的詩歌作品91首、隨筆2篇、訪談4篇。

基本介紹

  • 中文名:五月的藍
  • 類別:詩集
作品簡介,作者簡介,作品序評,向漢語獲取詩歌的形態與聲音,從母語掘用詩歌的骨骼與性靈,女性、民族性與詩性合一的努力,作品精選,鏡語,啞奴,

作品簡介

詩集由四川大學教授、著名彝族文化與文學及中國當代少數民族文學研究專家阿庫烏霧羅慶春)作序。詩集共分3輯,第一輯:獨語,第二輯:我只想簡單明了的生活,第三輯:信仰。魯娟授受採訪時說:“為詩集取名為《五月的藍》,是想紀念五月這個我出生的季節所賦予自己的全部的燦爛憂傷。”
圖書封面圖書封面

作者簡介

魯娟,彝名阿堵阿喜,1982年5月18日生於四川省涼山彝族自治州雷波縣,系四川省涼山彝族自治州作家協會常務理事。先後從事過醫學檢驗士、法院書記員等工作,現任共青團雷波縣委副書記。有作品陸續在《詩刊》、《星星》、《詩歌與人》、《詩選刊》、《上海文學》、《詩歌月刊》、《中西詩歌》、等刊物發表,2004年曾獲獨立第二屆“中國民間詩歌新人獎”,有作品入選《中國當代少數民族女詩人詩選》等。
魯娟魯娟
魯娟詩歌創作成就突出,國內眾多著名詩人、詩歌評論家對其詩歌創作給予了高度評價。青年詩人周星發稱其為“大涼山近10年本土最優秀的年輕女詩人”;詩人、詩歌評論家譚五昌博士評論魯娟的詩歌為:“在新世紀現代漢語詩界的初露鋒芒,無疑在很大程度上為彝族詩歌贏取了一份新的驕傲和榮譽。”

作品序評

彝族當代人文敘事中,漢語詩歌敘事始終擔負著重要的使命和責任,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一方面體現著悠久燦爛的彝族詩性歷史敘事全面轉型之後的延續性和主體性;另一方面也由此培育了一批又一批彝族精神文化深度變革過程中有著差異性體驗與異質性創造力的文化精英。形成了“彝族漢語詩歌”這樣一種全新的族群歷史敘事模式和人文文化書寫體系。由此,“彝族漢語詩歌”作為一種主要的敘事、抒情手段和人才成長途徑,自新中國成立至今,經歷了以下三個重要的發展階段:首先是共名階段,包括建國後十七年直至十年“文革”結束,彝族漢語詩歌從藝術形式創造到主題內容的開掘都基本上處於意識形態驅策下的時代共名的擔當、宣揚和應和階段,或者叫“感恩時期”,這個時期的主要代表詩人如吳琪拉達替仆支不、阿魯斯基、涅努巴西等;其次是正名階段,自1980年代直至1990年代初期,彝族漢語詩歌努力掙脫歷史的束縛,沐浴新時代新思想的陽光雨露,由建國之初意識形態敘事主導轉向審美性、民族性、地域性與自我性的自覺追求,與主流漢語新詩之潮流一同走向了詩歌美學的正名與回歸之路,這一時期先後湧現出了一大批優秀的彝族漢語詩人,如吉狄馬加馬德清倮伍拉且、巴莫曲布嫫、吉木狼格、祿琴、李騫、王紅彬、柏葉、阿蘇越爾、沙馬俄尼·牧莎斯加、阿魯可斯夫基、周發星等等;再次是自由分化階段,自1990年代中後期至今,彝族漢語詩壇處於老、中、青三代共處共榮,自由選擇,百花齊放的繁榮時期。但也是一個因各自漢語能力、人文素養、知識結構,以及藝術視野、審美情趣和美學追求的差異而走向自由分化的時期。以上三個時期,都在詩歌與時代,詩歌與文化,詩歌與宗教,詩歌與族群,詩歌與自我,以及詩歌藝術自身發展的特殊性等主體性詩學命題上有著明顯的差異和特點,從而形成了彝族文化轉型時期獨特的審美價值趨向和精神文化性格。這裡,要特彆強調的是,在第三個階段中,一批70後80後出生並迅速成長起來的彝族“新生代”詩人,如阿黑約夫、阿彝、羿子·伊薩、阿索拉毅等等,自從90年代中後期以來在彝族漢語詩壇十分活躍,鋒芒初露,且具有持續、強勁的發展態勢。本文要介紹給廣大讀詩人的魯娟,就是這個“新生代”彝族漢語詩人群中一位出色的青年女詩人。

