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事跡
公元707年,白疊府謝采出生
公元721年,謝采攜親信反叛,成為鬼山島島主
公元728年,謝采成為七枚·白相
公元758年,叛出蓬萊
外貌描寫
鳳眼、白衣飾鳳羽、黑衫紋赤羽
任務指引
趕赴問心居、東海復生亂、海港尋計策、插翅亦難逃、俠客多隱者、擂台起波瀾、再訪顯誠意、再訪尹家、有所動搖、真相顯露、盛舉啟帷幕、霸王擂觀賽、隨同探查忽受阻、臨敵當前知真相、港口同行待謝采、久候未至報方乾......
角色經歷
“善惡一念,命途由己。”
謝采出身於陳郡謝氏一族,其先祖謝澹曾在隋文帝年間因政績卓著,拜為柴桑侯。然王朝更迭,世事流轉,及至唐初,陳郡謝氏已為一介布衣。但謝家仍以書香傳家、出仕報國為訓,雖每代皆有科舉中第者,但未曾有人能封侯拜相、位極人臣。而謝采的父親謝瑄亦是如此,他資質平庸,憑著勤苦做了一介長史。謝瑄自知終其己生,難求官場得意之時,便將光耀門楣的期望放在了兒子謝采身上。
謝瑄在任上,素以清廉為百姓稱道,故而謝家雖在鄉裡間有賢德之名,但卻非殷實之家。然謝瑄對於獨子的教導卻絲毫不敢馬虎,自謝采五歲開蒙後,他便傾家中之財,聘請鄉里名師大儒,授予謝采聖賢之道、百家之言。而小謝采也沒辜負父親的期待,他聰穎過人,夫子所授之內容,常有妙解,這也令謝瑄欣慰不已。教導謝采課業的夫子阿雅廈凝也時常贊他是個狀元郎的好苗子。
但相比夫子搖頭晃腦的講授
經史子集里了無趣味的內容,六歲的謝采,卻在五行八卦、奇門遁甲之中發現了新的天地。隨著他一步步對陣法的鑽研,竟漸漸的著迷於此。故而當尋常黃髮垂髫小兒都在市井之間嬉戲玩樂之時,謝采卻整日眉頭深鎖,拿著銅錢一邊起卦,一邊思索著人性之隱秘。
小孩子的大多比成人更加敏感、細膩,族中的孩子漸漸感覺到了謝采與他們之間的不同,認為他陰陽怪氣是個頗為奇怪的傢伙。他們像是在無形中達成共識一般,看到謝採過來便四散離開,不願與他一同玩耍。起初謝采不解,還多番追問原因,可那些孩子們不願同他說話,只是用看異類的眼神盯得他渾身不適,或是做著鬼臉,撿起地上的石塊砸向謝采。幾次三番後,她舟辨勸謝采便只能獨來獨往,讀書尋找樂趣。拳設葛謝采讀書甚多,平常又偏好謀略陣法之棗仔鞏書,見人心詭譎險惡、算計奸詐,同族的孩子們亦對他冷顏相向,他只覺人性本惡。可平日家中長輩,對他無不周到,書中之理同身體力行所感受到的,多有不同,於是他整日都在思索,人心到底為何物,為何時而如和煦春風,時而又似凜冽寒冬,謝采深信,勘破人心之時,才能真正懂得陰陽之秘,懂得兵趨淋五行八卦中的至道。
謝采九歲時,謝瑄右遷往江南道任上,恰巧大唐三大風雅之地長歌門亦在江南道。杪春的千島湖風景秀美,“風微起,波微生。弦亦發,酒亦傾”,風拂過竹林帶來綠意,游魚爭相躍出水面,依偎著湖岸的荷花剛剛結苞,素白、奼紫、火紅、碧玉都還在沉寂。此時正值長歌門下棄智書院招收門生,謝瑄聽聞便攜子謝采前去一試。但棄智書院之門生,多為各地之英才,故而試題也比尋常書院更加精巧、玄妙。謝采不忍拂父親之意,以高分通過了棄智書院的考核,一篇即興所作的《千島賦》驚艷四座。九齡公得閱此文後,也撫須莞爾,繼而親自接見了小謝采,並表示願收他入門。
謝采雖知曉父親所願,但還是選擇婉拒了九齡公的美意。他言說自己志不在詩文,亦不在做官稱相,而是五行八卦,奇門遁甲之術。他所求乃是天下大道,人間至密。長歌門中聖賢濟濟,多是海多濟世救民之能人,工於詩文謀略,或是國事策論。而這些僅為父親謝瑄所望,實非他謝采內心所求,他雖極慕棄智書院之名,但不合他心性,只能忍痛割捨。
這一番婉拒有禮有節,九齡公也未再強求,但臨別之時,他卻贈了一句話給謝采:“混沌生出陰陽,陰陽相生相剋,本是一體,天下之密,不過盡在人心,天道即是人道。善惡一念間,你天生早慧,心智不穩,便欲探天道,小心莫要入了魔。”
謝采那時不解其昧,孰料半年後,父親謝瑄為政敵陷害,被腰斬於鬧市,闊刀落下後半個時辰方才咽氣。母親錢氏悲痛欲絕以至心疾復發,卒於父親謝瑄靈前。一夕之間,謝采痛失雙親,而族人見謝瑄失勢,避猶不及,皆似鳥獸般散去,僅剩尚且年幼的謝采孤零零的站在空無一人的謝宅之中,望著父母靈位前升起的裊裊地祭香。
其實謝瑄雖為一介地方官,在任上卻也是勵精圖治,下重拳整治江南沿海一帶的私鹽生意,可沿海的鹽寇盤踞已久,私鹽生意早就是一樁上下勾結,盤根錯節的網路,此刻出了個攪局的謝瑄,怎會讓他安生。鹽寇們勾結謝瑄手下頗為信任的一名副手,許以富貴榮華,一起構陷了莫須有的罪名,說是謝瑄在任上收受賄賂,魚肉百姓。謝瑄被親近之人陷害,一時難以辯駁,而之前安樂公主等人買官賣官之舉一度使朝堂烏煙瘴氣,玄宗初登大寶,需要清理朝堂上的陋習,接到密告後龍顏震怒,欲嚴懲謝瑄以儆效尤,下令將其腰斬。
