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家的葬禮》是作者郎俠根據歷史編寫的有關庫頁島的一篇微小說。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音樂家的葬禮
- 外文名:The funeral of a musician
- 作者:郎俠
- 創作年代:當代
- 作品出處:郎俠文集
- 文學體裁:微小說
內容簡介,創作背景,人物介紹,作者簡介,作品原文,
內容簡介
清末,孱弱的清政府一紙喪權辱國的條約,將庫頁島等地被的割讓給了沙俄,為了能夠永久的占領庫頁島,沙俄開始了大規模的屠殺,島上居民紛紛背井離鄉逃亡他處。由於兒媳生產沒來得及走的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一家,被沙俄兵殘忍的殺害了兒子兒媳……
創作背景
清朝末年,隨著大航海時代的到來,世界各國緊密的聯繫了起來,清政府閉的關鎖國,漸漸地拉開了中國與世界的距離……內有義和團起義,外有強權壓制,內憂外患的清政府危如累卵。
人物介紹
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庫頁島割讓初期的見證者。
畢拉坑卡哈拉·苦耶: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的孫子,庫頁島上最後出生的大清人。
畢拉坑卡哈拉·傑赫:畢拉坑卡哈拉·苦耶的兒子。
作者簡介
郎俠,微博讀書籤約作家。作品《潿城》、《老舊時光》 、《郎俠文集》 、《中華史詩》 。
作品原文
音樂家的葬禮
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是一位世世代代居住在庫頁島上赫哲族人,他自幼喜愛音樂,對於赫哲族少有的樂器 空康吉的喜愛從幾歲開始至今已有半個多世紀,一直愛不釋手,閒暇之餘都會吹上一曲。
深受漢文化的影響的庫頁島的子民,一直對西南方向的天子王朝深深崇拜著。因為是他們給予庫頁島的子民得以安寧,因為是他們給予庫頁島子民進步,因為是他們讓庫頁島子民知道自己是中國人。
年年進貢,歲歲朝拜,成為了庫頁島子民一個精神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就像雨水滴落在泥土裡,早已分不開;就像沃土和種子,相輔相成。
那是1789年清乾隆五十四年的一天,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和兒子高興的在產房外等待兒媳婦生產,一想到即將做爺爺的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更是開心的不得了。
他為了能夠讓兒子做個好父親,急忙在產房外給兒子惡補自己的育兒經,以便使自己的孫子更好的成長。
回想妻子去世的早,自己一個人把孩子養大,轉眼就要做爺爺了,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激動得熱淚盈眶。
產房外的焦急的等待,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的漫長,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和兒子更是坐立不安。
“哇哇!”一聲嬰啼,劃破了緊張的氣氛。
“生啦!是個小子,母子平安。”接生婆未出產房便第一時間告知了焦急等待的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爺倆。
“托天子鴻福,使我兒媳孫子平安。”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激動的向西南天子朝拜。
“羅剎人來了,大家快跑啊!”街巷裡一聲撕喊打破了庫頁島的安寧。
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緊走兩步出了院子,只見鄉鄰們攜家帶口朝外走去。
“那扎,究竟發生了什麼?”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急忙問。
“羅剎人來了,我們被趕出來了。”那紮緊咬嘴唇,不讓眼淚留下來。
“你爺爺呢?怎么沒看到他?” 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看了看其身後。
“我爺爺捨不得離開,被羅剎人……”那扎還是沒忍住,眼淚奪眶而出。
”堅強些!“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拍了拍那扎的肩膀。
告別了那扎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急忙跑回了家,給兒子講清楚了外面發生的一切後,急忙收拾行李準備逃亡他鄉。
不料,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剛轉身回屋,就聽到了院子裡的羅剎人軍隊惡魔般的腳步聲。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急忙出來應付。
“你們怎么還不走?”羅剎人惡狠狠的看著羸弱的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
“我兒媳剛剛生產,大人能否寬限一下……”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低三下四的央求道。
“混蛋!”還沒等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把話說完,只見一名羅剎人沖向了產房。
“大人留步,大人留步啊!”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急忙上前阻止。
羅剎人一把推開單薄的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一手摸著刀鞘,一手攥著刀柄怒髮衝冠的沖了進去。
“我讓你們不走!”羅剎人一把推開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兒子,一刀刺死了剛剛生產的兒媳。
