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國佐

許國佐

許班王是潮州後七賢之一,明末政治家、詩人,忠直良臣,著名孝子。進士出身,官至兵部郎中。為官有惠政,史稱其“不廢詩酒而事治”。明清鼎革之際,因不降“九軍”,“為母代死”,慘遭殺害,以“死孝”載於方誌,像掛潮州孔廟。

許班王一生飽讀詩書,文采飛揚;勤政愛民,誅暴鋤奸;忠國孝親,盡忠死孝;錚錚鐵骨,正氣凌然。在他身上充分體現的中國傳統士大夫氣節,在今天國家提出增強文化自信、倡導良好家風的新時代條件下,具有重要傳承價值,永遠激勵著後輩見賢思齊、自尊自重、向上向善。

基本介紹

  • 本名:許國佐
  • 字號:字欽翼,號班王、舊庵、百洲堂主人、班齋主人
  • 所處時代:明末
  • 民族族群:漢人
  • 出生地:廣東揭陽滘墘
  • 出生時間:明萬曆三十三年(公元1605年)
  • 去世時間:清順治三年(公元1646年)
  • 主要作品:《蜀弦集》《百洲堂集》《舊庵拙稿》《班齋數句話稿》等
  • 歷史評價:潮州後七賢之一,“死於孝”
  • 研究單位:揭陽市源遠福利會
  • 紀念館址:廣東省揭陽市榕城區許氏宗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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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介紹

許班王(1605-1646),名國佐,字欽翼,號班王、舊庵,自署名百洲堂主人、班齋主人,生於明朝萬曆三十三年(公元1605年)。明末政治家、詩人,忠直良臣,著名孝子。
許班王生性豪宕,最嗜詩、酒二行,與揭陽著名縣令馮元飈詩文相和、交為好友。據馮記載,許班王“每一文成,必呼大白,拈毫拈韻,發狂大叫,輒驚四筵。”
許班王先後中舉人、進士,初授四川敘州府(今四川省宜賓市)富順縣令,因懲辦豪強受誣陷入獄,與 “嶺南三忠”之一的陳子壯結識獄中。兩年後脫罪,調任貴州遵義縣令,後擢兵部主事,又轉授員外郎,升郎中,兼督九江餉務。
明清鼎革之際,許班王見崇禎皇帝剛愎自用、朝臣傾軋,有才難施,知已無力回天,滿懷憂憤,辭官故里。
清朝順治二年(公元1645年),揭陽武生劉公顯趁亂聚眾起事,號稱“九軍”(部下有九支部隊),次年攻破揭陽城,大肆殺掠,並抓了許班王的母親,企圖逼許班王歸順。許班王在外議事聞知,不顧親友勸阻,策馬隻身直闖“九軍”大營,欲以身代死。許班王見“九軍”不過一班烏合之眾,全無愛民之心,雖受嚴刑拷打仍然不從,關押1個多月後,終被劉公顯殺害,年僅42歲,時以“死孝”論其節,被尊為潮州後七賢之一,像掛潮州孔廟,事載歷代《揭陽縣誌》《潮州府志》《廣東省志》。許班王遺著有《蜀弦集》《百洲堂集》《舊庵拙稿》《班齋數句話稿》等,其中《班齋數句話稿》為科舉制文集。可惜由於兵亂,大多失傳,目前能看到的僅存其侄孫、清朝進士許登庸網羅纂輯的版本。
許班王墓原在揭陽縣城西門外邢浦施,民國年間族人遷至黃岐山西麓走馬陵與其曾祖許守愚同穴並加修建,為潮州四大名墓之一,現為揭陽市文物保護單位。
揭陽許氏宗祠設有許班王紀念館(地址:廣東省揭陽市榕城區西馬路中段)。揭陽許氏宗祠為許班王的曾祖父許守愚所創建,距今已有400多年歷史,現為廣東省文物保護單位。

出身望族

明朝萬曆三十三年(1605),許班王出生在揭陽縣城玉滘溪旁的許氏大宅,他的曾祖父守愚,親祖父公望,伯父有寰、有宙都是舉人,清朝太子太師田從典謂其“三世四孝廉,簪纓綿延”。
出身望族出身望族
 

智背曆書

許班王天生異稟,史載其“讀書七行並下”。兒時曾裝睡出遊,回來見書被父親收走,急中生智將牆上曆書熟讀一夜。翌日,父親責問,謂半夜如廁,返房書本被竊,只得翻閱曆書。考之,倒背如流、對答無誤。
智背曆書智背曆書

  

交好馮令

天啟六年(1626),浙江人馮元飈出任揭陽縣令,與許班王詩詞相和,交為好友,親為班王《百洲堂集》作序,並將愛妾黃月容一路攜帶之“朱聖姑母”神像並祀於班王倡建之大東橋頭“雙忠廟”, 後俗稱“姑母宮”。
交好馮令交好馮令

  

太倉解困

天啟八年(1628),許班王與同鄉赴考途經太倉,無意戲弄了退休大臣王世貞之子,王先禮後兵邀宴,以無眼面豬頭試客,正當眾人為難,班王急智將筷子插向豬眼處,拱手曰“無眼不識太倉王”,賓主誤會盡解。
太倉解困太倉解困

  

花謝其一

相傳,許班王戊辰科(1628)進京赴考,與六同鄉入住客店,有一奇花忽開七朵,店主謂此兆必全中進。班王心思如此當要一嬌妻。翌日,一花凋謝,店主慌問何人錯定主意。果然,唯獨班王名落孫山。
花謝其一花謝其一

  

  

登科及第

許班王天啟七年(1627)丁卯科中舉人,戊辰科後遷延三年,至崇禎四年(1631)辛未科中進士,衣錦還鄉,從進賢門入城。後授四川富順縣令,為官有政聲,史載其“不廢詩酒而事治,民爭頌之”。
登科及第登科及第

  

  

富順廢奴

到任富順縣後,許班王發現當地豪強與朝廷權貴勾結,殘虐百姓,歷任縣令無人敢過問。他不顧反對加以懲辦,勒令釋放奴隸、焚毀契券,鄰近州縣紛紛效仿,大快民心。
富順廢奴富順廢奴

  

  

受誣下獄

許班王裁抑劣紳,得罪了既得利益者,他們流言構陷,終使班王丟官,與直諫蒙難的忠臣陳子壯同囚獄中。陳作《蜀國弦》相贈,後許詩集以“蜀弦”命名。兩年後,班王沉冤得雪,調任貴州遵義縣令。
受誣入獄受誣入獄

  

孝建婆祠

崇禎十年(1637),許班王與其父有寷修葺宗祠時,因念及親祖母余氏為侍婢(俗稱“赤腳”“走鬼”)出身,依禮“赤腳不能入祠”,遂於祠堂東側,為其專建生祠,並親題門匾“許氏庶祖祠”(俗稱“阿婆祠”)。
孝建婆祠孝建婆祠


  

  

兵部苦撐

許班王后歷任兵部主事、職方司員外郎、郎中兼督九江餉務。其時,明王朝在內憂外患中已風雨飄搖,但崇禎皇帝剛愎自用,朝臣相互傾軋,班王有才難施,知已無力回天,乃憂憤辭官,回歸故里,侍奉雙親。
兵部苦撐兵部苦撐

  

  

  

揭陽哭廟

崇禎十七年(1644),李自成攻陷北京,崇禎皇帝在煤山自縊身亡。訊息傳來,許班王悲痛不已,即同揭陽官員率士子至孔廟哭祭崇禎皇帝。其後,清軍入關,南明小朝廷馳召復職,因父親病重未能成行。
揭陽哭廟揭陽哭廟
 

為母代死

清朝順治二年(1645),揭陽武生劉公顯趁亂起事,號稱“九軍”,次年攻破揭陽城,抓走許班王母親,企圖逼其歸順。班王在外聞知,隻身闖營欲以身代母,因不願跟從終被殺害,時以“死孝”論其節。
為母代死為母代死

