瀋陽火車北站牆壁上三男孩安家

瀋陽火車北站牆壁上三男孩安家

瀋陽火車北站牆壁上三男孩安家引起社會關注。

瀋陽火車北站的北牆上原有的暖氣通風口住著三名流浪男孩

這個“家”被封之前,住在這兒的三位“居民”提前得到訊息搬走了。如今,來往於這個通風口之下的旅客再也不會一抬頭驀然發現他們的存在。而他們的故事則被留在了那個逼仄的牆洞裡。

灰白的牆體和地面構成一個鈍角,略有些陡峭的斜坡上,離地約兩米處,有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它不到半米高,兩米寬。據進去過的人說,裡面朝內平行延伸,大概有兩米深。它端居於瀋陽火車北站的北牆上,與東西向的崑山東路平行,北眺南北向的黑龍江街。

火車站用這個洞口排風,而幾個在附近流浪的孩子則一度在這裡過夜、吃飯,用這裡擋風遮雨,把這沒有護欄的洞當作他們的“家”。

同樣的排風洞,在北站北牆的水泥牆面上有好幾個。只不過,其他的洞口上,都配有橫條的鐵柵欄,只有這個洞口的鐵柵欄,早幾年就不知去向了。

這些流浪的孩子,就跟許多居民區裡的流浪貓一樣,在牆上的排風口裡取暖、棲身。

不久前,這幾個住在牆洞裡的孩子被當地媒體發現,他們的照片出現在報紙的版面上。隨後,洞口處被加上了金屬護欄,孩子們也不知去向。透過細密的菱形格線向洞裡看,斑駁的牆面被分割成一個個的小方塊,空空蕩蕩。

基本介紹

  • 中文名:瀋陽火車北站牆壁上三男孩安家
  • 地方:瀋陽火車北站
  • 對象:三男孩
  • 類型:事件
牆洞裡的“居民”,“別回去了,我們養你”,訊息曝光後“家”沒了,“封洞”就算完事?,京華時報發表單士兵的觀點,北京青年報發表任小康的觀點,人民網小蔣隨想,

牆洞裡的“居民”

提起牆洞裡的“居民”,沒有人比負責這個片區衛生的環衛工方大爺更了解了。
年紀最大的男孩在表演叼車絕技年紀最大的男孩在表演叼車絕技
在他的記憶中,3個孩子裡最早搬到這個洞,過起“穴居生活”的是黃毛兒。
快要過18歲生日的他,也是孩子們當中年齡最大的。黃毛兒老家在瀋陽一個縣級市,進城已經兩年,曾在汽車修理店當過雜工,也在一家飯店打過工,後來沒了工作,流浪到火車北站附近。從2013年開始,他住進了這個牆壁上的洞穴。
後來,只比黃毛兒小几個月的大個兒也來了,兩個男孩一起分享這兩立方米的空間。
上個月,7歲半的小寧也加入進來。
方大爺不止一次看到,為了攀上兩米高的洞口,3個孩子把馬路邊的垃圾箱拖過來,斜靠在牆上,踩著垃圾箱“回家”。有時,兩個大男孩也會後退幾步,蓄力,助跑,沿著牆壁的斜面,“飛檐走壁”一般躥上去,然後從洞口探出小半截身子,一起把小寧拽上去。
每天清晨,方大爺打掃衛生路過時,總會提高嗓門,衝著洞口喊一句:“起床啦!”隨後,他會看見洞口一塊用來擋風的棕色膠合板被移開,3個小腦袋並排探出來,自上而下地看著他。這個場面,方大爺覺得“老有意思了”。
軍綠色的軍用被,當作褥子平攤在洞裡,向外鋪出來一個邊兒,孩子們扒著邊兒趴著,把手臂撐在褥子上面,另一床花被子搭在身上。被子都很舊了,看起來有些單薄。
黃毛兒在膠合板上鑽了個手指粗細的孔,更多時候,他用板子擋住洞口,貓在小孔後面,看外面來來往往的行人。
除了一名攝影記者,恐怕沒有其他外來人得以窺探洞中的生活。這名記者曾爬進去拍攝洞裡面的樣子,沒幾下就把膝蓋磕得青紫。他記得,洞裡零星擺著一些東西,有瓶瓶罐罐,還有幾雙鞋。當時恰好是天熱的時候,這個作為排風口的洞,發出讓人反胃的氣味。

