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難童年
趙新春(1912年~1983年),開封花生莊人,他祖父和父親一直在開封曹門關居住,以賣豆沫為生,所以很多人都認為他是曹門關人,舊社會做小買賣很難。每天從早到晚辛辛苦苦卻掙不來一家人的溫飽,全家9口人少吃無穿生活十分艱難。趙新春7歲那年就經母親求情進入外祖父的“長泰刀山班”學藝。在外祖父(班主)朱長泰及從北京聘請來的武功師傅張國亭的苦心教誨下,他練就了一身馬上、桿上和頂(頭)上的功夫。出師後留班演出。因為他留個大背頭,頭髮又長,騎馬兜場及上刀山時,馬疾人快,頭髮隨風飄散,看起來像一撮長毛,故人稱“一撮毛”。他也以此為藝名,20世紀30年代在豫東、魯西、皖北一帶享有盛名。
組成“長勝刀山班”
1937年7月盧溝橋事變。1938年6月日本侵略軍占領了開封,朱長泰在一次意外中受傷,“長泰刀山班”宣告解散。這時趙新春一家4口:他,他愛人劉玉蘭,二弟趙新年和妹妹趙杏花都在班裡,一下子生活沒了著落,無奈之下趙新春就以自己家人為主,和朱照清一塊牽頭,聯絡“長泰刀山班”原來的部分人員組成“長勝刀山班”。並拿出祖傳治療跌打損傷的藥方,走鄉串鎮,一邊賣藝,一邊賣膏藥。當時一方面是日偽的殘酷統治、橫徵暴斂,社會極不安定,再加上連年水旱災情不斷,民不聊生,刀山班創業的艱難和生活的困苦是可以想見的。由於依靠刀山班養不了家,朱照清等先後退出,趙新春就獨力支撐。他既是班主又是演員,盡力省吃儉用,把節省下來的錢,一點一滴地積攢起來購置道具、棚圈等物,還賒賬購進了一匹馬,精心飼養。有了馬,玩雜技的人就像長了翅膀,“長勝刀山班”也改名叫做“長勝馬戲團”了。
長勝馬戲團
“長勝馬戲團”輾轉在開封以東商丘、睢縣、太康一帶演出。生活雖然艱苦,但趙新春還是以江湖藝人的特殊身份,為豫東敵後根據地傳遞信息,捎帶醫藥,護送傷員,掩護我黨地下工作者韓純善、韓培喜等開展工作,做了不少對人民有益的事。對於這些事,他從不肯與人講,他認為凡是有良心的中國人都會這樣做的。但黨和政府實事求是,對於趙新春在那個特定時代環境裡的貢獻還是給予了肯定的評價。
迎來了新生
1948年商丘、開封先後解放,趙新春這個與開封和豫東地區血肉相連的血性漢子,歡欣鼓舞,比任何人都高興。在慶祝淮海戰役勝利時,他率領全團慰問解放軍。劉伯承、鄧小平等觀看了演出,並接見了全體演員。他們還參加支前,支援大軍南下。全國解放後,馬戲團迎來了新生,1950年改名為“長勝雜技團”,曾到石家莊、太原、天津、青島、南京等大中城市演出。1954年趙新春主動要求政府實行公私合營。同年參加中央組織的全國人民慰問團赴江南數省慰問中國人民解放軍。1956年他多次請求,經政府批准,“長勝雜技團”改為國營開封市雜技團。原“長勝雜技團”全部財產無償交歸國有,趙新春被委任為團長。1957年7月在北京參加紀念建軍35周年演出時,中央首長朱德、周恩來、劉少奇、鄧小平等觀看了演出並接見了趙新春及主要演員。1958年在河南省軍區禮堂參加為毛主席舉行的文藝晚會。1959年為英國元帥蒙哥馬利演出。1960年以朱明禮為團長的開封縣雜技團併入到市團里來,仍由趙新春擔任開封市雜技團團長。合併後的雜技團陣容強大了,節目豐富了,他們經常接受任務到北京、上海、重慶、雲南、武漢等省、市、自治區演出。趙新春曾當選為開封市第二、三、四、五屆人大代表,開封市第四屆政協委員,還擔任中國雜技藝術家協會理事,中國雜技藝術家顧問委員會委員等職務。
大膽創新
“一撮毛”趙新春技藝精湛,功底紮實,特別是他的馬術剽悍雄壯,驚險絕奇,在飛奔的馬背上他表演的“馬上大站”單腿掀尾和連續10多次的“騙馬”動作,都說明他具有過硬的馬上功夫和嫻熟的技巧。也正是由於他的這項精彩表演,他才贏得了“一撮毛”的桂冠。他的“跟斗”也高人一籌,能翻得和平房一樣高,有“托上一疙瘩,落地一綹線”的美譽。“拳術”“刀法”“槍法”“對打”都有很深的造詣,動作乾淨利索,造型優美,完全不同於一般江湖藝人的花架子。他在“扛桿”的基礎上創演的“扛梯”和“上刀山”節目中增添的半空中二次翻跳,然後“鷂子翻身”落地的新內容,是他成名的代表作。他還把中原人民喜愛的“舞獅”搬上雜技舞台,成為雜技團的保留節目。
愛人藝壓群芳