人物評價

〔明〕揭陽縣令馮元飈:
班王故稱善劇,劇於酒,於詩,於談,於筆,無不可譜;而尤劇於文,古今文人斷須嘔肝,搔首捉鼻,不可必至之境,班王以嬉笑得之,定自第一。
〔清〕太子太師田從典:
(許班王詩)任真孤詣,動與天游;而微致巉聳,格韻鏗鏘,視世之描畫頭角,優孟衣冠,拘拘於規撫唐人者迥別。
〔清〕揭陽縣令劉錫鋌:
(許班王詩)作喻有楞嚴味,奇怪有老莊味,預料時勢如卜三式,《行路難》等篇如董解元,《邸報》諸篇憂國憂民逼近老杜。且通卷天然真趣,不倚於人,渾然太白。
〔民國〕嶺東著名學者溫丹銘:
余謂班王詩吸髓於古樂府,而佐以青蓮(李白)之逸,長吉(李賀)之怪,東野(孟郊)之生,浪仙(賈島)之僻,香山(白居易)之真,務在吐棄凡近,獨闢蹊徑。
〔民國〕揭陽著名學者林清揚:
公生而韶令,奇慧絕人,為詩瑰奇矯變,獨具天才,幾竄太白之室。……居官立朝,凜凜具節概。……孤忠大節,天不負之。
〔當代〕揭陽民俗博物館館長孫淑彥:
許班王是既“死於孝”,也是“死於忠”。
〔當代〕揭陽社科聯主席鄭智勇:
忠孝不能兩全,許班王卻以生命完成了兩者。
〔清〕海陽舉人謝錫勛:
粵荔方他蜀弦強,蜀弦名作蜀詩章。
清腴一味憑君嚼,知是書香是荔香?
〔民國〕許鴻璋
千年數豪傑,半世勝一生。
揭嶺三片骨,天下增完人!
〔當代〕潮學專家曾楚楠:
生逢叔世事堪傷,佐國無門遺恨長。
氣節忠心垂萬代,滿城爭說許班王。
〔當代〕揭陽百歲畫家孫星閣:
揭嶺有公山有骨, 千秋忠孝記成仁。

