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身革命
黃宇宙(1905—1998),河南省新野縣人,早年家貧。年僅七歲,就給富人子弟當了三年伴讀書童,才有了讀書識字的機會。因不堪塾師毒打,離開私塾。先後就讀於縣高等國小、縣第五中學、縣立師範學校,一九二二年在唐河縣蒼台鎮國小任教。一九二三年投筆從戎,當了吳佩孚軍隊的炮兵,並逐級升為排長。一九二五年,黃宇宙所在的部隊起義,參加北伐軍,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十軍,黃宇宙任獨立炮兵連連長。在收復安慶的火線上,經黨代表龍城、醫生崔香馨介紹,加入中國共產黨。在攻克武昌、漢口、九江等戰役中,榮立戰功。四一二政變不久,國民革命軍第十軍與軍閥孫傳芳部作戰。因寡不抵眾,全軍覆沒,許多共產黨員被殺害,黃宇宙受重傷,也失掉了與黨的聯繫,流亡山東濟南。後又到瀋陽從事進步刊物《常識半月刊》的編輯工作。
一九二八年經車向忱、閻寶航推薦,黃宇宙入北平華北大學預科學習,同年考入該校經濟本科,被選為學生自治會主席。一九三零年暑假,在中共地下黨領導下,黃宇宙到瀋陽從事抗日活動,燒毀一批日本人運進中國的毒品,炸壞日本正在興建的兵營,回校後,與進步學生自辦《北方紅旗》雜誌,宣傳愛國主義思想。一九三一年秋,黃宇宙大學畢業,由校長蔡元培作媒,與教務長鄭浩然的女兒鄭瑛結婚。
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變後,在中共地下黨的領導下,籌建東北民眾抗日救國會,黃宇宙被選為執行委員,奉“東北民眾抗日救國會”指示,攜張學良將軍手諭,到東北創建遼東抗日義勇軍,並擔任副總司令,轉戰於長白山區,有力地打擊了日寇在東北囂張氣焰。一九三二年五月,《北方紅旗》雜誌被國民黨查封,黃宇宙回北平向抗日救國會匯報工作,在前門火車站遭中國國民黨憲兵逮捕。鄭浩然串聯五所私立大學的著名教授,聯名給救國會寫信,經張學良批條,於十月保釋黃宇宙出獄。鄭浩然鼓勵黃宇宙補習日語,赴日本留學,調查日本國內情況,以便回國更好地抗日救國。鄭浩然動情地說:“黃帝子孫都應為國爭光,抗日到底!宇宙為抗日犧牲,鄭瑛當寡婦,我鄭家甘心情願!”在鄭浩然先生的鼓勵和幫助下,黃宇宙在一九三二年底和鄭瑛一起赴日本明治大學讀書。一九三六年畢業回國,執教於華北大學,著有《地方自治概論》、《日本口語方法》,譯著《空襲下的日本》等書。
八七起義
一九三七年盧溝橋事變後,黃宇宙到太行山組織一支二百多人的抗日武裝,並出任太行抗聯防委員會副主席兼秘書長,因率部在林縣城南對日本飛機射擊,使日機誤撞山頭墜落,機上三名日本空軍人員被憤怒的中國農民用農具打死,引起日軍特別注意,被原任國民黨第一戰區游擊第三支隊司令、“太行抗日聯防委員會”主席、後叛變投敵的李福和出賣,一九三八年三月黃宇宙被日偽逮捕,送往北平,雖遭嚴刑拷打,但黃宇宙堅貞不屈。八路軍首長派地下黨員張鴻儀向黃宇宙傳達“乘機打入敵人心臟”的指示,黃宇宙忍辱含垢,表面上以願意擔任李福和為首的日偽皇協軍第三師師長為條件出獄,等待機會反正,實現他抗日救國的願望。
