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偽調和

《辟偽調和》是李大釗所著作品,出自於《李大釗卷(中國近代思想家文庫)》。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辟偽調和
  • 作者:李大釗
  • 作品出處:李大釗卷(中國近代思想家文庫)
  • 創作年代:近代
作品原文,作者簡介,

作品原文

自政力失軌,衝突軋轢之象日烈。深識之士,乃創為調和立國之論,意在申明政力向背之理,冀新舊兩種勢力各守一定之限度以相抗立,勿可馳於極端,徇其好同惡異之傾性,任其禁異存同之妄舉,以致反動相尋,終於兩敗而俱瘁,國家亦因之蒙莫大之患,甚非政治之佳象也。此等立說之本意,乃在望異派殊途之各個分子深信此理之不可或違,而由忠恕之道自范於如分之域,仍本其政治信念以進,非在使一部分人超然以棄其所確信,專執調和之役,徘徊瞻顧於二者之間也。而在不學闕養如吾之國民,精理明言,恆所未喻,歧解者二三,誤解者亦復七八,即如調和論之在今日,幾為敷衍遷就者容頭過身之路,其黠者乃更竊為假面,以掩飾其挑撥利用之行。末流之弊,泯棼卼臲之象,全釀成於敷衍挑撥之中,而言調和者遂為世所詬病所唾棄。抑知政治不可一日無對抗,即亦不可一日無調和。苟其對抗之力未劑於平,則相傾相軋為必然之勢,即日言調和而無效;苟其兩力已臻於相抵之域,則相安相守之道,又舍調和而無所歸宿。是義也,斯賓塞、穆勒、莫烈、古里天森諸人信之,秋桐、劍農、一涵諸君信之,愚亦篤信之而不疑。所以造成今日之象者,咎固不在調和,而在偽調和,不在昌言調和之學者,而在誤解調和之政團。蓋調和者兩存之事非自毀之事,兩存則新舊相與蛻嬗而群體進化,自毀則新舊相與腐化而群體衰亡。故自毀之調和,為偽調和。抑調和者,直接之事,非間接之事。直接則知存人即所以存我,彼此易與以誠;間接則以雙方為鷸蚌,局外反成漁父。故間接之調和亦為偽調和,二者均在吾人排斥之列。前者之說,劍農君已於本志首卷暢發無餘蘊矣;後者之說,似尚為時賢所未及注意。愚也無似,願申其旨焉。
宇宙萬象,成於對抗。又因對抗,而有流轉。由是新舊代謝、推嬗以至於無窮,而天地之大化成矣。政治之理,亦與物通。故政治上調和之旨的,即在解決此蛻演不斷之新舊問題。斯賓塞之論調和也,曰:“蛻嬗之群無往而非得半者也。……故義理法制,古之所謂宜者,乃今以世變之更新而適形其不合。且是之世變,往往即為前時義理法制之所生。特世變矣,而新者未立、舊者仍行,則時形臲卼。設圖新而盡去其舊,又若運會未至而難調,此所以常沿常革、方生方死,孰知此雜而不純、牴牾衝突者,乃天演之行之真相歟?”用斯以譚,凡一時政象所陳之新舊分子,必當各擇一得半之位以自居,絕無居間調停之境可以中立。蓋不居於新之半,即居於舊之半,乃克本其固有之能,以求其應得之分,至於適當之度而止,天演之行之真相,始能顯於政治學術之中。彼不新不舊離於得半之位而專言調和者,若在個人,只於陳述其一時之感想以警告雙方,猶尚無妨;若在團體,恆以謀自身勢力伸張之便利而定其趨向,則大失調和之旨而背調和之道矣。穆勒之論調和也,曰:“一群之中,老人與少年之調和,有其自然之域。老人以名望地位之既獲,舉動每小心翼翼,敬慎將事;少年以急欲獲此名望與地位,則易涉於過激。政府執政調和於二者之間苟得其宜,不妄以人為之力於天然適當之調和有所損益,則緩急適中、剛柔得體,政治上調和之志的達矣。”苟一群之中,有人焉妄欲於老人、少年之間集合中年而自成一種勢力,則是以人為之偏毗毀其天然適當之域,其結果將致其間之激爭日益劇烈。此中間一派,與老人則老人勝,與少年則少年勝,乃得藉口調和以為要挾,而獵據其名望與地位。其初也,尚為二者所樂引;其終也,乃為二者所共棄。東鄰有政友會者,常與軍閥相結以當政局,輿論多鄙薄之。憶當大隈內閣解散議會改行選舉之時,永井柳太郎氏在各處為選舉之奮鬥者數旬,歸京後於早稻田校室為諸生述其對於彼次選舉之感想,有絕趣之語。曰:“此次政戰有一奇象,即老人與少年相結而成聯合軍,以與中年人奮鬥,其結果乃老人與少年聯軍勝,中年人敗。余嘗究其故,以為老人有其舊道德舊理想,少年有其新道德新理想,中年人多生於維新之初期,方在青黃不接之際,故無道德無理想。以無道德無理想之人,與新舊道德、理想相結合之聯軍戰,安有不敗之理?”