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軍再戰 羅馬與迦太基軍隊激戰
在
特雷比亞河戰役 的首次勝利後,
漢尼拔·巴卡 初步打開了自己在義大利地區的局面。既消除了敵人的圍困,又贏得了許多
凱爾特 部族的支持。因此,他不必為這年的冬季供應而感到煩惱。但他清楚凱爾特人的反覆無常,同時也被日漸增多的戰俘問題所困擾。好在漢尼拔本人工於心計,很快就有針對性地施展個人手腕,準備將盟友和對手都掌控於股掌之間。
特雷比亞河戰役後 大量凱爾特人加入到漢尼拔陣營
對於相對單純的凱爾特人,漢尼拔明白自己的勝利才是確保同盟維繫的根本。他每天都會佩戴不同的假髮,穿著不同的衣服,製造自己擁有不同年齡段外觀的假象。結果,凱爾特人一會見到個老年漢尼拔,第二天又發現盟友變成了壯年男子,紛紛以為對方是個神人。因此,在整個冬歇期內都維持著盟約。在來年的作戰中,也對漢尼拔的指揮決策比較服從。加之他們對於
羅馬 的憎惡,更迫切的希望
迦太基 軍隊能給自己帶來勝利。
漢尼拔經常把自己的形象換成老人
對於心有不甘而又非常恐懼的戰俘,漢尼拔直接進行攻心戰略。他首先降低羅馬戰俘的食物供應,只能保證他們不會死於飢餓。但對來自羅馬同盟城市的俘虜們則非常寬厚,還親切地告訴他們,自己只是來對付羅馬,不準備與其他義大利城市為敵。最後,這些戰俘又會被不斷釋放,以便將他們聽到的訊息帶回家鄉。當然,整件事情的內在邏輯,還有減輕部隊後勤壓力的考量。
與此同時,羅馬人也在為來年的戰爭做準備。在新任執政官塞爾維里烏斯和弗拉米尼烏斯的努力下,共和國從都城與各殖民城市內徵召了大量青年參軍。他們還得到了忌憚迦太基勢力的
敘拉古 希臘人支持,獲得了500名
克里特 弓箭手和1000名標槍輕步兵。最終,羅馬人聚集13個軍團和幾乎兩倍於此的義大利同盟軍,總數達到20多萬。
羅馬人很快聚集起20多萬軍隊
當然,羅馬人並不準備將20萬大軍多集中在單個戰場。由於並不清楚迦太基方面對戰爭的具體態度,他們還要提防任何可能從本土趕來的援軍。因此,元老院將已經成軍的部隊分散部署,準備同時應付來自
西西里 、撒丁尼亞和
西班牙 方向的威脅,甚至進駐那不勒斯的
希臘 城市
塔林敦 。
來年春天, 33000人的軍隊由弗拉米尼烏斯率領,北上趕赴西部海岸的伊特拉里亞阻擊漢尼拔。同時,還有塞爾維里烏斯帶領小部分隊前去
波河 流域,在那裡的普拉仙提亞殖民地重整殘兵。他們將進至義大利東海岸的阿里米努姆設防,以此形成對迦太基軍隊的東西圍堵之勢。
羅馬元老院計畫在幾個方向上應付迦太基人的攻勢
大膽穿插 漢尼拔一直在調動對手跟著自己跑
當漢尼拔得知新一批羅馬軍隊的動向後,立刻著手進行反制措施。利用凱爾特盟友的劫掠羅馬熱情,率軍主動去去挑戰弗拉米尼烏斯。一旦成功殲滅這支部隊,羅馬人西部的屏障就將門戶洞開。
但漢尼拔並不想和羅馬人進行正面會戰。他的部隊如果出現很大損失,將無法從本土或西班牙的基地內獲得及時補充。相反,羅馬人已坐擁大半個義大利,有足夠的資源同他進行長期消耗。所以,兩敗俱傷的擊潰戰對
迦太基人 非常不利。加之羅馬軍團一貫善於紮營防禦,更增加了從正面將之擊潰的難度。
漢尼拔也非常忌憚羅馬人的紮營拖延戰術
為了能牽著對手的鼻子走,漢尼拔決定儘快穿插突破敵人的防線。在詢問了當地人提供的地形情報後,他注意到去往伊特拉里亞的道路大都漫長,根本沒有適合的設伏空間。倒是靠近
特拉西梅諾湖 附近的山麓,不僅很少有人通行,而且周圍有大片沼澤提供掩護。惟一的難題在於,伏擊者在進入山區之前,自己必須先通過阿爾努斯河泛濫沼澤地的沼澤地形。