“別回去了,我們養你”

儘管在同一個洞裡“穴居”了很久,但據方大爺觀察,3個“住客”似乎並不知道彼此的姓名。他們都是喊著“哎”、“餵”來相互稱呼。
瀋陽三男孩火車站牆壁上安家瀋陽三男孩火車站牆壁上安家
他們常在洞穴下面玩。一個清晨,小寧趴在洞裡,黃毛兒騎坐在路邊的垃圾箱頂上,他們笑眯眯地看著大個兒表演用嘴叼起一輛腳踏車的“絕活兒”。
無所事事時,黃毛兒時常耷拉著腿坐在洞口,和方大爺閒聊。從零零星星的對話中,方大爺得知,黃毛兒的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與他父親離了婚,11歲的時候,父親也“拋下他走了”。他說,是自己“不要他們(父母)了”。
他比總是一身灰色、理著板寸的大個兒和小寧顯得更“時尚”一點:蓬鬆的頭髮,幾撮劉海挑染成棕黃色,黑白花紋的外套上,印著菱形交錯的圖案,跑鞋上螢光綠的鞋帶,遠遠看著格外顯眼。
但相同的是,3個孩子身上的衣服都同樣髒得“鋥亮”。
車站附近快餐店的一個店員告訴記者,3個孩子經常來這兒撿別人吃剩下的食物。
街口賣餅的攤主說,出於同情,他偶爾會給他們幾個餅子。馬路對面的超市老闆記得,從洞口經過時,他曾給孩子們塞過一些錢,也問過他們“為什麼不找個工作”。
黃毛兒的回答是,自己本想當保全,但身份證弄丟了,戶口“在爸爸手裡”,他“不願去找他”,所以身份證一直沒有辦下來。
同樣17歲的大個兒是3個孩子裡最高的,身高一米七出頭的他,比黃毛兒高了半個頭,常把瘦小的小寧扛在脖子上。
大個兒的情況和黃毛兒很相似,同樣有一個早早就拋下他的母親,不同的是,大個兒的父親2013年去世了。他已拿不準,自己要回的“家”,究竟在哪兒。
這個總是帶著憨厚笑容的孩子,當過快遞員,送過外賣,還曾被老闆騙,一分錢工資沒有拿到,就被趕了出來。
而3個孩子中年齡最小的小寧,把牆洞當成了一個隔三差五的歇腳處。
他家其實離北站並不遠。在這間七八平方米的磚房裡,占據房間一半空間的炕上,堆滿了衣服和被子。磚房的前面,就是用棕紅色土磚壘成的簡易公廁,廁所門離他家不到一米,整個房間常年籠罩在惡臭當中。
小寧兩歲的時候,他的母親就離開了這父子倆。白天父親出去工作,把小寧自個兒鎖在家裡。小寧打破門上的玻璃,父親就在門框上裝了鐵絲網,小寧又用老虎鉗剪破門框上的鐵絲,再次爬了出去。
起初他只是在附近玩耍,後來卻越走越遠,離家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原本焦急尋找他的父親,慢慢習慣了這個兒子常年在外流浪。
父親也想過,或許等這孩子“上學就好了”,但是,小寧是個非婚生子,都快8歲了,仍然沒有出生證明,也沒有戶口。學校的大門似乎遙不可及。
他不願待在家裡,寧可和其他兩個“大哥哥”一起,擠在那個只有厚床墊大小的空間裡。
“要是回家,我就得和我爸一起撿破爛。”方大爺曾聽到小寧這樣描述可能的未來。黃毛兒勸他:“別回去了,我們養你。”

