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戰的歷史
獸戰究竟是從何時發展起來的,歷史已不可考證,但凡古文明萌發之初,都有過獸戰記載,有些保留下來了,諸如泰國戰象,印度神牛,還有些則消失在歷史之中,比如中國。其實在最早的三皇五帝傳說之中,就已經出現了獸戰。黃帝戰蚩尤時,就有過蚩尤召喚十萬大山中的兇惡野獸作戰的事例;夏朝時水族出現在戰爭之中,商周馴化出空禽;到了春秋戰國時期,獸戰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出現在了空禽對空禽,地獸對地獸,水族對水族的海陸空聯合作戰;其後獸戰漸漸退隱,只漢與匈奴作戰時偶有出現;到了三國重新活躍,張角能在亂世成其一時,就是因為他能指揮野獸無數,而後期三國的蒙沖火牛陣,火鴉燒連營,都被視作獸戰的典範;至元以後,獸戰才漸漸沒落,但並未絕跡;到明清時期,還有老鼠戰大象的經典戰例出現過。 既然獸戰作為一種威力強大的戰鬥力,為什麼沒有進入軍隊正規編制,並加以發揚光大,反而會漸漸被遺忘掉了呢?這確實是一個讓人費解的問題,要想明白它,簡單地說有兩點原因。
第一點,一種特殊的職業、也曾是藏地三大密傳師之一的——操獸師!獸戰作為一個戰鬥兵種並不是說說那么簡單,要有專門的人員對它們進行指揮操縱,讓它們按照既定方案進行潛伏、夜襲、偷襲、擺陣,並不會反過來傷害己方力量,這都需要由操獸師來完成。說簡單點,他們的作用,就好像馬戲團那些讓老虎跳圈、海豚頂皮球的馴獸師一樣,所不同的是,他們的操作難度要大得多。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要想讓一群動物做到有進有退、前進而後退、兩翼合圍、分路出擊、各個擊破、潛伏而驟出,除了需要對這些動物的習性和優勢完全掌握外,還需要特殊的操控手段,這些操控手段,便是不示外人的操獸師密技。現在,可以說為什麼獸戰漸漸退出了歷史舞台了,那正是因為,操獸師密技,一向是一脈單傳,口耳相傳,當一名操獸師死去之後,一旦他沒有傳人,那么就意味著一種操獸密技失傳了。可以舉一個簡單的例子,在清朝入關以前,他們的海東青操縱技藝、歷經遼、金、元、明、清五代,已經達到馴養極致,從誘雛、到熬鷹、過拳、翦羽、跑繩、勒膘、放鷹,整個過程系統而科學,可以說是歷代先民的經驗總結,但入關後,不到一百年,就再也找不到一個正統的訓鷹人了,更別說能訓練出戰場上的偵察先鋒——戰鷹。你不能說是清朝當權者不重視、不喜愛,但它就是失傳了。就這么簡單,也沒有特別原因。
那么,第二個原因呢?第二個原因更好理解。獸戰,需要的是兇猛之獸,往往只有關野獸才有尖爪利齒,但是隨著人類社會的不斷進步發展,那些擁有最犀利武器,有可怕武力的猛獸,它們同時也是人類最大的敵人,不可能人人都是操獸師,普通人對待它們的態度往往是……格殺勿論!人的領地是越來越大,凶禽猛獸是越來越少,那還打什麼獸戰?還是拿海東青為例吧,最初的幾代馴鷹人還能將馴鷹密技傳給兒孫,可他們的後人連鷹長什麼樣都沒見過,一隻海東青都抓不到,還談什麼馴鷹練鷹?自然密技也就失傳了,這二者是相輔相成的。要想在清朝重演春秋戰國時期那種鋪天蓋地的空禽襲敵、野獸狂奔、水族塞河,那是不可能的。我記得曾有位操獸師留下了這樣的遺憾之言,他說:上古時期,人為獸欺,中古時期,人獸同棲,後古時期,人壯獸稀,而到了我們今天,那所謂的獸,大多已經成為滅絕物種了,就算剩下來的,也叫作瀕危物種。人類的社會將越來越文明,而文明的社會裡是容不下野獸的。
