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田橫墓文

祭田橫墓文

《祭田橫墓文》是唐代文學家韓愈創作的一篇祭文。此文表面上是為悼念秦末群雄之一的田橫而作,而實際上是作者借歷史之酒杯,澆現實之塊壘,以古今對比的手法,通過歌頌田橫“義高能得士”,藉以表達作者對當時統治者不能任用賢明的不滿。文章主旨明確,卻又寫得曲折朦朧,撲朔迷離,而在行文上一氣奔縱,淋漓酣暢,具有非同尋常的藝術魅力。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祭田橫墓文
  • 創作年代中唐
  • 作品出處:《韓昌黎集
  • 文學體裁:祭文
  • 作者:韓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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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原文

祭田橫墓文
貞元十一年九月,愈如東京,道出田橫墓下,感橫義高能得士,因取酒以祭,為文而吊之,其辭曰:
事有曠百世而相感者,余不自知其何心。非今世之所稀,孰為使余欷歔而不可禁?余既博觀乎天下,曷有庶幾乎夫子之所為?死者不復生,嗟余去此其從誰?當秦氏之敗亂,得一士而可王,何五百人之擾擾,而不能脫夫子於劍鋩?抑所寶之非賢,亦天命之有常。昔闕里之多士,孔聖亦云其遑遑。苟余行之不迷,雖顛沛其何傷?自古死者非一,夫子至今有耿光。跽陳辭而薦酒,魂仿佛而來享。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⑴田橫:秦末群雄之一。曾為齊國宰相,一度自立為齊王,後兵敗,逃于海島(今山東即墨市田橫島)。劉邦建立漢朝後,田橫因不肯歸漢而自殺。田橫墓,在河南偃師。
⑵十一年:各本或作十九年。“月”下有十一日字。
⑶如:往;到……去。《管子·太匡》:“公將如齊,與夫人協行。”《史記·封禪書》:“天子親如五利之第。”如東京,一作“東如京”。
⑷因:於是,就。
⑸曠:阻隔,間隔。劉楨《贈五官中郎將》詩:“自夏涉玄冬,彌曠是余旬。”世:古代以三十年為一世。百世:形容時代之久遠。
⑹稀:清沈欽韓曰:“稀”當作“希”,言非今世所尚。
⑺欷(xū)歔(xī):嘆息,哽咽。
⑻曷(hé):何。庶幾:差不多。表示可能。《莊子·庚桑楚》:“庶幾其聖人乎。”夫子:對田橫的尊稱。
⑼死者:一作“死而”。
⑽嗟:慨嘆,憂嘆。
⑾鋩(máng):刀尖,鋒刃。柳宗元與浩初上人同看山寄京華親故》詩:“海畔尖山似劍鋩,秋來處處割愁腸。”劍鋩:寶劍的鋒芒。
⑿寶:器重,珍視。寶之:一作“寶者”。
⒀天:一作“大”。
⒁闕里:地名。相傳為春秋時孔子授徒之所。故址在今山東曲阜城內。《論衡·幸偶》:“舜尚遭堯受禪,孔子已死於闕里。”
⒂遑(huáng)遑:匆匆忙忙的樣子。《論衡·定賢》:“是以孔子棲棲,墨子遑遑。”
⒃苟:如果,只要。
⒄雖:即使。
⒅耿光:光明,光輝,光榮。《尚書·立政》:“以覲文王之耿光,以揚武王之大烈。”
⒆跽(jì):長跪。兩膝著地,上身挺直。薦:進獻。

白話譯文

貞元十一年九月,我去洛陽,從田橫的墓旁經過,感嘆田橫義氣高尚,得到賢士的愛戴,於是就取出酒來祭奠他,做一篇祭文來悼念他。文章是這樣的:
事情有經過了上百世而相感應的,我現在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您不是當今之世所崇尚的,是誰讓我哽咽唏噓不停啊?我看遍了全天下。哪有可以很您類似的行為啊?死的人不能再活胡來了,只感嘆我離開您可以去跟隨誰啊?當年秦朝拜亂的時候,得到一個大賢士就可一稱王與天下,可為什麼您那五百人跟隨您熙熙攘攘,卻不能是您遠離刀劍的鋒芒啊?抑或時代所珍視的並非賢才,或者這是天命有常啊。當年闕里是很多賢才的啊,孔聖人據說不也是匆匆忙忙。只要我所行走的方向不迷失,即使困苦多難又有何損傷呢?自古以來讓死法都不一樣,您到現在還是光芒萬丈的。我恭敬地跪下來誦讀祭文向您獻酒,您的靈魂仿佛就過來享用了。

創作背景

韓愈於貞元八年(792年)舉進士。此後,三年兩試博學宏詞科均告失敗,“三選於吏部卒無成”,求仕未果,心情抑鬱。貞元十一年(795年),韓愈終於在用世與傲氣之間採取了折衷,在正月以後三個月里連續三次上書當時的宰相,企望能得到一官半職,滿足其達濟天下的用世之心,還是不被重視,三次上書如泥牛入海無訊息。不久,他第三次赴考宏詞科,不料又鎩羽而歸。他懷才不遇,用世無門,情緒惡劣到極點。貞元十一年五月他離長安東歸河南。九月從故鄉去東京洛陽,途徑偃師,祭弔當地的田橫墓,寫下這一篇祭文。