人物文獻

《潮州府志》有關許班王傳記

《潮州府志》人物傳《潮州府志》人物傳

清·雍正《揭陽縣誌》有關許班王傳記

清·乾隆《揭陽縣正續志》有關許班王傳記

清·光緒《揭陽縣續志》有關許班王傳記

許班王傳略

許氏源遠堂世系圖及世系表

浙江象山清道光至民國年間《許氏宗譜》

許班王詩集

江湖隨月渡,今復作秋看。夜氣涼如水,風聲沸擬灘。
興從閒里得,思向靜中安。何處寄鄉夢,白雲高樹端。
過巫峽
高深積氣浮,水石怒相求。勝絕頻宜顧,奇情不易收。
蒼涼難久立,浩蕩復誰留。詩思江天涌,春雲滿益州。
春初有游
朔旦關天事,上元又若秋。居然隨意去,不是到今疑。
逆水風難定,消愁酒易欺。最傷心所見,聲淚走江湄。
其二
以賊為君父,又今江北來。奪舟兼厚直,尋命攜殘哀。
已付如常事,多懷濟世才。行行扶病者,雙眼不能開。
永安門
欲我誠何意,料君亦是狂。但能存不殺,何至過相方。
永定門前約,太平州上望。烽煙今未已,肉食嘆難商。
初至太平有作
匹馬太平州,煙波入涕眸。江湖心易遠,橘柚氣如秋。
採石杯中意,青山郭外丘。絕無相與處,正好集群鷗。
南行舟中
匡山望不極,天外一孤舟。此路無知己,他鄉笑舊遊。
自懷三歲字,誰念百花洲。不是梁江總,何須羨黑頭。
其二
自辭姑熟路,隨意可維舟。薄業今移姓,還家亦是游。
杯深蘭夢夜,讖到縣南洲。昨日雙魚去,關心又隴頭。
過三山
山勢鎖江側,欲將限界分。所游欣有寺,回望卻多雲。
細草偏能色,虬松不厭群。連連到採石,帆影亂波紋。
平聲四韻
自金陵來,隨所見聞思憶,得詩二百四十句,而系之以韻焉。
金陵留滯日,來往半婁東。一病辭明主,言歸笑遠公。
橫舟三尺劍,掛席大江風。去國還家意,悠悠不可窮(東)。
其二
鄉關何處是,舟楫自秋冬。亦有趨庭禮,兼之令節逢。
別筵猶昨日,貧信漫催儂。愁恨無多少,將詩取次供(冬)。
其三
樅川楚水接,滾滾又西江。節度初開府,軍書半受降。
何緣吟澤畔,且復去他邦。橫吹鄰舟夜,應勞酒一缸(江)。
其四
明歲高堂壽,霜匙碧荔支。從軍亦已賦,作客幾多時。
無數河山感,尤令夢寐奇。莫悲年少婦,安坐聽調絲(支)。
其五
悲君隨燕雀,體質何纖微。亦復憐人意,更多捎網飛。
伊周雖可作,笑哭已俱非。彭澤今隨令,殷勤一帶圍(微)。
其六
長安人貴介,念我贈雙魚。相憶情何限,加餐字有餘。
言官勤薦草,聖主寄軍儲。舊約應全未,還勞長者車(魚)。
其七
閒情隨眼過,亦慾念黃虞。白髮悲應盡,蒼鷹畫可呼。
前身猶是寄,後死尚何誣。取次談兵地,無因送賤軀(虞)。
其八
奇文縱嶺表,欲與雲霄齊。舟自山間落,人由雨際迷。
餘心馳駿骨,逸興托丹梯。料理千秋意,無庸醉似泥(齊)。
其九
不負幽人約,隨舟岸岸佳。還將新眼界,來看舊生涯。
八月潮應壯,秋天雁欲排。南行訊息斷,落落一空齋(佳)。
其十
楊子悲歧路,韓公嘆死灰。亡羊何處問,舊管到春催。
弟姊行相見,兵戈莫漫哀。虛名不可作,無俟隱徂徠(灰)。
其一十一
才識何多少,大都懶是真。鸞飛寧顧翮,龍性不由人。
萬里舟中盡,雙珠掌上新。誰憐烽火地,揮淚一沾巾(真)。
其一十二
虎丘兼薄暮,良友復論文。白紵微風曳,浮屠眾鳥分。
惠休終入俗,明遠指參軍。何以仙舟上,翩翩贈嶺雲(文)。
其一十三
吉水多峰秀,江西又狀元。亂離嘗慣見,生死卻難論。
雲遇南皋里,自攜北海樽。從來隨所適,松菊至今存(元)。
其一十四
深夜相憐憶,寥寥嶺外寒。司空刁筆疏,我友惠文冠。
臂指偏能大,犬羊猶尚殘。深慚蒲柳質,往亦過驚湍(寒)。
其一十五
幽約病中愜,藥囊手自刪。應同鳧泛泛,亦與浪翻翻。
曳雪窮冬意,翔風掛席間。自辭章貢地,舟小藉雙鬟(刪)。
其一十六
文章雖小技,道自六經先。蒼頡字多秘,會稽功不傳。
詞華何足慕,著述亦如箋。所恃前人意,迢迢似客遷(先)。
其一十七
最愛南昌尉,蹉跎白髮蕭。滕王空有賦,逐客自無聊。
笑我懸弧日,煩君載酒招。水操亭意好,攜去向山樵(蕭)。
其一十八
營營皆口腹,夜半笑燔餚。魚憶東南水,蔬翻大小巢。
青山留舊伴,白髮訂新交。了不殊人意,南華亦夢泡(餚)。
其一十九
蜀道難嘗賦,夜郎驛更豪。何年辭漢水,昨夕向江皋。
酒肆文君老,啼痕望帝勞。應知惟石筍,自欲插天高(豪)。
其二十
便是無心者,勞勞自欲歌。阿戎能對客,小陸復如何。
夢帶并州去,帆催百緒過。時賢若輩在,不敢貢催科(歌)。
其二十一
清空餘兩耳,驚定聽宣麻。禹貢山川美,豳風歲月嘉。
豫章高百尺,綿水下三巴。青瑣黃扉近,何辭道路賒(麻)。
其二十二
愁眼雙雙在,孤舟系夕陽。隨緣皆有借,何處是他鄉。
墜地兒初哭,傳觴我正忙。離騷不復作,無以補詩亡(陽)。
其二十三
美人南海去,矯首望長庚。採石猶天上,青蓮作地行。
誰留雙劍影,依舊一江清。憶昨艱難際,深慚伏四明(庚)。
其二十四
南天秋雁少,極目總青青。樹自收雲影,山皆撰獸形。
晨風吹帽濕,午睡一杯醒。欲笑東方朔,金門又客星(青)。
其二十五
我來何太晚,午月避炎蒸。鵬息垂天在,蟬音聒耳能。
繁纓愁給諫,捷足笑中丞。如此風波際,招魂不可聽(蒸)。
其二十六
希聖亦常事,天人泯怨尤。一經風雅頌,三代夏殷周。
自有南薰意,兼辭北闕憂。先秦不足道,何肯並應劉(尤)。
其二十七
料理登臨意,莫隨年發侵。淹留悲歲久,兒女學鄉音。
王粲哀時淚,梁鴻去國心。古風今不在,慚愧白頭吟(侵)。
其二十八
休文分韻後,最險孰拈覃。雨過吟剛就,風來賦自南。
憐君何草草,笑我已三三。近日巫鹹意,還輸去荔庵(覃)。
其二十九
庾郎鮭菜好,昧是水晶鹽。列傳知誰附,參軍似我髯。
有懷終浩浩,一水久厭厭。極目煙波外,多承雨意添(鹽)。
其三十
嗣宗雙隻眼,一隻對阿鹹。余亦能長嘯,人皆笑短衫。
狂應從酒沃,醉便把悲芟。尚有江東約,如期又布帆(鹹)。
落葉
落葉飄江岸,愁心到薊門。絕交應有作,棄婦可無言。
開府初傳庾,參軍孰姓孫。予懷常耿耿,多久不招魂。
舟過安慶有作
故人南去盡,沙際雁飛飛。撩亂論兵日,等閒捐佩歸。
鹿門終自遠,龍性斷難違。便與文偕隱,宵深不掩扉。
即事有賦
回憶去年雪,遙遙一夢中。自君詩思好,於我酒杯空。
破榻延高士,寬寒伴釣翁。人生須自適,淡盪笑雲紅。
莊園午日偶成
蒲酒盈樽在,淺深隨意加。滿天都是雨,盪子不知家。
投食庸詩代,針符入鬢斜。應知劉碧玉,獨自惱荷花。
其二
去年斯日次,荷宥獲生還。以此蒲樽節,而充湯餅筵。
聲名隨畫舫,懷抱半江天。憑弔千秋意,離騷第幾篇。
薛濤墓井墓碑苔倒甚多中有一曰嗚呼唐薛洪度之墓
浣花溪十里,遂到薛濤墳。未了騷人債,相偎薄暮雲。
校書稱太史,荒井秘奇文。一涕嗚呼字,何年寄與君。
喜公自北歸攜飲阿房有贈
樂府書相得,惟多行路難。呼心夜半出,並影醉中看。
錯料一生事,深慚范叔寒。笑啼俱不必,種種托和盤。
其二
萬有皆成泡,惟情不可刪。蹉跎隨白髮,勉強勸朱顏。
世路邀君識,荒園伴我閒。應知疇昔意,說到總班班。
往蕪湖迎石生師江上早行
夜色霜天水,四更月正明。山寒煙欲淨,帆穩浪將輕。
罷寢排鄉夢,開爐試藥罌。自兼悲喜集,款款話師生。
戊辰生日時將入山去矣
悠悠役造化,亦復到今年。解帶慚彭澤,從軍笑仲宣。
誰將新月拜,自起敝貂穿。採石相辭去,江流一釣船。
其二
負心二十載,解佩漫言歸。身既遂初服,年將半古稀。
故鄉梅正發,塞上馬猶肥。收拾從來意,於今便息機。
九日採石舟中
已遂東籬約,龍山興渺然。懷中狂白眼,馬上望青天。
老我終年事,關心令節前。峰峰隨採石,一榻正孤懸。
留別姜卿野
月色又兼秋,蕭條短鬢柔。年華空苒苒,物論自悠悠。
余習從人懶,孤吟籍影幽。男兒一片氣,尚不負林邱。
自戎州下瀘請告
從宦無能漫笑今,水波愁亂是余心。舊園欲我栽荒竹,觀變何人再入林。
他日山山應有約,此中泛泛故難尋。夢回一拂橫舟劍,寒色空濛夜正深。
白塔寺
禪塔巍然砥萬山,松風遙亂水聲潺。作官但看蒼雲態,從俗休懷白鷺閒。
午鼓填填催一飽,征夫莽莽換三班。無端搔首回僧盼,系我繩頭在此間。
戎州
小小功名系此身,夜來日去了何因。阿誰偏喜工迎送,故我於今半假真。