謝采雖然年少,但心智較尋常的孩子卻也成熟了許多。一向兩袖清風、清廉為官的父親又如何做得出貪贓枉法、魚肉百姓之事,誰又能看到,一任地方大吏,家中的被褥都已經漿洗的發白。此間的緣由,小謝采縱是猜測,也明了了七七八八,只不過是他心中善惡的天平開始傾斜,對人性的認知開始崩塌。
謝家有位長工名為陳九,年愈不惑,妻子早逝又膝下無子,謝瑄在世之時,念他孤苦,便時常照拂於他。這陳九也是個知恩圖報之人,見謝瑄故去之後,謝宅門庭冷落,小少爺謝采孤苦無依,不禁感嘆著世間人情涼薄。便幫著謝采將雙親下葬,言及若是小少爺不棄,便隨老頭子回海州老家,雖是沒有錦衣玉食,但每天觀潮漲潮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貴在安穩。若小少爺志在四方,待得年長些,考取功名,許能為老爺平反昭雪。
畢竟謝采仍是個舞勺之年的稚童,雙親亡故,族人四散,他也的確需要一個依靠。面前的陳九雖不通文墨、雖年老體弱,但貴在有一顆良善之心。謝采便決意從即日起,隨陳九離開故園,嘗試著去過自己從未接觸過的生活。
暮秋的江南風光旖旎,謝采卻無心欣賞一二。他隨陳九前往渡口,搭上了駛向海州的商船,踏上甲板那刻,謝采隱隱感覺到自己的人生軌跡將要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陳九看到了謝采眼底的憂慮,卻只是以為是這些時日他心驚膽戰所至,心下暗道“終究還只是個孩子”。繼而用他粗糙的手掌輕撫謝采的肩頭,將謝采帶去船艙安頓好,說道:“孩子,安心睡吧,等到了海州,就沒事了。”然後掖了掖被角,將被子往上拉到謝采頜下,說要去找船員要些飲水吃食。
自從雙親亡故之後,謝采很久沒有睡的這么沉,他夢見了江南翠柳白梔間的家,門外池中的水鮮嫩得能戳出洞來。他夢見父親在屋裡批示公文,母親在一旁紅袖添茶,裊裊的香霧從獸爐里升騰起來。畫面突然變得血紅,鋒利的闊刀將父親斬成兩截,母親披頭散髮的倒在父親的胸膛前,圍觀眾人的哂笑聲、戲謔聲將夢與現實的邊界撕開一道裂口,謝采驚坐起來,貼身的衣服全被冷汗濡濕,右手的食指微微顫抖著,他用左手去壓,可顫抖不減反增。
還未從夢中平復過來,陳九突然衝進狹窄的艙室,慌亂地用屋子裡的東西想堵住門。門外同時傳來利器刺入血肉的獨特的聲音,這個聲音謝采還記憶猶新。頃刻間三四個壯漢便闖進船艙,刀尖滴血。陳九突然跪倒在地,連聲求饒道:“各位大爺們行行好吧,我們爺孫身無分文,是去海州討生活的……”話音未落,銀光閃閃的刀刃沒入陳九的胸口,陳九艱難地想轉過頭看向謝采,嘴唇微微動了動,終究沒說出來,轟然倒下。
謝採行將就木地被海寇綁在桅桿上,船行了半日,有人過來解開繩索,押著他下了船,一路過木橋繩梯,最終被扔在柴房的乾草上。
海島的天氣變幻莫測,上一刻還是艷陽當空,突然間就下起豆大的雨點。謝采使勁地縮進乾草堆里,他身上穿著的,還是當日逃出來的衣服。一路走來,謝採獲知這兒叫鬼山島,是個賊匪把持的小島,靠打劫商路上的船隻為生。島上少有土地,多是赤紅色的岩石,東面聳立著一座赤紅色的石山,每每落日時分,石山在夕陽中便顯出一派猙獰怪異之像,東海的百姓都說這座山下有通往陰間的黃泉路,叫它鬼山。久而久之,這兒便叫做鬼山島。正經的商船從不願從鬼山島旁邊過路,都覺得鬼山不祥。
父母和陳九慘死之狀歷歷在目,謝采早就從書籍中讀到人性險惡之處,如今親歷雙親含冤亡故,善心收留自己的長工更是因利益,被毫無瓜葛的人殺死。繼而謝采更覺人性本惡,為了自己的利益,將他人的性命視為草芥。他因聰慧一向有些小孩兒的飄飄然,覺得周遭人愚鈍蒙昧,不明至理。但如今身世顛沛,昔日喚做叔伯之人,構陷自己的父親,世人為名為利,連昔日親友亦可反目,素未謀面的人,更是可以為了幾個銅板草菅人命。謝采的性子漸漸沉靜,認定只有手中擁有力量,才能保全自己,旁人一概不可親信。他要活下去,無論多艱難都要活下去,用智慧活下去,活著走到更高的地位,將自己的命握在手中,人之道就是人性本惡,人永遠為利益而活,永遠無法改變自己,也無法理解他人。
謝采成為了鬼山島上的雜役,他年紀尚幼,便在伙房裡幫忙。時光流轉間,已近一年的生活磨礪使得他的心性變得更加沉穩。這一年來,他雖為雜役,但乖巧聽話,幾次鬼山島的匪寇外出劫掠,亦帶上謝采幹活。謝采漸漸獲知了整個東海海寇的情況,他從不逃跑,鬼山島的海寇們也懶得再看管他,只要幹完活兒,由得謝采做自己的事。