“啊!我操你十八輩祖宗羅剎人!”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的兒子眼看著自己的妻子慘死於當面,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大叫一聲,一怒之下抄起手邊的斧頭,活生生的劈開了羅剎人的頭蓋骨。
屋外羅剎人聽見動靜不妙,立馬沖了進來,見此情景,亂刀捅死了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的兒子。這時,躺在床上剛剛出生的小孫子出奇的安靜,安靜的沒有人發覺他的存在。
“馬上離開,否則……”羅剎人抬走了同伴的屍體,路過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撂下了擲地有聲的狠話。
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急忙衝進屋裡,看著慘死的兒子兒媳和辛免於難的孫子,心裡百感交集,為了遠離這是非之地,草草的掩蓋了兒子兒媳的屍體,急忙抱起孫子隨著人群逃命去了。
隨著逃亡大軍一路向西,一連幾日風餐露宿後,筋疲力盡的逃亡大軍終於抵達了庫頁島的西海岸。遙望韃靼海峽洶湧的海水,後看羅剎人凶神惡煞的追趕,逃亡大軍還是堅毅的一葉扁舟勇渡大海。
堅強的牢靠一葉扁舟海上漂泊數日後抵達了彼岸的大陸,較弱的被大浪淘沙之後,就只能“大江東去浪淘盡了”。幸運的是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是堅強的那一個。
踏上大陸,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懷抱著襁褓之中的孫子與漂洋過海的逃亡大軍仍舊一路西行,雖然對家鄉有萬般不捨,遠離家鄉則是他們忘卻痛苦唯一能做的。
終於,歷經了不知多少個日日夜夜,他們來到了一處沒有人煙的原始叢林,這才各自安棲下來。
修建房舍,砍柴打獵等生活赫哲族同胞們一起互幫互助。雖然家不在了,生活還是要過的,他們知道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因為活著至少還有希望,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為了紀念家鄉庫頁島,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給小孫子起名叫畢拉坑卡哈拉·苦耶,也正因為苦耶,才使他經歷了喪子之痛後能夠堅強的生活下去。
…………
時光荏苒,一晃五年過去了,漸漸的苦耶在爺爺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的撫養下長大了。
為了能夠讓苦耶知道自己的根,爺爺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經常給他提故鄉在庫頁島,給他講赫哲族人的故事。
有一天,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和苦耶坐在一起聊天。
“我們赫哲族人…”
“爺爺,後來我們為什麼叫赫哲族?” 苦耶問道。
“因為這是天子根據漢人說的話音譯的。”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語重心長道。
“也就是說赫哲族是天子賜予的名字嗎?”苦耶看著爺爺道。
“對,天子賜予的。漢字赫哲是這樣寫。”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邊寫邊給苦耶講關於他們的故事。
“我們的故鄉叫庫頁島,他在美麗的大海上,那裡物產豐富,叢林環繞。你的父母也在那裡。” 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頓時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我的父母?我們可以回去嗎?為什麼我的父母沒有和我們一起來……”
“等你長到二十歲這些問題我再給你說答案,有了承受能力才為他說明一切。”自己還要裝作若無其事面帶著微笑。
日出日落,花開花謝,人來人往,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看著這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沒有變,但現實卻什麼都變了。每當兒子兒媳的祭日,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就瞞著苦耶去沒有人的地方拿出空康吉吹奏一番,以示懷念,藉以告慰亡靈,得以安息。
閒暇之餘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就讓苦耶學習空康吉,給他講赫哲族口頭相傳的故事。
“我們這裡是清太祖努爾哈赤的發跡之地,想當年他金戈鐵馬……”為了能夠讓苦耶了解自己的身世,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像自己的爺爺一樣給自己的一樣,再孫子講述關於那個時代的崢嶸歲月。
祖孫倆就這樣相互依靠的生活,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苦耶20歲生日到了。
為了能夠給苦耶一頓豐盛的晚餐,年逾七旬的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早早起床,獨自一人上山打獵去了。
一早醒來,苦耶發現爺爺不在,十分擔心上了年紀的爺爺,苦耶急忙沿著上山的路尋找爺爺。
沿著荊棘叢生的山路走了好久。終於,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苦耶這才鬆了口氣。
爺爺正在拖一個掉進陷阱剛被打死的野山豬,但是他怎么拖也沒能把野山豬拖出陷阱。苦耶上前一把抓住繩索與爺爺齊心協力把野山豬拖了上來。
一路上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都沉默寡言,神魂不定。苦耶見爺爺心情不好,積極的希望能夠逗得爺爺開心。
“爺爺,今天我生日咱們吃些什麼?”
