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 中文名:胡緒清
- 出生地:四川江北
- 信仰:中國共產黨
- 主要成就:戰鬥英雄
曾是一級戰鬥英雄,為了工作很少回家,被控六項犯罪事實,中國對越反擊戰英雄譜之指導員的功勳,政工幹部一樣指揮戰鬥,一發炮彈傳奇,小尹,陣地上的握手,雨夜塹壕里的兩段對話,一張照片,
曾是一級戰鬥英雄
據了解,胡緒清1979年參加了對越自衛還擊戰。當時,他作為某連的指導員。在戰鬥中,胡緒清帶領該連戰士英勇作戰,取得了連連捷報。胡緒清本人在戰鬥中也英勇負傷,被送回後方救治。雖然過去了這么多年,至今胡緒清的後頸部和背部還殘留著當年作戰時的彈片,胡緒清常常還會感覺到這兩個部位的疼痛。
1979年9月17日,中國人民解放軍廣州軍區經中央軍委批准,授予了胡緒清一級戰鬥英雄稱號,記二等功。胡緒清在受獎後被提拔為團級幹部。在那以後,胡緒清的照片被當地掛在大街小巷,他的戰鬥事跡還被製作成了連環畫,被眾多人傳誦著。胡緒清在全國全軍範圍內作英模報告會近400場。胡緒清這個名字就意味著一個傳奇故事。
為了工作很少回家
1997年,胡緒清以師級幹部轉業地方,來到了重慶市國土資源和房屋管理局(以下簡稱重慶國土房管局),被任命為副局長(副廳級幹部)。
從1997年開始擔任重慶國土房管局副局長以來,胡緒清就一直主要負責組織監測防治地質災害的工作。據胡緒清的律師說,胡緒清從上任重慶土房管理局副局長那天開始,為了工作就很少回家,就連節假日也很少休息。
被控六項犯罪事實
就是這么一個戰鬥英雄、敬業的副局長,在擔任重慶國土房管局副局長7年後,被檢查機關以受賄罪和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提起公訴。
檢察機關認為,胡緒清在擔任重慶國土房管局副局長,履行組織監測防治地質災害職責的過程中,利用職務之便,收受賄賂人民幣9.5萬元,不能說明合法來源財產44萬元,並列出了六項具體犯罪事實:
1,2002年10月,重慶渝碚地質工程施工公司承接了重慶市萬州區安樂寺滑坡治理工程,該公司負責人陳廷文為了感謝胡緒清在承接工程上的支持,於2003年3、4月的一天,在胡緒清的辦公室,送給胡緒清人民幣3萬元。
2, 2003年上半年的一天,胡緒清到巫山縣檢查地址災害防治工作,重慶渝碚地質工程施工公司副經理劉大剛為了感謝胡緒清在承接工程上的支持,在胡緒清住宿的鴻都賓館房間內,送給胡緒清人民幣0.5萬元。
3,2001年3月,重慶市地質勘探開發總公司南江水文地質工程隊承接了重慶市沙坪壩區歌樂山熱礦水詳查項目的探礦權。該隊隊長白建華為了感謝胡緒清在承接工程上的支持,於2003年底的一天,在胡緒清的辦公室,送給胡緒清人民幣1萬元。
4,2002年10月,中國水電西北勘測設計研究院工程勘查院承接了奉節縣絲綢廠滑坡治理和奉節縣老縣城庫岸坍塌治理工程。該院副院長張繼平為了感謝胡緒清在承接工程上的支持,於2003年7月的一天,在重慶外貿賓館張繼平住宿的房間內,送給胡緒清人民幣2萬元。
5,個體施工老闆金宓為了承接武隆縣柏楊坪滑坡治理工程,於2002年底或2003年初的一天,在重慶市區兩路口皇冠扶梯附近的一家茶樓內,向被告人胡緒清提出幫忙,並送給胡緒清人民幣2萬元。此後,金宓於2003年3月在胡緒清的支持下,順利地承接了該工程。
