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 中文名稱:Flower Confidential
- 裝幀:Hardcover
- 定價:29.95
- 作者:Stewart Amy
- 出版社:Thorndike Press
- 出版日期:2007-5-1
- ISBN:9780786295234
- 副標題:The Good, the Bad, and the Beautiful in the Business of Flowers
編輯推薦,媒體推薦,作者簡介,目錄,序言,後記,文摘,
編輯推薦
“自然文庫”叢書 “2014年度中國影響力圖書”評選——年度閱讀品牌(新華網與中國出版傳媒商報主辦)
媒體推薦
位居非小說類書籍排行榜首,語言生動,內容翔實,讓讀者獲益匪淺。……如要追本溯源,《鮮花帝國》當與安東尼·伯爾頓(Anthony Bourdain)的《廚房機密檔案》(Kitchen Confidential)和麥可·波倫(Michael Pollan)的《植物的欲望》(The Botany of Desire)同屬一類圖書。
——《今日美國》
事實令人驚訝而又充滿趣味。而大自然作家斯圖爾特的精心構思,更是讓《花國秘語》成為少有的非小說類圖書,吸引讀者不斷讀下去。
——《科學美國人》
極其動人心弦……採用快節奏的敘事方式……(斯圖爾特)是位無拘無束的愛花人,同時也是一位勇氣可嘉的調查記者……《花國秘語》引人入勝並且令人大開眼界。
——《西雅圖郵訊報》
艾米·斯圖爾特如她所說,是個‘園藝家和熱情的買花人’,但同時也是一位出色的作家。她的園藝知識、滿腔熱情以及行文風格貫穿於《花國秘語》始終。
——《里奇蒙時訊報》
作者簡介
艾米·斯圖爾特在加州北部擁有私人的毒物花園。已創作多部有關千姿百態自然界的作品。她的隨筆和評論多次被《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舊金山紀事報》(San Francisco Chronicle)、《園林設計》(Garden Design)、《有機園藝》(Organic Gardening)等知名讀物刊登。美國國家公共廣播電台(NPR)、美國廣播公司(ABC)節目“早安美國”(Good Morning America)、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CBS)節目“周日晨報”(Sunday Morning)等媒體做過她的專題報導。斯圖爾特曾獲包括“國家藝術基金會2006年度最具創造寫作獎”在內的多項殊榮。
目錄
前言
第一章 育種
第一節 飛鳥、蜜蜂與駝毛刷
第二節 塑造完美
第二章 種植
第三節 義大利紫羅蘭與日本菊花
第四節 溫室花房
第五節 荷蘭國花如何征服世界
第六節 赤道繁花
第三章 銷售
第七節 禁忌之花
第八節 荷蘭式拍賣
第九節 花店、超市與未來花市
後記:情人節
切花的養護
走訪市場與種植商
統計數據
注釋
參考書目
尾語
序言
“人們拿到花時首先會怎么做?”舊金山花市(Flower Mart)總經理鮑伯·大冢(B0b Otsuka)問我。接下來他比畫了個人們常做的動作:將雙手捧到臉前,深深吸了口氣。
“人們會去聞這些花。”鮑伯說。
我用力嗅了嗅,試圖聞到玫瑰或百合的芳香,但什麼味道都沒有。花卉倉庫外的市場街(Market street)沿途有60餘家攤販出售切花和綠植。清晨5點多鐘,我和鮑伯沿街走來,卻聞不到一絲花香。
“花卉育種早已產業化了,”鮑伯說,“主要根據花色、大小,特別是持久性進行選育,這樣做有其副作用,其中之·就是使鮮花喪失了原有的香味。”
我們繼續沿著廳廊走過一輛輛滿載成桶繡球花和向日葵的推車,鮑伯接著說:“但是你知道嗎?人們仍然認為鮮花好聞。我曾見有人把臉埋人一束‘雄獅’玫瑰,陶醉地說,‘真香啊。’但我了解這種玫瑰,它們長著橙黃色帶鐵紅色邊兒的花瓣,你知道我說的那種玫瑰吧?它們是專門為秋季婚禮培育的,根本沒什麼香味。”
