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捧露盤·庚寅歲春奉使過京師感懷作》是宋代詞人曾覿創作的一首詞。詞的上片,用“記神京”開篇,化實為虛,回憶當年故都“柳綠花紅”的繁華景象和自己裘馬清狂、“解衣沽酒”的浪漫生活。下片以“到如今”過渡,由虛入實,描繪汴京淪陷以後“滿目飛蓬”的衰敗現實和詞人淒涼悲愴的心情。全詞沒有一句議論、抒情之語,但字裡行間盡顯憂傷之情,含蓄蘊藉,感慨深沉,讀之令人黯然。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金人捧露盤·庚寅歲春奉使過京師感懷作
- 創作年代:宋
- 作品體裁:詞
- 作者:曾覿
- 作品出處:《海野詞》
作品原文,注釋譯文,詞句注釋,白話譯文,創作背景,作品鑑賞,文學賞析,名家點評,作者簡介,
作品原文
金人捧露盤1
庚寅歲春,奉使過京師,感懷作
記神京,繁華地,舊遊蹤。正御溝2、春水溶溶。平康巷陌3,繡鞍金勒躍青驄4。解衣沽酒醉弦管,柳綠花紅。
到如今、餘霜鬢5,嗟前事、夢魂中。但寒煙、滿目飛蓬6。雕欄玉砌7,空鎖三十六離宮8。塞笳驚起暮天雁9,寂寞東風。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1.金人捧露盤:雙調,七十九字。前段八句.四平韻;後段丸句,四平韻。
2.御溝:指汴京御路兩旁的水溝。
3.平康:唐代長安里名,亦稱平康坊,為妓女聚居之所。這裡是指汴京倡樓酒館林立的繁華之處。
4.驄(cōng):青白色的馬,今名菊花青馬,也泛指馬。
5.霜鬢(bìn):鬢髮色如白霜,形容年邁。
6.飛蓬:蓬,指蓬草,枯後根斷,遇風飛旋,故稱飛蓬。常用來比喻行蹤漂泊不定。
7.雕闌玉砌:雕花的闌乾和玉石砌成的台階,泛指宮殿。
8.離宮:本指皇帝正宮以外臨時居住的宮室,這裡是泛指汴京的皇宮。
9.塞笳:即胡笳,古管樂器。漢時流行於塞北和西域一帶,故又稱塞笳。
白話譯文
記得北宋的都城,是一個富貴繁華之地,我曾在那裡觀賞遊玩。環繞宮牆的流水微波溶溶。平康里巷、青樓歌院,到處都有富貴人家的公子騎著青驄寶馬出入。馬披著刺繡馬鞍,還飾有鑲金籠頭。我也曾解衣沽酒,在歌伎彈奏的絲竹管弦聲中沉醉不醒。盡情享受歡樂時光,看到的全是無限美好的柳綠花紅。
如今我已經兩鬢斑白,感嘆從前之事,就好像做一場春夢。現只見漫空寒煙,遍地亂草;曾經精心雕琢的白玉欄桿,早已積滿灰塵,空空鎖廢棄的北宋帝王的宮室。黃昏中,幾聲淒切的胡笳聲傳來,驚得雁群四散。春風吹拂,使人分外孤寂落寞。
創作背景
宋孝宗乾道五年(1169年)冬,以汪大猷為賀金正旦使,曾覿為副,前往金國。他們在回國途中,於次年(1170年)庚寅春,經過北宋都城汴京。作者是汴京人,四十多年後故地重遊,感慨今昔,家國之恨一齊湧上心頭,於是寫了這首《金人捧露盤·庚寅歲春奉使過京師感懷作》。
作品鑑賞
文學賞析
宋孝宗乾道六年(1170年),金人統治汴梁城已四十多年,成了宋金多次戰爭的邊緣地帶,已破敗不堪。而詞人自己也已經六十多歲,回想往昔離開時,還是青年,而此時路過,卻是白髮蕭蕭,垂老矣。舉目所見,那昔日的歌舞之地,宴遊之處,已成斷井頹垣;那昔日的天街,已如同地獄般的淒涼。睹物情傷詞人既悲去國,又悲流年,於是,便將這萬千感慨,一齊注入詞中。
詞的上片以“記”字領起,統領始終。“神京”二字點明感懷對象。繁華地,舊遊蹤“二句,前句概括性也介紹了京都,後句詞人便把自己引入作品之中,表明了他與京都的密切關係。這三個短句構成上片的第一段落,為後面描繪和抒情準備好了鋪墊。
“正御溝、春水溶溶”以下,作者緊扣“春”字進行描繪。摹寫了自然景物。其中,“御溝”標誌宮庭之所在,承接前面的“神京”而來。流淌在御詞里明淨的春水。由此可以想像那生機勃勃的草木,而這一切都引發了京師人士無限的遊春意。