這日,謝采像往常一般在柴房砍柴,島上的匪寇們出海去劫船,他用一直貼身帶著的銅錢演練卜筮之術,口中念念有詞:“乾為天,天風姤,天山遁,天地否,風地觀,山地剝,火地晉,火天大有……”
正巧鬼山島的島主周賁在寨中巡查,巡到柴房時,聽到柴房裡有人聲,像是經文口訣一類的東西,甚覺好奇,想著這鬼山島里,竟然還有能識字斷文之人,但周賁沒驚動謝采,偷偷地看了謝采一會兒,便回正堂去了。
其實周賁此人,雖是草莽之首,卻並非大字不識一個。周賁幼年家貧,只有一本父親遺下的孫子兵法,他愛不釋手,日日研究其中三昧。但他識字不多,其中很多句子都不通其意,更遑論關竅之處的意思,看得再多也是半懂不懂。後來遇上一個俠客,教了他幾日功夫,周賁倒也聰慧,合著孫子兵法里的體悟,自己練了一套功夫出來。再後來雖落草為寇,還是不忘每日摩挲此書。
周賁見謝采瘦的皮包骨頭,粗衣麻鞋,但眉梢眼角的神色不減,定然是書香世家的後生。晚間便叫了謝采來正堂,問起他家世來歷,謝采只說家中經商,粗通文字術數,通商之時貨船被劫,流落到鬼山島上。周賁同他討論孫子兵法,發現謝采對孫子兵法極是精通。他只知眼前稚子尚不及弱冠,卻不知謝采自幼好陣法,兵陣法陣等一概來者不拒,孫子兵法更是早就讀完的書。在謝采的點撥下,周賁平日裡許多看不懂的關竅迎刃而解,二人更討論了鬼山島的地勢和防衛,鬼山島現有的工事和關隘是周賁所設,謝采點出現有工事的缺陷,建議周賁加強沙岸一面的守衛,又讓衛兵們操練適合沙地作戰的軍陣,建造箭樓。
不幾日後,鬼山島因劫船同雷虎洞起了衝突,鬼山島險勝雷虎洞。然雷虎洞的洞主吳天虎是“海龍會”四大長老眼前的紅人,平日裡也在東海作威作福,四處搶占資源。此番被拂了顏面不肯罷休,來攻鬼山島。周賁得了謝采的指點,縱然雷虎洞人多勢眾,卻沒占到便宜。
東海上的紛爭,比之中原從來不遜,無論是明面兒上的東海三世家之間的資源爭奪,還是暗地裡海寇們對商路和資源的爭奪,都是群雄逐鹿,只看鹿死誰手。
東海島嶼林立,正派的有九島四十二洞,海寇們亦有四島二十八洞之多,諸島洞皆以“海龍會”馬首是瞻,掌管“海龍會”的四大長老分別稱為:朱雀長老、玄武長老、青龍長老和白虎長老,“海龍會”甚少直接出面,但一旦出面,東海上的海寇們無不聽令。據傳,“海龍會”手中,掌控著數不清的東海寶藏。
東海之人,多是為躲避中原的戰亂逃來東海,多年經營籌措,漸漸形成東海三大世家(康尹方)。但善惡從來相生,東海亦然,有世家大族,自然也有海寇海寇。起初雙方為了明里暗裡的齟齬,衝突不斷,但海寇們其時是一盤散沙,節節敗退。正當要被世家大族誅殺殆盡之時,有個叫康易雪的奇人站出來,傳聞他本是三大世家之一康家的內房子孫,但不知為何淪落草寇。此人雄才大略,他四處遊說聯合東海上的海寇們團結一致,成為一個聯盟抗敵。經過康易雪的奔走經營,“海龍會”成立,成為足以對抗三大世家的勢力。最終,雙方爆發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戰鬥,死傷慘重,傳說被作為戰場的那方小島還是荒無人煙。
此一役後,雙方均元氣大傷,三大世家同海龍會對坐而談,定下了各自占著各自的島嶼和資源,互不干涉、互不侵犯的規矩。此後,“海龍會”在康易雪的領導下厲兵秣馬、開闢荒島整合資源,日漸壯大,最終成為把控整個東海海寇勢力的組織。
康易雪年歲漸長,為防自己死後,海龍會落入別有用心之人手中,亦為了牽制海龍會中紛繁複雜的各方勢力,他將海龍會的掌管權一分為四,設立四大長老各管重要的一部分,親自選了四位心地磊落的親信託付,並建立了完善的長老更替制度。
康易雪在海寇中威信頗高,當他日薄西山之際,曾有海寇提議尋找傳說中東海流傳多年的長生果,此事未果康易雪便與世長辭。此後,三大世家和海龍會各自經營,保持著微妙的平衡。及至如今,海龍會在東海勢力早已盤根錯節、根深蒂固,如同東海三家一般悠久而神秘,礙於聲勢如此,無論是新建的匪寨或是散匪游寇,都得賣海龍會的面子。
經與雷虎洞一役後,周賁大喜,鬼山島一向沒有軍師,他索性讓謝采當了軍師,視其為莫逆兄弟,平日裡同桌而食,同室而讀,周賁常向謝采請教學問,謝采亦跟著周賁學些防身的功夫。雖然謝采一介稚齡,但雷虎洞捲土重來的幾次攻擊中,都靠他的謀算為鬼山島化險為夷,這些落草為寇的人,雖然粗野,但卻極服有才能之人,寨子中對謝采的敵意和質疑,漸漸少了許多。
