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看看這種DNA的壓縮與基因組演化之間的關係。一般可用C值(C Value)來度量一種生物的基因組的大小,它指一種生物的單倍體基因組的DNA總量。細菌和古菌的C值(單位pg)的中位值約在10-3–10-2之間,而真核生物約在1-10之間,高約3個數量級。絕大多數C值落於中位數±1.5個數量級之間。此外,真核細胞略為原核細胞直徑的10倍。若考慮中位數及其上限偏移,以及細胞直徑一個數量級的差異,真核生物DNA的壓縮倍數大約應該是3.5個數量級(圖4),帶箭頭的紅色虛線表示C值中位數的演化軌跡,綠色虛線表示大多數真核生物C值的主要分布區間,問號表示該類生物起源的年代仍然存在爭議。這與現代真核生物的DNA壓縮比(packing ratio of DNA)驚人地一致!譬如,人的染色體中DNA分子伸展開來的長度平均約為幾個厘米,而染色體被壓縮到只有幾納米長(1 cm = 107nm)。原核生物的C值與真核生物中的原生動物和真菌亦有交集,特別是與原生動物的交集更深。
壓縮與結構化假說
壓縮與結構化假說(packing and structurization hypothesis)認為,細胞核源自基因組複雜化的誘導。在大氣逐漸氧化的背景下,地球上的生命(無論是形態結構,還是遺傳信息)加速了從簡單到複雜的演化歷程,可能主要由於DNA的複製錯誤或多倍化並在一定程度上疊加了不同種類之間的各種側向基因轉移方式以及內共生融合(endosymbioticfusion)等導致了一些原核細胞基因組的大型化。這一方面需要骨架蛋白的強化來支撐更大的細胞體積,同時通過個體生存的隨機性篩選,細胞內部逐漸結構化,從而形成了複雜的內膜系統——細胞器,被膜包裹的核及其在細胞分裂中的分離方式亦是這種結構化的產物。核的成型及有絲分裂的出現主要是為了滿足將巨大的DNA分子準確地分配到子代中去的需求,這裡,如何將長鏈DNA有效地壓縮(藉助組蛋白)成若干染色體以及如何將多個染色體同時分離(藉助紡錘體)是核演化的關鍵。核膜的形成雖然並非輕而易舉,但亦不會困難無比,膜有多種可能的來源,譬如,原核細胞分裂時DNA就得錨定在細胞膜上。其實,生命就起源自膜耦聯的光化學過程,細胞亦能產生各種各樣的膜。從本質上來看,包括核膜在內的細胞內膜系統就是為了實現對複雜生化系統進行秩序化管控,或者說,秩序化是通過細胞內部的模組化得以實現的。這雖然可視之為一種自演化模型,但在壓縮原理和結構化等的基礎上,詮釋了核演化的動因與本質(謝平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