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9年4月27日,瑪麗·沃斯通克拉夫特出生於倫敦東區的斯畢塔菲爾德(Spitalfields),在父親愛德華·約翰·沃斯通克拉夫特(Edward John Wollstonecraft)與母親伊莉莎白·迪可森(Elizabeth Dixon)的六個孩子中排行第二。瑪麗年幼時,其父是一名邊遠地區農場主貴族,其家庭收入足以維持舒適的生活。可是,她的父親將家產耗費在了投機生意上,從而導致整個家庭逐漸地陷入了財政困難。此外,她父親還染上了酗酒的惡習,酒醉後便會對妻子拳腳相加。不僅如此,家中重男輕女思想也相當嚴重,男孩子在家中的地位明顯要比瑪麗三姐妹優越。這種家庭暴力與不公平在瑪麗心目中激起了強烈的憤怒與抗議。
瑪麗的第二段友情,是同范妮·布拉德(Fanny Blood)的友情——這段友誼對她而言更為重要。范妮·布拉德是霍克斯頓的克萊爾夫婦(Clares)的女兒,也正是這對夫婦把她介紹給瑪麗;瑪麗視布拉德為打開她心扉的人。由於家庭生活的不幸福,瑪麗在1778年便開始獨自生活,並找到了一份伴護寡婦薩拉·道森(Sarah Dawson)的工作。但是,與這位脾氣暴躁的女人相處並不容易,她曾在其《女教論》(Thoughts on the Education of Daughters,1787)中提到該事。1780年,她回到了家中照顧自己重病的母親。母親去世後,瑪麗並沒有回到道森夫人身邊,而是搬到了女友布拉德的家中。在與布拉德一家共同生活的兩年中,她把布拉德視為自己的偶像一一儘管布拉德要比瑪麗更為注重傳統的女性價值。在其一生中,瑪麗都沒有中斷對布拉德與她的家人的援助:其中的一個典型例子是,她曾多次向布拉德的兄弟提供金錢上的幫助。
在布拉德死後,瑪麗的朋友們推薦她擔任英裔愛爾蘭人金斯伯勒家(Kings borough)的女兒們的家庭教師。儘管與金斯伯勒夫人相處得並不是十分愉快,但孩子們卻喜歡她並受到了她的影響;一名學生瑪格麗特·金(Margaret King)在後來說到,沃斯通克拉夫特“讓她的頭腦不再受迷信支配”。瑪麗在這一年裡的一些經歷,在後來被寫入了她的童書《真實生活的原創故事》(Original Stories from Real Life,1788)中。
無論是高貴還是貧賤的女性,其職業選擇的範圍都被壓縮得十分狹小——在《女教論》的一章“女性的不幸境遇,上流社會的教育,以及失之交臂的命運”(Unfortunate Situation of Females, Fashionably Educated, and Left Without a Fortune) 中,瑪麗生動地描述出了這一人為設定的障礙——對她而言,在辭去擔任了一年的家庭教師工作後,她決定成為一名職業作家。事實上,這一選擇十分大膽,因為在當時幾乎還沒有哪位女性能靠寫作來養活自己。
1788年,她搬到了倫敦,並接受了一位思想開明的書商約瑟夫·詹森的幫助,在一處地方定居下來,並依靠寫作自給自足。她學會了法語和德語,並翻譯了一些著作,其中較為知名的是雅克·內克爾的《宗教觀點的重要性》(Of the Importance of Religious Opinions)與克里斯蒂安·扎爾茨曼的《道德素質》(Elements of Morality, for the Use of Children)。她還曾為詹森的雜誌《分析評論》寫作過一些評論與小說。
聲名鵲起