“你想吃什麼,爺爺儘量滿足你。”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強顏歡笑的說。
“我想吃……”苦耶還像小孩子一樣,跟爺爺提一些頑皮的小要求,逗爺爺開心。
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看著苦耶茁壯成長,平平安安的樣子,愁眉緊鎖的神情緩和了許多。
回到家中苦耶和爺爺一起忙活做自己的生日餐,忙得不亦樂乎。兩人沉浸在美好的親情當中,如痴如醉。
……
很快一桌豐盛的食物做好了,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沒有讓苦耶動筷子,掏出了空康吉給苦耶。
“爺爺想聽苦耶吹奏空康吉了。”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說。
“好!那我就為爺爺吹奏。”苦耶接過空康吉吹奏起來。
悠揚的空康吉此刻惻隱著淡淡的哀愁,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思念著的故鄉和親人這么近有那么遠,一灣淺淺的海峽,阻隔著赫哲族同胞們悲哀的鄉愁。他想用苦耶的吹奏,寄去家的思念和對天上亡靈的告慰。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不禁淚流滿面。
“爺爺您這是怎么了?”看著爺爺如此神情,苦耶著實難受。
“沒什麼,想家了。”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擦了擦眼淚。
“想家了,那我們就回去。”
“暫時還不能回去。”
“為什麼啊?”
“孩子,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嗎?今天爺爺就告訴你,但你一定要像個男子漢一樣不卑不亢,能夠坦然接受這一切。”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神情嚴肅極了。
“好的爺爺,我一定會的。”苦耶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那是乾隆五十四年,你出生的那一天……”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苦耶講了一遍。
“遭如此大難,天子為什麼不來為我們伸張正義?”
“天子也遭了大難……”
苦耶回想著自己如此迷離的身世,如夢初醒,家仇國恨頓然湧上心頭。他想著有一天能回到自己的故鄉;他想著有一天趕走羅剎人;他想著有一天能夠在天子的庇佑下生活美滿。
然而,現實確是如此的凌亂不堪。
“一己之力如同飛蛾撲火。人在國在,人不在了,國也就沒了。苦耶,你現在做的不是盡匹夫之勇,飛蛾撲火。而是需要安享生活,等有朝一日天子下令,群雄並起,光復失地,回歸故里。”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再三強調,希望苦耶能夠理性。以免衝動之餘得不償失,後悔都來不及了。
……
時間過得真快,一晃又一個十年過去了。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已成為一個年逾九旬的老者,苦耶也長成了為兩個孩子的父親。他們生活雖有些清貧,但很美滿。人間的天倫之樂,民間的血脈之情在這裡表達的一覽無餘。
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給孫子講完了赫哲族人代代口頭相傳的故事,又趕上了替兒子給重孫子講。就這樣,他們一代一代的口頭相傳著關於自己的故事。
