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車山

車車山，行政區域，隸屬於中華人民共和國甘肅省慶陽市鎮原縣屯字鎮四殿行政村。

基本介紹

• 中文名：車車山
• 地點：甘肅省鎮原縣屯字鎮四殿行政村
• 別名：扁山

概況

車車山位於甘肅省鎮原縣屯字鎮四殿行政村，

是一座歷史悠久、民風淳樸的大山。她毗陵二方馬家、四殿村和峴子馬家，下轄蘆草灣、棗樹灣（垛草灣）、麻子溝、油夫山。別名扁山。屬於溫帶大陸性氣候。主要居住方式為窯洞，亦有房屋修建。

車車山地理位置詳細

關於車車山

七月的屯字

屯字，位於甘肅鎮原，風景如畫，民風淳樸。
——作者日記

麥收時候，窄窄的路上，是拉著一捆捆麥子的架子車，太多的麥捆垛在車上看起來猶如一所緩緩移動的茅屋，而那個拉車的人給垂下的凌亂的麥稈和麥穗深深遮住。我不知道那些人是如何將麥捆垛到如此高的程度，很久以前我偶然在鄉下時，也曾嘗試將一些麥捆垛起來，但只是在某個高度，麥捆就彆扭地擰著身子滑落下來，似乎它們真的是急著要回家了。尤其是一次我真的將它們垛了好高，天色暗了下來，我遲疑地斜著身子慢慢走，就在我試圖要加快步子的時候，我去的那家人在遠遠地喊我吃飯，那個麥垛再次倒下了。

已經有人在等我們，同行者昌賢，曾經在這裡生活過好些年，而他的母親和哥哥、姐姐依舊在這裡生活。那個場景是感人的，似乎是一塊田地在等待著曾經離開了它的，在它的一棵樹上生長過的果實或是一片樹葉，全家人都在，甚至是步履蹣跚老人也隨著汽車來臨的聲音從院子裡身著一套黑色的衣裳莊重地走出來。
老人似乎是另一個時代，但又能夠同時存在於我們的一側。

外邊兩所房子之間不斷傳遞著什麼，腳步聲異常匆忙，那是一些女人的聲音，這裡依舊是這樣習俗，誰家有客人時，村里要好的女人都會來幫忙，也有些是因為做飯的手藝而被特別邀請。我在另一處地方曾經吃過，據說是她們那個村子裡，麵條擀得最好的女人做的一頓臊子麵。
屯字的盛宴就要開始，而那個浪子，在另一間屋子裡，和他的親人在一起說著什麼，那些話並不是外人所能懂的，那是他們的時間，另一種空間裡的時間。

2
黃昏時，四處遊走，人們都知道我是某一家的客人，歡迎我進任何一家喝一杯茶。
我終於在一家停下，叫我吃驚的是一個屯。屯在主人屋裡，柳條編成，用摻了麥殼的泥細細抹了。太大，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麼的。猜測依舊是盛糧食的，但似乎覺得不會，問正在另一間屋裡忙活的女人，她不好意思地說，盛糧食。
糧食？我又過去看，拍一下，穩得很。邊上有矮凳，拾起來踏上去，探頭看裡邊，真大！幾乎有就要掉下去的感覺。裡邊只剩下一個底子了，心想，這一點糧食怎么辦，要吃，一個人還得下去，再爬上來。再過另一間屋，問那女人，能盛多少糧食。女人說，七石小麥。邊上一個人說，一石四百斤，要二千八百斤。麥子好取，下面有一個口，活的。
我的記憶里，很少有屯置在主人屋裡的，尤其這樣大屯，從屋門根本就沒有辦法進去，只能是可著地方編，不爛，就永世在這屋裡了。
這一間的炕還是火炕，是早些年的屋子。夏里收了糧食，打淨曬乾，心裡滿足，兩口子等不到黑就上了熱乎乎的炕。睡在那么多的糧食邊上，叫人乾什麼事心裡都踏實。