他笑著搖搖頭,我跟著他一直走到廳廊的盡頭,鮑伯認為在那裡可以找到一些仍有香味的白合。
關於花市,你最先注意到的是這裡好像跟城市環境格格不入。在舊金山這座陽光明媚、生機勃勃的大城市,人們會落落大方地在頭上或其他地方插戴鮮花,但即便如此,花市仍顯得與塵土喧囂的都市生活很不協調。不像漁業那樣可以在漁人碼頭(Fisherman’s wharf)主題公園內開展各類活動,花卉貿易則遠離公眾視線,悄然隱匿在高速公路旁的倉庫區。所謂花市就是個四四方方的大倉庫,周圍擠滿了來來往往準備裝卸貨的貨車。
天不亮就得趕來,也別指望不久後能喝上咖啡,這讓花市越發顯得是個苦地方。當你好不容易穿過貨車間的縫隙駛進停車場,就像我曾乾過的那樣,坐在車裡再多享受一會兒暖氣的溫暖,實在不明白自己到底著了什麼魔,非要起個大早,驅車摸黑趕到這城郊來。
當穿過停車場,走下台階,推開沉重的鐵門,霎時間燈光耀眼,裡面呈現出一個奇妙世界,就像聖誕老人的玩具店。此時你睡眠不足而又缺少咖啡因提神的大腦會意識到,這裡就是花市的源頭了。
來往的推車上堆滿了金魚草,花桶中插著無數康乃馨,綑紮成束的玫瑰還保持著離開農場時的樣子,每個花苞上都套著包裝紙。這裡有梔子花飾品、人工染色的菊花、泰國蘭花、荷蘭鬱金香、哥倫比亞百合、夏威夷姜花,還有絲製的木蘭、飛燕草乾花,以及各種花環、盆栽、花瓶、花籃、緞帶和綠植。真是應有盡有,琳琅滿目。市場裡熙熙攘攘擠滿了買主和賣家,雖然才凌晨5占.佃他們已經一It:碌兩個鐘頭了。
當得知市場只做批發貿易時,我說服了鮑伯在黎明前帶我到花市四處轉轉。多年來我一直很好奇花市是怎樣運作的,同時也希望能一睹美麗鮮花的芳容。10點以後隨著逛花市的人越來越多,那些最好看的花會被搶購一空。很多商販甚至不會等到10點,在大部分舊金山市民尚未起床時,他們就已收拾好東西出城了。
此外,我去花市還有一個近乎病態的理由:因為我對鮮花總有一種狂熱的渴望,逛花市讓我有更多機會接近它們。無論市場上賣什麼花,我都很喜愛。不管是野生的罌粟還是溫室的玫瑰,或是便利店裡的康乃馨,我什麼都想要。穿行在花市里,卻由於沒有交易證而無法批發採購鮮花,這讓我感到沮喪透頂。哪天要是他們同意的話,我會很樂意把El袋裡的錢都用來買花。
鮑伯是個好嚮導,他會跟種植商談笑,揮手問消除各種關於花市交易的負面傳聞。據說有人在金門公園(Golden Gate Park)的樹叢里偷摘繡球花,然後通過花卉黑市賣給批發商?也許吧。但隨後公園志願者就學聰明了,他們在每株花的下面都做上記號,阻止了類似事件發生。如果有商家壓低玫瑰價格而迫使其他人跟著紛紛降價,是否會在市場裡引發爭執?——不會有什麼爭執,我們會讓商家停業。
我跟著鮑伯邊走邊思考,他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花。飛機從波哥大飛來,貨車從邁阿密駛來,成片的溫室建起來,數十億美元的交易在進行。所有這些都是為了人們在雜貨店裡精挑細選的六出花,為了去醫院探望姐妹時帶的飛燕草,為了逝者墓前獻上的紫羅蘭,為了別在胸前的那朵康乃馨……
……
或許將花稱為商品或者人工製品實在有失浪漫,但它們眨眼間就變作如此模樣。鮮花生命短暫、弱質纖纖又不實用,但美國人_年要購買大約40億枝花,比我們買的巨無霸漢堡還要多。鮮花貿易規模龐大,是個華麗、迷人又複雜的行業。
我們無法盡述全球市場上每朵鮮花背後的故事,但卻有不少事例在某種程度上反映出人們對完美的不懈追求,例如約翰·梅森(JohnMason)與他的藍玫瑰;萊斯利·伍德利夫(Leslie Woodriff)和他的“星象家”百合(star Gazer);擁有美國最大切花農場的萊恩·德弗里斯(Lane DeVries);富有社會意識的厄瓜多玫瑰種植商羅伯托-內瓦多(Roberto.Nevado)等。我意識到這些人都在追求同一個目標:生產出讓人愛不釋手的理想之花。
我既不是養花匠也不是種植商,只是個園藝家和熱情的買花人。我接觸花卉產業的時間越多,就越反思人們對它們的期望是否過高。我們憑什麼要將花視作完美、純潔和愛情的化身,為了迎合市場,總試圖讓它們變得更好,對它們進行粉飾?