有一天,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出門歸來,偶感風寒。苦耶床前日夜不停地餵藥、伺候。一連好幾日過去了,誰知,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竟一病不起?甚至有些加重。
“苦耶啊!”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把苦耶召到耳旁。
“我在,您說!”苦耶放下手中的活坐在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旁。
“我自知時日不多,現交待後事與你。我死後後事一切從簡,唯獨需要你遵守的是,安葬我頭向天子,生不能見天子一面,希望死後能夠與天子託夢。每年你父母忌日,勿忘吹奏空康吉給他們聽。苦耶謹記,生做大清民,死亦大清魂。寧死在他鄉,不做亡國人。”畢拉坑卡哈拉·歐嘜雷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最終,撒手人寰了。
苦耶眼中打轉的淚水在這一刻奪眶而出,回憶如昨,爺爺的音容笑貌歷歷在目。而今,卻陰陽兩隔。
苦耶按照爺爺的遺囑安葬了爺爺,並在墳旁栽了一棵樹,以示懷念。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歷史的滄桑更迭改變了幾代人的容顏。
苦耶也遵循著爺爺給自己講的赫哲族人自己的故事,口口相傳。
……
不覺又是半個世紀,曾經庫頁島上襁褓嬰兒已是古稀之年。他一直言傳身教著赫哲族的故事,不忘祖先。等待著天子下令,期待回歸故里的那一天。
……
1858年鹹豐八年,鹹豐帝如坐針氈。內憂外患,本是一國之君,卻手無縛雞之力。看著被蠶食的國土,內心焦躁不安。連日來因羅剎人步步緊逼,堅船利炮的震懾黑龍江將軍奕山邊關告急。
京城連日上朝以來,鹹豐帝在手無實權,國無強兵的境況下也沒能與大臣商量出對策。
而,遠在邊關的黑龍江將軍奕山在前有堅船利炮震懾,後無精兵強將支援。一拖再拖,每況愈下。
最終,在羅剎人的威脅下他不得不沒有權利的境況下在璦琿城簽了這喪權辱國的條約。
《璦琿條約》
鹹豐八年四月十六日,黑龍江將軍奕山,會同俄羅斯東悉畢爾將軍岳福,在璦琿城議定和約三條:
一、黑龍江、松花江左岸,由額爾古訥河至松花江海口,作為俄羅斯國所屬之地;右岸順江流至烏蘇里河,作為大清國所屬之地;由烏蘇里河往彼至海所有之地,此地如同接連兩國交界明定之間地方,作為兩國共管之地。由黑龍江、松花江、烏蘇里河,此後只準中國、俄國行船,各別外國般只不準由此江河行走。黑龍江左岸,由精奇里河以南至豁爾莫勒津屯,原住之滿洲人等,照舊準其各在所住屯中永遠居住,仍著滿洲國大臣官員管理,俄羅斯人等和好,不得侵犯。
二、兩國所屬之人互相取和。
三、 俄羅斯結聶喇勒固畢爾那托爾木喇福岳福,大清國鎮守黑龍江等處將軍奕山。
“不好了!父親。”苦耶的兒子傑赫跑回家中。
“怎么了?”苦耶放下手中正在細心擦拭著的空康吉。
“朝廷和羅剎人在璦琿城簽訂了一份條約,把我們所住的地方劃給了羅剎人。”
原本就身體不是太好的苦耶此時更是雪上加霜,久咳不止。
“傑赫,去收拾一下,我們搬走。”
“搬去哪裡?”
“大清之地。”
“黑龍江以東就是大清,哪裡離我們最近,我們就搬去哪裡吧?”
“好!”
苦耶此時又踏上了逃亡之路,一路上拿著空康吉與兒孫們吹奏與這裡的萬物告別,離鄉之路最遙遠,千山萬水的逝去都化作了一聲聲哀嘆。
黑龍江上一葉扁舟承載著一群背井離鄉的人,心中雖有萬般不捨,但現實卻是無可奈何,只能沿著前方的路繼續的遠走他鄉。緩緩流淌的黑龍江水,看似盡頭,卻是沒有盡頭。
船靠了岸,苦耶回首望著黑龍江, 久久不願離去。每每想起爺爺和父母,苦耶心中便萬般不捨離去。
“要不咱們就在黑龍江岸邊生活吧?這裡水草豐美,水產豐富。挺適合生活的。”傑赫看著久久不願離去的父親,甚是理解和心疼父親。
