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蘭姆斯成長到足以獨當一面的地步,率先公布的《Flesh without Blood》距離《Visions》鬼魅的歌曲有明顯偏差,更多真實樂器的運用正是《Art Angels》“回歸現實”的寫照,流行放克的吉他重複段落如同閃電劃開《Visions》和《Art Angels》兩片相異的天空,鼓點和金屬感貝斯線之間漂浮著令人想反覆循環的哼唱,格蘭姆斯對流行樂怪誕的認知使得她拒絕把歌曲帶入“主歌——副歌”的簡單模式,如同歌曲中反覆迸發的唱詞“無法控制!(Uncontrollerbale!)”——像一場狂歡那樣失控。
格蘭姆斯在《Flesh without Blood》里“踢走”不識好歹的前任,比以往任何時刻都更像一位“獨立搖滾明星”。這是一則信號:即便染指流行音樂,她的音樂觸覺與泰勒·斯威夫特之間仍舊相隔了好幾張唱片的“純度環”。《Laughing and Not Being Normal》的新古典主義弦樂、《California》充滿鄉村風味的鉤部(Hook)、《Life in the Vivid Dream》的原聲民謠氛圍皆是格蘭姆斯走近流行樂同時又保持距離。狸貓在《Scream》中呢喃的說唱關乎詩意的情慾和黑暗的高潮,不只是令人面紅耳赤的挑逗,更是伴著電吉他、軍鼓和體育課哨聲的示威——《Scream》是這張專輯音樂面貌的另一個極點,也是最極端的焦慮縮影。
《REALiTi》作為格蘭姆斯先前放棄的眾多成品中唯一倖存的遺腹子,形成了與前專歌曲《Be a Body》截然不同的反面:走出侘寂的禪意冥想,去移動現實這座大山。該專輯收錄的版本相比歌曲樣品加快了節奏、突出了鼓點,各層音軌更為飽滿立體,演唱也重於描畫旋律線,開頭結尾處添加的囈語算是對前作夢境氛圍的呼應。《Kill V. Maim》開場的碎拍音效將人帶回1990年代充滿顆粒感的像素街道,格蘭姆斯習慣將自己的歌聲放置於樂器之後並用模糊不清的咬字,呈現飄渺的仙氣效果。
在《Kill V. Maim》中,她的歌聲罕見地統治了合成器和電吉他,也獻上了歇斯底里的“怪胎秀”——從兩台羅蘭鍵盤間走出,以Kill V. Maim這個搖滾巨星的分身對抗在她在社交套用分享的照片下出言不遜的網路敵軍。彈起慢搖滾的《Butterfly》為收官之作稍嫌頭重腳輕。但是,格蘭姆斯直衝雲霄的假音唱出了拒絕形式標籤的女性力量:她不是任何人的模版理想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