為此,漢尼拔帶人親自前去探查沼澤的實地情況。他發現那裡的土地比較堅實,水位也相對較淺,可以供大規模部隊通行。沒有於是絲毫猶豫地下令拔營,從這片誰也想不到的區域開始了機動穿插大戲。迦太基軍隊還為此減少馱獸和輜重車數量,每個士兵們只攜帶數天的口糧。也就是說,如果計畫被羅馬人識破,那么對方只需要在周圍堵住出口,迦太基軍隊就會因糧草不足而自動瓦解。
漢尼拔麾下的西班牙士兵 非常善於山地伏擊
行軍過程中,漢尼拔親自率領西班牙和
北非 的嫡系部隊,連同輜重一起走在前面。凱爾特盟友則被放在身後,並由漢尼拔的弟弟馬戈率領騎兵監視和殿後。經過3個晚上的折騰,終於成功的穿過了沼澤區域。但由於沼澤深處的地面並不結實,所以被大量前鋒部隊的踩踏給弄得非常柔軟。當後續的凱爾特人與騎兵通過,便很容易陷入其中。這讓迦太基軍損失了不少物資與凱爾特盟軍,還使許多馬匹瘸腳受傷。漢尼拔本人更是在沼澤地內感染了眼病,最後造成一隻眼睛的永遠失明。
為了讓部隊儘快恢復士氣,迦太基人獲準在附近到處劫掠。一旦全軍走出沼澤,就開始肆虐周邊的羅馬鄉村,讓整個地區都陷入雞犬不寧之中。不少人奪路而逃,將訊息傳到了還渾然不覺的羅馬軍團那邊。
一名迦太基軍隊中的北非軍官
喋血湖畔 第二次布匿戰爭時代的 羅馬步兵兵種
漢尼拔的出其不意,讓羅馬人感到措手不及。不斷蹂躪鄉間的暴行,又是任何共和國政治家都無法容忍的大事。駐守在
阿雷佐 城外軍營里的弗拉米尼烏斯十分震驚,他正等著洪水退後進軍盧卡,卻完全沒有想到漢尼拔會在洪區的東面出現,並在
佛羅倫斯 城外紮下了營寨。
他立刻就派出急使前往阿里密儂,向同僚塞爾維里烏斯求援,希望能合兵一處,圍殲漢尼拔。
弗拉米尼烏斯和手下的將官們看穿了漢尼拔劫掠羅馬鄉村的企圖,如果這時出營應戰,以羅馬的兵力,特別是騎兵兵力的嚴重不成比例,可能不是漢尼拔軍的對手。此時不如堅守營寨,等塞維利阿的援軍到達。所以任憑漢尼拔如何挑釁,羅馬就是不肯出營應戰。
漢尼拔見挑釁無效,而塞爾維里烏斯的援軍已經開始沿羅馬大道南下,心中暗自著急。於是他更進一步南下,將劫掠擴大到羅馬營寨的西南,還不時到營寨附近耀武揚威。弗拉米尼烏斯硬是鐵石了心腸,閉眼假裝沒有看見,決不肯出營應戰。這時,漢尼拔已經將附近的地形全部調查清楚,見弗拉米尼烏斯依舊沒有出營的意思,便突然揮兵南下,晾下弗拉米尼烏斯不管,直奔科托那而去。
科托那城是通往羅馬的交通要道,漢尼拔的行動無疑將弗拉米尼烏斯與羅馬的聯繫切斷了,而且也阻斷了塞維利阿前來救援的道路,使羅馬兩軍無法合流。弗拉米尼烏斯這下子可就坐不住了,他不能放任漢尼拔毫無阻攔地南下,使自己的防線完全沒有作用,但是又不願與漢尼拔對陣,於是他決定尾隨漢尼拔軍,以等待時機。如果運氣好,塞維利阿的援軍趕到時,說不定會象當年夾擊高盧人那樣圍殲漢尼拔。
弗拉米尼烏斯便非常急切地率軍南下,期望儘快抓住對手,並同迦太基人展開決戰。
為了儘快趕上對手,羅馬人甚至顧不上休息和偵查,直接順著大量難民指引的方向強行軍。漢尼拔也是將計就計,繼續一路南下燒殺搶掠,生怕弗拉米尼烏斯不知道他的蹤跡。一直到特拉西梅諾湖附近的隘口才停頓下來。特拉西梅諾湖是中部義大利最大的湖,在北岸和東岸有一條狹長的平地夾在湖水和丘陵之間,通往培魯西亞城的道路沿著這條平地向東伸展。
這裡有巨大的峽谷地形,西邊臨湖,東、南、北三方都有群山環繞,有限的通行空間也被湖泊擠壓。所以,僅有一條狹長的通道和兩處山丘間的隘口可供通行。
特拉西梅諾湖戰役中的雙方布陣
看準地點的漢尼拔,連夜調集來自北非和西班牙的精銳部隊,占據了峽谷東邊的陡峭山丘。如果對手企圖強行突破山谷,就必須同這些重裝部隊展開廝殺。他們的西面還有標槍和弓箭手部隊,負責利用地形殺傷列隊前進的敵人。接著,還有凱爾特盟軍在後面封堵羅馬人的撤退路線。馬戈的