獸戰在高原
這操獸師應該是自古便有,為什麼會成為西藏三大密傳師?這牽涉到後面的話題,還得必須解釋一下。我們已經清楚,歷史上出現過獸戰和操獸師這種職業,但他們逐一消亡掉了,但是在高原上,獸戰卻找到了適宜它們發展的土壤。同樣不知道是從何時興起,總之到了藏王松贊乾布時期,在高原上的獸戰,就好像春秋戰國時期的中原一樣,達到了一個鼎盛時期,而操獸師那個職業,也在那一時期有了史無前例的突破,那便是,從操作單一物種,變成了對多個物種同時操控。而在那之前,大多數的操獸師只對某一種動物熟悉了解,並能馴養操控。比如泰國的開國祖先秦非,他就是一名標準的操獸師,他的識馬馴馬技藝,遠非伯樂能比,因馴馬受周天子賞識而獲得封地,這才有了泰國。而在青藏高原爭戰最殘酷的時期,只能操縱一種動物的操獸師,已經地法滿足戰爭的需要了,能操縱多種動物,並熟知敵人的戰鬥獸弱點的新一代操獸師應運而生。後來,知道這一職業的人都只把這種熟知各種動物習性,並在戰鬥中不僅可以操控己方戰鬥獸,還可以根據對方戰鬥獸的弱點而進行反擊的人,才稱做真正的操獸師。所以西藏也被稱為操獸師的發源地。而那些參加獸戰的戰鬥獸,在青藏高原也有它們特殊的稱謂,它們就是守護四方的瑞獸!
經過歷史的沉澱,隨著獸戰的消亡,那些戰鬥獸漸漸演化為守護四方的瑞獸,又稱為守護靈。在人們心中,它們是保護家園的神獸祥瑞,大多數人卻不知道,這些祥瑞曾經的確是保護家園不可或缺的戰鬥力量。吐蕃歷史上,曾有這樣一支軍隊,每一名士兵配一頭戰獒,他們成就了戰爭史上不敗的神話!其實獸戰在西藏的許多故事中都有記載,只不過人們從來就沒有注意過。獸戰是什麼時候傳入西藏還是自古就有,這一點無法考證,我也沒法解釋。最早出現在吐蕃歷史記錄中的獸戰,應該是追溯到七赤天王(七赤天王就是傳說中吐蕃王朝開國的七代君主,據說都是神人下凡,各具神通,死後化作彩虹或是攀登天梯重回天界)時期。
傳說中吐蕃開國後的七代君主不同常人,他們頭上有一尺的光柱,是由六神賜予藏人當王的,死後沒有遺體,都歸於頭頂的光中。但從第八代藏王止貢贊普開始,他們就不能再回天上了,因為止貢贊普是被他手下的一個大臣羅昂用箭射死的,止貢贊普的意思就是‘被殺死的贊普’。據《敦煌本吐蕃歷史文書》記載:‘此王(指止貢贊普)乃天神之子,雖賦具常人體形,但與常人迥乎殊異,具有飛通天界之極大神通。狂躁傲慢,常令屬下與之比武試能。’最後一次他找上了一個叫羅昂達孜的大臣比武,羅昂自稱不是對手,不願與止貢比武,但止貢苦苦相逼,於是羅昂對止貢說:‘我是臣您是君,我和您決戰是大逆,所以希望您決戰時帶個護心鏡,在肩上用死狐狸做裝飾,開始後用刀在頭上揮舞。’其實這是為了給止貢設個圈套,因為止貢有祖先留下的福報和保護神,羅昂殺不了他,止貢上當了。羅昂又說:‘開戰前我將供養您音樂,而且請允許我帶200頭牛。’止貢不把這些看在眼裡,只想著決鬥。羅昂在100頭牛身上馱著灰,另100頭牛身上綁著毛。開戰時羅昂用供養音樂的名義敲鑼打鼓,牛群被驚得橫衝直撞,毛和灰互相擦,灰塵蒙住了天空,所有的士兵都看不到,只看到止貢胸前的鏡子在發光,羅昂射箭把止貢殺了,千軍萬馬沒有用上。止貢也沒能像祖先一樣在光中化去。