雲掛峰頭薄似宦,雪迷邽落駭為銀。若將五斗隨腰折,疇昔家徒豈忍貧。
留都別友二首
共約窗前月,自憐離別身。情思猶怏怏,車馬已轔轔。
其二
作客翻為主,殷勤送所親。不知為客苦,試看南歸人。
和仲嘗之和坡公
入眼偏當第一峰,遙觀亦與近觀同。片帆直上西風急,遙引匡靈兩袖中。
夢餘
一夢燕潮兩故鄉,蕭蕭風雨透窗涼。醒來空憶歸飛雁,歲歲逢秋喜欲狂。
行路難二首
春日媚人不到室,穿穿欲來一影隔。瓶花此時亦倦眠,郎心妾心不如前。
郎不記妾郎有為,妾不記郎淚垂垂。煙塵搏天天亦痴,妾心何庸郎去疑。
欲識妾心郎來時,妾之一弦已七年,彈來心心不如前。
郎不記妾誠何為,何不使妾一知之。妾亦不甚讓鬚眉,煙塵叢中叩天痴。
何時妾得知郎為,妾郎丈夫妾知之。郎不記妾郎有為,妾不隨郎郎不危。
郎且絕意擲愁思,郎且絕意倚酒卮。郎且絕意松文辭,端午郎來煮江鰣①。
其二
憂思來中,解之以書書不通。郎且絕意倚酒卮,灑淚相將帳為篷。
漏刻何心懸懸空,燈花何事等等紅。我在何處問天公,塞上中原一殘叢。
曖曖陣雲濕夜風,二地機聲笛聲同。友人聊聊謂我庸,庸未可憔友亦云。
我亦聞大抵局局麻耶紙,奈何奈何不得已。都是截情成蘇李,明妃馬背辭帝里。
綠珠樓下隨石氏,居士聞之大笑矣。
雜詩三首
一人為一體,鼓吹生亂離。一體如一人,唾餘何可為。
樂府古所推,不多漢魏時。我愛子夜曲,情深反似痴。
悠悠者江瀾,楚楚者江湄。江城鳴畫角,亦帶夔門悲。
洞庭苦積沙,岳陽笛聲疲。我之蜀國弦,一曲愁湘妃。
為君再一曲,公無渡河兮。
其二
古風三百篇,二南踞其巔。後人隨意古,終欲遜前賢。
前賢言言深,後賢言言纏。讀之無回味,中懷遂索然。
六朝以下人,名家鮮足傳。刻畫唐人制,宋代排南遷。
我今存何體,嘗自笑此緣。
其三
湘水忠臣意,浮雲遊子思。去古猶未遠,何必無瑕疵。
彭澤一生人,得力在於斯。
補張衡四愁詩
平子殊不樂,渺然賦四愁。何能限畛域,長城翠煙樓。
淮陰驅市人,多多善其儔。重瞳焚鹹陽,土焦棼亦收。
乃君更甚此,戢之不肯收。醉鄉雖桃源,又欲陷青州。
莫恃龍鬚席,相隨到夢遊。冒昧寬一假,不厭拙如鳩。
辭夜郎
我來夜郎時,不知夜郎好。我今去夜郎,去來何草草。
夜郎令人壯,夜郎令人老。亦有石筍峰,亦有桃源島。
雒源不可問,夜郎退愁惱。亦多名古人,班班而可考。
我之去夜郎,如離我村堡。父老牽我衣,含涕不能道。
不識聖人心,此行明月皓。旗幟列於前,大將軍懷抱。
平時雲上官,此時亦浩浩。一尊又一尊,不覺欲潦倒。
青青諸子衿,教告以有造。應恨去官遲,勿羨入官蚤。
勿吟我詩篇,勿讀我房稿。我罪積如山,我名賤於皂。
我之二白樓,其中有至寶。俟子素心人,可以恣尋討。
一橋猶未成,何以完障保。小子唯唯退,曰今失襁褓。
一人持一觴,一醉寬蒼昊。
邸報二首(錄一)
觀史猶駭心,何況眼前事。處處烽火驚,揉暨中原地。
又聞近祖陵,罪臣肝亦墜。去歲朔風嘶,猶雲犬羊類。
此皆我赤子,何以久為祟。徵兵亦已前,徵餉亦已洎。
事中非無人,束手而相視。相乃撫與剿,其局持成二。
秦西百二關,何苦惹且忌。吾鄉二公祖,為灑維桑淚。
舟次維揚
君子出門時,不謂行當久。一行歷九春,妾魂如中酒。
燕北多悲風,越南少歸鴻。行藏不可料,不知商與戎。
君雖惜高節,妾亦惜芳顏。芳顏有幾何,別離在其間。
春風不解事,又放柳青青。寄言謝花鳥,不及伴前庭。
雜詩四首
人生一世間,譬如飲卯酒。勉勉再三杯,便欲扶雙手。
蒿里可憐人,百年終相就。並行歡愁中,如何言上壽。
神仙亦榮名,其間多秘授。筋力疲盛年,丹灶加乖謬。
其二
蟻穴誠可畏,涓涓者江河。君子守其端,遷次皆優嘉。
病事日以尋,藥物日以加。八埏風氣殊,節候隙中過。
草木何足珍,針炙何足多。奇方不可試,無已則中和。
其三
章句白人發,發白章句亡。覆瓿所宜然,不及秕與糠。
一朝從軍行,出門中自商。書生易言事,每每但慨慷。
侯封不由人,機會何可嘗。李廣牽臂時,石虎亦哀傷。
何事終泯泯,更來醉尉狂。昔人嘆假羽,斯言佩勿荒。
其四
富人多欬唾,貧人多煩思。富人朝飧澀,貧人夜寐遲。
一日並坦腹,雙雙照門楣。翁意殊未央,婢兒何所知。
罷宴揮狂言,珠玉不堪飢。人生各有適,誓不相於移。
彼美深閨中,能無一好奇。
自夜郎行三日至烏江驛
驛亦名烏江,而我非楚喑。危樹橫江旁,怪石立江心。
輿夫言往事,一水分川黔。江勢不容枵,下舟不計尋。
應龍授首時,象陣此間沉。江來大方過,自多昔瘴侵。
一渡日去半,啼鳥聲陰陰。小城初設險,歲無官長臨。
永寧途不通,不又避層岑。我可不經此,經此雪淫淫。
勢何讓巫峽,笑彼雨雲深。亦多垂夢猿,同啼不同音。
望鸚鵡洲吊禰衡有懷太白
正平二十六,少年氣太矜。魏武鼠雀之,而且以為能。
孔楊大小兒,何又不自勝。大約名鸚鵡,難避弋者矰。
殺之而又悔,不及劉景升。撾鼓色不變,一座盡嗟稱。
賦才不賦命,可殺不可陵。芳草何萋萋,生意何淩淩。
供奉有識人,高踞第一層。
毗陵舟中遣懷擬寄羅貞卿
齊桓匡天下,泱泱大國風。束牲不歃血,美哉管氏功。
邯鄲門下客,登壇自稱雄。遍歃壇中人,耳熱面皆紅。
三王以為罪,亦譏太史公。碌碌隨人後,無乃醉耶夢。
猶慚死舞陽,負圖入秦宮。
百一詩
弱水不可渡,不但畏其深。鴻影相經過,羽毛皆下沉。
達人明於斯,寂寞抱奇英。晨風久不發,區區一片心。
芝蘭眾草中,芳氣亦披襟。高尚隨時變,開懷自森森。
藉彼絲桐意,清夜萬壑陰。陰唱再三嘆,蕭疏不可尋。
臥龍何等人,乃作梁甫吟。
寄月如詹年友
人生何必常相見,但願此中常勿變。前後千載一時人,但憑一塊斜陽硯。
此硯磨出文斑斑,移君遙望東瀼山。中有子美草堂址,時與白也相往還。
聞君制錦多奇趣,憶吾舊遊嘗一度。山川何秀俗何淳,不比夜郎迷去路。
君今常在丹青閣,玉屏寒水湖天鑿。閣上何人共唱酬,閣下何人共婉約。
笑我凌雲浦上來,夜猿一嘯令心哀,所以中夜長徘徊。
巫峽巫山不可桎,僕夫舟子鹹嘆息。但成一夢便隨君,隨君意氣薄霄雲。
燕市浩歌難可數,與君何處不三分。尤憶松間一杯酒,笑盡長安輕薄友。
交情直抵峨眉巔,與君少年同白首。
觀奕者而為此詩
勝欣然,敗可喜,我在局外聊如此。何以勝者常欣欣,何以敗者常焚焚。
何嬴何輸何榮辱,大抵人情似波雲。何有以身為孤注,一指之間莫相恕。
千斤行
十年前已識千斤,雲有二娥都如雲。銀粉鐵戈人所問,昔年瀋陽隨步軍。
衫短袖窄腰不裙,欲求甚匹難其群。二娥相視淚成文,天子不分文武試。
庭中墜下一猿臂,是日大娥擬憐婿。三年一試莫為二,亦有其人不得意。
生男生女何不異,翁婿如傾小肆中。杯酒夫婦裝以戎,比力平野二驚鴻。
玉筍齊曳八力弓,如堵之眼何濛濛。不識何雌又何雄,小娥憐母憐春風。
我有一友山之東,雲中方之羆與熊。居士為媒又葉夢,五言七言媒非長。
不似姑蘇阿是郎,又部傳奇孫南塘。
貴陽道中
楊酋之後安奢酋,戰骨平途行人愁。奇斧削成山勢虬,寒雲蔽天聲颼颼,不知何處引箜篌。
龍場一丞今在不,棄婦途中煎百憂。女兒夜半啼旦謳,聞之太息上笛樓。
絕無本地人聲喉,邊臣鏡里霜滿頭。行人為歌行役休,巴滇盡日若相酬。
楚水吳山何日收,歸去來兮不少留。
有送予至貴陽者詩令之回
文君一作白頭吟,不由相如不斷心。聘女茂陵且休矣,不記壚前意思深。
亦知窮愁相守好,悔得當年作賦金。文字市金已可恥,況與婦人媚天子。
一貧一富見交情,夫婦之間波浪生。
定遠行
洪武皇帝之開天,定遠戚氏在軍前。功成九世蓬萊邊,七代二百有餘年。
世穆神廟之時,僉讓少保南塘先生賢。紀效諸書遺後篇,能讀之者有我友。
賓陽將軍之纂緝而可傳,神而明矣何以企。恥習榆延偏將媚,所以於世來猜忌。
可笑人言伏波意,不幸相逢燁與治。涌月樓又駭折荔,將軍聞之漠漠不為意。
中之慘澹悠焚者,只在江左流氛熾。我亦甲戌夏月至,我亦未免有情絕交際。
我同將軍二載以來尊獄吏,落落莫莫人莫器。喜觀將軍中夜起舞掀雙臂,石有端溪葉有柿。
邇聞至尊欲以東北寄,又值將軍懸弧次。我亦欲邀宥而過新豐肆,不能贈金只贈字,我與將軍二人亦云堪拔幟。
過此不復驚巫魅,何時同心以同事。我為將軍酌一瓶,我為將軍試一賡。