努米底亞 騎兵則在山谷的最外側靜候,準備等羅馬軍隊陷入混亂後再下山封閉狹窄的通道。完成埋伏後,漢尼拔嚴令不得生火點燈,不得有聲響。
6月20日,就在迦太基軍隊在夜間布置完埋伏時,弗拉米尼烏斯的30000步兵和3000騎兵也已經追到了山口。弗拉米尼烏斯見前面的路徑狹窄,又絲毫不見任何燈火和動靜,就認為漢尼拔已經走到湖東夜宿。出於部隊疲勞和謹慎,他們在山腳下紮下營寨休息,到第二天早上才繼續追趕漢尼拔的蹤跡。結果,既沒有對山谷內進行必要的偵查,也完全沒有注意到此刻的天氣情況。
大批士兵魚貫而入,紛紛跟隨統帥踏入了這片霧氣繚繞的死地。很快,大部分人就進入了狹長的湖泊與山麓之間。
進入山地準備伏擊的凱爾特人士兵
漢尼拔的包圍圈十分精巧,這是軍事史上第一次將全部軍隊都用於設伏的戰例。雖然能見度極低,但羅馬人還是很快遭到迦太基重步兵的阻截。由於地形非常崎嶇,軍團根本無法展開自己的正面交戰隊形,也無法組織更大規模的集團衝鋒。小股步兵一頭撞在對手的密集方陣上,根本無法形成突破。後面的中隊又陸續趕來,將前面友軍的退路也完全堵死。數萬羅馬士兵就這樣被困在山間小道內,大部分人還因此動彈不得。漢尼拔也看準時機,下令各部隊從山上的伏擊陣地衝出,將幾乎所有的羅馬人都困在原地。
面對四處殺來的敵人,羅馬軍隊毫無還手之力。不僅是因為地形限制了他們的佇列部署,霧氣繚繞的環境又使得軍官們搞不清戰場狀況。士兵也看不到旗幟,只能在危險來臨後胡亂抵抗,全軍完成亂做一團。部分人還想按原路退出山谷,卻又被從上面俯衝下來的凱爾特人所壓制。當迦太基騎兵開始封鎖西側的入口,弗拉米尼烏斯的慘敗便不可避免。
大量羅馬潰兵淹死在特拉西梅諾湖中
雖然形勢兇險,羅馬人也是沒有束手就擒。位於最前面的6000人,在並不清楚惡果的情況下,擊破了迦太基重步兵的包圍。但他們身後的數萬友軍卻沒有這樣的幸運。不少人在戰鬥開始後就被殺死,少數人留在原地堅持到投降。更多人則本能地向後潰逃,在追殺下跳入了特拉西梅諾湖中淹死。弗拉米尼烏斯本人也被氣勢洶洶的凱爾特人陣斬,結束了自己的短暫軍事生涯。
經過近一天的廝殺,漢尼拔終於成功消滅了追趕自己的羅馬大軍。他的部眾在特拉西梅諾湖畔殺死了15000名羅馬和義大利士兵,並俘虜了另外15000人。先前突破封鎖的6000先頭部隊,在附近的一座村莊據守,最後也向追擊而來的迦太基軍隊繳械。至於伏擊者自己,則只有1500-2500人戰死,大部分都是裝備較差的凱爾特部族盟軍。特拉西梅諾湖戰役,便成為了人類軍事史上的經典伏擊案例。
近代軍事學家繪製的 特拉西梅諾湖戰役圖
不過,漢尼拔也沒有利用這次大勝而直接南下羅馬。儘管馬戈不久後又用騎兵+標槍手的組合,擊敗了另一支臨時拼湊的羅馬援軍,但迦太基人清楚自己依然處於數量劣勢。因此,漢尼拔一邊抓緊休整部分和蒐集糧秣,一面為他的部分部隊配發繳獲來的羅馬裝備。不知不覺當中,部分迦太基軍隊將在很多方面向自己的手下敗將靠攏。
接到噩耗的羅馬城居民,也因戰敗而士氣低落。萬般無奈之下,他們決定動用最後的應急機制。首先是武裝城裡的老年人,讓他們來協助守城。然後再選舉出
獨裁官 來負責戰時的一切決策,力求做到資源配置的最最佳化方案。
拖延大師費邊 就是依靠特拉西梅諾湖的戰敗上台
原本名不見經傳的
費邊 ,就這樣成為了抵抗漢尼拔入侵的最高決策者。他將和同樣善於打擦邊球的迦太基人一起,上演另一種風格截然不同的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