其所謂聯合軍,蓋指大隈後援會中有多數之青年學子助之。所謂中年人,蓋指政友會中有多數中年之官僚。此其所以評騭政友會者確當與否,非愚所欲問。惟其所論無道德、無理想、無節操、無信念、不新不舊之政團,既無益於公群,又自弱其本體,大足為愚論資之左證也。他如莫烈氏之論調和,則嘗區為合理與非理二類。而曰:“同為調和,有含阻礙進步之意味者,有相機以待時者,有故意摧敗其構成之新想以求合於安常蹈故之俗癖不論其問題所關為何如者,有因蚩蚩民眾尚未足與一己之新想相契合而姑為準情據理之容忍者。故在其一,以調和相命者直無異排斥最高之真義,或任其所已信受為真義者淪諸暗昧之鄉,其他則成竹已具,毅然堅持,但於總體之民眾未能與一己猝合者,不存迫脅希冀之心驅之使即從耳。前者延引固陋之局,捉進步之潮而使之逆流;後者則竭其智力所能達以短縮固陋之局,捉進步之潮而速之,循其馳驅而範圍之。然若激劇之改革欲其有效,非得群力之助不為功者,彼亦未嘗迫切行之也。故若曰:‘吾不望汝當吾之時,舍汝所僻,趨吾所進。然任讓至何度,苟吾之所進,隱而不彰於世,或竟為世所撇棄,吾不願任此咎。蓋當世必不可無此一人者,己舍世之所僻而並令當世之顯喻此旨也。’此合理調和者之言也。若曰:‘吾不能執吾所信之真以服汝,令汝信受,吾因假託而信受汝之偽者以行。’此非理調和者之言也。”是則知急進與緩進之趣舍,宜任各人於爾我之間,因其所信之真,自為比擇,無須局外之無所自信者介而為之融通。同時,亦不必自棄其所信,進而為人排解。蓋堅持一己之真以為容思者,為能免於自欺;信受他人之偽以為因應者,為己陷於欺人;彼棄其所信或匿其所信之真以朝秦暮楚於他種勢力之間者,大抵皆自欺欺人之類也。古里天森之論調和,則謂一群之中,其世界觀及政治信念皆基於二種執性,即急進與保守是已。其言曰:“有一義焉當牢記於心者,即此基於二種執性之世界觀,不可相競以圖征服或滅盡其他。蓋二者均屬必要同為永存,其競立對抗乃為並駕齊驅以保世界之進步也。”夫人之政治信念,精細別之,雖為殊態萬千,而其執行之畀秉於天者,要亦無所逃於二者之中。執斯以類群倫,恰如通析眾數之公分母然。故無論何人,二者必隸於其一。苟不自昧其執性者,則其政治信念,必於進步保守之中擇一以適其性之所近,更無純為第三之執性可以存於二者之外者,即無純為第三之政治信念可以游移於二者之間者。苟喻進步與保守同為促進世界進化所必要,可與對立不可相殘之理,而守之勿失,則調和之能事畢已。必欲背其執性,更立信念,則植基不永,紛擾必多,不足為調和之裨,反足為調和之害也。準四子之言,試為調和之語詁一定義焉:調和雲者,即各人於其一群之中,因其執性所近,對於政治或學術,擇一得半之位,認定保守或進步為其確切不移之信念;同時復認定此等信念,宜為並存,匪可滅盡,正如車有兩輪,鳥有雙翼,而相牽相挽以馳馭世界於進化之軌道也。苟愚所詁為不謬,請即持斯言以觀吾國近數年來波靡雲詭之政局。
【注】:以上為原文部分內容

作者簡介

李大釗(1889—1927),字守常,直隸樂亭縣(今屬河北省)人。中國最早的馬克思主義者和中國共產黨的主要創始人。早年畢業於天津北洋法政專門學校,後留學日本早稻田大學。1917年底,被聘為北京大學圖書部主任,後兼任北京大學政治學系、史學系教授,校評議會議員,校長室秘書。1920年10月創建北京中國共產黨早期組織。1921年起,任中共北京地方委員會書記、北方區執行委員會書記。1924年國民黨改組後,當選為中國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1927年4月被奉系軍閥殺害。遺著編為《守常文集》、《李大釗全集》等。編者簡介楊琥,1965年生,甘肅通渭人,歷史學博士。先後就讀於西北師範大學、清華大學、北京大學,現為北京大學校史館副研究員。主要研究中國近現代思想文化史。選編有《憲政救國之夢:張耀曾先生文存》(2004)、《歷史記憶與歷史解釋:民國名人談五四》(2011)、《夏曾佑集》(2011)等書;參與編注《李大釗全集》(2006、2013)。另在《歷史研究》、《中國學術》、《北京大學學報》等刊物發表論文若干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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