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中國必分割

《論中國必分割》是康有為所著作品,出自於《康有為卷(中國近代思想家文庫)》。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論中國必分割
  • 作者:康有為
  • 作品出處:康有為卷(中國近代思想家文庫)
作品原文,出處收錄,作者簡介,

作品原文

光緒二十六年十月十日,憂國主人曰:嗚呼!今者那拉必分割中國矣。死矣,無可救矣!或曰:八國方議保全,未倡分割之說,何以言必分割也?
更生曰:俄人已據吉林、黑龍江,逾遷符鍵鐵嶺,撫有蓋平、營口而入盛京矣。俄人已坐得數千里膏腴老林之地矣,俄人已得吾臨東海形勝之區矣。按公法以兵力得者,可據而守之。夫數千里者,歐洲大國之地也,昔固為新羅、百濟、沃沮數國之地矣。金礦無限,貂參、林木彌數千里,混同松花橫注於其際,俯臨東海,以瞰日本、高麗。此固俄人積思蓄慮,欲費重兵百年欲得之,而不能者。府祖熱汗今得此腴 之壤、不凍之海,安有復舍之者哉?以大利則難捨,以公法則宜據,今試問普天下人,有敢迫俄復交出者乎?必無有也。然則俄人肯交回中國乎?亦必無有也。今且勿論中國之分割不分割,先問東三省之交還不交還。
或曰:東三省之權利,俄人誠不願放兆戀交還矣。然俄人之據東三省與壽山之戰,別為一案,與八國之平拿拳匪無與也。則俄自割東三省,愉樂提而八國自議保全中國,又何至分割乎?且英人忌俄甚矣,故與德協商保全之策,意、奧亦從而允之。俄人甚非笑英、德協商之事,考其齟齬之情,則英、德協商專為防俄而起。蓋俄之取東三省易,而英之取長江、德之取山東難也。己而難於下手,則不欲人之多所得。且俄之得東三省也,日本畏其南下,惡之尤甚,必思盡力而阻之。若美國則尤主保全,前後無少異議。七國相合,俄國亦安以一國之力而抗七國哉?昔歲日本之割遼東也,俄、德、法合而一言,日即畏而退還。今者七國仗義而一言,則東三省未嘗不可續還也。
應之曰:子不見乎膠州乎?德今日取膠,俄明日取旅順、大連灣,英即索威海、九龍,法即取廣州灣矣,意人亦眈眈窺伺三門。夫德之藉口保一教堂,而強取百里之膠州,名為強奪,騰譏萬國,而德猶不顧。安有東三省之廣影漿閥土腴壤,俄人以順得之,以公法行之,而肯交還者乎?俄人既不肯交還東三省,各國其奈之何?將七國合兵而攻之,則鸞雞同棲,形勢各異,合縱之難也久矣。姑無論他國,若法國與俄國方聯密明約,豈敢從六國以攻之哉?且以六國論,與其運大兵以攻俄,而群虎共斗,孰若運大兵以攻中國,則為群虎分羊。孰難孰易,不待辯矣。故各國雖義,未必為一弱中國而戰強俄。且以土耳其之役,英、法、德、奧、意聯五國之兵,助土耳其以拒俄,兵艦二十四艘震於地中海,俄為退師。豈不赫赫然仗義之舉哉?而其歸也,五國卒分土耳其之地而退。於是黑海歸俄,黑慈戈歸奧,謨老塔歸英。夫以搆師之義,猶以分割終,況我親開釁於七國者哉?取之有名,安有入寶山豈空回者乎?且膠州既割後,而旅大、威海即割,則俄今據有東三省後,七國安有聽俄之坐據遼東,而不少分杯羹者乎?兼弱攻昧,取亂侮亡,乃有國之常。美國即欲保全,及各國以利 之,亦必翻然改矣。不觀之於俄、奧之割波蘭乎?當俄人之取波蘭,普、奧救之。及俄人分之以地,而普、奧從之矣。此有國之通例,而西事之可征者也。昔虞公曰:晉吾宗也,豈害我哉?乃晉滅虢即滅虞矣。親猶且滅,況中國之與西歐異種異族乎?波蘭之小而且瘠,猶分,而況中國之肥而且大乎?遠征之波蘭、土耳其,近考膠州、旅大,安有七國不從俄國之後,而各分一臠者哉?
或曰:子之論則有徵矣。然各國議論未一,終是言保全者多,而言瓜分者少也。誠以人多難化,恐強食則骨硬之憂,地大而阻,深捉朽祝主入則難為後路之繼。故各國非不欲之,而恐其利之不敵害也,故不得不出於保全也。況國勢本異,又有英、美牽之,又豈必一出於分割也。
應之曰:子所言深入強食之難是也,此其所以議論之一也,亦誠以國勢不同故也。然試問聯軍入京四月矣,而和議絕無端緒,知吾之難治,載漪也,而日請罪之。吾既罪載漪矣,乃復請殺董福祥。皆知中國之難辦,而故為分端之請。無論今之未辦董福祥也,即使皆辦,各國又必有所挾。度那拉之必不肯還皇上於北京也,則又為我堅請之。四月以來,端緒未見,則後再過四月,又豈能定和哉?而於此數月搓挪之時,大兵日添,戰艦日調。過冬之具已備,通信之島先開。於是遣兵四出,託名剿團,先分兵於京外,徐徇地于海傍。則自山海關至盧台,早已占據。於是明下保定,長驅正定。近者且北出宣化,而南下大名,直隸全省早已不費一兵,不折一矢,從容枕席,談笑樽俎,左提而右據之。所過之地,上至藩鎮,下至牧令,皆為郊迎之禮,且具壺漿之儀。我則敬矣下矣,謎宙而聯軍已分兵駐守矣。夫直隸之廣袤可比英倫,乃一大國之地也。試征西歐近事,有從容禮讓,而取一國之地者乎?京師已入,使館已保,和使已任,和議已開,拳匪已允自辦,八國若謂保公使而來,事既畢矣,安有復遣兵四出略地據城者乎?今和議絕無端緒,而已失直隸全省矣。