1789年爆發的法國大革命開始了一個新時代。對政治從不感興趣的瑪麗,被革命的思想和它引起的改良所鼓舞,變得更加激進起來,開始相信人性的改善並非天方夜譚。普萊斯發表布道,熱情讚揚法國大革命,向英國人民鼓吹他們也有權力趕走壞國王。埃德蒙·伯克對此深感恐慌,寫下《對法國大革命的反思》擁護君主專制的世襲權。伯克的保守、反動,以及對普萊斯的攻擊令瑪麗大為不滿,她很快寫出《人權辯護》(A Vindication of the Rights of Men,1790)予以堅決回擊。這本書令她一夜成名。人們開始將她與當時的一些重要人物相提並論,例如神學家約瑟夫·普里斯特利以及托馬斯·潘恩。這本小冊子不僅大膽肯定法國革命的進步意義,保護和捍衛了普萊斯,而且尖銳地指出了當時社會存在的弊病,如罪惡的黑奴貿易、遊戲般的法律和窮人的悲慘境遇。小冊子的出版很快引起了其他著名激進思想家,如托馬斯·潘恩(Thomas Paine)、威廉·布萊克(William Blake)、威廉·葛德文(William Godwin)等人極大的關注。
1792年瑪麗出版了她最重要的著作《女權辯護:關於政治和道德問題的批評》(A Vindication of the Rights of Woman: with Strictures on Political and Moral Subjects,1792)。在這部重要的女權主義經典文獻中,瑪麗抨擊了把婦女保持在“無知和奴隸式依附”狀態中的教育限制,把婚姻描繪為“合法的賣淫”,尤其反感婦女自甘沉淪於依附甚至奴性狀態,認為男人的權利同婦女的權利是一體的和同一的,要獲得社會平等,必須消滅教會、廢除軍階制,更要革除君主專制。這些觀念激起了廣泛爭議,它們不僅在當時的環境中是相當革命極其前衛的,甚至令其同路人也大為震驚,即使在今天的某些人眼中也稱得上驚世駭俗。瑪麗首次使婦女的權利成為一項事業。儘管她關於“人類的一半的公平”的要求過於革命,但仍在激進者和受過教育的婦女中贏得了追隨者,不少女性從瑪麗那裡獲得了精神上的鼓舞與力量,開始認真思考自身的前途與命運。瑪麗在促成把婦女看作重要社會力量這一潮流中獲得了成功。
在法國瑪麗結識了一位美國冒險家吉爾伯特·伊姆利(Gilbert Imlay),並與他階入熱戀之中。儘管他們沒有結婚,不久她便懷孕並在1794年5月14日產下了她的第個女兒范妮(Fanny):用她最親近的朋友的名字來命名。然後,伊姆利很快就厭倦了瑪麗並許久不歸,甚至連封信也沒有,她終於意識到他己經有了另一個女人。瑪麗寫信給伊姆利苦苦地哀求他回心轉意,並為了追隨伊姆利在1795年4月回到了倫敦,卻遭到了他的拒絕。1795年5月,瑪麗企圖自殺卻被伊姆利及時救回生命。最後瑪麗隻身帶著年幼的女兒和一名女僕前往斯堪的納維亞(Scandinavia)替伊姆利進行生意談判,以努力彌補他生意上的一些損失。在寫給伊姆利的信件中,她詳細地描述了她的旅行以及思考,這些信件之後被整理收錄在《瑞典、挪威和丹麥短居書簡》(Letters Written in Sweden, Norway, and Denmark,1796)中。當瑪麗回到英國後,她最終意識到自己與伊姆利的關係己徹底結束了,於是她再次企圖自殺。在一個下雨的夜晚她縱身跳入了泰晤士河裡,但卻被一位陌生人發現並救起。瑪麗曾在理性上仔細考慮了她的自殺行為,並在獲救後寫成文字:“當死亡的陰影過去,當我被毫無人地道拉回人世間的痛苦時,我只有選擇悲傷。但堅定的決心絕不會為失望所阻擾;而我在理性下選擇的這一冷靜行為,也絕不會發展成為瘋狂的嘗試。在此方面,我只對自己負責。我並不在意什麼名聲,在其它情況下我一樣會被羞辱。”儘管伊姆利曾提出要為她和女兒范妮提供撫養費,卻遭到她的斷然拒絕,她稱自己有能力養活自己並撫養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