這裡人說話，聲音是向上翹著的，有些飄，但依然實在，親熱，不大像甘肅其他地方，聲音發沉。從地貌上講，大約是在塬上，地勢開闊，無所遮攔，聲音就無須抑制。但聲音不高，恰到好處，不像廣東順德一帶人那樣，吵，就像吵架。

年初在岷縣，見這樣東西，說是漿盆。這裡叫瓮。奇怪的是兩地離著幾百里，大的形制不說，小處如繫繩子的耳，口上的花紋，竟然接近。
還有更遠的，在有些地方，幾千里遠，所產的東西一樣。這不是古人的靈相通，而實在是用的要求。人的力決定一件器皿的大小，地上通有的東西決定了材質，人的生活習性又決定了器皿的相近。這當然只是樸素的年代，奢侈開始，這些就變了。有些考古學家會覺得某些器皿的相近，似乎是一種流通、傳承，其實不然，決定的因素是人，人的本質是一樣的：你抓起一隻杯子，你得覺得順手；喝水，你不可能用一種你自己都覺得彆扭的姿勢。

菜疙瘩是這裡一種飯食，兼有飯和菜。所有小吃都是女人們的偉大發明，並不比某種男人的發明遜色，甚至是所謂思想。女人們她們得在那些饑饉的年代盡一切可能弄出吃的來，餵飽她們的男人和孩子。那個人敢說不夠偉大。
熱炒或涼拌了的筍子，葉子因為苦，慣常是不用的。但饑饉的年代絕不會丟棄。南方的一道菜臭冬瓜、北方的臭豆腐大約都是這樣來的。人的趨利避害是沒有辦法的，無非是在演變的過程中，人們發現、並慢慢忍受到習慣了那種獨特的滋味。魯迅先生不要怪我，我一直以為最早習慣的人大約是有著自虐心態的，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亦然。筍子葉一樣的苦，但女人們是有辦法的，這也猶如我小時候母親做的玉米面餅，外面是包了一層白面的。筍葉切碎，撒些鹼揉一下，捏去了水，再拌上面蒸。吃的時候用鹽、醋和辣子調了，很有些爽口滋味。後來我知道用了鹼，筍葉蒸出來碧綠，這已經是美學了。
我習慣到哪裡都去廚房裡看看，乾乾淨淨的女人，案板，新鮮的洗淨了的菜，真是有一種樸素的美。那樣的菜端在矮矮的桌子上，叫人覺得，活著真好。
城市的飯食已然是令人噁心了，尤其那些愈來愈高級的酒店。我不幸去過一家，僅那張桌子就有近三米，據說十六個人坐起來寬寬敞敞。那天，我對面那個色迷迷的官員圍著一塊簇新的桔紅色餐布，一分鐘就將一隻盛在金色高腳盤裡的童子甲魚吞了下去，據說僅那隻甲魚就值五十塊錢。那樣的廚房我是不去的，那樣的廚房養育不出靈魂健康的人。

