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漢鐵路
川漢鐵路是清末提出興建的一條重要鐵路線路,東起今湖北武漢,西至今四川成都,是連線湖北、四川兩省,貫通長江中上游地區的重要鐵路動脈。1904年1月,官辦川漢鐵路公司在成都成立,揭開了川人自建川漢鐵路的序幕。1905年7月,川漢鐵路公司改為官商合辦。1907年3月又改為商辦。
資州
資州,即今四川省資中縣。清初隸屬成都府,雍正五年(1727)升為直隸州,轄內江、資陽、仁壽、井研四縣,屬川南永寧道。
資州位於四川東南部,地處成都、重慶之間,成渝大道之上,沱江之濱,交通便利,“自來成渝交通視為中樞地”,“動、植、礦三物雜產其間,人多稱為富庶”。清末籌建川漢鐵路,資州為其重要一站。
事件過程
1911年5月9日,清政府頒布鐵路幹線收歸國有諭旨,激起了四川人民的強烈反對。在京賦閒的端方隨後被任命為督辦粵漢、川漢鐵路大臣,負責辦理鐵路收歸事宜。隨著川事的不斷發展,清政府決定派端方入川查辦。端方一行從武昌啟程,沿途經過宜昌、萬縣、重慶、內江等地,沿著成渝大道向成都行進,於1911年11月13日進駐資州,設行轅於東門考棚,以天上宮為協司令部,所帶軍隊則分別駐紮在禹王宮、萬壽宮、文昌宮和東嶽廟等處。11月27日夜,端方及其弟端錦被所率的湖北新軍中的革命黨人殺害,史稱“資州起義”。
史事三考
關於端方被殺具體時間問題
關於資州起義的若干文獻資料對端方被殺的確切時間記載不一。1981年,彭易芬經過考證,在《鄂軍資州反正殺端方確切時間考》一文中得出結論:11月27日為鄂軍殺端方之確切時間,並說明了其它時間記載失實的原因。此結論現已被學界所公認,筆者亦同意彭文之結論。但在具體時間上學界仍存在爭議,有人認為端方是在清晨被挾至天上宮殺害,熊克武《辛亥革命紀事》、向楚《蜀軍革命始末》等均持此說;也有文章指出是當日夜裡兵士譁變將端方殺害,如《民國資中縣續修資州志》、羅任一《辛亥秋鄂軍殺端方瑣記》等;還有的學者對此問題或含糊不清或尚未提及具體時間。筆者認為革命黨人殺端方的確切時間應在11月27日夜。
首先,《民國資中縣續修資州志》、《資中縣民國實錄》對此均有明確記載:“十月,端方率鄂軍駐資。初七夜譁變,端方暨其弟錦均被殺於縣城之天上宮”;“初七夜,禁行人通過,鄂軍殺端方及其弟錦於東大街天上宮”。此地方志記載在彭文中均有論及,但彭文卻忽視了所記初七日之具體時刻。州志與實錄雖是民國十八年(1929)印行,但卻是依照民國十年(1921)所著未刊稿記載,距離事件過去僅十年,且編纂者皆為民初時資中的知名人士和知識分子,對於端方被殺這一大事似不敢含糊,在時間上如無確切把握或,也不會記載得如此具體。
其次,資州起義近兩個月後,端方弟弟、典禮院直學士端緒在致清廷的呈文中亦說:“十月初七日,兵心嘩潰。是晚職兄即被戕害”。端緒所依據的是端方赴川僕役在其被殺後回到京城的備述。
再次,當時正在模範國小讀書的羅任一在回憶這件事時也說道:“當天晚上約九點鐘,新軍鳴號整隊,從‘行台’衙門列隊出來……把他們二人押出行台,向西走到大東街西頭‘天上宮’門口”,指明了事發之時為晚上。
最後,印發於民國十二年(1923)、由閔爾昌所錄的《碑傳集補》卷三四《端總督傳》中亦記載:“十月初七日晡時(筆者註:下午3—5時),兵官劉怡鳳率軍隊持械入室……遂迫公至旁小屋拘系之。公終不屈,遂被戕,弟端錦同及於難”。下午時分,兵士將端方從房間內押出拘系,後至天上宮,革命黨人在與端方爭辯後將其殺害,這其間定會花費一段時間。加上11月27日已將至冬季,天黑較早,所以說夜晚兵士譁變殺端方確有其理。
關於端方被殺原因問題
端方被殺的原因一直以來都是學界爭論的要點,目前為止較為系統完整的論述為張海林在《端方與清末新政》一書中所歸納的六種主要說法,即:“勤王遭拒”說、“鬧餉勒銀”說、“民黨謀刺”說、“欲謀獨立”說、“逃跑被抓”說和“衙門被炸”說。但張海林本人也表示,“各種版本都有可能揭示了部分歷史真實,也都包含有某些方面的史實的誇大”。賴鈺勻在《端方死事補正——兼論端方之死對清代遺民圈之影響》一文中也表示:諸種說法“根據說明者或講述者的不同,背後各有其動機與象徵意義”。筆者在上述說法和相關文獻資料基礎上,試闡述一己之見。