海寇有海寇的規矩,平靜而繁榮的海路上的船隻,多被如雷虎洞這般的人數眾多的大匪寨瓜分,像鬼山島這種小島,只能富貴險中求,劫掠平日極少人會走船的驚險水路上的船隻,收益一般極少。但依靠謝采的智謀,鬼山島好幾次奇襲大商船而歸,寨中之人,漸漸都臣服於他。謝采又能言善辯,長於收攏人心,不過三年間,謝采已經成為鬼山島實質上的二把手。
但當年的流離早已讓謝采心性大變,他本出身於清白之家,更是不願將一生埋沒在匪寇生涯之中。開元九年(公元721年),謝采攜手下親信反叛,殺了鬼山島島主周賁,自立為島主。坐穩島主之位後,謝采開始擴展他的版圖,一一吞併海路上的小型島洞及資源。他將多年來習讀的兵法、軍陣、星象之術,全部融會貫通,用在實戰中,連戰連勝,一舉將周邊不少小島納入麾下。他還將鬼山島中的草莽集聚起來,以訓兵之法訓練,制定嚴格的賞罰制度,或搶掠或交易精鐵礦石和神兵,武裝鬼山島的匪寇。久而久之,鬼山島再也不是一幫草莽組成的烏合之眾,成為了一隻力量非凡的軍隊。
開元十四年(公元726年)末,凜冬的寒風呼嘯而過,也未能減弱鬼山島眾人的士氣。月前,鬼山島探聽到訊息,素有齟齬的雷虎洞已然不能坐看鬼山島的勢力日漸擴大,聯合了平日交好的日月島和蚩尤洞,打算聯手給鬼山島痛擊。謝採得知情報後,第一時間安排人手加固工事,另一廂,讓精銳兵力準備大量出海船隻,有頭目不解,問道:“我們是防守,為何要分出人手準備出海的船隻,該好好加固工事,訓練兵形才是。”謝采抬頭望了望夜空,胸有成竹道:“你放心,吉人自有天相。叫大家照著我的吩咐做。”眾人雖然都疑惑不解,但往日的戰鬥里謝采智計頻出,便也都心無旁騖的相信他。
終於,臘月初三,宜出行。清晨海霧還未散,謝采同大部精銳上船出海,前往雷虎洞周圍潛伏,僅留了極少的人手在鬼山島上。一直到午時,吳天虎才帶著雷虎洞的船隻氣勢洶洶的出海,雷虎洞的精兵剛走,鬼山島的精銳便偷襲了雷虎洞,迅速控制整個島嶼。謝采站在島上的至高點,如今他已不是那個初來鬼山島,滿身污漬,粗衣赤足的垂髫少年,漸漸長開的眉眼間多了儒雅,多了成熟,更多了一些狠厲和冷靜。身旁的二把手鄒榆卻焦急地如熱鍋上的螞蟻:“島主,若是吳天虎他們察覺後院著了火,返回來怎么辦,咱們島上那點人手,可扛不了太久。”
“回來,他們怕是回不來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島主的意思是,那邊要介入了,怎么會這么巧,在同一日”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們再等一個時辰,便有答案。”
後來,那天從鬼山島死裡逃生的人都說,謝采的謀算簡直如有神助。鬼山島的大隊人馬剛離開,俠客島的人便到了,他們個個武藝高強,領頭的一個女人,更是劍術如神,一人可抵千軍。他們或打或逃,仍然死傷慘重,只有幾個人上了小船。正要逃命時,看見雷虎洞、日月島、蚩尤洞的戰船從還未完全散去的海霧裡駛向鬼山島。
縱然集雷虎洞,日月島,蚩尤洞三島之力,終究還是在俠客島眾人面前敗下陣,三島島主均被俠客島擒獲,匪寇們或被殺,或潰逃,一敗塗地。俠客島這幾年已經崛起成為東海三大世家外的砥柱勢力,島主方乾本人更是東海百世難出的奇男子。鬼山島這幾年看似蠢蠢欲動、野心不小,此番前來意欲打擊鬼山島,孰料卻遭遇了三島的兵力,雖說匪寇們未占上風,但此時再前去打擊鬼山島眾人頗有風險,索性帶著俘虜打道回府。
謝采聽完回報,並不似旁人一般歡喜雀躍,他一向思慮甚多,如今聽聞俠客島中人,武藝高強如斯,鬼山島幾年間勢力便發展到如此地步,又恰逢方乾意欲整治東海寇寇盛行之風,日後定與俠客島有一戰,得細細思索對策才是。但眼下緊要的是,謝采如今的勢力已經讓東海海寇們震驚,亦引起了海龍會的注意,經此一役,不少一向持中立態度的小匪寨紛紛投靠謝采。
開元十四年(公元726年)初時,東海所有匪寨均接到海龍會所發“攪海令”,令其搜尋領地內所有墓穴山洞,若有線索,立即回報給海龍會。一時之間,東海寇寨無論情願與否,都紛紛遵令搜尋。
原來,從康易雪同三大世家劃分東海資源後,海寇擁有了穩定的島嶼和資源,不少海寇開始墾荒耕織,有了穩定的收入,任誰也不願再過刀口舔血的日子,幾代之後,多成了普通的農戶。而海龍會最初便由眾多匪寨聯合而成,起初有共同的敵人時,大家同仇敵愾,而鳴金收兵後,內部的齟齬漸漸顯露。近年來控制的島洞上資源也愈來愈少,至唐初年間,海龍會勢力早已大不如前,若三大世家再度聯手,海龍會根本無力抗衡。不過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在東海寇寇間還留著聲名威勢罷了。