然分割之勢,駸駸可驚者,尚有證焉。一則日本之窺福州也。日領事忽與其國之墨西哥公使室田驟入福州,脅許應騤而欲取閩矣。若其調兵往廈門,亦其圖割之據。伊騰星亨日倡分割中國之義者,今忽得政,必肆其吞噬之謀。此圖割閩之意,一也。一曰長戒嚴也。各國紛紛調艦,議入長江。劉坤一,張之洞日夜憂危,電商防守。江陰兵艦,昔已宿重兵而戒嚴。此為圖割長江之意,二也。東亂少動,兵艦即議分,近來竟傳聞法國有欲窺廣州之說,而港吏有無擾我近港地之言。此圖割粵東之意,三也。然大江以南各省,已別定和約,雖岌岌可危,而一時尚可據空言以支持,長江更有實力以防阻之。各國以強食骨鯁,難於遽化,和約空議暫為遲回,或可以少緩須臾,似有可望也。近者聯軍有入山西追乘輿之議,又有入河南剿團匪之說,又有欲遣鐵艦入長江,截南漕接濟之論,是又三可證也。聞已有密旨命程文炳等拒守山西、河南之界,則聯軍之深入已有端,四可證也。乘輿有幸蜀之議,川督已預迎行宮焉,五可證也。
不止此也,又有可入之道三,召入之道五也。煤鐵之利,甲於地球,各國垂涎久矣,一可入也。大名以北,開封平原無險,行之若枕席上,二可入也。河南、山西本無強兵利器,今區區程文炳等軍,何以當十數萬之聯軍哉?三可入也。山西為毓賢遺孽,教士被戮,拳匪未除,各國可藉口剿拳。是毓賢實召之入,一也。各省皆有和約,惟北省無之,入之而不背公法,直隸各府已皆入矣。循此愈西,乃其宜然。是載漪召之入,二也。帝、後不和,那拉挾帝而西走。各國藉名救上,送還乘輿,名義至正,中國臣民不便拒之。是那拉實召之入,三也。昔者拳匪力戰,津、沽流血,人心踴躍,西人畏之。今拳匪已清,良民怯懦,而李鴻章總直隸,乃令屬部簞食壺漿,以迎敵軍。彼不謂我之禮下而恭,實謂我無兵而怯。故從前尚有不敢正視中國之心,後日亦慮中國有防堵之備,惟今日大戰之餘,知我北方無兵無械,欲敵拒而力不逮,可指揮而掃定之,若大風之卷敗葉、強弩之射魯縞也。彼既視直為先事之師,益可從容肆意,藉口而來,我亦必簞食壺漿而迎之耳。既迎而守之,其勢更順,不去我官吏,我民不驚,則直可不彈指而撫有山西、河南矣。彼虎欲眈眈之八國,豈肯為恭讓謙退之虛美哉?此李鴻章實召之入,四也。頃聞李鴻章募其甘肅舊部,將與載漪謀叛。方今雖出傳聞,然謀各國要殺索董福祥,董福祥向來梟獍,豈肯俯首就戮?況陝西、甘肅,皆其舊部,地勢最為得宜,挺而走險,急何能及?其不能出撫,據甘、陝而叛,乃事之必然也。端、董既叛,各國藉口為我討賊,大發兵騎,長驅秦隴。端、董外通蒙古,遠挾新疆,軍械不敵,勢必敗而窮走。然各國聯軍即可據我秦隴矣。此董福祥實召之入,五也。
若禍孽未已,則尚有蒙古之難作。而我北邊數萬里一旦剪滅,即各國從容不迫,又或端、董尚未作逆,則蒙古無名,秦隴可保,而山西、河南殆無不入之理。既入之即以兵守之,安有退還之日哉?於是有明割、有暗分之道。明割者,各國畫地而取之,如波蘭焉。暗割者,不廢我官吏而撫有之,如安南焉。而其終也,則出分割而已。大約夜愈長,夢必多。日愈久,則變愈甚。今遷延四月,已失直隸,則後此失地之多少,則視其遷延歲月多少以為比例焉。和議逾遲,則割地逾大。當八國未協商之前,則以異議而逗留時日以待變。及八國既協商之後,則今日可言保全,明日可言分割,惟客之所欲為而已。各國托於文明,其滅國皆不欲明言,其割地尤欲徐致,此已為近世之新例。況尤有他變,更難所終極,則其始如美國之極欲保全者,其後逼於大勢,亦不能不分割矣。
若日之窺閩,英、法之窺廣,意之窺浙,英之窺江,德之窺齊,既已在範圍之內。大勢不動則已耳,大勢一動,則或將染指,豈獨意、奧而已哉?諸小國亦當有分,六國例割土耳其時,希臘得其白海,波斯得其科托是也。然則南邊各省,即使不致全失,諸郡亦必多有不保者矣。由此言之,中國即未遽亡,而北方盡割,已成半壁之局,偏安南方,亦難保全,必見山河之破碎。即使禍能速弭,變未大成,而東三省、燕、晉決無復守之方矣。遼、燕兩省,地已極大,民已極眾,以此分給各國,各國已大有驟增半國之勢。德之勝法,費舉國之力,不過取法奧斯、綠林。黑龍岡兩地幾萬里,人數千萬,即令各國再不長驅而分割此四省,我已分割之矣。嗚呼!變之至今日,而欲免分割,安可得乎?幸而不亡,亦必為土耳其之續矣!雖古聖者,無以救之,殆必然之勢矣。嗚呼!誰生厲階,至今為梗,撫我中夏之版圖,念我神明之靈胄,何罪何辜,鬻於異族,為奴為隸,為牛為馬,此非那拉、載漪、剛毅、榮祿之罪,而誰罪耶?西周東遷,王室遂移,厭弧箕服,實亡周國,亂匪降自天,生是婦人,此詩人所為淒咨而涕洟也。

