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洩
陝北人踢場子不是為藝術,更不是為表演,大多數人壓根就不懂藝術是什麼,表演為何物,他們是通過揚胳膊擺腿來宣洩一種奇詭的、在日常生活里難以找到的美妙幻感。舊時,日子太苦,男人們為了轉移內心的苦痛,把那種言不清、道不明、抓不住、逮不著的情緒,外化在走、扭、搖、擺、踢的動律中,通過四肢體態的進退曲伸、離合變化,釋放出剛、健、穩、堅、爽的黃土山般的雄渾氣概;生活太悶,女人們為了撫慰情感的殘缺,借用彩扇的繞、揚、纏、甩,把體內的氣、意、神、韻呈現 在閃、顛、柔、脆、俏的姿態中,以彰顯她們心禁己嚷志的高曠、雅淡、靈秀、悠遠。
從這些空靈的踢場子動作名稱里,堡滲踏便可揣摸咀嚼出陝北人鬧秧歌的真實意蘊:“劈石搗山拳、”“盤臂推風掌”、“提步踏雲”、“揚柳擺身”、“猛虎下山”、“蛟龍騰空、”“踏塵望月”、“喜鵲登枝”、“抽身拂塵”、“飛蝶撲面”。
在陝北,過年其實過得是正月,正月,陝北這塊地皮的氣色,就如剛從地里摘回的瓜菜鮮嫩、水靈。人的情緒好似酒泡浸過的大紅棗光亮、飽滿。都說不清自己生活在現實中,還是仙遊在天堂里。
神迷的正月,迷離神志的不是稀罕的食物,並非醉人的菸酒,也不單單是親人的團聚和天倫之樂,最為牽魂盪魄的是那傾訴吶喊般的大碗嗩吶聲中那如風如癲、如痴如醉的秧歌活動。
秧歌活動,在紙碑贈陝北稱為鬧紅火,一個“鬧”字就足以表現出這塊土地上人們的心性,說白了,就是人們渴求在苦澀的現實中,讓靈魂獲得些許的超脫、釋放、舒展、淨化,使生存和精神空間得到一定的擴充。
秧歌演出中,最為精彩的是稱為“踢場子”的一男一女取鬧嬉戲的民間舞蹈表演。
底蘊
平素泥胎、樹根般木訥的漢子,在踢場子和觀看踢場子時的神態是那樣的玄妙,他們感到自己變成了魔和棵應潤力無邊的超人,出掌開石,揮拳平山,雙掌一推風起雲湧,肉身時而飄逸成春風裡的揚柳,時而威壯成嘯吼山林的猛虎或橫空出海的蛟龍;往常面色萎頓無彩的女人,在鬧紅火和欣賞鬧紅火時,氣色陡然就變得燦爛嬌艷,可能覺得自己真就是那奔月膠遙的嫦娥,凌空的喜鵲,自由飄飛的彩蝶,塵世的俗事在此時確實無法纏裹她們的靈魂。在狂放的走扭跳躍中,血液在奔流,毛孔在膨脹,顫動的肌肉里流淌出的不僅是汗珠,更是宇宙間滾動的有形雲團、無形氣體和流走的星宿。天人合一的豪壯、巨大、浩然之感,在那會兒得到了莫大的呈現和真實的體驗。他們覺得心室噌噌地無限擴展著,雖然身子始終未離開山野小村的土院野場,可眼前確實出現了千萬里之外的浩海碧波、風起雲湧、萬馬奔騰、霞光夕照。雖然大字不識一筐,道理講不出多少,可他們腦海里真的就顯映出了千百年的日出月落、草枯草黃、春秋輪轉、滄桑沉浮。他們的心腦似清泉沖洗過般感到格外的澄明、透亮,許多深奧的理念便無師自通了,覺得塵世間不再有什麼東西能迷濛困惑住他們。
踢過場子,鬧完紅火,出了正月,陝北的男女們種地的依然去種地,打工的照舊去打工,擔挑背拉過河爬坡,從外表看去,幾乎沒有什麼變化,可內里精神的提升,他們自己是明確感覺到了。
踢場子,踢的是一種心氣,一種意念,踢寬了狹隘的胸襟,踢活了板結的腦筋,踢寬了淺陋的眼光,踢得血氣貫通,心意暢達、神志清明,踢濺起了生活的舒爽和浪漫,踢踏出了生命的厚葛烏勸辨重和悠遠。
踢場子這種看似拙樸土垢的陝北地區民間舞蹈,悟得灶提剃其真諦者,必將能踢出一片人生的大氣象。
踢過場子,鬧完紅火,出了正月,陝北的男女們種地的依然去種地,打工的照舊去打工,擔挑背拉過河爬坡,從外表看去,幾乎沒有什麼變化,可內里精神的提升,他們自己是明確感覺到了。
踢場子,踢的是一種心氣,一種意念,踢寬了狹隘的胸襟,踢活了板結的腦筋,踢寬了淺陋的眼光,踢得血氣貫通,心意暢達、神志清明,踢濺起了生活的舒爽和浪漫,踢踏出了生命的厚重和悠遠。
踢場子這種看似拙樸土垢的陝北地區民間舞蹈,悟得其真諦者,必將能踢出一片人生的大氣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