方乾建立俠客島後,更是有意打擊東海上的海寇勢力,首當其衝的便是“海龍會”。方乾更派出俠客島中人,清剿了不少小型匪寨。方乾乃是東海十年來首屈一指的奇男子,四大長老自忖以海龍會當下手中的兵力和武器,難與俠客島為敵。但天無絕人之路,一年前,海龍會得到一條神秘的訊息——東海上有前隋漢王楊諒留下的復國寶藏,其中復國之資,復國之兵,不計其數。若能得到寶藏,莫說俠客島,便是三大世家聯手,亦不足為懼。
海龍會當即發出攪海令,令東海上各個匪寨詳查此事。漸漸有了眉目,但線索中隱約指出,若尋寶藏,必先尋龍脈,尋龍脈則需要一名對奇門遁甲、觀星卜算頗為精通之人,此事原本一直由本代四位長老中出身尹家,對易學卜筮頗有涉獵的朱雀長老負責,但半年前,朱雀長老卻神秘殞命。
一年來海龍會為搜尋寶藏,遍費周章,但成效甚微,人心已然不穩,更有大匪寨帶頭反對將人力物資浪費在不切實際的搜尋上。若是傳出有重要作用的朱雀長老殞命的訊息,海龍會必會掀起驚濤駭浪,於是三位長老決計對朱雀長老秘不發喪,暗中尋找能夠接替朱雀長老之人,正當此時,鬼山島的謝采漸漸浮現三位長老眼前。
開元十五年(公元727年)初,海龍會邀謝采密談,以前往俠客島臥底一年為條件,將朱雀長老之位許予謝采。
謝采探知蓬萊醫宗宗主,亦為東海神醫的溫蘅和俠客島有些關聯,便假做難民的身份,更將一腿打折,以此求得在東海遊歷行醫的溫蘅為他醫治,又言稱自己父母雙亡、屋舍亦被賊人所害,拜求溫蘅將他收入門中做個小廝便可。溫蘅醫者仁心,見謝采聰慧,又能識字斷句,便應允了他之請求,命其跟隨左右,平日做些整理藥材、抄錄醫經這等雜事。
這溫蘅乃是方乾手下七枚之一,自方乾從中原回歸東海,建立俠客島後,溫蘅雖貴為蓬萊四宗之醫宗宗主,但也時常前往俠客島居住。蓬萊門下亦知曉她與方乾之間的關係,倒也對此並無異議。於是謝采便跟著溫蘅來到了俠客島。
這日,溫蘅喚他拿上藥箱,在島上東拐西拐、穿花拂柳,來到一個隱秘的渡口。此處靠近姜家所居之天水軒,乍一看雖無奇特之處,但謝采的目光卻被此處停泊的一艘華美大船所吸引。他到俠客島亦有月余,因身兼使命,平日裡便特意留心觀察俠客島的地形,但從不知道還有這等地方。
待進到船上,才發現那寬闊的甲板之上竟然遍植著嫣紅的薔薇,像一片紅色的海,微風吹拂間層層泛起波浪。船艙內的裝飾頗具異域風情,構造細緻精巧,不顯山露水間,大家之氣彰顯。最令人驚嘆的,當是船艙四壁自甲板一直通到船頂的書架,書架上密密麻麻地排滿了書籍和簡牘,粗略估算絕不遜於任何一座藏書樓。這不禁使謝采對船的主人的身份產生了好奇。
“吱啞啞”的聲音傳來,一個少女催動著輪椅從後艙駛出,歡喜地朝溫蘅行來,聲音清脆:“溫姐姐,我好想你呀。”謝采不敢抬頭,餘光里瞥到少女鵝黃色的裙角,聽著少女嬌俏清脆的鶯語,心中久久未曾泛起的溫柔再度油然而生。
“阿采,把藥給我。”溫蘅的聲音讓謝採回神。
“原來你叫阿采,這個字倒不俗,你幹嘛老低著頭”少女興致勃勃地追問道,謝采慌忙抬頭,對上少女褐色的眸子。霎時驚艷造物之靈秀,她的容顏頗有西域風情,卻不似胡姬那般純粹的熱烈奔放,恰好用如水的眼眸和流暢的下頜將風情收斂,增添一抹純真含蓄,細長的柳葉眉是東方的神秘,高聳的鼻尖卻帶著異域的豪邁。謝采驚詫於少女的美貌,卻又突然感到世事無奈悲哀,如此美麗的少女,卻被禁錮在這一方輪椅上,頓時頗有珠玉蒙塵、美人遲暮、英雄末年之感。
回問心居的路上,溫蘅講起船上的少女,謝采方知她叫姜魚,雖然天生殘疾,但卻並非自怨自艾的尋常女子。也是飽讀詩書、聰慧過人的能人。溫蘅喜愛又心疼這個玲瓏的小姑娘,一心想治好姜魚的雙腿,近日她又鑽研出一個方子。溫蘅囑咐謝采每日去給姜魚送藥,方子要連吃兩月才知效果如何。
姜魚平日在船上亦無趣,如今有人日日來尋她,正是聊天的好機會,一來二去,兩人熟稔不少。姜魚看出謝采愛書,常盯著船艙里的書架目不轉睛,便留他在船上隨意看書,也可將書借去,但定要妥善保管、按時交還。謝采如獲至寶,常常送藥送著送著就是一日的辰光。二人時而討論書中內容,或坐而論道、談論時事。二人行事風格迥異,觀點常常不同,謝採過分殺伐決斷,而姜魚則心性單純,思考事情頗為理想,也常常不歡而散,但又深為對方所吸引,往往原先還在激烈的爭吵,次日又能並肩坐在船頭觀星。
不諳世事的單純和飽讀詩書的聰慧原本矛盾,在姜魚身上卻融合的相得益彰,謝采自幼思索人性,顛沛流離讓他一度在心中將人性貶入深淵,他只覺人性本惡,甚至不如家犬的忠誠。但遇到姜魚,心中築起的高牆日漸崩塌,人性的光芒再度閃爍。