出處收錄

此文出自於《康有為卷(中國近代思想家文庫)》。

作者簡介

康有為(1858年—1927年),原名祖詒,字廣廈,號長素,又號明夷、更甡、西樵山人、游存叟、天游化人,廣東省南海縣丹灶蘇村人,人稱康南海,中國晚清時期重要的政治家、思想家、教育家,資產階級改良主義的代表人物。康有為出生於封建官僚家庭,光緒五年(1879年)開始接觸西方文化。光緒十四年(1888年),康有為再一次到北京參加順天鄉試,藉機第一次上書光緒帝請求變法,受阻未上達。光緒十七年(1891年)後在廣州設立萬木草堂,收徒講學。光緒二十一年(1895年)得知《馬關條約》簽訂,聯合1300多名舉人上萬言書,即“公車上書”。
光緒二十四年(1898年)開始進行戊戌變法,變法失敗後逃往日本,自稱持有皇帝的衣帶詔,組織保皇會,鼓吹開明專制,反對革命。辛亥革命後,作為保皇黨領袖,他反對共和制,一直謀劃溥儀復位。民國六年(1917年),康有為和張勛發動復辟,擁立溥儀登基,不久即在當時北洋政府總理段祺瑞的討伐下宣告失敗。康有為晚年始終宣稱忠於清朝,溥儀被馮玉祥逐出紫禁城後,他曾親往天津,到溥儀居住的靜園覲見探望。民國十六年(1927年)病死於青島。康有為作為晚清社會的活躍分子,在倡導維新運動時,體現了歷史前進的方向。但後來,他與袁世凱成為復辟運動的精神領袖。他也是書法家,北京大學教授陳玉龍曾評價:“縱觀20世紀中國書壇,真正憑深厚書法功力勝出,達力可扛鼎境界者,要數康有為、于右任、李志敏、沙孟海等幾人。”
應之曰:子所言深入強食之難是也,此其所以議論之一也,亦誠以國勢不同故也。然試問聯軍入京四月矣,而和議絕無端緒,知吾之難治,載漪也,而日請罪之。吾既罪載漪矣,乃復請殺董福祥。皆知中國之難辦,而故為分端之請。無論今之未辦董福祥也,即使皆辦,各國又必有所挾。度那拉之必不肯還皇上於北京也,則又為我堅請之。四月以來,端緒未見,則後再過四月,又豈能定和哉?而於此數月搓挪之時,大兵日添,戰艦日調。過冬之具已備,通信之島先開。於是遣兵四出,託名剿團,先分兵於京外,徐徇地于海傍。則自山海關至盧台,早已占據。於是明下保定,長驅正定。近者且北出宣化,而南下大名,直隸全省早已不費一兵,不折一矢,從容枕席,談笑樽俎,左提而右據之。所過之地,上至藩鎮,下至牧令,皆為郊迎之禮,且具壺漿之儀。我則敬矣下矣,而聯軍已分兵駐守矣。夫直隸之廣袤可比英倫,乃一大國之地也。試征西歐近事,有從容禮讓,而取一國之地者乎?京師已入,使館已保,和使已任,和議已開,拳匪已允自辦,八國若謂保公使而來,事既畢矣,安有復遣兵四出略地據城者乎?今和議絕無端緒,而已失直隸全省矣。
然分割之勢,駸駸可驚者,尚有證焉。一則日本之窺福州也。日領事忽與其國之墨西哥公使室田驟入福州,脅許應騤而欲取閩矣。若其調兵往廈門,亦其圖割之據。伊騰星亨日倡分割中國之義者,今忽得政,必肆其吞噬之謀。此圖割閩之意,一也。一曰長戒嚴也。各國紛紛調艦,議入長江。劉坤一,張之洞日夜憂危,電商防守。江陰兵艦,昔已宿重兵而戒嚴。此為圖割長江之意,二也。東亂少動,兵艦即議分,近來竟傳聞法國有欲窺廣州之說,而港吏有無擾我近港地之言。此圖割粵東之意,三也。然大江以南各省,已別定和約,雖岌岌可危,而一時尚可據空言以支持,長江更有實力以防阻之。各國以強食骨鯁,難於遽化,和約空議暫為遲回,或可以少緩須臾,似有可望也。近者聯軍有入山西追乘輿之議,又有入河南剿團匪之說,又有欲遣鐵艦入長江,截南漕接濟之論,是又三可證也。聞已有密旨命程文炳等拒守山西、河南之界,則聯軍之深入已有端,四可證也。乘輿有幸蜀之議,川督已預迎行宮焉,五可證也。