這個,就是最早有記載的獸戰故事,也是較有名的一個。其他較有名的還有鼠王和國王的故事、白氂牛、卵生英雄等等,在後來的史詩《班馬瓜唐》、《格薩爾王》等裡面,更是蘊藏了大量的獸戰信息,就不一一例舉了。
最大規模的獸戰
到了藏王松贊乾布時期,獸戰已經發展成熟,而且高原上的各部族都發現,在戰鬥獸的面前,人的軍事力量反而顯得微不足道,於是大多努力發展自己國家的獸戰規模,每個國家都有一兩種屬於自己的守護靈。而高原上最常見的守護靈當數氂牛,這種體型巨大,衝撞力強而又易於馴養的戰鬥獸是當時獸戰的主力部隊。如你們剛才聽到的那個故事,吐蕃的守護靈原本也是氂牛。而當時的吐蕃所處的青藏高原,就好比中原的春秋戰國時期,諸侯爭霸,在吐蕃的東面有多彌、党項、白蘭,北有蘇毗、吐谷渾、霍爾,西有象雄,小邦更是不計其數。吐蕃居中,群雄環嗣,當時吐蕃也不是最強大的,其國力僅勝於蘇毗、白蘭等邦,與党項、吐谷渾可謂不相上下。而最強的,當數西方的象雄,象雄地廣人眾,兵力雄厚,守護靈更是強中最強。在倒懸空寺里的壁畫足以充分說明這一點,他們的守護靈是狼與金鵬,用狼陣對戰氂牛陣,占據了先天優勢,足以威懾高原的其餘小邦。只不過到了藏王松贊乾布時期,象雄王不思進取,其國力日漸衰退,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吐蕃其實啃不下象雄這塊硬骨頭的。
藏王松贊乾布,傳說自幼便有雄才大略,是個千年罕見的軍事奇才。他的父親是被奸臣所殺,據說他年僅十三歲就憑藉過人的聰慧,抓住了殺害父親的兇手,為父親報仇;十五歲已能力拔山兮氣蓋世,並且雄心不已,要一統高原。同時,年幼的藏王知道,西方的象雄是高原第一強國,而且就在自己後方,自己要打象雄那是打不過的,如果出兵攻打其餘諸國,則有可能被象雄乘虛而入,因此,吐蕃要想發展壯大,必須征服象雄。就在這位年幼的君主一籌莫展之際,可以說是天作之和,象雄王親手將兩名人才送到了松贊乾布手中,那便是光軍的創始人,後來成為吐蕃國君的左右臂,並一直得寵到吐蕃滅亡的兩大家族,韋氏和娘氏家族。娘氏和韋氏原是象雄貴族,他們在象雄的遭遇,那是另一部史書,總之,他們不再滿意於象雄王的統治,投奔到了吐蕃旗下,而見藏王松贊乾布時進言的第一件事,便是願意為藏王打造一支無敵的光軍。這個建議與年輕藏王的想法不謀而合,便將這頭等大事完全交由二人完成,所謂知人善任,莫過於此。此後,這位吐蕃雄主一改雄睨天下的氣概,開始韜光養晦,內富國民,改法規,促生產,抓經濟;外御強敵,通婚姻,連同宗。遠交近攻,他在隱忍,在等待,等待他那支無敵的大軍能夠征戰的那一天!如果說秦之強大,在於商鞅變法,那么吐蕃的強大,變法者則是統治者本身,他既有楚霸王的霸者之氣,亦有諸葛亮的驚世之才。整個高原在緊張卻平靜的氛圍下暗流涌動,正孕育著一場前所未有的變故,這場變故,注定要由高原史上最偉大的藏王松贊乾布來完成。
