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蕊香·乳鴨池塘水暖

《秋蕊香·乳鴨池塘水暖》是宋代詞人周邦彥創作的一首詞。上片寫景，由鴨兒的可愛襯托嚴冬之後春天的可愛，景中有人。過片意蘊隱約承上，以景結情，下片寫思婦的慵懶的生活細節。此詞只八句，卻寫了思婦春日的三件事：午妝、針黹、入夢，均緊扣懷念遠人著筆。

整首詞寫女子的春愁，思婦之無聊情狀，細膩而生動，貼切而新穎，以景結情，餘韻不盡。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秋蕊香·乳鴨池塘水暖
• 作者：周邦彥
• 創作年代：北宋
• 出處：《全宋詞》
• 作品體裁：詞

作品原文

秋蕊香

乳鴨池塘水暖。風緊柳花迎面。午妝粉指印窗眼。曲里長眉翠淺。

問知社日停針線。探新燕。寶釵落枕春夢遠。簾影參差滿院。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1. 秋蕊香：雙調四十八字，前後段各四句、四仄韻。以晏殊《秋蕊香·梅蕊雪殘香瘦》為代表。這首詞為雙調，陳本、吳本調名下注“雙調”。孫本：“景宋本、王刻本、朱刻本調名下注雙調’。戈本杜批：宋人皆宗此體，惟晏同叔一首第一句第五字、前後段第三、四句第五字均用平聲。”
2. 水暖：《樂府雅詞》、朱本作“煙暖”。唐・李賀《惱公》：“曲池眠乳鴨，小閣睡娃僮。”
3. 風緊：風急。柳花：指柳絮。
4. 窗眼：窗格的孔。
5. 曲：妓女聚居之地。長眉：纖長的眉毛。
6. 問：孫本從毛本、吳本作“聞”。社日：古時祭祀土神的日子，一般在立春、立秋後第五個戊日。間或有四時致祭者。唐宋有婦女社日停做針線的習俗。
7. 羅箋：“《百家詞》、毛本作貪新燕’，非。”
8. 春夢：孫本：“底本、朱刻本、鄭校及朱校所引《雅詞》作·'夢春’；毛刻本、選本、丁刻本作‘夢魂’。”羅箋作“夢春”，註：“按杜甫有《春遠》詩，為此語所本。”

白話譯文

逐句全譯

池塘里的水變暖了，小鴨兒游來游去。春風一陣緊似一陣，她站在窗前，柳絮紛紛飛撲在她的臉；午妝剛剛梳理罷，手指還沾著殘粉，她一下一下地把它印在窗眼上；喔，那淺淺地畫出的眉，彎彎的、長長的。

她拿起針黹做起來，問起今兒是社日，就停下了活計，去檐前瞧瞧燕子飛回來沒有？也許希望在夢中追尋遠人，她睡著了，寶釵掉落在枕旁。漸漸地，西斜的夕陽把參差的簾影鋪滿了整個庭院。

創作背景

周邦彥在荊州、長安遊學，從自己和妻子兩個視覺寫春冬兩個季節的寄內詞八首。詞中“寶釵”一典，“典出後漢秦嘉《重報妻書》及《留郡贈婦詩》。此典暗示了自己妻子生病的信息，故本詞應是寫於熙寧七年（1074）。

作品鑑賞

整體賞析

這首小詞以簡練含蓄的筆法，描寫思婦春日抑鬱無聊的情態。上片頭兩句，寫春日庭院裡明媚的景色觸發了美人的懷人念遠之情。後兩句，刻意描寫美人午妝施脂粉、畫眉毛的兩個細節，貼切而新穎地表現出她的無聊情狀。尤其是“午妝”一句，寫她塗脂抹粉之後，將手指上殘留的脂粉去一點一點地印在窗眼紙上，其百無聊賴、無事找事做的情態一下子就躍然紙上了。接著，下片前兩句寫她放下手中的針線活去探看新來的燕子，這是進一步突出表現她的無聊情狀。最後兩句，才正面寫出她的懷人念遠之情—一她終於躺到床上，做起了春夢，夢見自己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尋找那離家很久不歸的他。她在夢中是否找到了他，詞中沒有交代，只以“簾影參差滿院”這樣一句景語作結，顯得十分含蓄而有餘味。

本詞沒有寫出“相思”等字樣，卻借景色描寫和閨中思婦的午妝、停針線等等日常生活細節，細膩而生動地揭示了她內心深處的相思之情，真可謂“不著一字，盡得風流”。這種寫法，很能體現唐宋婉約詞之特色。

名家點評

中山大學教授陳洵《海綃說詞》評此詞曰：“春閨無事，妝罷唯有睡耳。作想像之詞最佳，不必有本事也。‘夢春遠’，妙；此時風景，皆消歸夢中，正不止一簾內外。”

宋·龔頤正《芥隱筆記》：周美成“社日停針線”，蓋用張文昌《吳楚詞》“今朝社日停針線”，有自來矣。

宋·王楙《野客叢書》卷十：周詞“午妝粉指印窗眼，曲里長眉翠淺。問知社日停針線，探新燕。寶釵落枕夢春遠，簾影參差滿院。”非工於詞，詎至是。或謂眉間為窗眼，謂以粉指印眉心耳。此說非無據，然直作窗牖之眼，亦似意遠。蓋婦人妝罷，以余粉指印於窗牖之眼，自有閒雅之態。仆嘗至一庵舍，見窗壁間粉指無限，詰其所以，乃其主人嘗攜諸姬抵此。因思周詞，意恐或然。“社日停針線”，張文昌句。

宋·張邦基《墨莊漫錄》卷九：今人家閨房遇春秋社日，不作組緋，謂之忌作。故周美成《秋蕊香》詞“乳鴨池塘水暖予見張籍吳楚詞云：“庭前春鳥啄林聲，紅夾羅襦縫未成。今朝社日停針線，起向朱櫻樹下行。”方知唐時已有此忌，循習至今也。

明·陸行直《研北雜誌》卷下：周美成有“曲里長眉翠淺”之句，近讀李長吉《許公子鄭姬歌》中有云：“自從小靨來東道，曲里長眉少見人。”乃知古人不容易下字也。

清·賀裳《皺水軒詞筌》：從來佳處不傳，不但隱鱗之士，名人猶抱此憾。周美成人所共稱，然如“乳鴨池塘水暖……”《草堂》所收周詞，不及此者多矣。

清·俞陛雲《宋詞選釋》：次句確是春暮絮飛風景。“寶釵”二句，能狀春閨晝靜之神。近人唐樹義詩“行近小窗知睡穩，湘簾如水不聞聲”，方斯詞境。

作者簡介

周邦彥（1056-1121）北宋詞人。字美成，號清真居士，錢塘（今浙江杭州）人。官曆太學正、廬州教授、知溧水縣等。少年時期個性比較疏散，但相當喜歡讀書，宋神宗時，寫《汴都賦》讚揚新法。徽宗時為徽猷閣待制，提舉大晟府（最高音樂機關）。精通音律，曾創作不少新詞調。作品多寫閨情、羈旅，也有詠物之作。格律謹嚴，語言曲麗精雅，長調尤善鋪敘。為後來格律派詞人所宗。作品在婉約詞人中長期被尊為“正宗”。舊時詞論稱他為“詞家之冠”或“詞中老杜”。有《清真居士集》，已佚，今存《片玉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