不止此也,又有可入之道三,召入之道五也。煤鐵之利,甲於地球,各國垂涎久矣,一可入也。大名以北,開封平原無險,行之若枕席上,二可入也。河南、山西本無強兵利器,今區區程文炳等軍,何以當十數萬之聯軍哉?三可入也。山西為毓賢遺孽,教士被戮,拳匪未除,各國可藉口剿拳。是毓賢實召之入,一也。各省皆有和約,惟北省無之,入之而不背公法,直隸各府已皆入矣。循此愈西,乃其宜然。是載漪召之入,二也。帝、後不和,那拉挾帝而西走。各國藉名救上,送還乘輿,名義至正,中國臣民不便拒之。是那拉實召之入,三也。昔者拳匪力戰,津、沽流血,人心踴躍,西人畏之。今拳匪已清,良民怯懦,而李鴻章總直隸,乃令屬部簞食壺漿,以迎敵軍。彼不謂我之禮下而恭,實謂我無兵而怯。故從前尚有不敢正視中國之心,後日亦慮中國有防堵之備,惟今日大戰之餘,知我北方無兵無械,欲敵拒而力不逮,可指揮而掃定之,若大風之卷敗葉、強弩之射魯縞也。彼既視直為先事之師,益可從容肆意,藉口而來,我亦必簞食壺漿而迎之耳。既迎而守之,其勢更順,不去我官吏,我民不驚,則直可不彈指而撫有山西、河南矣。彼虎欲眈眈之八國,豈肯為恭讓謙退之虛美哉?此李鴻章實召之入,四也。頃聞李鴻章募其甘肅舊部,將與載漪謀叛。方今雖出傳聞,然謀各國要殺索董福祥,董福祥向來梟獍,豈肯俯首就戮?況陝西、甘肅,皆其舊部,地勢最為得宜,挺而走險,急何能及?其不能出撫,據甘、陝而叛,乃事之必然也。端、董既叛,各國藉口為我討賊,大發兵騎,長驅秦隴。端、董外通蒙古,遠挾新疆,軍械不敵,勢必敗而窮走。然各國聯軍即可據我秦隴矣。此董福祥實召之入,五也。
若禍孽未已,則尚有蒙古之難作。而我北邊數萬里一旦剪滅,即各國從容不迫,又或端、董尚未作逆,則蒙古無名,秦隴可保,而山西、河南殆無不入之理。既入之即以兵守之,安有退還之日哉?於是有明割、有暗分之道。明割者,各國畫地而取之,如波蘭焉。暗割者,不廢我官吏而撫有之,如安南焉。而其終也,則出分割而已。大約夜愈長,夢必多。日愈久,則變愈甚。今遷延四月,已失直隸,則後此失地之多少,則視其遷延歲月多少以為比例焉。和議逾遲,則割地逾大。當八國未協商之前,則以異議而逗留時日以待變。及八國既協商之後,則今日可言保全,明日可言分割,惟客之所欲為而已。各國托於文明,其滅國皆不欲明言,其割地尤欲徐致,此已為近世之新例。況尤有他變,更難所終極,則其始如美國之極欲保全者,其後逼於大勢,亦不能不分割矣。
若日之窺閩,英、法之窺廣,意之窺浙,英之窺江,德之窺齊,既已在範圍之內。大勢不動則已耳,大勢一動,則或將染指,豈獨意、奧而已哉?諸小國亦當有分,六國例割土耳其時,希臘得其白海,波斯得其科托是也。然則南邊各省,即使不致全失,諸郡亦必多有不保者矣。由此言之,中國即未遽亡,而北方盡割,已成半壁之局,偏安南方,亦難保全,必見山河之破碎。即使禍能速弭,變未大成,而東三省、燕、晉決無復守之方矣。遼、燕兩省,地已極大,民已極眾,以此分給各國,各國已大有驟增半國之勢。德之勝法,費舉國之力,不過取法奧斯、綠林。黑龍岡兩地幾萬里,人數千萬,即令各國再不長驅而分割此四省,我已分割之矣。嗚呼!變之至今日,而欲免分割,安可得乎?幸而不亡,亦必為土耳其之續矣!雖古聖者,無以救之,殆必然之勢矣。嗚呼!誰生厲階,至今為梗,撫我中夏之版圖,念我神明之靈胄,何罪何辜,鬻於異族,為奴為隸,為牛為馬,此非那拉、載漪、剛毅、榮祿之罪,而誰罪耶?西周東遷,王室遂移,厭弧箕服,實亡周國,亂匪降自天,生是婦人,此詩人所為淒咨而涕洟也。