情愛一事,生於天地,發乎自然,向來難以言說,文人騷客費盡筆墨,也只著其象,不著其意。謝采愈了解姜魚,便愈心動,她只不過安靜的坐在那裡,身上的光芒便已難掩。睿智和單純、堅韌和柔軟在她的身上和諧共生,但謝采想接近,又想躲遠,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決不允許他像普通人那般自由。
兩月來,謝采沉浸在難以名狀的喜悅和興奮中,直至又到了十五向海龍會回報之時,他每兩月便會趁十五定期出島採購藥草,也是通過海龍會聯絡的良機。往常他未覺不妥,但近一月來,他重新開始思索很多事情,當海寇使他從一個籍籍無名之輩變成如今一島之主,但他謝采的一生,注定只能做個海寇嗎。他在不斷地拷問著自己。
海龍會的使者傳遞了三位長老的不滿,言辭之間滿是威脅,謝采心不在焉地應和,轉身回到俠客島,便急急拿了藥準備送給姜魚,想起二人才將《連山易》研究一半。誰知方出問心居,一個他曾日夜思索但從未想過會如何見面的人出現——方乾。
方乾朗朗開口道:“我欲請謝公子一敘,不知可願賞光”
謝采本以為方乾會對他施以嚴厲的懲戒,誰知只是帶他到了間精巧典雅的院落,好吃好喝地讓他住了三日後,方乾才端著圍棋盤堪堪出現,卻言之要與謝采手談。
圍棋之法,法於用兵,三尺之局亦是戰鬥之場。謝采本就頗好此道,自認不會輸給方乾。但第一番弈棋,便成平局,謝采盯著棋局中的舞劍劫不動神色,但微微顫抖的右手食指出賣了他內心的驚懼、疑惑和慍怒。他五歲開蒙便學棋,十歲上下時,夫子們都已勝不過他,再與人手談更是連戰連勝,從未出現過舞劍劫的局面。
第二日方乾又來尋謝採下棋,謝采起手便刁鑽無比,步步都咄咄逼人,幾手飛攻和飛壓已將外勢構好,孰料緊要關頭,方乾利用劫爭扭轉局面,硬生生憑藉一個緩氣劫成活,這一局,謝采依舊敗了。
第三日,平局。
第四日,謝采勝。
第五日,謝采敗。
四十九日來,方乾每日都來同他手談一局便離開,兩人除開棋局的談論,再無話說。謝采贏少輸多,起初的傲慢漸成服氣,最後則是難以明說的欽佩。謝采亦不再追求局面上的輸贏,屢次手談中,他終於領悟自己的失敗並非輸在技巧或手法,而是格局,落子時,不再一味求贏,而是縱覽全局,思索對方的棋招,直到將全局看的通透,心中更為明澈,謝采深覺自己月余間對戰勢、謀攻、布陣的領悟,遠超之前數年。
第四十九日,方乾布下爛柯譜,請謝采破局。不消一日,謝采便解開了爛柯譜。這日,恰是謝采應當前往滄海集向海龍會回報之日,破開爛柯譜後,方乾說了連日來第一句除卻弈棋外的話,還讓謝采如常前往滄海集回報。
謝采心中震動,並非不解方乾之意,而是驚嘆方乾竟然真的敢賭自己不會跟隨海龍會之人逃走。此等氣魄和自信,足以折服天下英雄。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相比海龍會,或許方乾才是日後東海上各方勢力的執耳之人。
兩個時辰後,謝採回到別院之中,方乾一如他離開時坐在棋桌前,仿佛一動未動。謝采輕輕地說了一句我回來了,方乾才仿若從方外之境歸來,平靜的眼神中有不易察覺的欣喜。
“你早就料準我會回來吧。”謝采拿起桌上早已冷掉的茶,潤了潤嗓。
“以前的我定有萬分的把握,但如今我已知天外有天,世事無常,人心難測,所以可不敢下萬分的把握。”
“你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算來我應該沒露出什麼馬腳。”
方乾亦拿起桌上的冷茶,淺酌一口,“我未曾發覺你的身份,但我知道你是陳郡謝氏的謝采。”原來,方乾當年前往中原遊歷時,曾前往長歌門遊歷,與九齡公相談甚歡。九齡公將方乾引為良友,拿出《千島賦》向方乾講起一段往事,而往事之中所涉之人便是謝采。
謝瑄為官清廉,於江南道上下頗有美名,一時間卻被構陷含冤而亡。此事發生於長歌門左近,九齡公聽聞後,也曾命天道軒派人調查原委,同時探尋謝瑄獨子謝采的下落,但無人料想到他會流落東海寇寨,多年無訊。
方乾臨行前,九齡公念及方乾足遍九州四海,便囑託他道:“謝采這孩子乃是璞玉之姿,只是聰慧之人多思,他自幼便喜思慮人性,又少年逢人事變遷,恐會心性大變,你日後若有緣見到他,定要幫他一把。”
謝采從未想過,時隔多年,當年僅幾面之緣的九齡公,竟對他牽掛至此。他似乎又陷入幼年常常思慮的那個問題中,但在俠客島這數月來,心中頑固的堅冰實在融化,溫蘅的諄諄教導、姜魚的傾蓋如故、方乾的相見恨晚,如今更有九齡公的深情厚誼,難道是自己錯了。難道正如方乾所說,世事從來無常,人心從來難測,天機難窺,更難言明。若是自己沒錯,這今後的東海又該是何種局面。