向漢語獲取詩歌的形態與聲音

對當代彝族漢語詩歌的發生、發展和變革歷程有了初步的了解之後,我們再來看看這位已經被他的同行和詩評家稱為“大涼山近10年本土最優秀的年輕女詩人”(周發星)、“魯娟在新世紀現代漢語詩界的初露鋒芒,無疑在很大程度上為彝族詩歌贏取了一份新的驕傲和榮譽。”( 譚五昌)的魯娟是怎樣躋身於當代大涼山彝族漢語詩歌群體的。
魯娟,彝名阿賭阿喜,1982年5月生於四川省涼山彝族自治州雷波縣,17歲開始詩歌創作,先後在《詩刊》、《星星》、《詩歌與人》、《詩選刊》、《上海文學》、《詩歌月刊》、《中西詩歌》、《獨立·零點》、《涼山文學》、《存在詩刊》等刊物發表詩作,有作品入選《中國當代少數民族女詩人詩選》。近兩年來開始受到詩界同仁的廣泛關注。
在閱讀魯娟的詩作時,我們隨時感到,一切都來得如此自然天成,一切都在不動聲色中如魚得水般呈現,與眾多中外優秀詩人一樣,魯娟與詩歌結緣,似乎是十分偶然的,但又是與生俱來的,是冥中得到了詩神的引領的,似乎應驗了宗喀巴大師的神示之語:“魅力就是偶然性帶來的所有快樂。”魯娟的思與詩是這樣呈現的:
我順水而來
乘著一隻古舊的木船
停靠在不為人知的岸
搭建一個溫暖的巢
這是我久而久之的願望
即便水草早已腐敗
傷口早已褪卻顏色
無人理會的輝煌的理想
我已無力揮霍激越的愛
把那些青春歲月的幻想
以及所有瘋狂的熱愛和疼痛
都留給詩歌
一路驅逐混亂
——《獨語》
金斯伯格說“真正從事寫詩的人,應該是那些擅於表達內心感受意識和現實的人,在詩中他們表達出自己對於感覺得到的這個現象宇宙的著迷,而且試圖去揭示其奧秘。詩學決不僅僅只是獨特而有趣的業餘藝術愛好,或出自卑劣的,以圖引起轟動和別人奉承的那種自我表現。經典詩歌,是一個‘過程’或實驗—-其目的是要探尋現實世界和心靈世界的本質。”魯娟繼續唱道:
“我只擔心一件事
我怕我配不上我所受的苦難”
而如今我以一個女人的身影站立
美麗不可言及
若你以陌生人的方式
誤解並攻擊我時
我將沉默如水
堅強如石
——《獨語》
魯娟這首《獨語》詩,至少讓我們感受和體會到這樣五層意向:一是“我”必須如期而來,誰都無法阻擋,是天命的降臨;二是“我”的到來由某種使命和責任所驅使,是要來完成一次精神旅程的;三是“我”是有過苦難的體驗,有著獨立的文化背景和深厚的精神資源的;四是“我”是“以一個女人的身影站立”的,並且“我”已經做好了應對一切外來“攻擊”的準備;五是“我”的所有的思、情、詩的表達是通過借用漢語的形態和聲音來完成的。這五層意向中第四和第五層非常重要,既明確表明魯娟一開始寫詩就有著強烈而自覺的女性意識;又體現出魯娟詩歌是在用漢語抒寫母語生命,她的每一首詩都不同側面地表達著自己對母語世界深深的體味、洞察、眷念與反思的詩歌美學追求。魯娟有著良好的漢語文化功底和漢語書面表達能力,也具備健全的彝族母語口頭表達能力,但魯娟卻無法用母族文字進行藝術創作。魯娟這種特有的文化身份、語言能力和知識結構促使她只能採用漢語文的形態和聲音來進行詩歌寫作。魯娟的詩歌由此擁有了一種深度的尷尬與深度的快樂的衝突,皈依與叛離的悖論,時代潮流與歷史良知的對立和碰撞之後形成的新的美學品質。

