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說明】
此碑高246厘米,寬82厘米,字徑60×47厘米,楷書體。系明嘉靖甲子年(公元l564年)仲春之吉日,古相弘齋翟濤題,青社載璽書。
【含義】
泰山的“登高必自”石碑有雙重含義:
1、碑文字面意思指從泰山腳下往上“登高”必須要“自”此經過。“自”是從、經過的意思。
2、“登高必自”加上石“碑”作“卑”的諧音,切合《中庸》“君子之道,辟如行遠必自邇,辟如登高必自卑”之句,是古人一個小小的文字遊戲。
考證
登高必自碑立於明嘉靖甲子年(1564年),翟濤題,青社載璽書。最新考證,“登高必自”碑到底誰書?按照中國書法的書寫傳統,作者落款一般採用籍貫加姓名字號的形式,籍貫地名在前,名號在後。具體到“青社載璽”四字,青社應為地名,載璽則為人名。那么青社究竟為何地呢?據
王克煜介紹,青社原指祭祀東方土神處,古人還常用來借指
青州,轄境在今山東濰坊、益都一帶,為齊故地。如《漢書》記載,漢武帝封自己的兒子劉閎為齊王,詔曰“嗚呼!小子閎,受茲青社”。北宋著名政治家富弼曾任青州知州,時值災荒,他賑災救民,救活災民50餘萬。富弼把在青州實施救荒的文牘記錄,題稱為《青社賑濟錄》。元代於欽《齊乘》記:“蓋古者以太社五色土隨方封國,使立社,故齊有青社之稱。”由此看來青社載璽便是青州載璽,這位載璽到底是誰呢?通過研究證實,應該是明代嘉靖萬曆年間的青州衡王府新樂王
朱載璽。
朱明一代,曾先後有三位宗室親王分藩青州。其一為齊王朱榑,明太祖朱元璋第七子,其二為漢王朱高煦,明成祖朱棣第二子,都先後被廢。衡王則是明代封藩青州的最後一個王爵。成化二十三年,明憲宗朱見深封其第七子朱祐楎為衡王,弘治十二年就藩青州,共傳六世七王,他們是恭王祐楎——莊王厚燆——康王載圭、安王載封——定王翊鑊——憲王常氵庶 ——末代王由棷,前後共歷140餘年。清兵入關,末代衡王朱由棷降清,順治三年以私藏金玉銀印、欲行謀反等罪名被處死,青州衡王至此完結。
明朝自太祖朱元璋開國,就有“天子之眾子必封為王,諸王之眾子必封郡王,世世相傳”的定製。據記載,歷代衡王共封過十四個郡王,新樂王朱載璽便是其中之一,他是首位衡王朱祐楎之孫,嘉靖三十六年襲爵,萬曆二十一年去世。《明史·諸王傳》有衡府三位郡王的記載,其中就說到朱載璽,稱他“博雅善文辭,索諸藩所纂述,得數十種,梓而行之。又撰《洪武聖政頌》、《皇明政要》諸書,多可傳者。”朱載璽著述之宏富,不僅為衡藩諸郡王之冠,在整個明代宗室中,也屈指可數。據《明神宗實錄》卷十三,萬曆帝曾因山東巡按及禮部奏稱新樂王朱載璽“敦倫好學”而對這位遠房叔叔予以褒獎。
因喜好文學藝術,朱載璽與當時的著名文人學者徐渭、李開先、呂時、徐來復、梁辰魚等都有來往。李開先《閒居集》卷二有《送東野呂中輔自浙回攜新制詞冊再赴新樂王之招》,徐來復《徐民上先生集》卷二有《新樂王始生世子寄賀一首》,梁辰魚《鹿城詩集》卷一有《初秋新樂王殿下內苑宴應教十韻》,這些記述和詩作都是朱載璽和他們結下深厚友誼的明證。
有明一代的泰山崇拜和碧霞元君信仰輻射全國,泰山吸引了各地無數遊客,以皇帝為首的皇室宗親對碧霞元君的崇信程度與普通百姓相比也毫不遜色。據田承軍講,正德以後的諸位皇帝以及封藩河南的周王府、封藩山西的沈王府、封藩濟南的德王府以及青州衡王府等都在泰山留下了許多修建宮廟或祭祀碧霞元君的遺蹟、遺物。新樂王朱載璽與翟濤怎樣共同創作了這通“登高必自”碑,其中的過程已不得而知,此碑為證實明代皇室與泰山的密切關係又增添了新的史料。
賞析
登高必自”語出《
中庸》“登高必自卑,行遠必自邇”。