3
田埂上滿是野花，最迷人的一種淡藍。問人，說不知道，就是個花么。說著那人五大三粗的手就去拔，順手在厚實的布鞋底上磕磕出來的泥。遞到我手裡時已經是一大把花了。日頭太毒，那人臉上的汗漫漶著。藍花和鳶尾花相象，只是嬌小。攥在手裡的野花，稈子和葉子有澀澀的感覺，似乎人出了汗，又涼下來的皮膚。細看，也許花小的緣故，那淡藍似乎隨時會消失了。這樣的花禁不住離了水土，只幾分鐘就蔫了，花皺皺著，一臉的怨。扔了，有一些什麼氣味，細聞，是微微的清苦。
這邊的麥子還得幾天才收。麥子生時，青澀澀的，麥穗整齊、矜持，麥芒也看著澀，可熟了就都變了，麥穗不似青的時候那么收斂，蓬鬆，乍著，不順。麥稈也不像青著時一律的直，有些偏執，各自的意味。大的變化是會成片傾斜、倒伏。奇異的是那種傾斜、倒伏，是旋著的，似乎真有風沉重地列印在上面。也有成片倒伏了的，中間立著幾莖麥子，孤零零的，似乎寂寞的歌手，叫人想到約略相近的人世。麥子就在這樣的時光里，轉黃，立著，搖著，在乾燥的風裡成熟，逼近最後的生死。
也正是蝴蝶紛飛的季節，大約就是繁殖的季節吧。蝴蝶看著是美的，輕盈的，是另一種風。但在手裡是不美的，尤其是它的身子，有些肥膩，和肥膩的白粉。似乎唐朝那些閒極無聊的豐腴的粉面公主，騎著白馬的踏青。蝴蝶的美也只是飛，尤其是在微風裡的飛，始終不是直線，過去過來，一下一下的，有些調弄意味。
田埂上慢慢走，偶然聽見不遠處有女人說話，聲音翹著，有些飄，但樸實，叫人想起村子裡的炊煙，那炊煙下面的灶，女人們手上的飯食早就親親熱熱地熟了。
這裡收麥，幹活的人戴一頂草帽。草帽極為別致的，裡面多出來一圈，戴在頭上，腰彎得多低帽子也不會掉下來。遠遠看有些像江南的打魚人。我在甘肅別處從沒有見過，它的來歷，一定有故事。

屯字還保留了許多地坑院，大多已經廢棄了，闊大的方坑，深七八米，十米略寬，二十幾米長。挖這樣地坑院不容易，一院成了，幾輩子人過去了。地坑院不能一次挖成，挖一截，要等著乾透了，再挖。地坑挖好，窯也是一樣，挖幾尺，乾透了再挖。兩口子有一孔窯住，一孔小一些的窯擱置雜務糧食，就夠了。待添了孩子，尤其男孩，就再開一孔。待開到四五孔窯，三輩子人，幾十年都過去了，老人就死在了窯里。記得誰說過，那塊土地如果沒有埋著你的親人，就不是你的家鄉。老人死在了窯里，那窯才是自己的窯，一家人在這裡有生有死，這樣的窯才真正紮下了命根。
這樣深的地坑院，人的進出，是從十幾米外的地上斜著向地坑院打的一個洞。想下去看看，沿低矮的洞往下走，洞已經裂了，陰濕，走不到一半，心裡就害怕，不是害怕會塌下來，而是覺得那些裂隙里會忽然有一隻眼睛。疾疾向外走，脊背上一陣寒氣。
炕的造法是第一次知道。用土坯砌成炕的一圈，裡面填土，夯實，留七八寸深，和了麻刀泥，再將這七八寸填上，抹平。幾天以後，泥快幹了，用木頭製成的墩子捶壓，將這厚厚的泥錘壓成一層結實的殼。一個月後，捶成炕面的泥徹底幹了，從炕的一面抽出幾塊土坯，從這個洞慢慢將裡面的乾土一點一點掏淨，再用柴火燒。成了的時候，炕面大抵和粗陶差不多硬了。這樣製法是奇特的，甚至是有些叫人難以置信。這一定是古人的思維，那個古老的時候有一些出人意料的智慧，許多已經成了一種謎。
站在地坑院上面，太陽真好，暖暖的，覺得從前住在這裡的人是幸福的，和土那么近，而就是這樣的土裡生了麥子、菜蔬、果子，人一生在土裡活著，悲哀著，也歡喜著，睡著醒著，死了，又回到這土裡。想到城裡，水泥冷冰凍的，哪裡會有這樣的土，乾淨著暖著慈悲著人不容易的一世。

屯字也出菸葉，肥闊的葉子極柔，摸一下，如茸茸的絲綢，這樣質感，叫人想往下該是忽然的薄薄的涼，是女人的細膩皮膚。
這樣葉子，要在烤菸房裡烤了才能成菸葉。烤菸房不大，但是高，三層架子，葉子紮好掛在上面，一爐約二百斤，得用煤慢慢烤七天。烤好的菸葉，黃澄澄的，有隱隱香氣。這樣葉子，慢慢轉黃，似乎也如女子某一階段，厚了，柔韌，有一些內里的東西，已經不大容易摸透，氣味卻可以叫人很久地咂摸了。但似乎又有些更虛的什麼飄著，離著，很近的時候，又似乎很遠。