事君不避難,有罪不避刑。四十之後孰所生,每一念及應涕傾。
丈夫不可不多情,為君為親在此行,我之言此非不平。
雜詩
作詩亦似遇佳人,無心方得好詩鄰。讀書又如對佳賓,齋心方得好書親。
願君勿效唐宋詩,唐宋以下如駢枝。願君勿掀秦漢書,秦漢以下如蠹魚。
六經一座整衣冠,清風習習生雲端。秦漢之下作朋友,讎磨一字不肯寬。
棄婦篇
庭前雙桃李,及時花又子。明歲亦如斯,歲歲春風裡。
孰雲賤妾可相比,一朝輕擲成覆水。夫婿孰雲如歲時,一歲一時情未離。
可知男兒情多少,不及女流酒一卮。老姑何嘗怒堂上,草草直把中心痴。
何必區區分縑素,吟就白頭他不顧。婦人三十亦翩翩,撫影不自知其故。
新人不是可恨人,郎亦不過錢為主。兒飢女哭門牆東,寄與新人勿太妒,尤願新郎勿再誤。
別劉實林於郁孤
劉郎酒腸不可量,與之素詩反惆悵。而我相傾莫逆焉,又有別詩多此障。
為擊床頭刀二下,分其一以繫於馬。夜間一作龍蛇鳴,鹿魚腐子來嘲罵。
嘲罵之子猶雲難,膈肝碎粉忙相看。而我披騷惟痛飢,郁孤此去夜郎寒。
此去夜郎夜未深,樂天供奉有知音。自是士如交道者,隈敢危嫌隈敢心。
心心相照惟君在,我亦贈君以一帶。刀在床頭帶在腰,一時馬上堪千載。
贈喜公北上詩
昨夜海風吹愁婦,雲伴天涯亂雲飛。綠眼紅髯田氏島,拾得雲是千秋寶。
雙手攜來寄與君,勿但珍重比瑤草。可以之為駱丞蟬,可以之為沈令燕。
既可以飛亦可走,眉山騎鹿平何有。扶醉欲將天地翻,填心已速乾坤朽。
湘妃之瑟鼓不成,若蘭之文回不明。願君珍重珍重之,此意非君莫卻知。
閏中秋
何不人狂我亦狂,猶得三年置夜郎。供奉樂天應笑我,樓台方才作雪光。
無那拋心去學腐,腐得成時今已古。古今屈指有幾何,玉函且作班王主。
為君愛客重遊梁,於此亦勞君抑揚。生不逢辰猶逢月,何時共醉廣陵鄉。
月明何事穿茲土,我儕何事芽茲語。有酒有客閨中秋,何必隨人說辛苦。
大界都是消魂場,其間內外可相當。問君他日長林去,何處黃堂與琴堂。
平原行
留欽十日讓孰先,去持兩言讓孰前。碌碌堂下隨人全,如此何必滿三千。
美人一笑亦是天,平原何必以此賢。同時雞犬人姓田,雙雙一樣無鳶肩。
買絲繡成裊餘煙,可憐一笑寸金蓮。可憐一笑步搖鈿,愛客之心痴且堅。
勝踞四人中之巔,邯鄲遊俠都少年。公孫諸子何者妍,不能相士倒黃元。
我為槃散不能平,昔日常於邯鄲還。贈之以言用詩宣,濁世公子翩翩仙。
評李杜詩有作
文人美人一媚幽,妒之不可效之羞,一以為友一為儔。
願言相好不相同,筆墨煙粉隨人工。
秋來李賀自題
壯士何以絕黃金,黃金亦灰壯士心。不是邯鄲年少俠,數番調苦又憂深。
昨夜寒風從西起,自抽短簪臨秋水。
病酒觀酒
絲可染,雪可泥,我發一白無黑時。鑷之不可對之悲,終日相視生狂痴。
聖賢寂寞人嘗說,又安得生前一杯,病中遂不持。
雜詩
江乃大於湖,舟乃大於瓠。瓠亦不敢怒,怒誰借之風,恕誰哀之窮。
窮非我所送,風非我所動。動亦不得,送亦不得,一酒一騷長太息。
有所思,無所之,枉我終日來來往往江之湄。人笑也不知,人負也不疑,歌耶嘯耶若何其。
郎州行
郎州郎,郎州何事不飛觴。桃花洞裡會仙脫腳走,明月潭中神蛟亘夜吼,橫眼戲之拍雙手。
又孰直插鼠須峰,草草不平固天封,夷羅攜去龍山鐘。
更有翰林楊梅李,野鹿騎芳呼名氏。官家帝王肯唯唯,帽帶秀才橫戈起。
越石折輪永安里,五百賜金浮煙視,五侯七貴今已矣。
君不見木天之署老先生,孰是夜來郎州城。願把笛聲付詩聲,如儂亦是一步兵。
喊嘯敵台氣英英,骨頭自秤輕復輕。為何亦欲惹世情,既無翰林二字來使村落驚。
自嘲自笑郎州行正事,弗象司戶夫子不歌亦不賡。
依之寸田又怦怦,郎州郎,何時杯酒歌太康,指屈人世何者不茫茫。
荒寺老僧禪坐郁休而攘攘,儂眠危樓無所癢。
和升庵夜郎曲
夜郎城,荒椽傾崎倚雲平。古鹿紛成隊,中以白者名。
其二
夜郎溪,寸水之渡日遲西。李白不能賦,蜀帝不能啼。
飲王參軍甘泉亭大書吐詩二字
舞鶴樓前一帶霞,飛飛點綴李白衙。簿書曳白何所試,莫是酸者皺之字。
不曰余方有公事,昨日去判桃源仙。莊客橫矛拍我肩,歸來徑過參軍前。
相邀酌酒賦甘泉,墨濃杯深意懸懸。我但能酌不能賦,酒出酒入不成句。
入浸騷腸出作詩,甘泉何如我一吐。甘泉流處風不怒,湲湲潺潺抽微雨。
點滴入唇嬰之乳,參軍猶謂此乃我法銜勒渡。參軍已築洗兵亭,可但恃此炎秋露。
君不見桃源判仙俗吏吐,此夜萬壑齊奔赴。草玄先生酌一杯,洗盡墨花白如故。
三峽瞿塘何足數,石門百丈之瀑布。癖山太守搜出人驚懼,可以灌溉三千大千世界磽瘠斜崎路,又誰謂風雅之道不可以療痼。
夢中詩
維揚病劇,夢城隍召余作詩。限百韻,至九十八韻而覺,似殿前作賦者。予不能作詩,只作夢耳。覺乃追憶之。宜乎不倫不次,非風非雅,以當夢中之囈乎。句有同前人者,有同今人者,舊作者,俱不欲改正,改正則非夢雲。
竹西歌吹路,薄暮廣陵天。伊昔□公平,於今二十年。
下帷掀帝度,結客贈龍淵。蓬矢知誰敵,蘭橈信所牽。
嚶嚶求彼鳥,跕跕視飛鳶。自許撾銅鼓,相期傅左賢。
玉麟傳信蚤,金粟注生前。捎網悲年少,射書憶魯連。
小人能擊缶,中婦解安弦。聲氣由侯在,門牆自鄴仙。
肘方依舊好,臘屐近來穿。解帶慚彭澤,從軍笑仲宣。
高煙遲落照,夜雨妒荒椽。視彼驕方極,伊予力是綿。
填河疑夕七,孤注恰金千。纂纂聞歌棗,田田唱採蓮。
香山人未老,南海客曾遷。仰止先鴻寶,近居談幻玄。
峨峨姚給諫,巀巀黃經筵。蜀道驚心矣,秦廷痛哭焉。
帶繩常自續,貧病豈須痊。鐘響堪資步,僧裝漫試肩。
流氛今已甚,荒歉又相聯。臂指何其大,犬羊猶尚膻。
抗心希所尚,作事遂多邅。俱委無如奈,孰知所以然。
孔璋陳罪狀,中散抒憂煎。淮水鯤魚盡,梁山鳳鳥顛。
人皆百代仰,道自六經先。傳說星長曉,萇弘血正鮮。
麻生無曲直,骨傲有方圓。節度初開府,參軍久備員。
鬚眉才覺長,涕淚已成漣。彼岸悠悠過,從頭細細研。
賈生曾吊楚,蘇子不居川。採石杯中物,青山望外煙。
微貲寧足道,大義實無愆。秋信停回雁,花時盼杜鵑。
外慚兼內負,昔羨與今憐。周道原如砥,人情可似弦。
催科還幸拙,補救總惟蠲。馬愛隨支遁,牛能附賈堅。
蠅頭甘逐逐,蟻穴肯涓涓。文學來鄒魯,悲歌想趙燕。
能言鳥可賦,沒字碑堪傳。刺史憑無客,孝廉頗有船。
鄭超宗楚楚,梁湛智翩翩。黎萬誠膠漆,死生莫棄捐。
所傷猶猛虎,聒耳更哀蟬。棗栗聯床戲,金焦對榻眠。
行行將轡攬,役役把裳褰。偶爾桓伊吹,遐哉祖逖鞭。
應當愁隙過,矧未絕帶編。抱影吟看夜,臨風酌扣舷。
飄蓬留澤國,薄業止山田。飢便呼仁祖,名曾試伯騫。
金閶又帶遠,鐵漢一樓懸。易水冠曾指,孤山棹未過。
仍聞瓠子築,艷說帝京篇。酬負心惟劍,擊無禮則鸇。
憑高多慷慨,回首即鞦韆。數闋箜篌引,一團苜蓿氈。
齋心聊避俗,酒氣忍通禪。不死方終幻,長年壽可延。
榻懸陳仲舉,筆正柳公權。白髮料難變,烏絲況欲湔。
詞華徒委草,著述僅如箋。神禹分圖怪,防風欠骨妍。
孔□稱皎皎,邢尹並娟娟。中使皆新撤,大倉盡餉邊。
時流安燕雀,交態等戈鋋。棋癖長安奕,禽空上苑畋。
高台憐北薊,司馬悵南滇。若但依公等,何妨任我便。
嘯宜狂阮籍,彈不逐韓嫣。手眼輕於鶻,碑亭或是祅。
無鹽偏倩粉,疑鬼卻遮軿。畫舫明河漢,京艘越陌阡。
遙憐桐扣石,忽望隴頭泉。知我期千載,謀人必萬全。
休煩庸佼佼,莫嘆尾涎涎。碧玉伊偷嫁,黃金爾飾韉。
登樓斷有作,掛壁終無悛。造物應先定,神明系夙緣。
千村煙糾繞,一水夜潺湲。越鳥幾千里,胡麻當一錢。
陷文辭不聿,寫葉代繇拳。酒倦瓶花落,愁深短鬢偏。
要須連馬射,寧惜並旗搴。仆御空零雨,衣冠半受廛。
山腰惟蔓蔓,驛路但芊芊。屬國羊堪牧,蕪亭豆作饘。
焚香看內美,止水見心專。咄最嫌殷浩,齋應笑鄭虔。
他年招隱去,何處薄游旋。往恨消聞笛,新詩響落鈿。
餐霞金柱頂,晞髮玉山巔。野鹿單思草,枯魚勿泣筌。
邸報
飢而聚農圃,君不見黃河之水來自天,百折九回方一度。
海侯掩眼嘖嘖不敢妒,又何有乎偃鼠。相攜就飲而退步,參軍猶謂此乃書生學投將軍醪,而未可擬宰相哺。
是夜為君披武庫,是夜戎奚皆泥塑。嗚呼,此乃俗吏之狂吐,不過辭我不作甘泉賦。
嗟爾作詩之人,胡為乎回顧。