從母語掘用詩歌的骨骼與性靈

詩歌是人類一切生命活動最為本真的流露和顯現方式之一,詩歌也是人類最為玄妙的語言天才和思維能力的激活和彰顯的有效手段和途徑。詩歌創作活動與詩人長期積澱下來的內在語言生命悟性之間有著神秘而複雜的聯繫。很多優秀的詩篇,都會自覺不自覺地指向詩人與母語之間的對立與統一關係的揭示和探究。由於“彝族漢語詩歌”這一特殊的詩歌語言形態所決定,魯娟的漢語詩歌從形式上看是中國現代漢語新詩的構成部分,但是,從其詩歌的內在精神氣質、審美心理及文化底蘊上看,卻是緊緊依託於母語世界和母語文明這一古老源泉的,是對母語生命自覺與超越精神的漢語化表述,也就是說,魯娟詩歌的精神骨骼與藝術生命性靈是從T·S·艾略特所主張的詩歌語言要回到“部落的方言”中獲得的。比如:
從第一場雪中走進村莊
第一朵雪花落下
從遠處叩響第一聲召喚
誰將隔九十九座山聽見
大畢摩閉目掐指一算
“是時候了。”
雪族的子孫沿鷹的軌跡
紛紛趕回家
第二朵第三朵第四朵……第九十九朵
踏著純潔的密密的鼓點
以古老馬幫風塵僕僕的速度
無限接近腹心
趁第一場雪來不及覆蓋村莊
誰將立在入口,說出那句
瓦崗,親愛的瓦崗,我回來了”
——《瓦崗謠曲》
偉大的詩人批評家T·S·艾略特在《詩的社會功能》一文中指出:“在某種程度上,詩能夠維護甚至恢復語言的美;它能夠而且也應該協助語言的發展,使語言在現代生活更為複雜的條件下或者為了現代生活不斷變化的目的保持精細和準確。”魯娟雖然沒有用彝族文字進行詩歌創作,但是,魯娟憑藉自己厚實的本民族文化功底和富有創造性的漢語文駕馭能力,使她的漢語詩歌處處體現著具有獨特性和差異性的彝民族文化特性。她試圖在自覺地進行著一個偉大的人文工程:用漢語詩歌寫作或本民族語言文化命運的漢語化敘事來進一步挖掘、搶救、保護和開發彝民族詩性歷史、詩化思維與詩意人生同構的審美價值和文化要義,以實現母語文化危機時代新的人文精神的探索和母語生命的深刻轉寫的文化使命。 我們再讀一讀以下詩句,從中不難體驗魯娟受母語思維、母語情感、母語精神,甚至母語意象和母語意境深度支配下的漢語詩歌的藝術呈現:
人們比雪更早地抵達了集市
比雪更光亮的是鹽
是馬的嘶鳴和孩子的哭叫
自由的土著人絡繹不絕
除了歸家的訊息,這雪
不能阻斷更多熱烈的風景
讓我也穿梭於這人聲鼎沸的街子
混織於擦爾瓦和花頭巾當中
假裝許多年都不曾離去過
我要找尋左右山頭親戚的問候
還要跟隨那些早年的酒鬼回到家中
一一找回那些失散多年的辭藻
——《趕集日》
讓她行走一個個村莊
翻涉一座座山崗
與一些神秘古老的
文字元號同路
讓她去叩拜一個遙遠的部落
叩拜一個做口弦的老人
讓她去討得一粒
詩歌的種子
——《自畫像》
同樣風格的詩句在魯娟詩歌中隨處可見,如“你所不知的是/她怎樣在一次母語的歌唱中/懂得了美/她怎樣在一場智者的交談中/淚流滿面”(《阿喜的五月》);“那人善良愚拙/那人是先祖/那人去南方打柴/打了九百九十九堆柴/那人去北方狩獵/守了九百九十九個夜/那人在東方紡織/織了九百九十九匹布/那人在西方耕地/耕了九百九十畝地”(《禮物》)等等。這些詩行從內容到體式都是典型的母語思維、母語情感與母語智慧的漢語轉寫。我們相信這不是偶然的或隨意的巧合,而是魯娟特有的文化背景、知識結構、文化身份,以及這些因素帶來的藝術文化使命所使然,是深入領會了“文化獨特性的保存有賴於民族語言的保存與發展,因為只有語言的差異才能決定各民族之間思想情感的差異。真正偉大的詩人是最能利用其自己的語言的人,會使他自己民族的語言成為偉大的語言。偉大的詩歌也就成為保護本民族語言的最有效的途徑。”(劉燕)的文化哲學要義之後努力實踐著的一種可貴的以民族文化拯救為最終目標的自我拯救。所以,我們認為魯娟詩歌的思想精髓、藝術骨骼和藝術生命性靈及藝術中的宗教精神是來自她對自身深浸其中的母語文明的詩意體察,對悠古的母語記憶的藝術追思,以及她對“遠古星系的碎片/構築神秘的語音世界/傳遞無法破譯的基因/一隻古舊而/靈光四濺的巢/眾多神靈居住”的母語藝術傳統的傳承與變革的實踐過程。