謝采一夜未眠,又獨坐崖邊觀海三日。第四日,他找到方乾,將海龍會欲選他繼任朱雀長老一事言明,但並未細說漢王寶藏,但謝采不知,他此番因野心而刻意隱瞞,日後卻生出了波瀾,此事乃是後話。他痛陳前事,欲投入方乾麾下,得成大業,以告先祖。
方乾一則欣賞謝采之才,二則曾與九齡公有約,便依言收謝採為七枚之一,但為保隱秘,除去方乾和七枚內部,暫不公布謝采七枚之身份,而謝采臥底的身份更是只有方乾一人知曉。方乾囑咐謝采繼續如往常般在俠客島臥底,日後回到海龍會,接替朱雀長老之位。
謝采成為七枚後,方知原來小船上的神秘女子亦是七枚之一,二人以七枚身份相見自是歡喜,可姜魚心中卻生出了疑問。女性的敏銳讓姜魚隱約覺得謝采身上有許多秘密,而謝采因與方乾有約,縱然對姜魚頗為心動,亦無法對她言明一切。
二人的感情在各自的彆扭心思中毫無進展,謝采帶著方乾提供的足夠情報,依約返回海龍會接任朱雀長老。鬼山島在他離開的一年裡,在謝采親自培植的副手鄒榆手中亦是有聲有色,方乾通過謝采掌握海龍會的一舉一動。但謝采心中仍然藏著深深的野心。
謝採回到海龍會後,除卻極為重要的會議,一般平素不會出現俠客島,但他心中牽念姜魚,常偷偷前往不繫舟探望姜魚。
有時候,謝采的心底會瘋狂的生出一種希望,他願方乾早日清剿東海的匪寇勢力,瓦解海龍會,讓他結束自己的臥底生涯,徹底地以正大光明的身份站在姜魚面前。但當這種念頭如野草般生長起來時,卻又被他按在心頭,海龍會又何嘗不是他能位列七枚之一的資本呢。
另一廂,謝采日漸詭秘的行蹤卻引起姜魚的疑心,姜魚派觀潮殿查探謝采的身份,觀潮殿交上的情報讓她如墜冰窟,謝采竟然是鬼山島匪寨的島主。
姜魚不明其中關節,但此事關謝采,姜魚思慮謝采之才學,不似會自願成為海寇之人,其中或有隱情,欲讓觀潮殿繼續深察,但方乾阻止她繼續調查此事,只說讓她相信謝采便是。
天寶二年(公元743年),蓬萊門主方藝被不明之人暗害,陷入瘋癲之狀。蓬萊門下震動,四宗宗主商議決策,欲請蒼天君方乾回歸蓬萊,代任門主之責,統御大局,繼而調查方藝被害之事。康尹兩家雖對蒼天君方乾代理蓬萊門主略有不滿,但方乾亦說服了兩家家主。
方乾之名雖響徹東海數十餘年,然初掌蓬萊之事,亦需要有年輕得力之人輔佐,方乾此時想召回之人,便是年僅而立,沉穩持重的謝采。
而此時謝採在海龍會之中已經站穩了腳跟,麾下除卻鬼山島外,另掌控了二十八洞中的十洞,他的權利與地位提升之快,也令海龍會中地位如日中天的青龍長老黃穆為之忌憚。謝采深知潛龍於淵,當徐徐圖之的道理。就在此時,他告訴海龍會中諸位長老,他經過數年海上的探尋調查,和他根據星象、海圖的演算推敲,發現前朝寶藏的線索,似乎就在東海之上的玄牝海中。
但此地也是東海上最為神秘詭異的之地,這玄牝海常年被海霧籠罩,更有出沒不定的海底漩渦,海域中狂風暴雨、電閃雷鳴、驚濤巨浪倏而便至,尚無些許規律可偱。別說海寇,就連三大世家的精銳弟子揚帆進入,皆是有去無回。而謝采卻在三位長老面前表現的成竹在胸,他篤信自己於奇門遁甲、八卦演算上的能力,表示願意帶領部分麾下侍從,遠航前往此地,為海龍會崛起之大業,行常人不敢為之事。
三位長老雖嘴上勸導著,謝采年輕有為,莫要行此冒進之事,這玄牝海詭譎之處,東海之上人盡皆知,此番前去凶多吉少,還要多番思量為好。這些話雖說的冠冕堂皇、漂亮至極,但卻沒有絲毫實際阻攔謝采之行為,青龍長老黃穆心中更是暗喜,玄牝海之行,謝采無異於是自取滅亡,他更是樂得兵不血刃的除掉這個未來可能成為心腹之患的人。
其實此番說辭,不過是謝采與方乾早先便商議好的計策。他們所行的正是金蟬脫殼之計。謝采航入玄牝海的海寇船上,皆是由蓬萊弟子所扮的鬼山島海寇,待得船將將駛入玄牝海域,被濃霧掩蓋住船影,便立馬調轉舵頭,其實玄牝海域外海有一條隱秘的海流,與蓬萊之外的墟海聯通,謝采等人便可憑藉著海流之勢,不費吹灰之力的駛回蓬萊。
蓬萊門中,自門主之下,除卻法、墨、道、醫四宗宗主之外,另設有岱輿與員嶠兩位長老之位。岱輿長老歷代出自四宗宗主之中,乃是德高望重之輩,統管蓬萊門下祭祀、外交等重大事宜。而歷代員嶠長老,皆為門主之親衛,乃是門主之左膀右臂,主要協助門主處理門中大小事務。而此番謝采秘密回歸蓬萊,便是以門主方乾座下七枚之身份,接任員嶠長老一位。謝采聰穎過人又經多年磨礪,更身兼沉穩持重、圓滑變通之秉性,在員嶠長老一任上漸漸頗得蓬萊門下認可,並且幫助方乾解決了諸多門中棘手之事,這乃是後話。
但如今謝採在蓬萊身居高位,這世上亦無不透風的牆,既然堵不住,如何讓海龍會不懷疑到自己頭上,謝采也一直在心中思量此事......