王克煜認為,“意思是登高一定會從低的地方開始,遠行一定要從近的地方起步。其實這是儒家典型的踐行之道,與道家所言“合抱之木, 生於毫末;九層之台, 起於累土;千里之行, 始於足下”,幾乎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登高必自”昭示人們幹事創業既要有“登高”的目標,志存高遠,敢想敢幹,又要“自卑”處開始,腳踏實地,循序漸進。集中體現了努力攀登、堅韌不拔的泰山精神,勤勞勇敢、自強不息的中華民族精神和人民質樸務實、埋頭苦幹的實幹精神。
既然要從低的地方開始,我們就自一天門而上,介紹一下孔子登臨處,位於一天門北,為四柱三門式跨道石坊。古藤掩映,典雅端莊,額題“孔子登臨處”五大字。明嘉靖三十九年(1560)始建。柱聯曰:“素王獨步傳千古,聖主遙臨慶萬年”。坊兩側分立兩碑,東為明嘉靖間濟南府同治翟濤題“登高必自”碑;西為巡撫山東監察御史李復初題“第一山”碑。北側為兩柱單門的“天階”坊。孔子登臨處坊,明嘉靖三十九年(1560年)巡撫山東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朱衡等建,嘉靖狀元羅洪先題額並聯:“秦王獨步傳千古,聖主遙臨慶萬年。”聯語於1967年被鑿毀。坊的東側是明嘉靖年間濟南府同知翟濤題“登高必自”,此語源於《中庸》,意思是說,千里之行或攀登萬仞高山都要始於足下。西側為巡撫山東監察御史李復初題書“第一山”大字碑;碑陰有明代人書道家秘文符篆“入雲有路”。相傳道人帶著它可驅鬼怪、治百病。西邊還有清代嘉慶初年泰安知府金撰書的《泰山種柏樹記》碑,記載他於嘉慶初年率領各縣官民從紅門宮至升仙坊,共植柏樹23000株。在坊前台階之上的兩側,放置著形似碌碡的圓柱體大石磙,還戴著一頂荷葉帽,傳為“泰山鎮”,是鎮山之寶。
孔子登臨處坊在一天門坊北,為四柱三門式石坊。額板上書“孔子登臨處”,落款“巡撫山東地方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萬安朱衡、欽差總理河道都察院右僉督御史南昌胡植、巡撫山東監察御史襄陽劉存義同立,嘉靖三十九年歲次庚申冬月吉旦羅洪先謹書”。坊寬6.8米,通高6米,側頂高5.25米。中門寬3.17米,高3.15米;側門寬1.1米。方形柱上部有額枋、額板和門楣。柱下施兩層條石,柱側有滾墩石,上立內向雕獅;滾墩石鼓面上浮雕忍冬、雲氣、寶相花、鳳凰、鹿、馬、麒麟、人面獸等紋飾。門楣額枋上置斗,中門上四個大座斗,大座斗上淺浮雕一斗三升,斗上置五脊石頂,石浮雕瓦壟、勾頭、滴水。勾頭上飾蓮花紋,滴水上飾寶相花紋,正脊上有螭吻劍把。中門的額枋下施雀替,兩側門額枋下為半臂拱形雀替,門楣上施二斗,斗上施仰蓮瓣紋,斗上淺雕一斗三升。
在纜車上俯瞰泰山自是別有情趣,但畢竟少了攀登的苦趣和樂趣,王克煜認為,泰山之美盡在登攀中,孔老先生“登高必自”的諄諄教誨,猶如一劑振奮人心的“強心針”,敦促著人們一鼓作氣向南天門邁進。抬前腳,拖後腳,才不過走完慢十八盤,靠住升仙坊,仰起頭來朝上望,緊十八盤仿佛一架長長的天梯搭在天街。再向上攀,石級越來越窄,台階越來越陡,開始體會東漢應劭在《泰山封禪儀記》里為此描述:“後人見前人履底,前人見後人頂,如畫重累人矣,所謂磨胸捏石捫天之難也。”