端方所率湖北新軍中有一定的革命黨人,他們受同盟、共進等會影響,以當兵為掩飾,在軍隊中宣傳革命思想。出發前,軍中的革命黨人召開秘密會議,赴川同志與留營同志約定以密碼暗號通電訊。如起義失敗,就電“母病癒”;若有成功希望,則電“母病危”;如果完全占領武昌,就電“母病故”。
早在入川途中,鄂軍各隊代表就曾秘密開會,認為軍隊是隨端方入川,“誠恐川省同志會同志與我軍發生誤會,致起衝突,我軍亟應先殺端方以表明態度和立場,一面再去電報回響武昌”。但此時並無殺端方之詳細計畫,亦無殺端方之堅定決心。
雖然端方嚴密控制著來往電報,但軍中的革命黨人或多或少也察覺到了武昌起義之事。到資州後,鄂軍前隊得到了後隊的密電,知道了武昌起義的確切訊息。同時,孫武於武昌起義後又密電通知鄂軍中革命黨人密圖端方,促川人獨立。
鄂軍部隊離開重慶之後,中途便有革命黨人潛回重慶,“與渝機關部密約,獨立之日,為蜀軍前驅”。重慶蜀軍政府成立後,潛回重慶的革命黨人田智亮請赴資州圖端方。蜀軍政府都督張培爵等“撥兵三百人,炸彈八十枚、現款伍仟元與田,兼程往”。
11月26日晚,鄂軍各部隊革命黨人代表在資州城北的東嶽廟駐地召開緊急會議,認為非殺端方不足以信川人而報鄂軍政府。會議公舉步隊第三十一標第一營督隊官陳鎮藩為大漢國民革命軍統領,抱定革命宗旨,打倒專制淫威以達到排滿的目的。各部隊約法三章,決議殺死端方,剪除髮辮,回援武漢。同時也與端方行轅護衛官楊毓林與衛隊董卓泉所部聯繫,以為內應。
綜上所言,筆者認為端方被殺之主要原因仍為其所率湖北新軍中的革命黨人受革命之號召,並為取信於四川保路同志軍,且在當時四川保路運動和武昌起義等事件的環境影響下而採取的行為。
關於端方駐紮資州問題
11月13日,端方進駐資州,而這一駐就是十餘日,最終客死資州,這是由當時資州周邊乃至整個四川的環境所決定的。
“成都血案”後,各地革命黨人紛紛舉兵起義。羅泉井會議後負責組織川東、川南起義的秦載賡,“其軍所至,勢如破竹,旬月間遂下仁壽、資陽、簡州、井研、江內(筆者按:應為‘內江’)、宜賓、犍為、威遠、富順、自貢十餘州縣”。可見當時資州下屬四縣均已被同志軍所占據,資州處於同志軍包圍之中,成為一座孤島。
而端方此時退路已斷。在入川途中,端方已收到武昌起義的電報,得知武漢三鎮盡失。但他嚴密控制所有來電,以穩定軍心。駐紮資州後,所有電報只能發至資州止,“因為端方在資州要檢查所有的函電”。更重要的是,就在端方駐紮資州幾天之後,即11月22日,重慶宣布獨立,成立蜀軍政府。作為欽差大臣,端方知道自己已無退路。
其時,趙爾豐仍坐鎮成都,手握軍隊,而成都周邊武裝起義已是轟轟烈烈。由於此時端方與趙爾豐已交惡,所以端方若再前往成都無疑是自蹈險地。所以此時的端方是進退兩難,唯有暫駐資州,以觀其變。
事件影響
資州起義殺死了端方,在四川人民的保路運動中確有重要的作用。正如隗瀛濤所說:“清朝在四川的勢力就像一根扁擔一樣,一個在成都,一個在重慶,而資中在中間起義,一刀砍斷,促進四川獨立”。資州起義是四川保路運動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它促進了四川獨立運動的發展,也加速了清王朝政權的崩潰。
在這場運動中隨同清王朝走向覆滅的重臣端方,其一生“顓志興學,資遣出洋學生甚眾”,任兩江總督期間,“設學堂,辦警察,造兵艦,練陸軍,定長江巡緝章程,聲聞益著”。他是清末立憲派的代表人物,是清末新政的積極推行者,是一位引領潮流的人物,受到了輿論的普遍推崇。對於端方在鐵路國有化進程、四川保路運動中的地位與作用,以及端方之死對時局之影響,也有待於我們日後更加深入的研究。
目前學界對資州起義的具體時間、地點等問題已基本達成共識,但資州起義爆發的具體原因、事件具體經過及資州起義端方被殺更深遠的影響還有待我們進一步地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