在莎士比亞劇作《約翰王》第四幕中,索爾茲伯里伯爵(Earl ofsalisbury)勸說國王不要再次加冕,他稱之為“浪費而可笑的多事之舉”:
給純金鍍上金箔,替純潔的百合塗抹粉彩,在紫羅蘭的花瓣上澆灑
香水。
在過去的兩百年里,我們對以上說法進行了簡化,僅用一句“給百合鍍金”來形容不必要的修飾。給鮮花鍍金或噴香水似乎多此一舉,但這正是整個花卉行業在做的事。此外,人們還致力於讓花期更長久.花色更嬌艷,花香更濃郁,盡一切努力實現我們心中想要的。
欲望會把我們引向何處?我們是否真的在“給百合鍍金”——多此一舉?
後記
大部分切花能夠在花瓶里存活一周,諸如亞洲百合、菊花和優質玫瑰之類的切花存活時間會更久。為了儘可能延長切花的存活時間,可以嘗試使用以下技巧:
購買冷藏保存的鮮花。如果鮮花曾在街邊人行道或生產車間的桶里存放過,其瓶插壽命將會縮短。這並不意味著一定要把花放在玻璃保鮮櫃裡,一些零售商可以用特製的空調使鮮花周圍的空氣保持涼爽。
要求花商保證鮮花瓶插壽命。大部分花商會更換瓶插壽命少於五天或七天的花。
可以將玫瑰和其他比較健壯的花整個泡人冷水中補充水分。一位玫瑰種植者曾支招,將玫瑰浸在浴缸里三個小時,可以增加兩天的瓶插壽命。
把花插進花瓶之前,應確保花瓶是乾淨的,並要裝滿水。用鋒利的剪刀或小刀除去會沒進水裡的葉子,然後重新切割花莖,並立即把它放入水中。
市場上出售的花肥確實可以延長花的瓶插壽命。可以在工藝品店、苗圃和花店購買花肥,要是沒有的話,可以用少許糖加上一滴漂白劑來代替。(如果有偉哥(Viagra),也可以將其碾碎加入水中,此法雖然昂貴,但卻十分有效,可以通過擴張莖中的輸水導管延長花的瓶插壽命,就像其原有的藥物原理一樣發揮作用——請別介意這種說法。)
將花擺在陰涼處,避免陽光直射。氣候乾燥時,可以給花噴些水,以延長其壽命。
每隔幾天給花換一次水,並重新剪莖。在混合花束里,要隨時除去開始枯萎的花,因為花在枯萎時會釋放乙烯,從而導致其他花也過早凋謝。
文摘
前言
“人們拿到花時首先會怎么做?”舊金山花市(Flower Mart)總經理鮑伯·大冢(Bob Otsuka)問我。接下來他比劃了個人們常做的動作:將雙手捧到臉前,深深吸了口氣。
“人們會去聞這些花。”鮑伯說。
我用力嗅了嗅,試圖聞到玫瑰或百合的芳香,但什麼味道都沒有。花卉倉庫外的市場街(Market Street)沿途有60餘家攤販出售切花和綠植。清晨5點多鐘,我和鮑伯沿街走來,卻聞不到一絲花香。
“花卉育種早已產業化了。”鮑伯說,“主要根據花色、大小,特別是持久性進行選育,這樣做有其副作用,其中之一就是使鮮花喪失了原有的香味。”
我們繼續沿著廳廊走過一輛輛滿載成桶繡球花和向日葵的推車,鮑伯接著說,“但你知道嗎?人們仍然認為鮮花好聞。我曾見有人把臉埋入一束“雄獅”紅玫瑰,陶醉地說,‘真香啊’。但我了解這種玫瑰,它們長著金色帶銅邊兒的花瓣,你知道我說的那種玫瑰吧?它們是專門為秋季婚禮培育的,根本沒什麼香味。”
他笑著搖搖頭,我跟著他一直走到廳廊的盡頭,鮑伯認為在那裡可以找到一些仍有香味的百合。