李福和投靠日軍後,擔任日偽皇協軍第一軍軍長,曾和黃宇宙在東北抗日的徐靖遠任副軍長兼參謀長,黃宇宙任第三師師長,駐紮在曲溝一帶。徐靖遠愛國心很強,沉著機警,有膽有謀,和黃宇宙誌向非常一致。他倆以換貼把兄弟等方式,爭取了一批上層偽軍官加入抗日行列,並派張鴻儀、李潤之兩人到太行山向八路軍請示,劉伯承師長指示他們要及早起義!黃宇宙奉八路軍首長指示打入敵人心臟後,無時無刻不在計畫殺敵除奸。一九三八年八月六日夜,黃宇宙突然接到一個意外的訊息:李福和與日軍要員,日內由北平返防,明日上午代表天皇閱兵,並宣布李福和升任總司令,掛帥東方佛朗哥政府;原屬的師、旅團、營長等個個都要升官晉級。要求黃宇宙沿途妥為保護,組織所屬部下列隊歡迎。黃宇宙認為機會來了,果斷地決定,抓住機會,起義反正。並立即秘密派人控制了李福和的親信。八月七日早晨,黃宇宙以歡迎貴賓的名義,將部隊安排到預定地點。不久,日本三架飛機沿漳水公路由東向西飛行護送,載著日軍的裝甲車為嚮導,日軍軍官乘坐小汽車,很快進入黃宇宙設伏的陣地。黃宇宙率領幾十名騎兵迎上前去,日軍裝甲車、小汽車被迫停下來。黃宇宙下馬,向車內行了個軍禮,軍樂隊吹響了歡迎的號聲。李福和見是自己的屬下第三師師長迎接,就與日軍軍官下車,一一向黃宇宙介紹同來的有日軍長川少將、植田大佐、前田少佐及尉官大泊、長嶺等十六名軍官。黃宇宙一一向日軍軍官行禮,用熟練的日語向長川等人熱情問候,用左手拉著長川的右手並列行進,請長川等人檢閱部隊。當第二番歡迎號吹響時,黃宇宙的右手舉起示意,緊隨身後的一旅旅長張英魁、副官王正時兩人,手起槍響,將長川的腦殼打碎;官兵一齊向日軍開火,經過一場激戰,漢奸李福和及日軍的十六名軍官、三十二個士兵全被擊斃,敵機雖輪番掃射,也無濟於事。曲溝起義成功,徐靖遠立即率部消滅了即將成立的皇協軍第二軍、第三軍里的鐵桿漢奸,全師立即撤離敵占區,向太行山靠攏。
曲溝起義的壯舉,震驚國內外,國內和美、英、法、蘇等國的許多報紙都報導了這一訊息。《大公報》的記者范長江以《東方佛朗哥之死》為題,連續報導黃宇宙率部起義的詳細經過後,評論說:黃師長一舉手,眾即開槍;迎官之鼓號未終,而敵叛之巨魁已殲矣。而此八千健兒之精神,即大河以北淪陷區域全體同胞之精神,亦即全中國全體同胞之精神。該報配發的社論中說:黃宇宙“不獨為國除逆,且彰敵寇之醜於世界,其功甚偉,可以百世而不朽也!”評價是非常高的。黃宇宙、徐靖遠率部起義,是要參加八路軍的。他派蘇精誠向八路軍部匯報起義經過。九月十日,毛澤東同志派丁肇青率慰問團,到起義部隊駐地慰問,丁肇青傳達毛主席的話說:“黃宇宙一個人頂十萬大軍,十萬大軍也不一定能消滅這么多日偽高級將領。”起義部隊休整期間,又接到八路軍部司令朱德、副總司令彭德懷的賀電,表彰黃宇宙、徐靖遠和起義官兵為抗戰作出的重大貢獻。中共中央軍委授予黃宇宙部“八路軍冀魯豫游擊縱隊”番號,徐靖遠被任命為司令員,黃宇宙被任命為副司令員。
