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班,姓公輸,名般。又稱公輸子、公輸盤、班輸、魯般。魯國人(都城山東曲阜,故里山東滕州),“般”和“班”同音,古時通用,故人們常稱他為魯班。 大約生於周敬王十三年(公元前507年),卒於周貞定王二十五年(公元前444年),生活在春秋末期到戰國初期,出身於世代工匠的家庭,從小就跟隨家裡人參加過許多土木建築工程勞動,逐漸掌握了生產勞動的技能,積累了豐富的實踐經驗。 魯班是我國古代的一位出色的發明家,兩千多年以來,他的名字和有關他的故事,一直在廣大人民民眾中流傳。我國的土木工匠們都尊稱他為祖師。而魯班胡同呢?
基本介紹
- 中文名:魯班胡同
- 來由:以魯班來命名
- 地點:崇文區龍鬚溝附近
- 性質:胡同
魯班胡同的變遷,胡同有座魯班廟,胡同里的工匠們,
魯班胡同的變遷
提起魯班胡同可能很多人不知道,這條胡同是崇文區龍鬚溝附近的一條小胡同,除非曾在此地附近居住過的人對魯班胡同比較知曉外,並不像京城其它大胡同引人關注,但這條胡同以魯班來命名,卻是有來頭的。
胡同有座魯班廟
魯班胡同原來叫魯班館胡同,“文革”後才改叫魯班胡同的。這是條近於南北向的胡同,全長也就一里多地。胡同中間與東西向的錦繡三條(胡同)相交(錦繡三條在“文革”前叫鞭子巷三條),“交點”以北主要為四合院型式的居民住戶,以南主要是有門臉的工商戶,而且工商戶一般是前店後廠或前店後寢。魯班廟就位於“交點”以北的四合院居民群中。
廟的山門有三啟,中間為拱形門,左右各有一個側門。廟內有坐西朝東的正殿一座,兩側各有一座配殿。正殿內中央供奉著慈面,黑鬍鬚,身披紅袍的魯班爺,兩旁還有幾尊佛像。
1949年北京解放後,派出所就臨時設在魯班廟內辦工,主要占用了南北配殿的房子,正殿一直保存並關閉著。派出所的小警察願意讓我陪他去巡邏,所以廟內去過幾趟。
魯班廟有山門、正殿和配殿,總共算起來也不過面闊三間,絕對沒有大雄寶殿供奉佛祖那樣的宏偉氣派。木、泥、石、畫、油、繩、竹、扎八大行業以魯班為祖師爺,建魯班廟來敬奉他。這些所謂廟、殿,雖沾點宗教廟宇的氣息,實質上是一些商業、手工業行會的會館或神廟,是某些行會舉行祭祀祖師爺等活動的場所,也是同業進行集會與行業管理等活動的基地。所以魯班胡同魯班廟山門前有一座供人居住的院落,院子相當於兩個籃球場大小,院內的北側和南側各有一個小跨院,院北牆有一溜兒平房,有二十餘間住房。院的大門為三間一啟門,坐落的地勢較高,約比胡同的路面高出一米多,所以大門前有近45度的大斜坡。在大斜坡上最早鋪的是刻有排狀斜面的石板,由於年久失修,早已殘缺不全,大部分裸露著泥土。大門兩側各有一間耳房,相當於傳達室了,這些房子就是“魯班館”。
魯班館的鼎盛時期我沒趕上,這些平房是京城或全國各地的能工巧匠到此來供祀魯班先師,臨時居住和手藝交流或學術討論的地方,但我記事的時候已沒有這番光景了。解放後這個大院主要被煤廠占有,院內到處堆積著用來搖煤球的黃土和煤堆,是我童年經常去玩的地方。