關於花市,你最先注意到的是這裡好像跟城市環境格格不入。在舊金山這座陽光明媚、生氣勃勃的大城市,人們會落落大方地在頭上或其他地方插戴鮮花,但即便如此,花市仍顯得與塵土喧囂的都市生活很不協調。不像漁業那樣可以在漁人碼頭(Fisherman’s Wharf)主題公園內開展各類活動,花卉貿易則遠離公眾視線,悄然隱匿在高速公路旁的倉庫區。所謂花市就是個四四方方的大倉庫,周圍擠滿了來來往往準備裝卸貨的貨車。
天不亮就得趕來,也別指望不久後能喝上咖啡,這讓花市越發顯得是個苦地方。當你好不容易穿過貨車間的縫隙駛進停車場,就像我曾乾過的那樣,坐在車裡再多享受一會兒暖氣的溫暖,實在不明白自己到底著了什麼魔,非要起個大早,驅車摸黑趕到這城區邊郊來。
當穿過停車場,走下台階,推開沉重的鐵門,霎時間燈光耀眼,裡面呈現出一個奇妙世界,就像聖誕老人的玩具店。此時你睡眠不足而又缺少咖啡因提神的大腦會意識到,這裡就是花市的源頭了。
來往的推車上堆滿了金魚草,花桶中插著無數康乃馨,綑紮成束的玫瑰還保持著離開農場時的樣子,每個花苞上都套著包裝紙。這裡有梔子花飾品、人工染色的菊花、泰國蘭花、荷蘭鬱金香、哥倫比亞百合、夏威夷姜花,還有絲製的木蘭、飛燕草乾花,以及各種花環、盆栽、花瓶、花籃、緞帶和綠植。真是應有盡有,琳琅滿目。市場裡熙熙攘攘擠滿了買主和賣家,雖然才凌晨5點,但他們已經忙碌兩個鐘頭了。
當得知市場只做批發貿易時,我說服了鮑伯在黎明前帶我到花市四處轉轉。多年來我一直很好奇花市是怎樣運作的,同時也希望能一睹美麗鮮花的芳容。十點以後隨著逛花市的人越來越多,那些最好看的花會被搶購一空。很多商販甚至不會等到十點,在大部分舊金山市民尚未起床時,他們就已收拾好東西出城了。
此外,我去花市還有一個近乎病態的理由:因為我對鮮花總有一種狂熱的渴望,逛花市讓我有更多機會接近它們。無論市場上賣什麼花,我都很喜愛。不管是野生的罌粟還是溫室的玫瑰,或是廉價店裡的康乃馨,我什麼都想要。穿行在花市里,卻由於沒有交易證而無法批發採購鮮花,這讓我感到沮喪透頂。那天要是他們同意的話,我會很樂意把口袋裡的錢都用來買花。
鮑伯是個好嚮導,他會跟種植商談笑,揮手間消除各種關於花市交易的負面傳聞。據說有人在金門公園(Golden Gate Park)的樹叢里偷摘繡球花,然後通過花卉黑市賣給批發商?也許吧。但隨後公園志願者就學聰明了,他們在每株花的下面都做上記號,阻止了類似事件發生。如果有商家壓低玫瑰價格而迫使其他人紛紛跟著降價,是否會在市場裡引發爭執?不會有什麼爭執,我們會讓商家停業。
我跟著鮑伯邊走邊思考,他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花。飛機從波哥大飛來,貨車從邁阿密駛來,成片的溫室建起來,數十億美元的交易在進行。所有這些都是為了人們在雜貨店裡精挑細選的六出花,為了去醫院探望姐妹時帶的飛燕草,為了逝者墓前獻上的紫羅蘭,為了別在胸前的那朵康乃馨……