光軍創建伊始,便設定了不同於其餘任何一個兵種的目標。娘氏和韋氏認為,獸戰已經發展到登峰造極,很難再有突破,但士兵卻不同,他們還能更強、更快。如果無法撼動戰鬥獸那千軍萬馬、地動山搖的氣勢,那么就改走靈活策略,只有人才能與人進行更好的溝通和協調,對戰場的瞬息萬變作出反應,不可能說人還不及戰鬥獸。在這一理論的指導下,他們完全打破了常規兵種編制,將最低作戰單位分為五人一個小隊,有一名小隊長;五個小隊為一個中隊,有一名中隊長和副中隊長;五個中隊編為一個大隊,有一名大隊長和副大隊長以及正副四名參謀。陣地戰時以大隊為基本單位,進行統一調度,大隊長戰死由副大隊長指揮,副大隊長戰死由參謀指揮,如果一個大隊的最高指揮官都戰死了,整個大隊還可以就地化整為零,分為各箇中隊由中隊長帶領作戰。如果是進行偷襲、阻擊、暗殺等任務,則以每個小隊為作戰單位,由於只有五人的編制,使他們擁有極大的機動性和靈活性。娘氏和韋氏殫精竭慮,務求讓這支部隊哪怕只剩一個士兵,也要擁有可怕的戰鬥力。這些士兵除了有過人的身手、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這些常規軍人的特點外,還有更多極為特殊的能力,他們能日夜行軍兩百里,擁有絕好的野外生存技能,可以潛伏在積雪之下,也能偽裝成移動的草堆。在五人小隊中至少有一名利苯,可以識別草藥看病治人,並精通解剖,可以在當時進行簡易的行軍中的手術;一名巫蠱之師,精通各種殺人和刑訊伎倆,並擅長下毒;一名熟知各種地形,能通過辨別馬蹄和牛羊的痕跡而知道敵人數目和方位的偵察兵;一名能開硬弓,射兩百步遠的神箭手;一名懂得偽裝之術,能利用各種環境製造捕捉野獸和人的陷阱的……
這還不包括後來的操獸師、幻術師、機械師、天氣咒師等特殊職業,這些士兵通常是一人精通多項技能。大軍始成,卻不敢妄動,因為當時象雄擁有號稱高原上最強的守護靈,而光軍曾與氂牛軍陣做過戰鬥演練,藏王發現,光軍除了避開氂牛陣的鋒頭,將其引散再逐一擊破外,很難在陣地戰中占到什麼便宜。他們能不能戰勝擁有最強守護靈的象雄軍隊,很讓人擔心。於是,藏王決定,務必弄清象雄守護靈的特徵和弱點,同時,吐蕃需要新的守護靈,一種可以克制象雄守護靈的更加強大的守護靈。他將自己的親妹妹嫁給了象雄王以示友好,並簽訂了一系列和平條約,得到了象雄王的好感。藏王之妹賽瑪噶則擔負起探察象雄國守護靈的重任,她將自己得到的信息寫在裝滿綠松石的頭巾里,送返松贊乾布。世人只知賽瑪噶被冷落,用綠松石和頭巾象徵著男人的勇武和女人的怯懦激勵松贊乾布出戰象雄,卻不知道那頭巾里還藏有象雄守護靈的秘密,而賽瑪噶使用的就是當時還屬於一級機密的、剛剛被創出來的藏文。同時,在娘氏和韋氏的努力下,他們也發現了党項的一種動物——獒的強大。藏獒在部落的護欄內,在族長的後院裡濟濟無名若干年後,終於遇到了伯樂。為了掌握這個全新守護靈的馴養方法和破解象雄守護靈,藏王下令,需要光軍每個小隊中要有精於馴養之道並不限於某一單一物種的士兵,就這樣,一個全新的職業誕生了。