6,2002年10月,重慶市萬州區欣宏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董事長熊道國承接了重慶市萬州區和平廣場滑坡與坍塌治理工程,該工程在招標過程中,漏算了工程量。工程完工後,熊道國要求重慶國土房管局確認工程漏項,胡緒清審查後,同意確認工程漏項。熊道國為了感謝胡緒清在確認工程漏項上的支持,於2003年9月的一天,在涪陵宏聲度假村胡緒清住宿的房間內,送給胡緒清人民幣1萬元。
至此,胡緒清共收受賄賂人民幣總計9.5萬元。
案發後,公訴機關在對胡緒清的家進行搜查時,共查出168萬元的存款及現金,其中有44萬被認為是不能說明合法來源的。
昨天的庭審中,胡緒清的親人及下屬參與了旁聽。
對於公訴機關的指控,胡緒清和他的辯護律師重慶渝一律師事務所李超萬認為,胡緒清收受感謝費的確是事實,但不是公訴機關指控的受賄數額。2003年初,個體施工老闆金宓送給胡緒清2萬元,感謝胡的關照,但後來胡緒清在2004年3月,因感到金宓個人社會關係複雜,切不具備施工資質,就將2萬元退給了金宓。2003年4月和9月,胡緒清分別收受陳廷文、熊道國感謝費共4萬元,在胡緒清經過反覆思想鬥爭後,主動交給了市國土資源和房屋管理局的紀檢處。胡緒清認為,公訴機關指控的9.5萬元中已向單位紀檢處上交。
中國對越反擊戰英雄譜之指導員的功勳
在自衛還擊作戰中,他發揚我軍政治工作優良傳統,鼓舞部隊英勇殺敵,連克敵陣,四戰皆捷。特別在帶領一排攻打昆峰南側無名高地戰鬥中,沉著果敢,用機智靈活的指揮、強有力的政治工作和自己英勇作戰的模範行動,創造了我一個排殲敵一個加強連的戰例,為營主力攻占六五○高地,斷敵退路,阻敵增援,保證諒山戰鬥的勝利作出了貢獻。在這次戰鬥中,他自己摧毀越軍一個地堡和三個火力點,斃敵十五名,繳獲八二迫擊炮一門,四零火箭筒一具,輕重機槍各一挺。中央軍委授予他“戰鬥英雄”的榮譽稱號。
“要是我們的指導員都象他那樣就好了!”——凡是聽說過“他”的事跡的戰士,十個有十個這樣說。
他是誰呢?他就是戰鬥英雄、指導員胡緒清。下面記述的,就是他的故事——
政工幹部一樣指揮戰鬥
二月二十八日,某部一營營長命令三連指導員胡緒清,率領一排攻占昆峰南側的無名高地,保證主力向南挺進。高地,情況不明,越軍曾從那裡以猛烈的炮火使部隊傷亡、受阻;任務,倒很明確,不惜一切代價,非占領這個要衝不可!營黨委考慮任務艱巨,三連連長、副連長都已受傷,於是徵求胡緒清的意見,要不要配個軍事幹部?胡緒清說:“不用,政工幹部一樣能指揮戰鬥!”
這位四川籍指導員,身材瘦小,可他身上有一股壓倒一切的力量。他走到哪裡,戰士的目光跟到哪裡。環境再艱苦,條件再惡劣,他的臉上也常掛著勝利者的微笑,時而幽默,時而深沉。有個什麼任務,他不象有的指導員那樣,動員起來還搞個一二三,他就是愛捋袖子。看多了眼熟,戰士們只要看他袖子一捋就跟著上,用不著說,什麼豪言壯語都在這裡面了。
胡緒清對他們簡單交待了幾句,袖子一捋就轉身。戰士們呼地站起來,借著密雨濃霧、灌木叢林的掩護,沿著彎曲的小路出發了。
在營指揮所,人們焦急地圍著步談機。每隔一會,步談機就傳出“呼呼呼”的聲音,這是胡緒清從前面發回的聯絡信號,表示順利。當時怕明語泄露秘密,只能用這種暗號聯絡。後來,有很長一段時間聽不到響聲,人們有點沉不住氣了,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他們在什麼地方?
