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烏鴉與雪

《紀念:烏鴉與雪》是雨田創作的現代詩。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紀念:烏鴉與雪
  • 作者:雨田
  • 創作年代:當代
  • 作品體裁:現代詩
作品原文,作者簡介,

作品原文

紀念:烏鴉與雪
1
如果不是黑色烏鴉站在雪白的雪地上呼喚
我們還要沉默多久 如果不是我們的血
像水一樣白白地流在雪地上 那些比烏鴉
還黑的人能反思他們自己嗎 卑鄙者的靈魂
陷入一種嗚咽 我懷抱著自己的詩篇
守望太陽 守望漸漸衰老的土地
誰是當今的英雄 我的靈魂為什麼會顫抖
又是什麼東西打濕了我的淚水 而我實在無法
知道這些 或者說我疲憊 虛弱的內心長滿了廢虛
飄滿了雪 布滿了陰影 似曾相識的陌生人又是誰
有雪的地方就有烏鴉 烏鴉們在雪地上覓食
也許是有雪的天氣 烏鴉才會從遙遠的地方飛來
其實烏鴉的鳴叫聲有時也是經典般的歌唱
我們還有什麼理由不去熱愛該愛的一切
不去憎恨醜惡的交易 堆滿雪的雪地上
有黑色的烏鴉在哭泣 有記憶的血在流淌
我們看清什麼 我們敢看清什麼 其實
我的恨比我的愛要多得多 但我依然用恨
去洗淨別人的靈魂 許多時候 我痛苦得空空蕩蕩
閉上眼睛我就能看見一隻烏鴉在雪地上吸我的血
我提心弔膽的懷念 我不想失去棲身之所……
2
有時候 一隻烏鴉使天空黑暗 村莊裡的雪
埋葬了花朵的腥味 我們曾經的影子
不能陷入死亡的無極之地 也許是這樣
隨著時間的流逝 另一種文明會變成廢墟
我們在春天遇見一聲大雪 烏鴉的翅膀
怎么能遮住自由天空下的光芒 誰的嘆息
淪陷為一種骨血 我們熟悉的人相繼死去
我的影子的周圍有無數隻烏鴉不知在祝福什麼
它們的聲音感動著我 那聲音絕妙得猶如神靈
面對著它們 就像面對穿越內心的黑暗
或許說記憶是一種不安 那些死者的靈魂
並不孤獨 我透過窗子的玻璃望著富樂山脈
從我眼前閃過的樹影穿透沉默 這個夜晚
死亡正在繼續 而我的內心深處燃燒著詩歌真經
雪從容不迫的飄著 跳蕩的火焰保持著本色
黑暗的力量在潛意識中瀰漫 陌生人和相識的人
全都戴著面具 烏鴉在頭頂上飛翔 烏鴉
在嘲笑戴著面具的人 我在雪地上就像一隻
孤獨的烏鴉守望著自己的影子 突然之間
我的內心渴望著靈魂的源泉 鴉群們在頭頂上
吵吵嚷嚷 烏鴉的語言只有烏鴉自己知道
我如此隨意的從地上抓起一把雪捏在手中
捏緊它 千萬別讓手中的雪流出血滴
3
是某個夜晚 在靈魂挨著靈魂時 烏鴉的聲音
刺破了我的肉體 血滴在雪地上 烏鴉
傾斜著身體穿越暴風雪席捲的黑夜 它碎裂的
聲音使黑夜更黑 我懷著飢餓 在無人
行走的雪地尋找著被雪片掩埋的靈魂
這或許就是我的悲哀 因為我出生時上帝就死了
那些憂傷的烏鴉早就把哭泣拋在雪地上
憂傷的聲音含著寒冷 黑夜刮著黑色的風
只有無限的痛苦如一盞燈點亮前行的路與方向
烏鴉的聲音觸摸著我的皮膚的時候 雪成了
唯一的語言 雪如此鋒利 只有烏鴉知道
雪的利害 我沒有任何理由沉默 不去喚醒
那此自由的事物 是命運讓我別無選擇
我面對雪行走著 我面對烏鴉的聲音思考著
我想我或許會被烏鴉的聲音和雪的語言咬傷
或許我內心的疼痛和我蒼老的面孔早就暗淡
是自由的天空上有烏鴉在飛 雪地上的死亡並沒有結束
通往靈魂的火焰或者是另一種刀鋒 不知該砍向誰
4
落了魂魄的烏鴉是孤獨的 或許它的胸襟
不怎么寬闊 雪在黑暗中依然保持著雪的純潔
我的靈魂在虛無之上 無止無境 是黑色的烏鴉
讓我識別出善與惡 是雪白的雪 讓我看清了
光明與黑暗 其實我二十年前在川藏高原上發現
太陽也是黑色的 我的孤獨早已接近黑暗
正午下著雪 無數吶喊的聲音就像一群烏鴉