人物研究

揭陽先賢許班王學術研究會成立專刊

1.墨濃杯深意懸懸(孫淑彥、陳鴻輝)
2.先賢許國佐軼事(許鶴卿)
3.孤忠大節天不負(鄭智勇)
4.良辰吉日盛典 共仰先賢高風(塗小潔)
5.夢回一拂橫舟劍——吾邑先賢許國佐詩《下瀘清》賞析(陳惠國)
6.緬懷許公詩詞楹聯(揭陽詩社)
7.揭脈名臣擎天傳(許成初)
8.許班王詩選

忠國孝母許班王

許國佐(1605~1646年),字欽翼,號班王,舊庵,自署百花堂主,廣東省潮州府揭陽縣在城(今榕城)人。國佐性格豪爽,天資聰敏,酷愛詩酒,侍奉雙親至孝。
中華勸孝歌中華勸孝歌
明朝天啟七年(1627)省試考中舉人。崇禎四年(1631)登進士,選授四川敘州府富順縣縣令。
任職期間,許國佐千方百計興利除弊,廣施善政,尊重鄉賢,體恤民情,設議局、均稅賦、廢奴制、嚴懲橫行霸道之土豪劣紳,百姓大為讚頌,也使鄰縣相互仿效。一時間,轟動巴中、巴西、川南等地區。由此也就得罪了不少禍害地方之權貴,他們便暗中勾結,買通了川軍提督洪文峰,巡撫牛兆山,捏造“私調兵馬剿山滅寨,草菅地方燒殺無度和撰題反聯、欺君罔上”等罪名,將國佐革職查辦,囚禁天牢。
後來,幸得朝中諸多知情的忠良和川南百姓極力為國佐申訴辯誣。兩年之後,冤案終於澄清昭雪。朝廷便將這位公正廉明、抗暴治縣的許國佐調任貴州省遵義縣縣令。
在此期間,正值朱明王朝階級矛盾和民族矛盾激化、江山搖搖欲墜之時,關外滿清皇太極和多爾袞統帥15萬滿、蒙精悍大軍再度撲向山海關,試圖破關之後攻取北京;李自成等13家農民軍蜂起於四起。陝西、河南各省,到處攻城略地;朝內百官又結黨營私,明爭暗鬥,獄中人滿為患;崇禎皇帝剛愎自用,處處疑忌,濫殺功臣良將;滿朝文武百官人人白危,忠良之士紛紛隱退……
崇禎十年(1637年)春,皇帝急召政績卓著的賢明縣令許國佐人京,升任兵部主事,協同剛從獄中釋放的兵部尚書傅宗龍統領邊軍30萬,開赴燕山禦敵。
初試鋒芒,許國佐從戰略上倚仗險要地勢,利用敵軍常勝的驕氣,從戰術上採取“據險設伏,誘敵人網,施行火攻,分割圍殲”。傅尚書依計而行。結果,幾經激戰,競用5萬邊軍就大破強敵15萬精悍步、騎兵,使敵兵傷亡過半,大敗退回了遼東。而後,許久未敢輕舉妄動。
燕山大捷,龍心大喜,視許國佐為扶國棟樑,中流砥柱,升職為兵部員外郎,兼督九江餉務。
就在許國佐為國家力挽狂瀾之時,突然接到一封家書,告知父親許有寷身患重病,臥床不起。許國佐頓時放聲大哭,哭畢之後他躊躇了:論忠,他必須為國而死;論孝,他必須請假而歸。倘若不歸而父死則極為不孝;不孝之臣則天下切齒,何以輔助朝政?
苦思了兩晝夜,他終於無可奈何地決定:天下事只有由君王自為了。
崇禎皇帝終於恩準這位兵部屬官回鄉盡孝,並賜予御用靈芝草一對以寬慰他。命其盡孝之後即速回朝輔政。
崇禎十七年(1164)三月十八日,甲申國變,李自成攻陷北京,崇禎皇帝自殺。國佐在家聞訊,即刻昏厥過去,醒來失聲痛哭。於是便披麻戴孝,光著腳板率領知縣吳煌甲及一眾官吏,跪哭於揭陽孔廟。回想多年來匡扶社稷的百般心計竟然隨皇上的仙逝而付之東流,不禁眼前一黑吐血倒地。事後,他帶頭在縣衙為崇禎設靈祭奠,鬧了49天,竟瘦了10多斤。
而後,明室舊臣馬士英等擁立福王(弘光皇帝)朱崧在南京即位,意圖復國,召國佐到南京復職勤王。國佐因父親病重侍奉湯藥而未能赴任。次年,清兵攻破南京,殺害了福王。明室遺臣黃道周、鄭芝龍等又擁立唐王朱聿鍵(隆武皇帝)在福州即位,詔令許國佐復職兵部侍郎,速到福建輔政。此時,恰逢父親去世又未能成行,等到許父安葬之後,閩粵到處已經兵荒馬亂,道路不通,無法赴任。
清朝順治三年(1645)六月九日,揭陽縣龍尾鄉石坑村武生劉公顯,因官場失意,便聚眾造反。自稱“大明鎮國大將軍領九天都督”,招集江西流民首領曾詮、福建流民幫主馬麟等人馬,號稱“九軍十八將”,先後攻占揭陽城外各都鄉寨。
次年初秋,九軍探得揭陽縣令吳煌甲積勞病死,繼任縣令趙甲謨又失職獲罪入獄,許國佐與羅萬傑(揭陽人,崇禎十六年退隱之吏部主事、都察院右僉都御史)等人離縣未歸,城中協守官員不多。便乘機設計智取了揭陽城,捕殺了知縣謝嘉賓,都司黃夢選,推官刑之桂等官吏78人,只留下許國佐之母余氏老夫人作為人質,謙恭禮待,用車馬送往桃山都九軍大營,以此脅逼許國佐入伙。此時,許國佐正和羅萬傑在潮州府衙與潮惠巡撫程峋等人策劃募兵勤王,抵禦清兵,護衛福建小朝廷;另一方面對揭陽九軍施行剿撫之事,突然聞訊揭陽縣城已被九軍攻陷,城中官吏士紳均遭九軍斬殺,老母親也被九軍扣留為人質……。
國佐聞訊,頓時五臟崩裂,昏倒在地。醒來時痛不欲生,立刻辭別眾官,飛身上馬,快馬加鞭,直奔揭陽。
剛到揭陽,只見殘垣倒塌,屍骸遍地,煙火未熄,四野成灰……。他顧不了許多,只想直闖敵營,以身換回親娘,若能如願,雖死無憾;若為救母而被迫屈身事賊則寧死不從。
國佐來到榕江,北河橫亘眼前,波濤滾滾。此時正值劫後,途中行人稀少,江面舟楫絕跡。國佐救母心切,揮鞭策馬躍下寒冷的江波之中,雙手拉緊韁純,隨馬泅渡過河。
國佐終於策馬衝進桃都山前九軍大寨。劉公顯得知國佐到來立刻恭身出迎,厚禮相待,百般勸其歸順,共舉反旗,國佐誓死不屈從。
劉公顯深知國佐乃輔國賢臣,忠孝馳名江南。若欲召令百粵,非此人莫屬,便把國佐囚禁起來,厚禮款待,意圖慢慢瓦解他的意志。
後來,揭陽百姓聚眾密謀劫獄救出國佐,不料計策被九軍密探偵破。於是劉公顯先將國佐殺害,國佐被害時年僅42歲。這時,隱居在桑浦山下玉簡峰的辜朝薦,聞知國佐被殺的噩耗,頓時悲憤填膺,用劍在峰前石崖之下鑿下四個大字:天絕南臣。
國佐生前著有詩集《蜀弦集》、文集《班齋數句話》、《舊庵拙稿》等。其詩集於清乾隆年間,由其侄孫(進士)許登庸輯纂成冊。
許國佐忠國孝母的事跡以及文學上的成就一直激勵著後人,為紀念和弘揚這位先賢的精神,今揭陽市成立了“許班王研究會”。
(載《中華勸孝歌》第四篇.倪烈水編.2010)