出處收錄

此文出自於《康有為卷(中國近代思想家文庫)》。

作者簡介

康有為(1858年—1927年),原名祖詒,字廣廈,號長素,又號明夷、更甡、西樵山人、游存叟、天游化人,廣東省南海縣丹灶蘇村人,人稱康南海,中國晚清時期重要的政治家、思想家、教育家,資產階級改良主義的代表人物。康有為出生於封建官僚家庭,光緒五年(1879年)開始接觸西方文化。光緒十四年(1888年),康有為再一次到北京參加順天鄉試,藉機第一次上書光緒帝請求變法,受阻未上達。光緒十七年(1891年)後在廣州設立萬木草堂,收徒講學。光緒二十一年(1895年)得知《馬關條約》簽訂,聯合1300多名舉人上萬言書,即“公車上書”。
光緒二十四年(1898年)開始進行戊戌變法,變法失敗後逃往日本,自稱持有皇帝的衣帶詔,組織保皇會,鼓吹開明專制,反對革命。辛亥革命後,作為保皇黨領袖,他反對共和制,一直謀劃溥儀復位。民國六年(1917年),康有為和張勛發動復辟,擁立溥儀登基,不久即在當時北洋政府總理段祺瑞的討伐下宣告失敗。康有為晚年始終宣稱忠於清朝,溥儀被馮玉祥逐出紫禁城後,他曾親往天津,到溥儀居住的靜園覲見探望。民國十六年(1927年)病死於青島。康有為作為晚清社會的活躍分子,在倡導維新運動時,體現了歷史前進的方向。但後來,他與袁世凱成為復辟運動的精神領袖。他也是書法家,北京大學教授陳玉龍曾評價:“縱觀20世紀中國書壇,真正憑深厚書法功力勝出,達力可扛鼎境界者,要數康有為、于右任、李志敏、沙孟海等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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