一般廟宇的正殿都是坐北朝南,而魯班廟卻是坐西朝東,非常奇怪,這可能與魯班爺專門司管營造宮殿、房屋、橋樑等土木工程建設的職能有關。也有人告訴我魯班廟的正殿坐西朝東符合傳統建築的風水觀點,因為陰陽八卦里有“乾、坎、艮、震、巽、離、坤、兌”八個方位,分別代表西北、正北、北東、正東、東南、正南、西南、正西八個方位。魯班爺的大門開在“正東”,是吉祥的“震”位,又屬“木”,願魯班爺一出門口就奔土建工地,利於土木建築業興旺發達。魯班爺住的房子和前院組合起來為二進院的房屋很有講究,符合傳統建築“藏風聚氣”的風水觀點。古人在擇地點穴時必選“生氣”旺盛的“藏風聚氣”之地,很講究“明堂”,即龍穴之前的空曠之地。明堂有內外之分,緊靠穴前的平地為內明堂,不宜太寬闊,可“藏風聚氣”。離穴較遠的外明堂要寬闊,以利於興旺發達的長遠發展。魯班爺住的正殿前為一個小院,是“藏風聚氣”之地,而遠於正殿是一個寬廣的大院和大門,大門與門前斜坡形成一個喇叭形狀的開闊地帶,而且大門高居魯班胡同的路面之上,符合“藏風聚氣”的風水觀念,象徵著土木建築業的興旺發達。
1958年,因為要在魯班廟占據的這片地面上修建北京市電話七局,我家和這一片的居民全搬遷走了,半大的胡同全沒了,從此魯班廟銷聲匿跡。
胡同里的工匠們
過去京城有“北富南窮”的說法,在南城中尤以龍鬚溝一帶的人最窮,都是靠賣力氣和耍手藝養家餬口的人。所以,在魯班胡同居住的人大多數以五花八門的工匠和做小買賣的為主體。由於魯班爺就住在這條胡同里,所以有各種手藝的工匠在這裡聚集。在我的記憶中先後有木匠、瓦匠、漆匠、銅匠、皮匠、打剪子的、鞝鞋的、染布的、拉洋車的、賣豆汁的、燒瓶子的、開洋車廠子的、開煤鋪的、搖煤球的、扛肩的、槓房的、拉排子的、賣糖葫蘆的、當偽警察的、賣估衣的、賣鏡框的、要飯的、工廠當工人的、做行活的、縫窮的、商店的夥計等。其中以製作、修理、經營硬木家具的工匠居多,幾乎占了半條胡同都是幹這行的。長纓巷四條與魯班胡同的“交點”以南幾乎都是硬木家具作坊。
硬木家具作坊里聚集著不少技術高超、手藝超群、身懷絕技的魯班傳人,他們曾為保護和發展古典家具作出輝煌的貢獻。硬木家具作坊一般是前店後廠或前店後寢,前邊店堂內擺著各式的八仙桌、太師椅、圈椅、條案、大床、條櫃、坐墩、盆景、屏風、帽鏡等家具和擺設。而店後是精細木工車間,主要從事舊硬木家具的維修工作,他們從選料、下料、開料、做榫、雕刻、組裝、刮磨、打磨等什麼活都乾。他們將殘舊的硬木家具經過他們缺失補遺的手藝加工和精細的保養加工,使舊家具整舊如新。同時也做新的硬木家具。
硬木家具作坊的夥計們經常把木工活就拿到胡同的街面上乾。因為我在金台書院上國小,每天總經過這裡,他們幹的這些活我曾看見過。在硬木家具上打蠟的活他們幹得最多也最細,一位木工手持深紅色的蠟球,將一塊白布包在一個長條形的小木板上,布上抹上蠟就慢慢地磨擦。有的小夥計我認識,他早上就在一塊木料上磨擦,等我放學回來他還在這塊木料上磨,有時要磨擦好多天。打蠟磨擦好的家具鋥亮,都能照見自己的人影,破舊家具經過他們的手,不僅珠聯璧合,而且整舊如新。