女性、民族性與詩性合一的努力

我們稍微翻檢一下彝族母語民間文學史,就會很快發現這樣一個深刻而又十分明顯的事實:一部彝族民間文學史就是一部不爭的女性文明史。在經典的彝族民間文學敘事中,“女性敘事”(含女性主題敘事和女性立場敘事)占了絕對的主體和優勢。在彝族古代文明的每一個關鍵時期,都對女性主題、女性視角、女性立場,以及社會如何對待女性的態度和修養等方面進行了文本化記錄。並且每一部女性敘事文本又都是將女性、民族性和詩性熔煉在一起進行表達的。比如《阿詩瑪》、《阿嫫妮惹》、《阿熱妞》、《阿依阿芝》、《紫孜妮扎》、《甘嫫阿妞》等都是其典型的例證。而當代西方女性文學,在深刻承認女性的生理性別與社會性別的前提下,極力強調女性個體生命意志,強化女性由生理差異導致必然的心理差異、智慧差異和精神差異等女性自覺意識與女性自主權的同時,我們也很容易地看清楚其各種主張背後總是趨向於將女性、民族性(人性)和詩性達到高度統一的努力。
在閱讀中我們發現,魯娟的漢語詩歌一方面受從小耳濡目染的彝族民間文學傳統的全面滋養,另一方面又有機會受到當代西方女性文學和國內現代漢語詩歌思潮的深入影響。由此,一開始寫詩,魯娟就占有了詩歌創作最重要的兩個要素:本土資源與外來影響。正如T·S·艾略特在《艾略特詩學文集》中論及文化交流與文化繁榮的關係時曾經強調的那樣,“我們在歐洲文學史上將不會看到一個完全獨立的文學;所看到的是永無休止的給予和接受,而每一種文學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由於外來的刺激而獲得新生,在文化上完全自給自足是行不通的:任何國家若希望使其文化綿延不絕,就必須同其他國家進行交流。”魯娟的漢語詩歌似乎先天地具備了一種開放的藝術胸襟和混融的藝術品質。如在《七月泅渡》一詩中她寫道:
1:
渡過漫漫的七月之水
達到彼岸
會撞見一隻青灰色的鷹
一個女巫 對著你
2:
一如許多年前的七月
走過密密人群的集市
遇見一位鋪開經卷注視
蹲坐喝酒的畢摩
面對原始的母語世界
一隻失語並迷失的鷹
被喚回身體內部
一些遠古荒洪的躁動的力
3:
已無法追溯到根的底部
僅僅是,為何出生在瓦崗
那個盛產草莽英雄和漂亮人種
邊緣到極致的地方
早有不可言傳的寓意
那些關於根,根的一切元素
除了讚頌
還是讚頌