他們已經潛伏到越軍的鼻子底下,離越軍前沿不足十米的地方,越軍兩個哨兵就在他們眼前來回走動。為了不暴露目標,胡緒清命令暫時停止聯絡,伺機發起空襲。雨簾越來越密,越軍縮著脖子,三三兩兩龜縮到貓耳洞裡去了。這時,有兩大團雨雲正朝他們頭頂飄過來,胡緒清心裡暗暗高興。嘿,真有點象古典小說寫的,“從天邊駕來的祥雲相助”!他耐住性子等待雨雲一直飄到頭頂,罩住整個陣地。同志們屏住呼吸,正瞪大眼睛注視著他。就是這個時候,胡緒清也沒忘他那習慣動作——他輕輕挽了挽袖子,慢慢舉起衝鋒鎗,“叭叭”兩下打破了沉靜,發出了攻擊命令。敵人兩個哨兵應聲撲地,同志們騰地彈起來,躍入敵陣,衝殺開始了。
一發炮彈傳奇
全排分三路向敵陣地發起猛烈衝擊。胡緒清一步躍過塹壕,帶領戰士向縱深衝擊。他一眼瞥見三個越軍正在忙亂地操著一門八二迫擊炮。“你還忙個啥喲!”一個點射,那三個傢伙還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就翻了白眼。越軍被突如其來的襲擊搞得昏頭轉向,簡直弄不明白這伙天兵從何而降,第一道防線瞬間就被摧毀。這時,龜縮在暗堡里的越寇開始瘋狂反撲,密集的槍彈“啾啾啾”地從頭頂上飛過去。胡緒清感到頭部一震,心裡暗叫:“不妥!”摘下帽子一看,穿了個雞蛋大的洞,一摸腦門,被鏟了一道溝,血正往外冒。他笑了笑:“還好,老子命大!”他怕血會糊住眼睛,就簡單地用布條在腦瓜上纏了幾圈。他一抬頭,看見越軍一挺重機槍在二十米外的小山包上吐著火舌,便舉起槍來。別的不敢說,這槍法他還是自信的。誰知板機一勾,子彈沒了;摸摸手榴彈袋,也空了。“操蛋!”他心裡暗暗罵了一句。他向身旁的步談機員熊潤一伸手:“借點軍火!”小熊雖是早就防著這一著,但一時打得痛快了,不知道節省,彈藥也打光了。他腦瓜子一轉,隨手從敵人屍體旁撿起一發炮彈遞過去:“指導員,這能不能用?”胡緒清接過來,用袖子擦了擦糊在上面的泥土一看,是發裝有“布朗德式”瞬發引信的六零迫擊炮彈,他高興得叫起來:“嘿,能用,這傢伙夠勁!”他掂了掂,憑自己平時托五塊磚不晃的手勁,估計扔個二十來米沒問題。他看這個地方地勢低,就貓著腰來到一個土坎上,猛一露頭,挺身一撒手,奮力將炮彈朝越軍重機槍扔過去。緊接著又呼地跳回原來的地方。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炮彈就在越軍重機槍旁邊開了花。
這確實算得上一個小小的奇蹟,把炮彈當成手榴彈,還沒見有過這方面的記載。當然,對胡緒清來說,也並不值得奇怪。他熟知步兵武器性能,樣樣上手。不說別的,就說火箭筒,師團教導隊年年開訓,幾乎都得請他噹噹“教授”。在他看來,吹牛皮吹不垮敵人,一個基層幹部想靠前指揮,那十八般武藝來不了幾下,左右開不了弓,不稱職!