到這些硬木家具商店裡的買主主要是外國人,都有中國人帶領著逐個商店參觀選購。那時北京的外國人較少,一看見大鼻子、黃頭髮、藍眼珠的外國人來了,總愛追著看。接待外國顧客的人一般是硬木家具作坊店的掌柜,也會幾句英語,但主要通過翻譯來介紹。還有一種人也總跟著外國人走,外國人到哪一個商店他也到哪一個商店,不過他跟的不太緊,總與外國人保持一定距離,這種人就是“扛肩的”。外國人買了家具或盆景等擺設後,他主動要求把貨送到家,賺點辛苦錢。
“扛肩的”把家具用棉線繩捆綁起來,家具與家具或家具與繩子接觸處,他用紙或布隔好以免損傷。捆好後固定在下邊一個橫棍上,然後把捆好的家具抬起來,放在腦袋後邊的脖子上或肩上,橫棍就是他的扁擔,這就是“扛肩的”。他們不是一個人,而是幾個人幹這個活,捆綁家具很有技術。
硬木家具作坊解放後還維持一段時間,1953年的公私合營,私人的小作坊在經營上也發生變化,這類商店越來越少,到“文革”掃四舊,就徹底沒有了。
魯班胡同還集聚集著一些瓦匠,油漆匠,當時從事這行業的人在魯班胡同雖然不太多,但在京城遍地都是。魯班胡同的瓦匠,油漆匠,具有獨立承當蓋房子的組織能力和基本工具,只要他們出面組織就能邀集不少瓦工、木工、油漆工來。並對建築工程的設計、管理、工藝很有一套辦法。
魯班胡同的銅匠主要是製作銅包頁、銅鎖、銅釕銱兒、銅合頁,裝飾在硬木家具的箱子、柜子上。我家對門的崔掌柜就從事這行,家裡有四五個銅匠幹活。屋子中間有一個大長方形桌子,銅匠們圍桌而坐,每個銅匠面前都有一個70多厘米長的大鋼銼,銼的兩頭尖尖的,一頭插入直徑4至5厘米,50多厘米長的圓形木柄中,另一頭插入手握木柄中。整個大鋼銼有一米多長,放到大木桌上。每個銅匠在桌上都有一個木質操作台,大鋼銼由手柄的這一頭放在操作台上,另一頭把長木把插入對面桌邊緣上的鐵環里,使銅匠在銼制銅部件時,大鋼銼不會亂跑。另外,他們還將一些碎銅放在大鍋里冶煉成銅液,製成銅薄板或銅鑄件。銅匠們首先在制好的銅薄板上,用規尺刻畫出所需的銅部件輪廓,然後用小鑿切割出來毛坯,再用大鋼銼將表面和邊緣打磨光滑,最後用擦銅液打磨光亮。
皮匠當時在魯班胡同也不多了,我家東屋的翟大叔就是做皮帽子的皮匠。他把整張的獸皮買回來,先鞣皮子,即用栲膠、魚油等把獸皮的皮板柔軟,然後用特製的鋼針,將獸皮的皮板朝外繃在木板上並晾乾。之後再用黃米麵清洗獸皮的皮毛,並用兩根細棍不斷敲打,使之皮毛光潔、鬆軟、明亮,並用鋼針梳子梳理皮毛。由於獸皮在不同部位的皮毛長度、顏色、光澤均不一樣,翟大叔就用特製的割皮刀將獸皮割成若干小條,再把皮毛長度、顏色、光澤基本一致的皮毛小條,用線拼接起來成為一個帽扇。由於他主要任務是拼接成一副品質高的帽扇,僅將兩個小皮條的首尾和中間處用線繚上幾針,其餘大部分是空著的,將空著的皮毛用線縫起來,這叫“繚皮子”。而“繚皮子”是由皮毛技術要求不是很高的女工完成,但要求針腳的深淺一致,針與針之間的密度較高且均勻,我母親經常承擔這個任務,用繚皮子的收入貼補家中的生活。繚好的皮毛帽扇翟大叔還要在皮板上噴上水,再次用特製鋼針絲繃在木板上晾乾,就可以做皮帽了。