“力道無邊天做界,山登絕頂我為峰。”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汗流浹背地爬上了南天門。登高一呼,百音和鳴;駐足四望,美不勝收。這時才能深切地領會到“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的真正含義,同時也真切地體驗到了“登高必自”的況味和勝境,這不能不讓我思忖乃至反思:古代的將相王侯,近世的文人墨客,恐怕沒有一個是帶著遊玩的閒適來登高望遠的。他們強調的“必自”,闡釋的是努力攀登的一種過程,是情緒排遣的一種方式,是絕對化了的生命之音散發的最佳辦法。要知道,古人登高的條件是比較惡劣的,不像現在有了平整的台階,可以乘坐便捷的纜車,他們手中助力的不過是一根三尺的拐杖,因此歷經千辛萬苦,一步一個腳印地攀至山頂,需要的不僅僅是無畏的勇氣,更多的是堅毅的信心和向上的精神。無怪乎他們在那樣的一個極點之處,會把自己看得很小,把天地看得很大,從而能夠灑脫地放達一切,透徹地了悟一切,不再為眼前營蠅苟苟的小事趨心入懷,不再為身外熙來攘往的名利斤斤計較。
從這種意義上說,“登高必自”所稱的並非表象上的爬山,其實質早就決定了登高是人類的一種本性:從黃口稚童到古稀龍鐘,這是生命意義的演變發展;從懵懂無知到學富五車,這是文化知識的提高升華;從“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到“見山還是山,見水還是水”,這是思想境界的轉化進步……諸如此類,客觀上都應該屬於“登高”的過程———原來登高無處不有,無時不在,只是各自的形式和目的不同,只是許多人沒有真正地用心體會罷了,所以,真該記住:“登高必自卑,行遠必自邇”!
有關作品
2013年4月15日《
人民日報》大地漫筆發表趙家棟的文章《登高必自》。原文如下:
媒體的同仁來泰安,說泰山是一部寫在石頭上的天書,書寫的時間之長,作者之多,內容之廣,讓世界上所有的山都難以望其項背。
天書的內容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讀懂的。譬如我,一進了泰山的“一天門”,曾一見那“登高必自”碑就發獃。
“登高必自”似曾相識,每次爬山看見這碑文,我總想回家在電腦上“百度”一下,弄清其出處和含義。可大約是屬鼠的吧——放下爪就忘。我這把年紀,碑前問人,又怕落個給人出難題的嫌疑。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一次我在碑前石鼓凳上小憩,見一女孩問男友:“這‘登山必自’啥意思?”男孩說:“好像是說,登高必須靠自己。”“有道理,但不對!”女孩莞爾而笑,相知把情和愛盛在她深深的酒窩裡。
登高必須靠自己。說得也有道理。讀泰山這部寫在石頭上的書,靠自己才能領略諸多美景。如邊走邊看,漸入“風月無邊”佳境。進入天界,便知“天有九層,地有十八”,就有了“可上九天攬月,可下五洋捉鱉”的壯志豪情。登高望遠,回馬嶺不回頭,壺天閣讀過“洞天福地”,中天門在向人招手。到了中天,有了閱歷,樂把“快活三里”一讀再讀。
人過中天,書讀半卷。登高路上,十八盤“人類進步的階梯”等你攀登。到了南天門,南天門上還有長長的天街等你讀。漫漫天街,人在雲上,日在藍天;雲的浪花,後浪推前浪,前浪撞在了山崖上;山和雲,永遠遮不住太陽。
登高必自,上山易,下山難,船順風去調頭難。“一覽眾山小”,山下小丘似荒冢,“老少懼無辨,賢愚同所歸”;“萬里清風來”,路上難尋百歲人;對松山下,濤聲依舊,山中自有百年林。
近讀報知,“登高必自”是說: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向高處走,要從低處開始,就像登泰山要一步步攀登。不過,上山總要下山,登高的最好結局是平平安安回到始點。
登高必自。
泰山,是一部讀不完的書,鑽進書中去的是“蟲”,飛出來的是“蝶”;既要有所感,又要有所悟。從古到今,破繭成蝶者寥若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