不久,徐靖遠到武漢工作,黃宇宙晉升為縱隊司令員。但是,蔣介石不準八路軍收編這支部隊。黃宇宙特意到山西省黎城縣桐峪鎮,晉見了朱德、彭德懷。當時正是國共合作抗日時期,為避免磨擦,八路軍首長陳賡同志指示黃宇宙,要顧全大局,一致抗日。起義官兵遂被蔣介石編入國民黨冀察戰區鹿鐘麟部,黃宇宙雖被委任為該部的中將司令,但他的心是向著共產黨、八路軍的。他一方面掩護八路軍到山區購置必需品,一方面在國民黨統治區開展抗日工作,不斷與八路軍溝通敵情信息,積極為八路軍做兵運工作。先後輸送秦秀峰等十多名優秀青年到延安參加革命。一九三九年九月,黃宇宙在武漢縣陽邑鎮內辦了一所“太行抗日軍政學院”,黃宇宙任院長,兩位副院長都是八路軍的高級幹部,時間雖不長,卻為抗日鬥爭培養了許多基層幹部。黃宇宙的革命行動被國民黨特務發覺,以訓練游擊幹部的名義,把他調離部隊到西安學習。畢業不久,范漢傑即以“黃部赤化”的罪名,逮捕了黃宇宙,判處黃宇宙十五年徒刑,於一九四一年關進西安監獄。雖受盡酷刑,始終未暴露他與共產黨的關係。在鐵窗里黃宇宙倍受了三年的磨難,身患重病。經車向忱、陶峙岳等人活動,黃宇宙得到保外就醫的機會,在友人的幫助下,於一九四四年三月下旬秘密來到洛陽。國民黨發覺黃宇宙的行動,便將在西安教書的鄭瑛抓去審問。鄭瑛堅貞不屈,遂被殺害。當時,日本正準備發動河南戰役,黃宇宙和地下黨員李增高等人在偃師高崖村的北大寺,組建起“冀魯豫挺進縱隊”,收容了國民黨一個營的輕武器,成為一支頗有戰鬥力的抗日游擊隊。偃師、洛陽淪陷後,黃宇宙把他的隊伍拉到了肖村南山,五月初又拉到了緱氏南的高祖廟。他們沒有被褥,睡在草堆里;沒有軍餉,向周圍的富戶籌集。黃宇宙和士兵們同吃同住,對部隊管理嚴格,軍風紀律好,不侵擾老百姓,一些小股土匪到他們駐地附近搔擾老百姓,黃宇宙應邀立即帶隊去對付。當地人認為黃宇宙的部隊一到哪個村,民眾就分戶派飯,很受當地人的歡迎。黃宇宙率領游擊隊,在偃師參加過多次戰鬥。他曾到大口村隻身闖入秦敏修家,將他脅持到高祖廟,迫使秦敏修將一門迫擊炮、三挺機關槍,送給黃宇宙的游擊隊。麥收後,漢奸賈世勛率皇協軍到西管茅等村以“起槍”為名,欺壓老百姓。扒頭等村的民眾搶先占領制高點反抗;賈世勛的部隊駐紮在南家村、陶家村一帶,雙方僵持不下。黃宇宙聽說後,即率部從肖村趕來,用機槍向皇協軍開火,打得賈世勛狼狽北逃。
這一次戰鬥,黃宇宙有了名氣,許多農民和學生都要求參加他的游擊隊,使游擊隊由七八十人,發展到千人左右。但是,這些人成份複雜,缺乏堅強的連排骨幹,洛陽、偃師的日偽軍和漢奸部隊,多次對他們聯合“掃蕩”,在外無援兵、內缺彈藥的條件下,黃宇宙的游擊隊損失慘重,最後他游擊隊僅剩下三四十個骨幹分子。這時“八路軍豫西抗日先遣支隊”到了偃師,在佛光峪黃宇宙見到了皮定均司令,他和他的游擊隊員都參加了八路軍。在偃師抗日縣政府成立時,黃宇宙派人贈送迫擊炮一門、重機槍一挺、輕機槍兩挺、步槍三十枝,對裝備抗日縣政府的武裝力量貢獻很大。黃宇宙參加八路軍後,隨部隊在嵩箕山地與日偽軍轉戰。一九四四年冬天,在登封大峪店與日軍作戰時,黃宇宙的坐騎受驚,他落馬跌傷了左腿,徐子榮政委安排他到後方醫院治療。因戰鬥生活條件惡劣,支隊領導決定派人護送他到太行山革命根據地療養。黃宇宙到太行山革命根據地後,曾任晉冀魯豫軍區司令部的高級參謀。一九四六年五月,在太行軍區整風運動中被中共內部異己分子誣陷為軍統特務,受關押和殘酷批鬥八年。一九五四年,宣布歷史清楚,到青海開發戈壁灘。一九五八年參加了北京全國勞模會。一九六二年到哈爾濱養老院。一九九八年七月十二日病逝,終年九十三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