魯班胡同還有一個“槓房”,位於魯班胡同與後池胡同相交的路口。“槓房”有一個庫房,存放著舉辦紅白喜事時使用的轎子、轎桿、抬槓、棺罩和彩衣等。
在辦喜事時,將轎蓋、轎座從“槓房”里取出來,在魯班胡同的街面上給轎蓋、轎座分別穿上各式彩衣,組裝成花轎。把5米多長轎桿從花轎的兩側串過,在轎桿的前、後兩頭,再用簡單的繩索、大槓和小槓組裝成八抬大轎。
辦喪事抬棺材用的槓子種類較多,粗細和長短不等,最粗的有大碗口那么粗,細的和胳膊一樣粗細。長的大抬槓有七八米長,小的抬槓有一米多長。槓夫們用兩根大抬槓和兩根中型抬槓捆綁成長條的井字形,井字中間是放棺材的地方。然後再用簡單的繩索把若干箇中、小抬槓,在井字型大槓周圍捆綁成24人抬的大槓。棺材上覆蓋一塊繡有各種圖案的紅色蓋棺布。比較講究的事主還要在棺材外邊罩上棺罩,棺罩外形為長方形的傘狀,並給棺罩穿上素淨顏色的彩衣,非常隆重而有氣魄。轎夫和槓夫穿上槓房統一製作的標準樣式服裝,像轎夫腳上穿千層底的黑鞋白襪子,下身穿扎褲腿的青布褲子,上身穿藍色長衫,長衫上繡有吉祥如意的圖案,頭上帶一頂有花飾的氈帽,轎夫穿戴起來十分精神。槓夫的衣服與轎夫大致相同,就是槓夫所穿長衫的顏色是綠色,上邊點綴著黃、白、藍的圓點,也組成圖案。轎夫腰纏紅色腰帶,而槓夫的腰帶是麻繩。辦事時轎夫或槓夫們的行動,由轎頭或槓頭指揮,走的步伐十分整齊。為了使花轎抬的平穩一般走的都是小碎步,挺胸抬頭一手扶桿一手叉腰,走起來既精神又好看。而且走起來前呼後應,說的是一般人聽不懂的行規話。當時在魯班胡同周圍聚集著很多抬轎、抬槓的窮人。
魯班胡同的“染坊”緊挨著長纓巷四條與魯班胡同“交點”以北的胡同東側,占地很大。四周用高高的圍牆圍起,裡邊用大杉篙搭起晾曬布匹的架子,院內到處都是大染缸。
魯班胡同還有不少做小買賣的,給我印象最深的是魯班廟北側的平房裡,有一對老夫婦專門賣豆汁。老夫婦熬豆汁很有技術,他家是專用沙鍋熬豆汁,豆汁開鍋後多次添加生豆汁慢慢熬,為的是把生豆汁中多餘的水分熬掉,又保持滿滿一鍋的豆汁。他家熬出的豆汁又稠糊、又甜酸可口,非常正宗。刀切的各類鹹菜絲甭提多細了,再潑上辣椒油撒上點芝麻非常好吃。老兩口一般都推著豆汁車到橋灣大街上去賣。豆汁鍋連火爐放在車把的前邊,豆汁一直是熱的,喝起來燙嘴才夠味。車的中間擺著碼的高高冒尖的各式鹹菜絲,旁邊放著焦圈、筷子、藍邊大碗和白色小鹹菜碟等。車的兩邊用合頁釘上兩塊長條形的光滑木板,豆汁車停好後放下兩邊的木板就算作桌子。再帶上幾條板凳,夏天還用木桿支起一個白布棚子,全齊了。老頭用那洪亮的嗓子張口一喊“豆汁開鍋”,買賣就做起來了。
魯班胡同還有一些靠賣力氣幹活掙錢的窮人,大家在一起和睦相處,像魯班那樣相互幫助,勇於上進,生活的十分和諧,至今讓人懷念。
1958年電話七局占用了魯班廟一片的地方,魯班胡同大半個胡同沒了。據說當年剩下另一半魯班胡同的住戶也要搬遷了,魯班胡同將徹底沒了。今後會不會看在魯班爺的面子上,在這地段上再保留魯班胡同的地名,很讓我們這些魯班胡同的老住戶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