可又不僅僅只是讚頌
早有不可泄露的命定
我該騎著黝黑的馬匹
在瓦崗的糧食和月光前歌唱
我本該在一個清澈無比的早晨
在瓦崗縱情的熱鬧中出嫁
可是一切偏偏遠離了
……
這裡既有明確的女性身份認同,又有魂牽夢繞的本土文化和民族文化精神自覺與反思,還有詩人自身的藝術才能和詩歌悟性獲得的根由及其藝術美的價值的追尋和建構。在這類詩中,魯娟總是自覺不自覺地將“我”的女性身份(母性身份)和“我”的民族的族性身份時而對立時而混同,時而成為苦難和悲劇的源泉,時而又充當厚實的背景和底蘊。在各種矛盾與糾葛於內心深處達到最劇烈的衝突時,詩歌藝術的審美價值也得到了凸顯。而這種詩歌品質除了在傳統的彝族古代詩學中能找到其根脈外,更多的應該是來自西方現代藝術觀念與手段的成功借鑑。又如對《古陶罐》,魯娟的描繪是獨特而深邃的:
沿古老的唇沿
溯時光上流
前世,一段美麗絕倫的戀情
藏在了一枚小小的釣子上
以魚為名
佩戴魚的形狀
居南方,南方深深的河床里
懷揣經典之謎
“是我的那尾請游過來
不是我的你走你的路”
我只等我的那一尾
你歌唱我便歌唱
你流淚我便流淚
或者啞口相守
誰將說出
“你那土著而靈光四濺的眼”
誰將說出我以新月為上唇
魚尾為下唇之謎
我便成為誰的妻
詩人魯娟卓而不群的女性氣質,豐富瑰麗的內心欲求,詭異神秘的精神現象,精細微妙的藝術天分均在這“古陶罐”中得到了淋漓盡致的表現。詩人面對“古陶罐”,猶如面對另一個自身,那充滿女性隱喻和性愛象徵的詩句,既有濃重的本土文化特徵和人文特色,又極具現代主義藝術精神;既對“古陶罐”進行了金斯伯格闡述過的“冥想與藝術的生命都是建立在一個相似的自發意向的概念基礎之上,對於冥想和藝術二者來說,放棄是避免產生受條件制約的藝術作品、陳腐的藝術或避免重複別人觀點的共同的方法。”的自由冥想中的放棄,又不斷穿越於母語與漢語之間,氣韻生動地描繪了生命的原力與光輝。
總之,正如伽達默爾所說“一切理解都是自我理解”,我們對魯娟詩歌的理解與闡釋也難免帶著個人的喜好與偏視。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在繁星密布的彝族當代漢語詩歌的天宇之上,又一顆明亮的新星正在冉冉升空,我們將真誠地期待,並予以當代漢語詩學本體層面的嚴格關注。
2007年1月11日凌晨於成都