鮮花上市銷售本身就存在矛盾之處,但我說不清究竟哪裡不對,希望能夠通過這次實地探查來幫我解惑。最終我發現了問題的癥結所在:鮮花與我們購買的其他商品不一樣,它們遵循不同的交易法則。首先,鮮花基本是免費的,你可以在路邊隨手採摘,也可以把它們種在花園裡,都不費什麼錢。鮮花像水果一樣容易腐爛,而且更不實用,畢竟花又不能吃。買來的玫瑰插在瓶里,不出一周就會凋謝,你用金錢換來的就是這種結果。儘管如此,全球切花市場卻擁有高達400億美元的交易額。種植商們投入大量資金希望培育出更好的花——能夠在花瓶中活得更久,花瓣不易凋零,花粉不會散落,還能滿足秋天的新娘或是超市購物者的特別需求。
我們與切花之間的聯繫紐帶——花卉貿易,有著古老的起源。請看下面這封信:
這裡的玫瑰還未盛開,事實上這裡幾乎沒什麼玫瑰。我們找遍了所有苗圃和花坊,也只能勉強收集到千餘朵玫瑰送給您……其中一些甚至還不到採摘時間。不過這兒有很多您要的那種水仙,所以儘管您只要了兩千枝水仙,我們決定給您送去四千枝。
這封看似普通的商務信函就像一周前剛寫的,但事實上它是用羅馬統治時期的古埃及文草書在莎草紙上的,歷史可追溯至公元前。想像一下,早在遠古時期鮮花就已在田間廣泛種植,並可成批定購,然後大量運輸,以便趕上妝點宴會或節日。當今大部分玫瑰種植商同樣會遭遇花期未到就要採收的問題。而和當代玫瑰種植商一樣,這位不知名的古代商人大概也擔心不到季節就摘下的玫瑰無法在花瓶中盛開,從而招致客戶不滿。
羅馬人創建了非常成熟的花卉貿易,包括任何商業企業都會有的各種稅收、財會及物流事宜。他們懂得利用蒸汽或熱水讓花期提前,並曾嘗試用薄雲母片建造溫室,還會使用推車運送花卉植物。而這些人工養植花卉的方法剛剛興起,批評指責也隨之而來。批評者們認為,花卉貿易採用技術手段造就反季鮮花有違自然規律。看到在聖誕節出售的向日葵讓我感到很彆扭,因為此時早已不是葵花盛開的夏季。不止我一人有此想法。公元一世紀,羅馬劇作家、哲學家路西斯·安內斯·塞內加(Lucius Annaeus Seneca)就曾寫到:“人們刻意追求冬日的玫瑰,或是想用熱水器人為改變溫度來養植百合之類的春花,這豈非違反自然規律?”
切花貿易身處純正天然與大規模生產和商業化的夾縫中。我們希望在2月買到夏日的玫瑰,事實上還專為這花創立了一個節日,但同時我們又不想花被造假。1853年,維多利亞時代的作家查爾斯·曼比·史密斯(Charles Manby Smith)就曾發出現代花商也常聽到的抱怨。他從倫敦街頭花販手裡買的鮮花沒兩天就枯萎了,可能是“催化劑過量”造成的。這就是切花產業存在的問題:鮮花易凋,買主易變。儘管倫敦對鮮花的需求不斷增長,但史密斯告誡說,“鮮花貿易是最不確定、風險最大的投機買賣之一,連倫敦的街頭小販都能從事。”
當科學家造出不會傳粉的百合,或者種植者讓鬱金香在12月依然盛開,我們是否受到了欺騙?一束帶著露珠、看似新鮮的玫瑰在進入超市前已經繞行半個地球,並在失水的情況下存活了好幾天是否真的沒關係?如果國家通訊社設計的由紅玫瑰和粉菊花組成的情人節花束,與同一天在全國遞送的無數花束都千篇一律,是否會讓其承載的意義大打折扣?
