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誕兄妹的的暗色青春:陌生人

荒誕兄妹的的暗色青春:陌生人

內容簡介: 《陌生人》描寫了一個家庭中幾個子女的成長經歷。小說圍繞何開來、何燕來、何雨來三人展開,何開來是大哥,燕來和雨來是一對雙胞胎姐妹。三人中,只有何燕來過著正常生活,何開來和何雨來都生活得不幸福。《陌生人》通過這些人物的悲歡離合,透視了人生最重要的部分:親情、愛情和生死。《陌生人》描寫的何開來這樣的“陌生人”,與法國作家加繆的“局外人”一脈相承,都是深入地刻畫了生活中荒誕的一面。但加繆的荒誕是世界的荒誕,《陌生人》中陌生人的荒誕是自我的荒誕。本書揭示了這樣一個人生命題:自我比世界更荒誕。

基本介紹

  • 中文名:荒誕兄妹的的暗色青春:陌生人
  • 作者:吳玄
  • 類型:親情、愛情和生死
  • 出版社:重慶出版社
  • 裝幀:平裝
試閱,第一章(1),第一章(2),

試閱

第一章(1)

何開來消失一年之後,來了一個電話說,我還活著。我說,我想你也活著。他說,你想得很對。我就告你一聲,我還活著,別的也沒什麼可說。我以為他要問問何雨來的,他也沒問,就掛了電話。
我想像得出他還是老樣子,不死不活。他活著其實跟死了也差不多。我這樣說,並不是冷漠,我的意思是他的活法跟別人不一樣,他像死人一樣活著。
不過,他也不是從來就這樣,他曾經還是我們何家的希望。他從小讀書就好,中學畢業考上了南京大學歷史系,那是全國著名的大學,很長一段時間,我都為我有這么一個哥哥感到自豪。畢業後,他回到簫市,分在市府辦公室當秘書。他是自己要求回來的,本來,在1992年,大學生還算是相當稀缺的物種,分在北京、上海、廣州這些大城市,並不困難,這肯定也是大部分人的選擇。簫市只是一個比小鎮稍大些的小城市,雖然回來很受重視,但總歸是有些可惜。
當時,我父親是不贊同他回家的,父親覺得在蕭市能有什麼出息,就算再出人頭地,頂多也就是市長吧。儘管父親直到退休,也不過是機關里的一個小科員,但簫市的市長,還是不放眼裡的。簫市人從來都看不起簫市人,大概是城市太小,自卑吧。所以何開來回家,對父親是個打擊,不知為什麼,父親一直認為他將來要成為大人物,至於什麼樣的大人物,倒是可以商量的,比如當很大的官,或者成為很有名的歷史學家,都是可以的。而當大人物的前提就是要在大城市呆著。父親說,大城市才能成就大人物啊。可是,何開來好像一點也沒有成為大人物的願望,他也不跟父親商量商量,就擅自跑回家來了。
父親說,一個年輕人,不去大城市施展才華,跑回家來,乾什麼?
何開來說,跑回家來乾什麼?我也不知道乾什麼,但是,回家也要理由嗎,你不要我回家?
父親說,不是我不要你回家,而是你應該胸有大志,去你該去的地方。
何開來說,哪兒是我該去的地方?
父親說,北京,最好當然是北京了。
何開來說,去北京乾什麼?
父親說,乾什麼?你想乾什麼就乾什麼,至少可以乾你的本行,研究歷史。
何開來說,歷史有什麼好研究的,魯迅已經研究過了,歷史就是兩個字:吃人。
何開來抬出魯迅,父親一時就不知道怎么回答,關於歷史,顯然他更有發言權,但他這樣理解歷史,讓父親感到很不安,父親臉上的表情變得陌生,好像突然間不認識他的兒子了。何開來一點也沒注意父親的反應,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說完“吃人”兩字,似乎很得意,朝我做了一個吃人的鬼臉,然後帶著一臉的不屑出門去了。也不知道他是對吃人的歷史表示不屑,還是對父親要他胸懷大志做大人物的想法表示不屑。
何開來出門之後,父親陷在沙發里,垂著頭,顯得憂心忡忡。母親過來說,咳,你瞎操心什麼,何開來回來不是很好,我就不喜歡他去北京、上海工作,那么遠,一年也難得看到一次。父親沒有接話,大概以為這是婦人之見,不值得一駁。半天,父親抬起頭,長嘆了一聲,唉。
父親的憂心也許是有道理的,但他一定沒想過何開來後來竟是那樣的,一個無所事事遊手好閒對什麼都無所謂不在乎的廢物。他之所以選擇回家,並不是想乾什麼,而是想什麼都不乾。直到現在,我也不明白他怎么就變成了這樣一個人。我常常想,如果當初他不回家,情況又會怎樣,我估計也不怎么樣,大概還是那樣的一個人,只不過換了一個地方而已。回家,怎么說也不能成為墮落的理由。