小尹
閃電般的襲擊使越軍無法抵擋。一個火箭筒兵鑽出掩體準備逃竄,胡緒清槍一舉就將其擊斃。這時,左前方一個敵堡的射孔正吐著火舌,威脅著被我控制的陣地。胡緒清舉起衝鋒鎗瞄準射孔,一擊發,子彈卡殼了。“見鬼!”他看見新戰士尹華鋒拿著一發火箭彈走過來,就把槍朝地上一放,接過火箭彈,順手從敵人屍體上拿起一支火箭筒,正準備選擇射擊位置,突然發現射孔的槍口正在向小尹瞄準,他的心猛地往上一提。可是,胡緒清距離地堡很近,他熟知火箭彈的性能,在這個距離上射擊,自己就有受傷甚至犧牲的危險。但他想到小尹的安全,再沒有猶豫的餘地,忙對著小尹喊了聲:“臥倒”,隨即摳動扳機,火箭彈“轟”地一聲摧毀了敵堡。胡緒清被反衝的巨大氣浪推倒了,飛回來的彈片炸傷了面部。他抖了抖蓋在身上泥土碎石,走過去扶起小尹。“傷著了嗎?”他問尹華鋒。可是連這句話也問得不成聲調,原來彈片正傷著他的嘴唇,鮮血從嘴裡流出來了。小尹很是激動,只搖頭不說話。胡緒清摸摸小尹身上,沒發現傷,才放下心來。小尹心裡一熱,眼淚就滾下來了。
尹華鋒是在戰前補充到連里來的新戰士。小伙子在家裡從小嬌慣,母親把他當寶貝疙瘩。聽說上前線要吃苦,他情緒不高,鋪板一壓就說頭痛,誰找他談心都碰軟釘子。指導員胡緒清看他身子骨弱,就買了蛋糕、蘋果送到床前,可他還是一天到晚蒙著被子不理睬。有些同志把他比作塊豆腐,看著白淨,就是磕碰不得。胡緒清知道他鬧的是心病,就反覆開導他,慢聲細氣對他說:“你要實在有病,不願當兵,我親自送你回家。”這一說小尹躺不住了,這樣回去,不就是“逃兵”嗎?姐姐是大隊幹部,還是縣勞模,入伍時千叮萬囑,說部隊能出息人,到那裡要乾好。要這樣回去他可不乾。不乾就得起床。胡緒清早就帶著他到訓練場上轉幾圈,和他一起跑跑步。個別同志看了還是把頭搖成貨郎鼓;上了戰場,是個累贅。胡緒清不以為然,缺點人人有,就看我們當幹部的怎么帶,他這樣就算是進步。
上了前線,頭天打郭蠻,小尹聽到槍響就縮。縮胡緒清對他說:“你不要怕,跟著我,有我在前面,就傷不著你。”八二無后座力炮班班長許建國在摧毀敵人機槍火力點時,腿部負了重傷,胡緒清扶著班長問:“還能不能打?”班長說:“能!”說完拖著條負傷的腿,趴在地上又打了一炮,火力點被摧毀了。胡緒清抱著班長對小尹說:“你看,許班長多勇敢,這才象個戰士樣子,你要向班長學習。”小尹目睹這一切,心裡感到內疚……
此刻,尹華鋒緊跟著指導員,一直朝前沖,胡緒清看他斃掉了一個越寇,就回過頭來微笑著問:“怎么樣,不怕了吧?”小尹內疚地說:“指導員,我錯了。”胡緒清笑笑說:“錯什麼,你不是也衝到前面來了嗎!”尹華鋒不好意思地笑了。後來,他們在山頂又一次見了面,胡緒清還問:“怎么樣?”小尹仍然掩飾不住內疚的心情:“我不好,你批評我吧!”胡緒清說:“批評什麼,我要表揚你,你不是也消滅了敵人嗎!”
再後來呢,小尹當然是好樣的。凱旋迴到部隊原來的駐地時,尹華鋒的姐姐專程到車站來等他,一見面就問:“怎么樣?”小尹答得很策略:“不怎么樣!”姐姐說:“大隊三個青年入伍,有兩個立了功,就看你的了。”小尹也沒說別的,只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三等功獎章遞到姐姐面前。姐姐高興了:“行,你爭了榮譽,值得驕傲!”弟弟卻不好意思地低著頭,心裡話:你哪裡知道,獎章是我的,功得歸指導員……這些都是後話。
陣地上的握手
一排很快控制了表面陣地。越軍利用暗堡、岩洞仍在負隅頑抗。全排連郭永金排長在內已有五名同志壯烈犧牲,三個班長等八名同志負重傷。激戰在繼續。
指導員胡緒清忍著劇烈傷痛,站在山頂上,環視這個硝煙瀰漫的高地,明顯感覺到肩上擔子壓力,需要意志、需要力量。他放開嗓子,大聲喊起來:“小張——張公怡同志!”喊聲在陣地上迴蕩。“到——”一聲同樣粗獷洪亮的回答從激戰的塹壕傳到山頂,胡緒清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你上來!”一班副班長張公怡提著槍,袖子染著鮮血,大步沖了上來。這位勇敢頑強的戰士,也是戰前從外單位補充到三連來的。他走到胡緒清面前,正要匯報殲敵情況,可是沒等他開口,胡緒清就迎了上去,緊緊握著他的手:“用不著說了,你打得很好,我要為你請功。現在,我代表黨支部,吸收你為預備黨員,並代理排長職務!”張公怡激動地點點頭。指導員正注視著他,目光注滿期望。那意思很明白:擔子不輕。指導員一雙手,代表了黨的信任,正緊握著他的手。張公怡什麼話也沒說,轉身就向槍聲最激烈的方向衝下去。胡緒清望著他剛毅的背影,激動地想:什麼是人才?能帶兵打仗就是人才,他們就出在戰場上,在這些勇敢的戰士中間。
塹壕里,舉行了一個莊嚴簡單的入學儀式。
胡緒清在王安民等四名同志面前走過,只是挨個緊緊握著他們的手。他和他們心心相印,面對著槍聲、硝煙,目光中交換著兩句誓言:人在陣地在,為犧牲烈士報仇!