黑壓壓地朝我壓來 此時有人在哭泣 土地
與河流在下陷 誰正扮演令人嘔吐的跳梁小丑
這時候 我發現謊言與瘟疫在一同傳揚 分明
是一條無形的龍被肢解 無數的人早已學會
把人世間的道義良心碾磨成粉 攙進甘甜的美酒
仰天痛飲 詩人在悲鳴 他眼裡噙滿渾濁
而又真誠的淚水 除了這些 詩人只有沉默
5
一隻烏鴉在雪地上空飛翔 鳴叫 你不能說
烏鴉的存在毫無意義 風夾著雪 烏鴉
站在一棵沒有樹葉的枯樹上 觀看送葬的人
其實烏鴉身上的顏色是它活著的證據 我不知道
烏鴉是否想用自己一身的黑擦亮人類的眼睛
我的內心深處 也許早就駐紮著無數隻烏鴉
不然的話 我一生中怎么會有那么多的疾病
風帶走了雪 風帶走了所有的落葉 風為什麼
不能帶走一隻烏鴉 我不知措地被這一現象刺痛
然後 我開始懷念苦難的童年 拒絕烏鴉
一樣的讚美 之後如一片雪花 無話可說的望著遠方
是呵 我們越過廢墟 我們絕不能使詩歌
在今天成為一種災難 進入烏鴉的心臟 我們
看到了國家體制的崩潰 ……我們帶血的詩句
開始以河流的形態在風雪中流淌 駐紮
就像我們選擇了詩歌 詩人選擇了叛逆
蕭邦選擇了鋼琴一樣 我們的激情如火如荼
在自由與愛的天地 我們最終什麼都明白
而我們的眼睛不知為什麼卻什麼都看不見
雪隨著風 烏鴉的鳴叫聲讓人神魂顛倒
而人的行為往往更為卑賤 不知這是否是天經地義
我們有什麼就非要出賣什麼不可 其實烏鴉的鳴叫
已經說出了黑暗中的一切 是一種什麼樣的信念
又在誘惑著我們的靈魂 侵入我們的想像
6
面對烏鴉的鳴叫就像面對烏鴉的語言 我沉默
面對蒼茫的雪如同面對蒼老的自己 我露出傷痕
比太陽更高的宿命高懸著 我不能懷揣火焰上路
因為歷史的長劍寒光凜凜 而我們內心深處的傷口
只能在春天看見 誰的記憶 又把昨天的傷痛
撕破 我的背叛比雪更忠誠 比烏鴉的鳴叫
更真實 難道我就這樣命中注定守望孤獨嗎
我飲下一杯苦酒 血液如同河流在沸騰
詩人就像漂泊的烏鴉 何處才是你精神的家園
我手指上的血滴在雪上 不知為什麼卻不見傷口
誰也無法掩蓋烏鴉是黑色的真相 就像
誰也不能改變我醜陋的模樣一樣 這或許
是上帝的旨意 或許是烏鴉與雪的意願 讓我
在黑夜裡聽見了滴血的聲音 多么淒涼
這淒涼而又痛苦的聲音 也曾是我不願聽見的聲音
我能無怨無悔面對雪面對烏鴉敞開自己的心臟嗎
7
是深刻的雪 讓朋友成了敵人 其實我在雪地上
並不孤獨 烏鴉懷著敵意 烏鴉追隨著我
烏鴉的影子無處不在 烏鴉去過的地方都是蒼涼
是誰將飢餓變成一片廢墟 而我活著的骨頭與靈魂
絕不能被另一場雪所掩埋 儘管我很悲傷
我不能在雪地上把太陽當成白骨高高地舉起
因為遠方依然有鳴叫著的烏鴉在看著我
一場又一場暴風雪並沒有捲走我流血的詩篇
又是誰 讓許多人變成了無數隻黑色的烏鴉
鳴叫著的烏鴉在提醒我不能沉淪 要將雙手
伸向自由的天空 這樣我才能接近太陽的光芒
雪毫無保留地成了犧牲品 烏鴉深沉得那么黑
烏鴉有時依然充滿了飢餓 依然在雪地上空
盤旋 鳴叫 蓄謀著一場悲劇的發生
何處才是雪和烏鴉最終的歸宿……

作者簡介

雨田,當代詩人。1956年生於四川綿陽,中學畢業後到軍隊服兵役。1972年開始詩歌創作,1985年創辦淨地青年詩社,主編《淨地》詩報。20世紀80年代以後,以其獨立的意義寫作成為巴蜀現代詩群中的重要詩人。1992年加盟非非主義,為後非非寫作代表詩人之一。已出詩集《秋天裡的獨白》、《最後的花朵與純潔的詩》、《雪地中的回憶》、《雨田長詩選集》、《烏鴉帝國》、《紀念:烏鴉與雪》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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