第一章(2)

沒幾天,聽說何開來被分到市府辦公室當秘書,父親好像就原諒了他的胸無大志,對他當秘書也表示了相當的滿意,甚至想帶領全家上館子吃一頓,以示祝賀。何開來說,不就是一個小秘書,有什麼好祝賀的。父親說,你不把秘書的位子放在眼裡,是好的,就是簫市的市長又算得了什麼。但是,但是,父親但是了好幾下,又說出某某某也是當過秘書的。父親是想讓何開來以某某某為榜樣,某某某自然是大人物,而且不是一般的大人物,正在南中國的土地上畫圓圈玩兒呢。父親拿這樣的大人物給他當榜樣,雖然可笑,倒是夠有氣派的。
父親似乎已經把何開來當作了一個政治人物,起碼也是未來的一個政治人物。他有飯後散步的習慣,那幾天,父親很嚴肅地讓何開來陪他散步,說是散步,其實是上政治輔導課。父親雙手反剪在背後,踱著八字步,時不時地咳嗽一聲,看上去確實蠻像官僚。父親教導說,當秘書就該如何如何,如何看科長的臉色如何看主任的臉色如何看市長的臉色。
父親很權威的樣子,好像他就是這么一個靠看別人臉色活著的馬屁精。其實他一點也不擅長此道,所以他老人家這輩子混得很是窩囊。他一定是痛定思痛之後,才總結出這么一套秘書寶典。
何開來說,不可能,我不會。
父親說,不會?你就當不了秘書。
何開來說,那就不當。
不當?不當你回家來乾什麼?
父親的聲音很響,近乎惱怒了,何開來見他這樣,就不說話了,讓他一個人說。
父親又說,你不想聽我說話?
何開來說,沒有。
父親說,你不想聽,你就走吧。
何開來說,那我走了。
何開來真的走了,父親大概是很生氣的,但第二天,他還是讓他陪著散步,還是不厭其煩地教導,當秘書就該如何如何。
我不知道何開來對秘書的厭惡是否就是從父親這樣教導開始的,這樣的秘書,確實有點像是奴才幹的,不是人幹的,當秘書讓人想到太監。上班的第一天,何開來就像被閹了似的,一點精神也沒有,都快八點了,還賴在床上。父親見狀,忍不住大聲地叫,何開來,何開來。何開來懶洋洋應了一聲,父親說,你不是今天上班嗎?何開來說,是的。父親說,還不快起來,都幾點了?何開來說,沒關係,不就是上班嗎。父親見他這么不把上班當回事,覺著不教訓一頓是不行了。等他起來,父親擺出訓斥的姿態,說了一通準時上班如何如何重要,尤其是對剛剛踏進社會大門的年輕人如何如何重要。應該說,父親說得沒錯。但何開來根本不想聽,不耐煩說,重要?重要什麼啊,上班不就是喝茶、看報,準時喝茶,準時看報,就那么重要?
何開來說的好像也是事實,父親又不知怎么回答了。父親沒上過大學,面對剛剛畢業的南京大學歷史系學士,明顯的底氣不足。父親搓搓手,又看看左腕上的手錶,時間已過了八點,父親就放棄了教訓,忙著上班去了。
何開來吃完我為他準備的早餐,兩個包子和一碗豆漿,乾脆把上班的事給忘了。他的牙齒長得不太整齊,容易塞牙,大概是麵包屑塞著了牙隙。他在房間裡探頭探腦找了好一會兒,終於找到了牙籤,然後站到鏡子前,裂著嘴,很是仔細地剔了許久。剔完牙,他依舊站在鏡子前,手指捏著牙籤,面無表情地看著鏡中的自己,也不知道他是自我觀賞,還是自我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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