同志們紛紛向指導員提出了口頭的入學申請。胡緒清蹲在壕溝里,把槍橫在膝蓋上,抽了一塊擦槍布,墊著槍托,把要對黨說的話,一句一句寫在擦槍布上。因為他隨時準備著犧牲,應該給黨留下最後的心裡話。
雨夜塹壕里的兩段對話
越軍的三次反撲都被擊退了。
夜黑而深沉,涼嗖嗖的風夾著雨珠,象撒細沙子一樣,一陣接一陣地撒過來。近兩天兩夜沒合眼了,胡緒清反倒沒有睡意,想睡也睡不著。要是往常,往鋪上一躺連身也不翻。他倚著洞壁,撫摸著受傷的部位,坐不是,靠不行,乾脆拄根木棍子往外走。他忍著傷痛,挨個查看哨位和貓耳洞。同志們都在強打精神,警惕地守衛陣地。可是,飢餓、寒冷象兩個看不見的魔鬼,在深沉的夜中悄悄地把手伸到陣地上來。
在塹壕一個拐彎的地方,他模模糊糊地看見有個戰士趴在溝沿上。真是愣頭青,這樣的風雨天也不找個地方避一避!走過去一看,是戰士吳必先。“小吳!”他叫了一聲。“到!”吳必先聲音不高。胡緒清埋怨他:“怎么搞的,不站起來活動活動!你不知道這樣會受寒?”吳必先頭也不回:“不行呀指導員,站起來會暴露目標!”胡緒清聽出小吳說話時上牙磕著下牙,覺得有些不對勁,於是命令道:“吳必先,起立!”吳必先只好兩手撐著溝沿,動了兩下,沒等他撐起來又撲倒了。胡緒清急忙走過去扶他,費了好大勁才扶起來。只見他渾身象個泥人似的;摸摸他的腿,涼冰凍的。原來他在往上沖的時候摔了一跤,傷了腿,腳脖子也扭歪了。他猛一使勁硬是把腳脖子扳過來,可後來越腫越厲害,天黑時往這溝沿上一趴,想動彈也由不得自己了。浸在這寒冷的雨水裡,還能不麻木?吳必先“格格格”地磕著牙想說什麼,胡緒清生氣了:“別說了,胡扯淡!”他扶著小吳走到洞裡,拿著一床搜來的乾毛毯嚴嚴實實地給他裹上,邊裹邊責備:“你看你,澆成了這個樣,還好意思瞞我,就這樣不愛惜自己……”吳必先動彈不了,任憑他擺布,反正牙磕牙地也分辯不成,心裡卻不服:說我呢,你不也是這樣,傷還那么重!胡緒清說:“好,不要再動了,我去去就來,再動我可要不客氣了。”吳必先只好點點頭,可是指導員走了沒多久,他又扶著洞壁一步一步往外挪去,心裡嘀咕:“這是跟你學的,你頂多再訓我一頓……”
胡緒清淺一腳深一腳地摸索著朝前走。他感到一陣暈眩,拄著木棍站住了;一股冷雨澆過來,又清醒了。他“噗噗”吐了兩口流進嘴角的雨水,繼續往前挪著腳步,突然,他的腳絆了一下,蹲下一摸,一個戰士斜靠著塹壕,蜷曲著身子睡著了。他的心猛地一揪,風颳得那么緊,雨潑得那么稠,你看看他,卻睡得那么香,嘖嘖,還輕微地打著呼嚕!唉,這不是過失嗎?是過失!睡在哨位上。可以訓斥一頓,也可以批評幾句。可是為什麼一定要那樣做呢!這些戰士,別看頭一回打仗,槍聲一響,都是那捨得獻出生命的英雄。他們都是倖存者,再苦再累,誰嘆過氣,皺過眉?在這樣寒冷的泥地里,他能睡得著,雨珠打在背上,他竟一點也不覺得……
胡緒清呆呆地蹲在一旁,想著想著,心裡一熱,眼睛濕潤了。聽著這香甜的呼嚕聲,覺得比自己睡還舒坦,真不忍心叫醒他。要在平時,自己寧可替他守在這裡,讓他多睡一會。可是,這是在陣地上呵……