4
屯字有三個湖，這裡叫池，太陽池翟池白馬池。水極清。據說有三十多米深。年年幾乎都會死人。有溺水的，也有自盡的，有一個寡婦帶著兩個孩子。也有賭博贏了大錢，被人害了。
這裡釣魚，長年沒有人釣的緣故，魚傻，甚至可以用酸酸的杏子做釣餌。這裡人說，最大的魚有一抹長。一抹就是一個人兩隻手臂伸開。
池邊果然有人釣魚，但嫌我們驚了他的魚。可惡！懶得與他計較。從衣著看，這人一定是受了城裡人教育的。
心裡惡氣，但很快聽見湖裡蛙聲，聲如脆響的竹板，呱啦啦，呱啦啦，聲音也微微脆響，叫人不由得心裡不清靜下來。何況坡上，斜生著一群樹，不同的斜，鬆散，鬆懈，有那種柔柔的力量，與世無爭，漫不經心的美。

坡上有樸實老農，隨意說話，除了莊稼，竟有一百多棵蘋果樹。想冬天過去，蘋果樹發芽生葉開花結果，一個人在園子裡溜達，看那些幸福的蘋果慢慢長大，由綠而紅了，滿園氤氳香氣。可也許太多了，對我來說，幾棵就夠，果子只是留著自己吃，多出來的釀酒。自己釀的蘋果酒可以慢慢喝上一年。那么多的蘋果酒堆在書架上，和那些亂七八糟的書擠在一起，那些蘋果酒色澤金黃，琥珀一樣，充溢著明媚和快樂。
蘋果正是半大時候，不知為了什麼，悄悄在一個蘋果上掐道指甲印，彎彎的，似月，想，不知道這個蘋果熟了以後，會給誰買了去。
蘋果林一邊有兩丈多高古墓。傳說是鎮壓農民起義死去的一個將軍。這座墓依當 地人的說法，是數萬兵士踏著塵土，一人一捧土堆起來的。而這數萬兵士，無疑是援軍。戰事緊張，沒有時間安排墓葬，於是數萬人攜土，一一而至，土堆漸高。一場巨大的戰爭，幾十萬人的死亡，都竟然沒有引起我多少感慨，但就是這樣一個幾乎是不是無足輕重的土堆，讓我浮想連翩，帝王和英雄們早已成灰，只有這樣一個細節，讓我記住了那場過去了很多年的戰爭，而那場征戰也許不過只是兩個人之間私利的殘酷與狡詐。
桑葚熟了，紫紅如血。桑葚要挑黑紫，最好是黑的才甜。桑葚太多了，沒有人摘，就紛紛落了，人不小心一踩，一地駭人紫紅，叫人都有些不敢走。
隨我們走的一個女孩子說，桑葚可以染布。真的，手指上的紫，半天都弄不掉。桑葚染了布，是紫紅，桑葚紅，深淺相宜的透著紫紅的暮靄一樣暖，好看得叫人發獃。真想用這桑葚染一件衣裳，就掛在最繁華的大都市，只是掛著，任多少錢都不賣。
路上有野草氣息，大可以製造香水。野草微微清苦的氣息接近少女的體氣，一種稍稍抑制著的淡香，似乎又不大像，還沒有展開，成熟，還有些青澀。該有人製造這樣的香水，執著地，有些病態。那人得遠離這世界，只親近某幾種神秘的青草。製造出這樣的香水時，那個人已經不能回到城市，他的神經裡面充滿了野草的神秘氣息，城市會叫他窒息。記得有一篇小說有類似故事，寫得淒涼而美，甚至是更特別、病態了一些。那香水提煉自少女的氣息，一直到她衰竭，那個過程中，少女有一種奇特的快感。那樣的香水已經參透了人生。