盡忠死孝許國佐

許國佐,原名欽翼,號班王,又號拙庵,自署名“百洲草堂主人”,揭陽縣榕城北滘人,生於明朝萬曆三十三年(1605)。他出身於世代冠冕之家,自小聰明好學,有膽識,胸懷大志,有憂國憂民之心。他還長於詩文,常與朋友唱和,才華橫溢,文名遠播。當時縣令馮元飈,也善吟詠,兩人相交為友,時逢亂世,盜賊蜂起,地方時常不得安寧,天啟元年(1621),許國佐與縣令倡建塗塔宮於南滘,祀唐代張巡、許遠二忠臣。開光之日,許國佐到場稱頌張、許二公,忠貞不屈,為保唐代半壁江山,保護江淮人民死守睢陽孤城,最後壯烈犧牲,封“雙忠聖王”,享受萬代香火。他激勵有志之士,要以張、許二公為榜樣,保衛動盪不安的大明江山。時值明朝政府腐敗,社會動亂,陝北李自成日益猖狂,有脅迫帝京之勢,關外滿族勢力強盛,虎視眈眈,許國佐與馮縣令,建雙忠廟,正是為了激勵民眾,奮起保衛家國之心。
盡忠死孝許國佐盡忠死孝許國佐
天啟七年(1627),許國佐到省參加鄉試,得中舉人,崇禎四年(1631)上京參加會試,中進士,授四川省富順縣令,富順有豪強與朝中權貴勾結,殘虐百姓,歷任縣官,多無敢過問,成為富順一縣之大患。國佐到任,了解此情,立即懲辦豪強,下屬佐官,都勸其慎重行事,莫逞一時之氣,惹來惡果。國佐血氣方剛,不聽勸阻,懲辦縣中不法之徒,還狀告朝中權貴為其幕後。果然得罪了朝中權奸,被反咬一口,陷於獄中,幸得當年朝中還有些忠良之人,大力為他申辯,反覆調查,經歷兩年,得以脫罪。復職後,調任貴州遵義縣令,治理有方,人民擁戴,遂擢為兵部主事,不久,又轉授員外郎,升郎中,兼督九江稅務。在京幾年,雖不斷高升,但卻難展平生所學,江山岌岌可危,群臣猶爭名奪利,崇禎皇帝又剛愎自用,猜忌有功之臣。眼見大勢已去,無力回天,乃辭官歸家,不久,李自成攻入北京,吳三桂引清兵入關,大明皇朝宣告滅亡。
清朝順治二年(1645年),揭陽武生劉公顯,聚眾於霖田、藍田二都宣布起義,建大營於南塘山,部下有九支人馬,號稱“九軍”,九軍打著“反清復明”旗號,多次進攻揭陽城,當時潮州一帶,已屬滿族統治。縣令吳煌甲契約城中士紳“內葺城池,修戰備,外讓鄉民築寨堵御”。九軍攻城不克,乃大破城外一帶鄉寨,搶劫糧食,殺人放火,不少富庶鄉村,皆成平地,鄉民組織團練,保衛家鄉,在西門外喬林寨與之對抗。後來,吳煌甲病逝,九軍又得鄭芝龍之助,方把揭陽城攻破。
九軍入城,富戶紳士皆被捉拿,勒索糧食財物。許國佐在外作客,其母遭逮捕,許國佐意圖營救。劉公顯寄言要許國佐來換母親。許國佐是個孝子,不聽親友勸阻,隻身直闖九軍大營,會見劉公顯,以換放母親。劉公顯素聞許國佐大名,又曾在朝廷任職,乃以禮相待,勸其歸順,共圖大業。許國佐見九軍大營混亂,紀律鬆弛,又見其所作所為,全無愛民之心,乃是一群烏合之眾,“反清復明”只是一個藉口而已。又見鄭芝龍、劉公顯等,都是有野心之人。義軍,本應有起義的綱領,解決民困的行為與法則,但都沒有,混亂一片,簡直是一夥賊寇,所以堅決拒絕,劉公顯再三勸說,都無結果,又耳聞許氏家族正在策劃劫牢救人,劉公顯恐夜長夢多,乃將許國佐殺害,臨死時,許國佐被動了大刑,體無完膚,許國佐罵聲不絕,時順治四年(1646),許國佐年僅41歲。
許國佐是後七賢之一,很有文名,尤好吟詠,他的詩風獨辟一境,他的遺著有《蜀弦集》、《百洲草堂集》等。現在,揭陽文史學界曾組織“許班王文學研究會”,研究他的著作。
(載《揭陽日報》2012年10月7日第8版,作者林道成)

許國佐與許氏庶祖祠

許國佐,字欽翼,號班王,一號舊庵,揭陽榕城(西門)人,明代天啟七年(1627)舉人,崇禎四年(1631)進士,出仕四川富順縣知縣、兵部郎中等職,有《蜀弦集》、《百洲堂集》等詩文存世,是潮汕地區家喻戶曉的歷史文化名人“潮州後七賢”之一。但許國佐為其親祖母建造專用祠堂——許氏庶祖祠的故事,則是潮汕地區鮮為人知的彰顯孝道的史話。
許國佐與許氏庶祖祠許國佐與許氏庶祖祠
許氏庶祖祠是我國傳統女祠中的婆祠(女祠包括節烈祠、祖姑祠和婆祠),位於榕城西馬路許氏宗祠東北側,坐北朝南(與宗祠朝向相同),是潮汕傳統“四點金”院落建築。祠堂前有小陽埕,陽埕前側為許氏臨街(西馬路)民居,西側為許氏明經第(坐西朝東,建於清代後期),東側為庶祖祠和明經第開闊進出口。祠堂門匾陽刻“許氏庶祖祠”5個行書大字,據說是許國佐親自題寫。祠內建築古樸素雅,東西廂廊外牆各開一圓形“子孫門”與火巷相通,後堂寬敞,正座設有女祠主牌位,堂匾失考。許氏庶祖祠大約建於明代崇禎丁丑年(1637),是許國佐為其親祖母金陵貞勉余氏建造的專祠。余氏乃許國佐祖父許公望(許守愚長子,舉人,仕湖廣祁縣、福建順昌知縣)側室,故其專祠稱為“許氏庶祖祠”,俗稱“婆祠”。余氏原為許公望侍婢(俗稱“赤腳”、“走鬼”),金陵人氏,因在許家一次危難變故中能傾力救護許公望嫡子(許公望之妻盧氏育有六子),使其轉危為安,深受許公望讚賞而被收娶為側室(余氏育有二子,排行第七、八:長子許有寷,即許國佐之父,號萬石,庠生,過繼許公望早卒無子的五弟許公期為嗣;次子許有宣,號旭石),她的裔孫稱她為“祖婆”。據說,許氏庶祖祠是目前揭陽地區尚存的唯一一座建造於明代的婆祠,也是揭陽地區建造時間最早的女祠之一,於2005年2月被列為揭陽市文物保護單位。
許氏庶祖祠也屬於另一類型的祠堂——生祠,它是許國佐在祖母余氏祖婆還健在時就為她建造的(余氏卒於崇禎十五年(1642)),時間當在重修許氏宗祠的同一年(1637)或稍後不久。生祠是為健在的人建造的祠堂,裡面供奉的是祠主的長生牌位,有祈壽祝福的意義,祠主去世後則改用神主牌位,用以祭祀,祠堂性質也隨之變為普通祠堂。據許氏族譜載,西門許氏宗祠原是其八世祖許守愚(許國佐曾祖父,舉人,仕南京池州東流知縣)晚年開始營建的許氏祖祠(祀許氏榕城始祖玉窖公),但在萬曆戊寅年(1578)未就而卒,萬曆庚辰年(1580)由其子孫續建竣工。約60年後的崇禎丁丑年(1637),許守愚之孫許有寷(官至慶州通判)見宗祠頹廢,遂“割產葺之,增置祭田,俾祀事無缺”,進行重修(清版《揭陽縣正續志。懿行》)。其時,許國佐已在兵部任職官,父子皆仕宦顯達。但宗祠重光、家族榮耀之際,許國佐父子卻心存愧憾,因為宗法禮制有“赤腳(阿婆)不能入祠”的規定,即許國佐的祖母余氏阿婆百年之後,她的神主不能進入許氏宗祠配祀供子孫祭拜。其時許國佐父子在名分上雖屬許公期裔孫,是余氏的“侄子孫”,但實為母子祖孫,血緣親情天倫之屬。所載,許有寷過房承嗣時尚幼,其生父母“教督之者益至”(《揭陽許氏族譜》)。許國佐為了報答祖母余氏的養育之恩和消除父親的顧慮,遂將許氏宗祠東側一“下山虎”宅居拆除,為祖母建造一座“雙背劍”生祠建築——許氏庶祖祠。在古代宗法文化中,建造祠堂屬於報本追源、尊祖敬宗的重大舉措,而為庶祖建造生祠更是彰顯孝道之舉。許國佐父子修宗祠、建生祠的做法,演繹的是崇孝報本的美德。
許國佐一生彰顯孝道。繼為余氏祖婆營建生祠之後,崇禎十五年(1642)二月許家余氏祖婆去世,為了表達對祖母血濃於水的親情孝心,遂將位於揭西灰寨一座有“絲線吊金鐘”美稱的小山丘買下,送給叔父許有宣作為余氏祖婆的專用墓葬地(余氏墓今尚在)。南明隆武元年(1645)朝廷許以高官徵用,許國佐則以父有寷有疾不就。同年,揭陽武生劉公顯所率“九軍”攻陷揭陽縣城,燒殺劫掠,許國佐之母江氏被劫持。許國佐於是親往“九軍”大營,願以身代母,贖回娘親。因拒與“九軍”合作起義,於1646年慘遭殺害,時年42歲。清版《揭陽縣正續志》均稱“時以為死孝雲。”在明清時期潮汕歷史文化名人中,許國佐被譽為忠孝典範代表人物。近代嶺東知名畫家、詩人孫星閣(十萬山人)有詩《詠先賢許國佐墓》贊曰:“有明一代老詩人,吟到蜀弦百轉聲。揭嶺有公山有骨,千秋忠孝記成仁。”《詩經》云:“孝子不匱,永錫爾類。”世易時移,重提先賢許國佐建造許氏庶祖祠等彰顯孝道的史話逸事,但願其中所蘊含的傳統文化正能量能得到當代人們的了解和傳承,使中華孝道這一傳統文化中的“首善”(百善孝為先)能不斷得到發揚光大。
(載《揭陽日報》2013年9月23日第8版,作者謝若秋)