趙新春的愛人劉玉蘭,也出身於“長泰刀山班”,有良好的基本功(中國雜協會會員),二人共同設計演出的“吊小辮”和“蹬壇”節目一鳴驚人,藝壓群芳。特別是趙新春為他女兒趙艷玲創意設計的“冰盤”,把芭蕾舞引進到雜技中來,可以說這既是他一次大膽的嘗試,也是一次成功的創舉,受到社會高度的評價和文化部領導的肯定。
藝德和人品
趙新春是從舊社會刀山班過來的人,雖然他學藝的班主是他的外祖父,他和師妹劉玉蘭結婚,因為劉玉蘭當初是被人販子賣給刀山班的,按照當時的行規,他依然得為刀山班義務報效3年,為師妹贖身後才能結婚成家。所以他深知學藝人的難處。當他當了領班、團長之後,包括解放前收的徒弟,他從不搞買賣,不立字據,不打不罵,讓他們有完全的人身自由,學徒期滿出師後,人格獨立,按勞取酬。解放後參加開封市雜技團的就更不用說了。其中還有朝僑、華僑,趙新春都一律平等看待,根據各人的具體條件,傳授技藝,有不少他培養的雜技演員至今還活躍在雜技舞台上,受到民眾的歡迎。因此趙新春也深受徒弟和團友們的尊重和愛戴,稱道他人品好,藝德高尚。
趙新春對徒弟、團友、家人好,對民眾、街坊鄰居也同樣是個大好人。打聽打聽曹門關一帶的老人,提起賣豆沫老趙家的孩子——趙新春團長,沒一個不豎大拇指的。他家祖傳的專治跌打損傷的藥,有去討要的從沒拒絕過,治好了多少人的傷痛沒法統計。
雜壇佳話——“對棚”
1952年在山西太原灞陵橋的一次廟會上,趙新春帶領的“長勝馬戲團”在此演出,並邀請有幾位剛從朝鮮慰問志願軍歸來的演員助陣。廟會上同時還另有一班由4個雜技團臨時組成的馬戲團,專門與趙新春“對棚”。他們揚言:“趙新春走到哪兒,我們就跟到哪兒,非對垮‘一撮毛’不可。”廟會上兩方的馬戲棚面對而立,“大桿”和“刀山架子”都豎得比平常幾乎高出一倍。那個時候演員在刀山架子上表演,一無保險帶,二無任何安全設備,靠的全是功夫。明眼的觀眾一看雙方這劍拔弩張的架勢就知道要“對棚”了。舊社會同行是冤家,一對上棚,非拼個你死我活方肯罷休。廟會上所有的人幾乎都擁到兩個棚子邊來了,你擁我扛來回涌動,緊張的氣氛逼著雙方都停下地面上的演出,提前上“大桿”,八仙過海各顯其能,雙方都拿出自己最精彩的節目來吸引觀眾。趙新春帶著他的徒弟上場了,他倆迅速地爬到大桿頂端,在大桿頂端斜綁著的一條板凳腿上表演頭頂頭的“小頂倒立”。這還不算,趙新春又在上面扭起了秧歌,而頭頂上的徒弟卻紋絲不動、穩如泰山。這精彩的一幕把場裡場外人的眼睛都吸引了過來,對方再也拿不出什麼招人的節目來了,只好匆匆下桿,準備收場。趙新春取得了“對棚”最後的勝利,就在趙新春師徒也下了桿,繼續為觀眾表演馬術的時候,對方棚子裡起鬨吵鬧的聲音,驚動了這座棚子裡所有的人。原來是觀眾吵鬧著要求對方繼續表演,不肯散場,在這樣的情況下,對方沒有人敢於站出來收拾殘局,就在這危急而又尷尬的當口,趙新春忽然出現在這個大棚中間,他大聲讓大家靜下來,說:“在下趙新春,開封馬戲團的‘一撮毛’,大家既然要繼續看我,我已經給大家請來了由朝鮮歸來的演員,演出馬上就開始。”趙新春這突如其來的出現使所有在場的人都驚呆了,誰也沒有料到趙新春會出面來這裡解圍。緊接著趙新春既當主持人,又幫著“撿場”,為對方完成了一場飽含友誼的演出。觀眾滿意地散場了,對方4個團的演員和由朝鮮歸來的同志都不約而同的圍攏過來,向趙新春道辛苦,握手言歡,一下子把“對棚”造成的對抗氣氛和緩了下來。大家都深為在關鍵時刻,趙新春不計前嫌,挺身而出的救場行動所感動。後來這件事傳了開去,被譽為一段“雜壇佳話”。
趙新春的困境真情
十年動亂,趙新春受到莫須有的政治誣陷,身心遭受到嚴重摧殘,最後下放到開封汴京公園勞動。但他想的仍然不是自已,而是在這個新環境裡自已能幹點什麼?以什麼樣的勞動方式作最大的奉獻。他根據公園的實際條件,因地制宜,馴化動物,組成了在河南歷史上的第一個馴化動物表演隊。在上海、天津、北京、香港等地演出,還為美國總統尼克森訪華進行過專場演出,也以“快樂的動物園”為題拍了電影和電視錄像,其中“猴踩鋼絲”“狗熊騎車”“狗爬梯子”等節目十分精彩,而且倍受歡迎。
1983年趙新春走完了他坎坷而又輝煌的人生道路,與世長辭了。但他的藝術形象和藝德始終留在觀眾和廣大雜技界人士心中。在他的追悼會上有一副輓聯:“新春藝花開中州,業績垂世流芳古”正是這種心聲的代表。著名書法家
牛光甫先生也給他題寫了“藝壇生涯六十秋,精湛技藝譽九州,高風亮節堪讚賞,事業繁榮富成就”的條幅。這些都說明趙新春不愧是一位受人民民眾歡迎和愛戴的雜技表演藝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