“醒醒,醒醒!”胡緒清搖搖他的肩膀,他一下子就彈起來,揉揉眼睛:“噢!”“你這樣會涼壞的!”“指導員,不冷!”可是他正在渾身顫抖。然而他想的不是這個,他悔恨自己是怎么搞的,竟會睡得這樣沉。胡緒清替他扯扯衣服:“再艱苦也要堅持,這是關鍵的一夜。”“唔!”戰士不安地點點頭。
一張照片
天一放亮,越軍在猛烈的炮火掩護下,又開始了瘋狂的反撲。
胡緒清正在率領戰士們阻擊越軍,突然一發炮彈在他的背後爆炸了,他只覺得背後象挨了猛烈的一棍,撲倒了。彈片穿進他的背部,鮮血流淌不止,他又一次負了重傷。司號員吳中發急了,順手從一個越軍屍體的背囊中抽出一頂蚊帳,給他裹住傷口,用兩根腰帶上下捆起來。熊潤華打開步談機,正想像營指揮部報告指導員的傷情,可是胡緒清一把拿過話筒,興奮地喊道:“又打退了!”營首長問需不需要增援?胡緒清回答不要。隨即回過頭來對小熊努努嘴,不許他透露自己的傷情,小熊只好含淚答應了。
鮮血把蚊帳、腰帶染紅了。胡緒清也不知道自己傷到什麼程度,但他估計不輕。要是聲張出去,保險的離開陣地,這無論如何他是不乾的。
他大口喘著粗氣,倚在塹壕上,扳開指頭數著要乾的幾件事:臨時支委會、加固工事、傷員……
執委會開得很簡短。會上,他把兄弟連隊湊給他們的一瓶罐頭打開,又拿出僅有的七塊餅乾,對七個支委說:“每人吃一點!”同志們你看我,我看你,都推說不餓。胡緒清看了看同志們,一個個臉色疲倦,嘴唇起了水泡。“我帶頭!”他拿起勺子往罐頭裡戳了戳,往嘴裡沾了沾,然後端著罐頭,每人一勺,挨個送到他們口裡。看著他們咽下去了,才叫二班副熊聖全把罐頭和餅乾給傷員和各班送去:“都得吃,就說這是支部的決定!”
別小看這半聽罐頭、幾塊餅乾,他代表著一種力量,這種時候,政治思想工作就從這裡體現。
團里兩位報導幹事來到了高地上,胡緒清心裡明白,他們除了了解陣地上的事跡,還帶有一個任務:探攤“虛實”。幹事們提議給他們拍照。要在平時,胡緒清是不願意上鏡頭的,可是今天,他高興地招呼大家圍攏來,把戰利品擺在中間,挺起胸脯站在前面。同志們會意,一個個喜笑顏開。這一張“馬仁義排”的集體照片,後來還當成珍貴紀念,被送到軍事博物館展出。這張照片真實地體現了勝利者的喜悅,沒有半點艱難困苦的印象。當然,不能怪幹事們粗心,再仔細也容易被他們的情緒迷惑。作為指導員,胡緒清此時此刻到最難受的是離開自己的戰友;同志們呢,他們也不願指導員離開。戰鬥中結下的友情比任何時候都深,他們就靠這種力量堅守著這塊用鮮血換來的陣地。
胡緒清在身負重傷的情況下,硬是堅持了七天七夜,直到營團師各級首長都下了命令,他才被迫離開陣地。儘管誰都明白,分開不過是暫時的,但彼此還是流了淚。下山時,他還幫著抬負了重傷的教導員,每到一個岔路口,他都要握著手榴彈到前面去偵察一下。他就是這樣,永遠是個尖兵。可是誰能想像得到,當醫生察看他的傷口時,裡面已經化膿,彈片僅差一毫米,就穿進胸腔,刺傷肺部。一毫米,不就是幾片樹葉子那么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