許國佐與許國佑的關係

1997年揭陽榕城西門許族發現位於揭西金和的本族祖婆余氏墓碑,碑文為:崇禎十五年閏十一月吉日。明妣許孺人金陵貞勉余氏墓。孝子有宣/承重許國佑仝立石。這是一塊明代末期的墓碑,它的發現,可以幫助我們解讀潮汕先賢許國佐族史中的一些問題。
許國佐與許國佑的關係許國佐與許國佑的關係
墓主余氏是明末潮州先賢許國佐(號班王,榕城人,許有寷長子)的祖母,現在榕城西門許氏宗祠東側的許氏庶祖祠(追遠堂)就是許國佐和他父親許有寷於1637年為余氏建造的專祠(始建時是一座生祠)。余氏是許公望(明隆慶丁卯科舉人,歷仕湖廣祁陽知縣、福建順昌知縣)的側室(侍妾,俗稱阿婆),膝下二子,長子許有寷(號萬石),次子許有宣(號旭石)。據載,許公望因痛惜其五弟許公期早卒無後,便將兒子許有寷過繼給五弟為嗣。這樣,余氏膝下實際上就只剩下一子即許有宣,這與余氏墓碑上的“孝子有宣/承重許國佑仝立石”相符。余氏墓立碑時為崇禎十五年(1642),據揭陽《許氏宗譜》(1995年)和揭陽地方史志記載,那時許有寷和許有宣兄弟兩人及許國佐都還健在(許有寷約卒於明隆武元年即1645年末,許有宣卒於清順治丙申年即1656年,許國佐卒於1646年),余氏墓碑上沒有其長子許有寷和長孫許國佐的署名,則可作為許有寷已過繼給其五叔公期為嗣的佐證。
余氏墓碑上的“承重許國佑”與許國佐是什麼關係?據揭陽《許氏宗譜》載,許國佑是許國佐的叔父許有宣的長子,他與許國佐是堂兄弟。而潮州《許氏宗族》(1990年)則稱許國佐和許國佑是許有寷的長子和次子,是同胞兄弟,這顯然與余氏墓碑所載不符。因為“承重孫”一詞是指嫡長孫即長房長孫,在古代宗法制度中指擔負傳承大宗重任的孫子,並非專指喪服而言。在潮汕地區,人們俗稱嫡長孫為“大孫”,相關潮語有“大孫當尾仔”、“扶做承重孫”等。清版《揭陽縣誌。懿行》載:“許有寷……子國佐,進士,另有傳。”許有寷和許國佐是父子關係,但許有寷已過繼給其五叔許公期為嗣,“名分”上就不再是余氏的兒子。所以,余氏去世服喪期中稱“孝子”和“承重孫”的必是許有宣和許國佑父子,許國佑必是許有宣的長子才可稱“承重孫”。如果根據潮州《許氏宗譜》所載,則余氏墓碑上的承重孫應是許國佐。所以,許國佐和許國佑並非親兄弟,而是堂兄弟。
據揭陽《許氏宗譜》載,許國佐有五男一女,第五子名號失傳;潮州《許氏宗譜》載許國佑失傳;許國佐派系的浙江象山《許氏宗譜》載“有宣失傳”。為什麼揭陽許族世系會出現這么多的訛誤或“失傳”呢?這主要與明末清初的“九軍”事件有關。
據載,“九軍”首領劉公顯原是揭陽武生,其父為許家佃戶,曾與許國佐結怨。劉公顯功名遭革後聚眾起義,經常進犯揭陽及周邊地區,於1645年攻陷榕城,燒殺搶掠,劫走了許國佐之母江氏(事發時許國佐在府城潮州)。許國佐聞訊即親赴九軍營地希望以身代母,不幸被扣押脅迫並於次年遇害。九軍後來投誠南明王朝,控制揭陽一帶十多年。明末九軍起事時,剛好是許族余氏祖婆去世、子孫廬墓(舊時喪俗,指父母去世後,其子孫在服喪期間在墓旁搭蓋小屋居住,守護墳墓)的服喪期。九軍攻陷榕城,與劉公顯有宿怨的西門許族首當其衝,多人被殺或失蹤。余氏墓位於今揭西金和與灰寨交界處的石牛埔許厝山(許族稱“絲線吊金鐘”,為許班王所有),剛好是“九軍”的控制區。當時為余氏守墓的許國佑隨時都會被九軍發覺而發生不測。也許為了自保,許國佑對外不敢公開自己的真實身份而改稱“許文英”,隱匿在余氏墓地附近一陳姓村莊,遂與縣城的親人中斷聯繫。今距余氏墓不遠的揭西金和和順鄉下林村許氏就是當時余氏守墓者許國佑的後裔,他們世代相傳其祖先來自榕城許氏“源遠堂”,其開基祖許文英屬揭陽許氏第94世(與許國佐、許國佑的世序相同)。但該村族老說其祖先許文英(許國佑是名,文英是其號)就是許國佐的胞弟,並說余氏祖婆去世時,長孫許國佐身在外地不能盡孝,由其弟許國佑代行承重孫之名(這種“代行”的說法是不合古代禮制的,因為承重孫健在,其名分是不能被取代的)。認為許國佐和許國佑是同胞兄弟的說法,這或許是受潮州《許氏宗譜》等的影響和對“承重孫”含義的誤解。雖然下林村許氏原來的譜牒已失傳,但他們作為榕城許氏的一個分支還是有一定依據的。據說,近代下林村許氏曾到榕城西門“源遠堂”認宗,但卻均因人為的原因而中斷,至今未果。
許國佐是明代潮州先賢,許國佑是其堂弟,如果有關方面能做進一步的調查了解,或許能獲得更多的共識,更好地推動地方文史的研究。
(載《揭陽日報》2014年7月21日第7版,作者謝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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