“好…好…好!”苦耶不覺潸然淚下。
從此,苦耶時常來黑龍江岸邊,拿出空康吉吹給彼岸的爺爺,緩緩的黑龍江水也帶走了對父母和故鄉的思念。整日裡鬱鬱寡歡,人著實消瘦了不少。傑赫看在眼裡,疼在心裡,縱然有萬般心疼,現實卻是無可奈何。固執的苦耶對故鄉的思念越來越濃烈了,看著黑龍江水,不覺淚流滿面。
最終,苦耶思念成疾,一病不起了。自己不能獨自走著來黑龍江了,但是他還要傑赫攙扶也要來,一待就是一整天,看著靜靜流淌的江水,不覺老淚縱橫。
清政府與俄國於1860年11月14日再次簽訂令人髮指喪權辱國的條約。
《北京條約》
清朝承認1858年的《璦琿條約》的有效性,並將原先規定為中俄“共管”的烏蘇里江以東至海之地(包括庫頁島以及不凍港海參崴在內)約40萬平方公里歸俄國所屬,從此中國失去了東北地區對日本海的出海口;
規定中俄西段疆界,自沙賓達巴哈起經齋桑卓爾、特穆爾圖卓爾(今伊塞克湖)至浩罕邊界,“順山嶺、大河之流及現在中國常駐卡倫等處”為界;
開放張家口、庫倫、喀什噶爾為商埠;
俄國在庫倫、喀什噶爾設立領事館。
苦耶依舊周而復始的在黑龍江岸向遠方的親人寄託著他的思念。忽然,聽到了黑龍江上游傳來《北京條約》的訊息。
“這是真的嗎?”苦耶回過頭問傑赫。
“是真的。”傑赫不忍告訴父親這既成的事實,但終究還是沒能瞞下來。
得到傑赫的確定後,苦耶病情加重一口血噴在了黑龍江上。看著依舊的黑龍江水,苦耶痛心疾首,就這樣,大美河山轉手他人了。
“回家。”
苦耶回到家中,思念成疾愈來愈重,病情每況愈下,導致一病不起。苦耶早知自己大限將至,把傑赫叫來備好筆墨紙硯。忍著病痛寫下了一書《仇》:
《仇》
畢拉坑卡哈拉氏子孫:平安!
吾乃輩之祖親,今自知大限將至,修書一封,聊表當今。
爾等畢拉坑卡哈拉氏,祖上庫頁島世居。
乾隆五十四年,與羅剎人結下了血海深仇,被迫背井離鄉。一路向西,居於荒野山居,雖過清貧,遠離喧囂。
鹹豐八年,受《璦琿條約》影響,舊土盡喪,無奈東遷黑龍江東岸。
而今,《北京條約》再傳,棲息之地再喪。
吾乃不幸,生不能盼得天子詔書戎馬一生。死願看吾輩自強,願得天子振臂一呼,哪怕戰死疆場,也要馬革裹屍而歸。
吾輩謹記,生做大清民,死亦大清魂。寧死在他鄉,不做亡國人。家仇國恨,新仇舊怨,捷報之時,勿忘家祭。
畢拉坑卡哈拉·苦耶鹹豐十年
“你收好此書信,以警示言。凡我畢拉坑卡哈拉氏子孫弱冠之年 放可與之知曉此書信,如國之需要,也可在束髮之年告知,戰殺疆場在所不辭。”苦耶把書信交給了傑赫。
“兒,謹記!”傑赫頓時淚流滿面。
“去吧!收拾一下,南下烏蘇里江西岸,棲息生活。”苦耶艱難的躺在了床上。
……
“父親,收拾好了,我們走吧?”傑赫走到苦耶床前。
“扶我起來,我想再去看一看黑龍江水。”苦耶此時精神似乎好了許多。
傑赫攙扶著父親一家人來到了黑龍江岸。
“兒啊!謹記我言,此去他鄉,路途遙遠,還需多加小心。為父年事已高,此時倍感思念父母、故鄉……”
“父親何出此言?”傑赫打斷了父親。
此時,黑龍江上緩緩駛來了羅剎人的堅船利炮。
“父親,我們快走。”傑赫趕忙攙起父親。
“兒等保重!吾去與至親團聚。”苦耶一把推開了傑赫,縱身跳進了黑龍江。
“父親!”傑赫無助的看著被黑龍江水帶走的父親,雙膝跪地,痛哭流涕。
那天的江水異常的湍急,很快,苦耶被淹沒在茫茫的黑龍江水中。
妻兒老小頓然也陷入了這種無助的生離死別的悲痛之中。
傑赫小心翼翼的拿出父親送給自己的空康吉,像父親祭奠祖父一樣送別父親。
此時的黑龍江上,萬籟俱寂。突然,傳來了空康吉陣陣的哀鳴,劃破了寂靜的天空。哀的無助,鳴的撕痛。
音樂家的葬禮,埋藏著許多回憶。生命停止呼吸,深入大地已成為逝去。
音樂家的葬禮,有著不能說的秘密。
2016年10月15日於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