作品鑑賞

這是一篇祭文。全文第一段實際上是文章的小序,屬於過渡性文字。但韓愈常常在小地方作大文章,給人以深刻的印象。韓愈單單憑弔田橫,事出有因。田橫出生於齊國貴族,兄弟三人相繼為王。秦漢之際,田橫兵敗攜五百人逃至海島。漢高祖劉邦以“大則王,小則侯”勸其歸附。田橫卻在未見劉邦之前自殺。劉邦感嘆而厚葬田橫,隨後田橫手下兩人也自殺。海島上五百人獲悉田橫及手下二志士皆死,全部集體自殺。史稱田橫“高節,賓客慕義而從橫死,豈非至賢”。韓愈過田橫墓以“能得士”為表象,以“義高”的意蘊,展開文思,借歷史的酒杯,澆現實之塊壘,借田橫的酒杯,澆自己之塊壘。這第一段是為下文運氣、蓄勢。
祭文的真正開始是在第二段,形式為韻文。“事有曠百世而相感者,余不自知其何心”,有劈空而來、聲勢奪人之概。曠,空可以引申為超越。超越百世而相感,是“心有靈犀”,顯示了強大的道德力量,有千鈞之力。而饒有興味的是,這“事有曠百世而相感”一句所聚集起來的能量,又用“余不自知其何心”釋放,故作騰挪。其實,產生“曠百世而相感”的韓愈其心非常明確,就是第一段中的“感橫義高能得士”。這裡的“余不自知其何心”,蓋有難言之隱衷。因而曲折隱約,撲朔迷離。“非今世之所稀,孰為使余欷歔而不可禁”,又扳回一筆。“今世之所稀”和“欷歔而不可禁”都暗中緊扣“義高能得士”之事而言。行文中不出現此等字面,是故作隱約朦朧。“余既博觀乎天下”以下四句,是針對現實有感而發。“余既博觀”二句,承上文“今世之所稀”生髮;“死者不能復生”二句,繼上文“使余欷歔而不可禁”深入,層層逼近,部署謹嚴。統觀天下,無田橫之高義,亦無田橫之重士,說盡心中不平,罵盡當時權貴;田橫死而不能復生,自嘆無人可歸以從,說盡心中憤懣,罵盡世上庸人。以上八句,兩換其韻,行文跳動閃爍,似承而折,若斷若續,文心錦繡,姿態橫生。
但是,由田橫而感發的當時政壇無義、不能得士必須進一步闡明,因為田橫“義高能得士”畢竟以失敗告終,於是韓愈又從田橫的失敗著筆,說“當秦氏之敗亂,得一士而可王,何五百人之擾擾,而不能脫夫子於劍鋩”,以退為進,將田橫的歷史以極簡括的語言表達出來。首先表明田橫的失敗與得士無關,以孔門多士而孔子一生卻道不行於列國為例,確認田橫所得之士皆賢,而田橫失敗,惟歸之於天命。但是韓愈以“苟余行之不迷,雖顛沛其何傷”兩句,力挽山河,否定天命。而否定天命論,就是承認“義高能得士”的正確性,而肯定了田橫的“義高能得士”的正確性,就是針砭當時執政者不能做到“義高能得士”。因此與其說此文是哀悼田橫,還不如說是慨嘆作者自己的懷才不遇。不過,他並不因此悲觀絕望,他說“苟余行之不迷,雖顛沛其何傷”,表明他對自己的未來有著道義上的自信。文章正面表態,反面一槍,正正反反,妙處橫生。當然,這是一篇祭文,最後得回到對田橫的悼念上來:“自古死者非一,夫子至今有耿光。跽陳辭而薦酒,魂仿佛而來享。”韓愈不僅在精神上感到田橫的存在和道德的力量,而且表示了他的極大虔誠。對田橫的虔誠,正是對今世的怒視。以上十四句一韻到底,雖意蘊上騰挪擒縱,曲折多姿,但在行文上一氣奔縱,淋漓酣暢,與前一層次有明顯的不同。韓愈為文,變化莫測,此文也是一個佳例。

作者簡介

韓愈(768—824),唐代文學家、哲學家。字退之,河南河陽(今河南孟州)人。因自謂郡望昌黎,故世稱韓昌黎。貞元八年(792年)進士。曾任國子博士、刑部侍郎等職,因諫阻唐憲宗迎佛骨,貶為潮州刺史。後官至吏部侍郎,故又稱韓吏部。卒謚“文”。倡導古文運動,其散文被列為唐宋八大家之首,與柳宗元並稱“韓柳”。詩與孟郊並稱“韓孟”。其詩力求新奇,有時流於險怪,對宋詩影響頗大。有《昌黎先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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