古代操獸師曾有這樣的說法,馴虎難,難於狼十倍;而馴獒難於虎,寧飼三虎,不求一獒;若得戰獒出,手扶花鬢哭。就是說,馴出一頭合格的獒來,三頭虎都已經馴好了,而要將合格的獒訓練成戰獒,那馴獒人頭髮都會熬白。而且此獸力大無窮,常常自行其是,就算上了戰場,也往往因力有不殆而無法控制,尋常士兵反而會被獒拖著跑。光軍因其戰鬥力非比普通軍士,所以能控獒,當時得獒三百頭,應該是每個小分隊有一頭獒。那時的獒也不算戰獒,勉強稱得上偵察獒,它的視覺、聽覺、嗅覺成為這支無敵軍隊一大助力,並使他們成為了晝夜能戰的恐怖軍團。此後光軍開始在戰場上磨鍊,他們先助吐蕃重新收復甦毗、達波等部,北破吐谷渾,東征党項,更是遠涉中原,與大唐雄軍幾度交手。而戰獒經過戰爭的磨鍊,漸漸與光軍磨合,配合越發默契,從初時的三百頭,到與象雄最終決戰前,光軍已有合格戰獒五千餘頭,而光軍也在戰場上磨礪成一支真正的鐵軍,雖然人數不多,但人人以一敵百。到最終決戰時,又從党項調集了普通獒五千頭,做到真正的一人一獒,這支奇怪的隊伍就是後世所稱的無敵光軍了,他們保留這種模式直到最後全軍消失。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當時光軍已經知道象雄的守護靈,是金鵬與戰狼的組合,狼性兇狠,爪牙鋒利,又天生擅長團隊作戰,戰時約十至十五狼為一群體,各戰一方,總數約五萬上下;當時金鵬王國約有精鷹千餘只,為數雖少,但大金鵬雙目錄炬,搏擊於空,從那高空俯衝,力大勢沉,銳不可當,防不勝防,且極擅長啄瞎對手雙眼,那狼鷹組合,確實是很難破解。
不過也並非沒有破解之法。娘氏和韋氏認為,狼性貪婪,嗜血暴力,與犬不同,不能完全馴化,象雄每戰,定是放任狼那天生野性,猶如猛虎出閘,任其撕咬,可利用其嗜血殘暴這一特性破之。他們為此準備了兩萬氂牛,讓象雄人誤以為吐蕃的守護靈依然只是氂牛,他們給氂牛背上裝滿草灰的皮囊,毛髮上塗滿致命的毒液,四頭氂牛為一組,背後拖上巨大的檑木,這兩萬氂牛,就是為戰狼準備的致命大餐。而光軍和戰獒,則隱匿在氂牛身後,為了防止金鵬那銳利的尖爪,士兵們都穿著青銅甲冑,戰獒則套上了金絲軟甲。
當時戰場就在神山岡仁波齊腳下,兩湖之間,兩軍列陣,各驅其獸。在象雄軍陣一方,空中,一千金鵬展翅翱翔,銳鳴不斷,地上,五萬戰狼長嚎不已,尖爪撅地,蠢蠢欲動,操獸師在其操控的狼群身後以草藥驅之;吐蕃軍中,兩萬氂牛仰天悲鳴,身後檑木就像死神武器,不僅將殺死敵人,也將碾碎它們自己;一萬光軍齊列方陣,身著青銅甲冑,手執長型兵戈,背負硬弓鐵箭,每名士兵的身畔各有一頭戰獒,皆穿金絲軟甲,不怒不慍,不坐不臥,既不敵視狼群,也不警惕空中,神光內斂,呆若木雞。兩湖湖水淼淼,清寒肅殺,仿佛死神正注視著這片土地,為自己即將收穫豐餐盛宴展顏而笑。戰鼓擂響,號角齊鳴,那青天黃土,為之共和哀鳴,氂牛陣在操獸師的鞭笞下極不情願地徐徐開動,由於神湖比鬼湖地勢稍高,檑木一旦啟動,將沿著坡度自行前進,那些氂牛必須越跑越快,否則將被自己拖拽的檑木傾軋致死。而草灰也隨著氂牛身體的躍動彌散開來,似霧靄,似青煙,阻擋了空中大金鵬的視力;身處迷霧之中的氂牛更是目不能視,而被直轅固定在一起的四頭氂牛,它們注定無法左右逃散,只能朝著前方狂奔!