無論對錯,毫無疑問20世紀的鮮花產業已經徹底改頭換面了。全新的育種技巧,先進的溫室技術,還有全球運輸系統層出不窮。多虧了這些發展,市場上一年到頭都能看到奇花異草,並且價錢格外便宜。但同時,現代鮮花也失去了不少東西。花兒們變得更順服、更好養、不易變,季節性也不那么強了。很多花都喪失了原有的香味,我甚至懷疑它們也丟掉了自己的特性、活力與激情。我們想讓花兒變得更完美,但同樣又希望它們能夠獨一無二、與眾不同。我們想用鮮花來表露情感,表達自己的獨特體驗。但這種想往越來越難實現了。
那天的舊金山花市晨游促使我有一天大清早就趕往洛杉磯花卉街區,接著我環遊世界,探尋各種完美鮮花的發源地。我在曼哈頓的花店間流連,在邁阿密登上運輸機。僅僅一個早上,我就看到上百萬枝鮮花通過荷蘭式拍賣被售出。情人節,我坐在一家花店的後堂,聽著一個個滿懷熾熱情感與刻骨相思的丈夫和戀人們前來買花。
如今的鮮花可能比買花人的旅行經驗還要豐富。假設你住在拉斯維加斯,你是否去過波哥大、邁阿密或舊金山?那些鮮花就曾去過。或者你住在緬因州,而你女兒婚禮上的鮮花或許已經到肯亞、荷蘭或曼哈頓週遊一圈了。這些花搭乘的飛機可能比你坐過的還要大。還有種植工、管理員、推銷員、經紀人、貨車司機、拍賣商、批發商、買家、會計員和零售商各色人等已用不同語言對你的花評頭論足,而你可能只會用一種語言對它說“你好”。
事實還遠不止這些。如今的花卉都是實驗室製造、試管育種、工廠種植、機器收割,接著被打包裝箱、拍賣出售,然後漂洋過海飛往世界各地。所有這些不僅沒有消除我對鮮花的熱愛,反而更激發了我的愛花之情。想像一下,一座60英畝的大溫室,上千萬枝鮮花堆在拍賣場地上,人們揮手間就能買下比我們大多數人一生所購買的都要多的玫瑰。每年的花卉貿易額高達四百億美元,真是令人興奮。
我很快意識到這種全球花卉流通的不良後果。例如,一百年前在美國出售的切花基本是土生土長,但現在約四分之三的鮮花都是進口,大多來自拉丁美洲。鮮花本身也被迫隨之變化,它們被培育的更加適合運輸,其嬌嫩、高雅、芬芳的迷人特質反而被忽略。花兒們失去了原有的香味,卻換來了更長久的瓶中生活;失去了獨特個性,卻換來了忍受從厄瓜多或荷蘭長途跋涉,寒冬臘月依然能在人們桌上盛開的耐力。
這種全球性變化對人們也產生了影響,例如加州的種植商開始離開家族農場,轉而投身花卉進口業務;緬因街的花店不再著力於花飾設計,而是更多出售廉價的現成花束。每年臨近情人節時,一些報紙就會刊出我稱之為“浴血玫瑰”的文章,警告人們,在每一朵拉美或非洲玫瑰背後,都隱藏著受剝削的工人和被污染的河流。這種說法有一定真實性。在厄瓜多,我曾親眼目睹婦女們將長莖玫瑰頭朝下浸入大桶殺菌劑中,這景象讓我好幾個月都不想再碰玫瑰。
或許將花稱為商品或者人工製品實在有失浪漫,但它們眨眼間就變作如此模樣。鮮花生命短暫、弱質芊芊又不實用,但美國人一年要購買大約40億枝花,比我們買的巨無霸漢堡還要多。鮮花貿易規模龐大,是個華麗、迷人又複雜的行業。
我們無法盡述全球市場上每朵鮮花背後的故事,但卻有不少事例在某種程度上反映出人們對完美的不懈追求,例如約翰·梅森( John Mason ) 與他的藍玫瑰;萊斯利·伍德利夫(Leslie Woodriff)和他的“星象家”百合(Star Gazer);擁有美國最大切花農場的萊恩·德弗里斯(Lane DeVries);富有社會意識的厄瓜多玫瑰種植商羅伯托·內瓦多(Roberto Nevado)等。我意識到這些人都在追求同一個目標:生產出讓人愛不釋手的理想之花。
我既不是養花匠也不是種植商,只是個園藝家和熱情的買花人。我接觸花卉產業的時間越多,就越反思人們對它們的期望是否過高。我們憑什麼要將花視作完美、純潔和愛情的化身,為了迎合市場,總試圖讓它們變得更好,對它們進行粉飾?
在莎士比亞劇作《約翰王》第四幕中,索爾茲伯里伯爵(Earl of Salisbury)勸說國王不要再次加冕,他稱之為“浪費而可笑的多事之舉”:
給純金鍍上金箔,替純潔的百合塗抹粉彩,在紫羅蘭的花瓣上澆灑香水。
在過去的兩百年里,我們對以上說法進行了簡化,僅用一句“給百合鍍金”來形容不必要的修飾。給鮮花鍍金或噴香水似乎多此一舉,但這正是整個花卉行業在做的事。此外,人們還致力於讓花期更長久,花色更嬌艷,花香更濃郁,盡一切努力實現我們心中想要的。
欲望會把我們引向何處?我們是否真的在“給百合鍍金”——多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