離開樹林，是人和牲畜乾硬的蹄子踩出的羊腸小路。黑圓的羊糞蛋隨處可見，緣於小路的乾硬，羊糞蛋一個個都是固執得不得了的樣子。但更刺眼的似乎是羊的蹄子乾蹭的痕跡，混亂，似乎發生了什麼事。
這裡也是蠍子出沒的地方。猛然間一隻蠍子橫在小路上，在這沒有一根草的赤裸之地，蠍子彎在背上的由黃轉黑的毒刺格外結實。蠍子紋絲不動地橫在那裡，似乎就是一根巨大的有毒刺的植物。那么小的蠍子，為什麼有那樣可怕的力量！我有些倉惶地從一邊仄著過去後才想，那是一種幾乎就不運用智力的方式，在於直覺。比起蠍子的毒刺，人類的精確和技術不過是虛弱的廢紙。
而就在這樣土路一邊，坡下，有成片的莖稈極細的草，稍稍遠出，看不清草莖，只是草的穗子在微微晃，那草穗子也極稀疏，一個個穗子似乎就在空氣里懸浮著，比空氣重不了多少。淡淡一搖，像是微風裡的幻覺。

5
屋裡歇著，不知想些什麼，慢慢看裱糊著白紙的屋頂，落下來就看見門背後，門板沒上漆，新的，木板素白。水曲柳的木板看起來溫暖柔和，木頭的紋理漫向兩頭，微微的彎，流水一樣。在這樣木頭桌子上寫作，細節會隨著那些樸素的木紋蔓延，而有了自然質樸的風味。
門背後立著著鐵杴，杴把微微彎曲，是微妙的力漸漸彎過去的，那彎度要一直到和人的力天然融合在一起，才慢慢停下來。
旁邊地上是鐮刀，手柄極巧妙一截樹枝，鐮刀的刃是鋒利的碳鋼刀片。這樣鐮刀做出的活，和精心修改文章大約是沒有多少區別的。有這樣一把鐮刀的人，也該是和這鐮刀一樣，沒有一絲多餘的風格簡潔的男人。

6

村子裡依舊保留著古風。昌賢姐姐家屋牆上，貼一頁紙，是紀念，也是為著某種東西留存而記下的樣本：
尊親、友族恭候
茲有愚輩不孝使我父一疾病入膏肓於古七月二十二日壽終正寢魂赴仙鄉駕返逢贏（蓬瀛）兒孫悲痛萬分幸蒙親友以盛情盛禮前來祭奠送喪其感欣慰謹以淡酒薄席拙辭致敬謝
孤子劉社、軍權率孫一一泣血稽顙
細讀之後，如此莊重古風盎然，卻出乎意外。也只有這樣地方，才會保留這樣古老的方式。比起城裡過事情時那種無聊文字，格外地讓人感動。

晚上，遲了，孩子們睡了，豬也睡了，雞都趕進了圈裡，女人殷勤地鋪著被窩，男人披著衣裳，拿了長長的手電在院子裡。
里外兩重的院子很大，外面是柴草，拖拉機，毛廁，雞圈，雜物，碾麥的場。鐵門很大，要拖拉機都能寬寬進出。男人先鎖了外面的大門，手電一樣一樣照，都在，都好著呢。男人就站定了撒尿，聲音很響。在自家毛廁門口撒尿，天經地義的樣子。里院住人，另有一個門，小門，紅磚的小門樓，砌得複雜，兩扇小木門繪著牡丹、石榴、荷花，紅黃白綠的好看。男人進去，小聲鎖了門，照照夫妻倆南邊一間，照照北面老人和孩子一間，照照挨著老人和孩子的熏得黑黑的暖烘烘的灶房。照照屋頂，暗黑的天，幾根電線一亮就倏地不見了。男人很滿意，推開自己的門，像一個剛剛巡視了自己疆土的王。而這時女人早鑽在被窩裡，待男人脫了衣裳鑽近來，被窩裡已經滿是女人身子熱乎乎的味兒。男人摟著自己的女人睡了，這女人也是自己的一部分疆土。

(註：車車山位於屯字)

衛星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