那是生命的奔跑啊,萬牛奔蹄,地動山搖,湖水也為此掀起滔天巨浪,它們就以那樣的方式衝進了目露凶光的狼陣之中,以血肉之軀去抵禦鋒利的狼牙。
或許出征之前它們已知,自己的命運就如同自己所背負的那些草灰,輕無縹緲,它們的鮮血將染紅這片土地,在它們足跡踏過的地方,千年之後,能被記住並頌揚的,卻不是它們。當第一縷血腥的氣息飄散進狼群,群狼沸騰了,那自古以來就吸引著它們為之拼搏的味道,激發出它們最原始的野性。操獸師努力束縛狼群,卻無甚效果,當第一頭狼脫離隊伍衝出去時,如同多米諾骨牌效應,狼群就像決堤的洪流,沖向了那早已為它們準備好的墳場。受過訓練的狼知道如何對付敵人,十幾頭狼同時沖向一頭氂牛,將其按翻在地,咬斷咽喉,接著再撲向另一頭,它們清楚,當清掃戰場之時,就是盛宴開席一刻。收割,它們歡快地收割著,卻不知,死神也在微笑著向它們張開了雙臂。
待戰場硝煙散盡,空中焦急的雄鷹只能看見一地的屍體和抽搐的狼群,而戰場的另一方,那青黑色和金黃色交加的整齊方陣,無疑是空中最明顯的目標,它們懷著怎樣的心情,朝著敵人猛撲過去!而光軍陣營,一半高舉長槍,一半蹲下,搭箭彎弓,箭指長空,戰獒依然穩如磐石,不急不躁,它們知道,屬於它們的時刻還未到來。雄鷹急墜,時速超過二百公里,善攻者,攻於九天之上,這是高原上速度最迅捷的攻擊,光軍目如鐵,不眨眼,他們在等待……等待……
戰獒們目測著鷹與人的距離,兩千米,一千米,五百米,三百米,一百米……
當戰獒從喉里發出長嘯之聲,“錚——”箭離弦,聲聲悽厲,迎接雄鷹們的不是一支箭,兩支箭,而是一面牆,一面由尖銳箭鏃組成的死亡之牆。金鵬的墜勢已達極致,想要重新振翅高飛已是不能,箭如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至,雄鷹們就像隕石墜落,投入死亡的湖裡,泛不起一絲波瀾。
雄鷹折翼,狼屍橫陳,藏在戰鬥獸身後的十萬象雄大軍已不戰自驚,仿佛他們所面對的不是一萬敵人,而是不知休止的殺戮機器,而是深不見底的死亡之淵。就在象雄大軍驚魂未定之時,號角再響,戰獒始動,滿山遍野的黃金獅子啊,那一刻,它們從天上降臨人間,一顆顆流星投入象雄大軍,帶來死神的親吻。湖面倒映下一道道金色閃電,隨即被紅色遮掩,光軍緊隨其後,他們拔出那新月彎刀,刀鋒所向,無人可擋。象雄的士兵眼中,被一片血紅渲染,他們的心裡鬥志全無,滿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逃,逃,逃……
與象雄一戰,人與獒的組合打敗了狼與大金鵬的組合,跟著再橫掃象雄十萬大軍,光照之下,再無敵手。那一戰驚天動地,終於為藏王松贊乾布一統高原掃清了最後的障礙。獸戰的模式被徹底改寫了,操獸師以士兵的身份直接參戰那是獸戰史上聞所未聞的事情,而戰獒這種全新的守護靈也終於為世人所知,它們以那氣吞天下的霸氣向高原其餘守護靈宣稱,它們才是最強的戰鬥獸。而那象雄戰敗之地,也就被譽為了戰獒的誕生之所。為了紀念不敗的光軍,神湖被命名瑪旁雍錯,意為不敗的湖,而象雄一端的拉昂錯湖,十萬士兵陰魂所聚,久久不離,怨氣凝為陰風,人行道過,四野哀號,成為了鬼湖。這才是神湖和鬼湖的名字真正來源,但是今天,已經沒有人知道了。後來的情況就是你們曾聽說過的了,象雄的戈巴族被編入了光軍,其原因就是因為他們與狼同居的特性,而當這個特性運用到戰獒身上的時候,據說戰獒發生了本質性的轉變,原本難以馴服的戰獒和戈巴族人幾乎像天作之合,配合得完美無間。而光軍是韋氏和娘氏所創,便由他們兩個家族的人輪流出任光軍的最高統帥,這兩個家族也一直是足以左右吐蕃的兩大家族,直到光軍消失,這兩大家族也翻臉決裂,各自扶持了一個贊普,最後導致吐蕃王朝土崩瓦解。光軍和四方廟聖物珍寶的失蹤,也就成為了吐蕃歷史上最大的懸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