從“平康巷陌”到歇拍的“柳綠花紅”,是上片的第三段落。“平康巷陌”,本指歌女聚居之地,這裡還指秦樓楚館、酒肆茶坊、勾欄瓦市等遊樂場所。
“繡鞍金勒”句說的是那些“章台走馬”的男子,“解衣沽酒”句概寫他們的遊樂。“柳綠花紅”應當是指代城市中獻伎的女子。她們穿紅著綠,正是所謂“柳綠花紅”。而“平康巷陌”則是以這些人為主體的。在宴飲場中,文娛之所,她們是免不了的。因此,此詞在“醉弦管”之後,立即補上“柳綠花紅”一句點明那些女子正在獻藝。這一段落重在寫京都市人遊冶及宴欽等方面的情景,通過這寥寥數筆,讀者便可以想見當時國泰民安。
詞的下片筆鋒一轉,情調隨之而變。起首的“到如今”三字,與上片中的“記”字相呼應,它把詞人的神思再度拉回現實。“嗟往事、夢魂中”六字,引發上面蘊蓄的勢態,於是,此時的衰敗與昔日的繁華便在這裡得以綰合。這是六個沉重的字眼,那些令人沉醉的“前事”只能在“夢魂”之中得以出現,這當然是令人傷痛的事情,所以詞人在“前事”上更著一“嗟”字,充分表現了苦楚之情。“餘霜鬢”三字,承接前事已成空而來。雖然,這裡作的陳述,極為客觀,但它的內中卻飽含著詞人的萬般無奈與無限的悲哀。這幾句為下片的第一個段落,在這裡,詞人運用了實事虛寫的方法,使其情感更為濃厚。由此,全詞轉向深入,全詞的中心也因此自然推出,即作者過京師之“感懷”。
“但寒煙”至全詞的結束,為下片的第二個段落。重在寫詞人所見,以景物渲染氣氛,為抒情服務。“但”字一直貫穿到底,引出此時所見之景:有映入眼帘的唯有漠漠的寒煙和瑟瑟涼風中飄飛的蓬草;昔日的殿宇徒然佇立,而那當年喧囂的百官朝拜之所,天子臣子議政之庭,早已渺無人跡;蒼茫的暮色中,唯見寒笳悲吟聲中驚飛的塞雁;依然是昔日拂面的東風,可是,它們此時送來的卻只有那說有出、道不盡的淒寂與酸楚。
這首詞在寫作上頗具特色,它主要是以多方面的對比來抒發詞人的情感。縱觀整首詞上下片,讀者可以清楚地認識這一點。首先,上片以“記神京”引起,下片以“到如今”發端,它們分別貫穿了上片和下片的始終,從而形成了鮮明地、在跨度地對比。就全詞所展示的景象來看,是昔日京師宴樂與此時寒笳悽厲、哀鴻長鳴的邊塞形成的鮮明對比。在這種強烈的大起大落中,作者的黍離之悲、傷痛之情得以充分地表現。其次,從用筆上看,全詞寫得比較徐緩。但由於作者在上下片中攝取不同景物和注入不同的情感,這種徐緩所起的作用也有差異。就上片來看,它用於較為平實的鋪寫中,從而表現出一種歡樂愜意的情緒。而當它用於下片的以虛寫為主、且更加深刻的描寫中時,這種徐緩便將詞人的痛楚之情增濃變厚了。最後,就全詞的著色來看,雖然同是寫春天的景象,但詞的上片明麗柔和,而下片更偏重於淒迷冷寂。它們與詞人所要表現的情感相吻合起到了襯托和渲染的作用。
名家點評
清初學者黃昇《中興以來絕妙詞選》卷一:曾純甫,名覿,號海野。東都故老,及見中興之盛者。詞多感慨,如《金人捧露盤》、《憶秦娥》等曲,悽然有黍離之悲。
明代文學家楊慎《詞品》卷三:東都故老,見汴都之盛,故詞多感慨。《金人捧露盤》是也。
清代詞學家丁紹儀《聽秋聲館詞話》卷五:海野及見汴都之盛,逮南渡後,奉使過汴,感賦雲。汴都鐘鼎胥移,故曾詞後闋,尤覺悲涼。
晚清詞學家陳廷焯《白雨齋詞話》卷六:黍離麥秀之悲,暗說則深,明說則淺。曾純甫詞,如“雕欄玉砌,空餘三十六離宮”。又云:“繁華一瞬,不堪思憶。"又云:“叢台歌舞無訊息。金樽玉管空陳跡。”詞極感慨,但說得太顯,終病淺薄。碧山詠物諸篇,所以不可及。
作者簡介
曾覿(1109~1180年),字純甫,開封(今屬河南省)人。紹興三十年(1160年),以寄班祗候與龍大淵同為建王(孝宗即位前封爵)內知客。隆興初,以潛邸舊人除權閣門事,頗受寵幸,為近侍內臣。諄熙初,除開府儀同三司,加少保、醴泉觀使。有《海野詞》。存詞百餘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