經典台詞
世間皆惡鬼,若是拋卻這顆人心,是否會活的更好呢
善惡一念,命途由己。我謝采定會將所擁有的一切緊緊攥在自己手中
登場地圖
角色關係
父親:謝瑄
兒子:謝弈
屬下:陳徽、羅曼、阿基修斯、鬼首
登場作品
第四十九日,方乾布下爛柯譜,請謝采破局。不消一日,謝采便解開了爛柯譜。這日,恰是謝采應當前往滄海集向海龍會回報之日,破開爛柯譜後,方乾說了連日來第一句除卻弈棋外的話,還讓謝采如常前往滄海集回報。
謝采心中震動,並非不解方乾之意,而是驚嘆方乾竟然真的敢賭自己不會跟隨海龍會之人逃走。此等氣魄和自信,足以折服天下英雄。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相比海龍會,或許方乾才是日後東海上各方勢力的執耳之人。
兩個時辰後,謝採回到別院之中,方乾一如他離開時坐在棋桌前,仿佛一動未動。謝采輕輕地說了一句我回來了,方乾才仿若從方外之境歸來,平靜的眼神中有不易察覺的欣喜。
“你早就料準我會回來吧。”謝采拿起桌上早已冷掉的茶,潤了潤嗓。
“以前的我定有萬分的把握,但如今我已知天外有天,世事無常,人心難測,所以可不敢下萬分的把握。”
“你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算來我應該沒露出什麼馬腳。”
方乾亦拿起桌上的冷茶,淺酌一口,“我未曾發覺你的身份,但我知道你是陳郡謝氏的謝采。”原來,方乾當年前往中原遊歷時,曾前往長歌門遊歷,與九齡公相談甚歡。九齡公將方乾引為良友,拿出《千島賦》向方乾講起一段往事,而往事之中所涉之人便是謝采。
謝瑄為官清廉,於江南道上下頗有美名,一時間卻被構陷含冤而亡。此事發生於長歌門左近,九齡公聽聞後,也曾命天道軒派人調查原委,同時探尋謝瑄獨子謝采的下落,但無人料想到他會流落東海寇寨,多年無訊。
方乾臨行前,九齡公念及方乾足遍九州四海,便囑託他道:“謝采這孩子乃是璞玉之姿,只是聰慧之人多思,他自幼便喜思慮人性,又少年逢人事變遷,恐會心性大變,你日後若有緣見到他,定要幫他一把。”
謝采從未想過,時隔多年,當年僅幾面之緣的九齡公,竟對他牽掛至此。他似乎又陷入幼年常常思慮的那個問題中,但在俠客島這數月來,心中頑固的堅冰實在融化,溫蘅的諄諄教導、姜魚的傾蓋如故、方乾的相見恨晚,如今更有九齡公的深情厚誼,難道是自己錯了。難道正如方乾所說,世事從來無常,人心從來難測,天機難窺,更難言明。若是自己沒錯,這今後的東海又該是何種局面。
謝采一夜未眠,又獨坐崖邊觀海三日。第四日,他找到方乾,將海龍會欲選他繼任朱雀長老一事言明,但並未細說漢王寶藏,但謝采不知,他此番因野心而刻意隱瞞,日後卻生出了波瀾,此事乃是後話。他痛陳前事,欲投入方乾麾下,得成大業,以告先祖。
方乾一則欣賞謝采之才,二則曾與九齡公有約,便依言收謝採為七枚之一,但為保隱秘,除去方乾和七枚內部,暫不公布謝采七枚之身份,而謝采臥底的身份更是只有方乾一人知曉。方乾囑咐謝采繼續如往常般在俠客島臥底,日後回到海龍會,接替朱雀長老之位。
謝采成為七枚後,方知原來小船上的神秘女子亦是七枚之一,二人以七枚身份相見自是歡喜,可姜魚心中卻生出了疑問。女性的敏銳讓姜魚隱約覺得謝采身上有許多秘密,而謝采因與方乾有約,縱然對姜魚頗為心動,亦無法對她言明一切。
二人的感情在各自的彆扭心思中毫無進展,謝采帶著方乾提供的足夠情報,依約返回海龍會接任朱雀長老。鬼山島在他離開的一年裡,在謝采親自培植的副手鄒榆手中亦是有聲有色,方乾通過謝采掌握海龍會的一舉一動。但謝采心中仍然藏著深深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