作品精選

鏡語

除了你,還有誰知曉
馴良一匹桀傲的馬
和拒絕一場溫柔的誘惑
同樣多么地不容易
除了你,還有誰注視
那些迅速而緩慢的過程
我曾苦苦飽滿而又無望捨棄
我曾無所事事而又急急奔赴
除了你,還有誰輕易打開
那些不可言說、內斂的傷痛
還有誰窺見那道虛掩的門後
藏有一生草木葳莛的秘密
除了你,還有誰能予我
對稱的愛,毫不吝嗇
並同我與生俱來的優點、缺點
到頭髮花白,唏噓不已

啞奴

“守住神的秘密,一言不發。”
__題記 清晨,下山的路上
擦爾瓦觸碰到第一枝索瑪花
這樣粗暴狂野的節韻
我並沒有去寫
第一章節就落了下來
拋卻所有的語法和辭彙
啃食你所能遭遇的經卷
面對一場母語的征伐
躲進水桶里
躲在磨子後
躲在火塘中
仍舊逃脫不了,目不識丁
慘敗猶如傳說中的仇人
而面對一場蔓延的大火
古老的根畢剝直響
記憶中圍火舞蹈的先祖
面容明朗清晰
一千位獵手走過去
一千位歌者走過去
一千位工匠走過去
呼喊出先祖的名字
誰應?有誰應?
巨大的回聲深不可測
順時光上溯
目擊一切
又被一切擊中
只能緘默不語
而只會緘默不語
“孩子,洗淨雙手,把門關上”
在這樣的暗示中走出去
不是撮曲阿瑪的子孫
也不是支格阿魯的摸不著後裔
是貴族血統外最奇特的一支
以近似隱沒的速度生長
必須習慣這樣不急不躁
娓娓道來
這是祖母孕育和敘事
特有的方式
王曾說過:
“請相信天才、耐心和長壽。”
當畢摩背靠古樹搖動風鈴
開始念動,從阿普到阿達
我重又返回阿媽的子宮
在那條經久的喚魂路上
反覆進述的背景是
白雪皚皚,落木蕭蕭
仿佛虛構的部落馬幫
沿古道行進
然而更加真實的是
滋生一萬種險惡的山谷
深黑色漂亮的駿馬
馱來比雪更光亮的鹽
然而更加真實的是
沿途逝去的九十九個亡靈
九十九個女人的哭嚎
重又被一一拾起
拋卻所的的語法辭彙
絕非模擬任何一種文字
關於火特質的香味和
鋥亮的馬蹄印中
夢見了詩歌,絕非刻意
“陽光打在山崗
一個女人……三隻鹿”
只記起這些,天亮之前被遺忘
在成為一個女人之前
取出血質中野性跳動的部份
給予我的阿達
給予我的阿哥或阿弟
永遠守住讖言沉默
永遠做守口如瓶的女人
而愛情在荒涼的山頂等候
赤腳的男人枕著羊皮酒袋熟睡
一塊六百年前的石頭前
像女人夢見詩歌
男人夢見女人
夢見月光一般的乳房
瀑布一般的頭髮
在女人撥動的口弦之前
“請允許我在你的唇香中死去。”
女經如弓的身體
蓄久待發,曠日持久
當鷹一樣的雄壯被瓦解
喧泄沉默的方式得以完整
“你需要一萬年水的耐心
與石頭肌膚磨擦
才能得到幸福的顫慄”
拋卻所有語法和辭彙
進入一隻口弦內部,熱淚盈眶
“這世界上最美的事物”
它是沉默唯一的嘴巴
唯一沉默的表述
口弦聲聲落下之處
野花怒放,泉水汩汨
羊群轉悠,歌謠迴旋
疾病逃遁,災難消失
生與死搭起對話之橋
“守住一個人,守住一切的秘密。”
我是以口弦做嘴巴的女人
口弦是我飽滿的胸音
口弦是我美麗的小腹
口弦是我沉默的深淵
從漫漫的經血之路
到一場輝煌的受孕
拔起口弦古老的嘴唇
砸向山崗上匆匆奔跑的麂子
“我是所有沉默的沉默
我上守口如瓶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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