訊息曝光後“家”沒了

洞裡有常住人口,也有暫住人口,每個住在這裡的孩子都有自己的故事,每個故事加在一起,成了這個洞的故事。
2013年9月,第12屆全運會在瀋陽召開,黃毛兒、大個兒和車站附近的其他流浪者,都被驅逐了。冬天,有個方大爺沒見過的成年人,曾在洞裡窩了幾宿,後來也離開了。
2014年過了年,附近查得不那么嚴了,黃毛兒和大個兒扛著被子,都搬了回來。
但大個兒其實並不想一直這么住下去。他總是惦記著去大連闖蕩,“出海跑船”,或者“等滿了18歲就去當兵”。
黃毛兒也曾差點離開這裡。一天中午,方大爺看見黃毛兒領著一個女孩子,抬手指著洞口告訴她,“這是我家”。女孩一臉驚訝:“這是人住的地方嗎?你跟我走吧。”
黃毛兒爬進洞裡,把自己的被子疊好,背在背上,和女孩走了。
但當天晚上,方大爺又看到,黃毛兒和以前一樣坐在洞口。“人家是上班的。”這個在漸漸長大的孩子,只用了這一句話,解釋當天發生在他身上的一切。
只有這個小小的洞口,無條件地接納著黃毛兒、大個兒和小寧。有的時候,孩子們回來,會發現洞裡多了點其他雜物,那是其他的孩子在這裡暫時落腳的時候落下的。
然而,所有的故事都終止在洞口被封上的那一天。
沒有人知道火車北站後勤部門何時發現,自家牆面上的排風洞成了“流浪兒之家”。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在當地媒體報導後的第二天,他們就採取行動:比原裝的鐵柵欄更細密的鋼絲網,被堵在了洞口。施工的人抵達排風口邊上的時候,3個孩子已經提前得到訊息,抱著自己的被褥和瓶瓶罐罐,提前搬走了。
北站的工作人員表示,“不知道孩子們去哪兒了”,他們推測,應該是“被安置了”,但“這不屬於我們的許可權範圍”。屬於他們的職責,只有對排風洞的處理問題。
火車北站站前派出所的民警則表示,他們從未介入過這件事,當地報紙的新聞發出來後,才聽說有這么一群在附近穴居的男孩。
“能怎么辦呢?”一名民警嘆著氣說,“這樣的流浪兒太多了。”
年齡最小的小寧,被南湖派出所的民警送回了家,但沒過多久,他再次離家出走,不知道“跑去哪裡了”。他的父親又氣又急,描述著兒子在他“炒個菜的工夫就不見了”的過程。
方大爺最後一次見到大個兒和黃毛兒,是在洞口被封上後不久。排風洞斜對面的國小前,有個臨街的空房子,沒有門,視窗的玻璃也早就被人拆走了。黃毛兒和大個兒卷著鋪蓋住了進去。
沒想到的是,第二天方大爺照常上班時,發現那個小小的空房子已經被拆除了。大個兒和黃毛兒連人帶被子都不在那兒了。
從那時起,他再也沒有見過那兩個孩子。(文/《中國青年報》 供圖/《華商晨報》)

“封洞”就算完事?

京華時報發表單士兵的觀點

這是個慣常結局。一單充滿悲情的新聞完成了,安全漏洞被及時堵住了,洞居流浪兒不會再影響車站形象了。問題是,歡喜的只是別人,那些孩子什麼都沒有改變。當地一名民警嘆氣說,“能怎么辦呢?這樣的流浪兒太多了”。這不免讓人猜想,洞居流浪兒並未得到安置,他們只是在另一個角落繼續流浪。為什麼每次曝出流浪兒問題後,相關部門和單位總是會相互推諉,說到底,還是因為權責不明。救助流浪兒,也需要民間社會發力。一個不斷壯大的民間社會,不能一次次停留在表達悲情的層面,而應有所行動。

北京青年報發表任小康的觀點

如果政府真正關心弱勢群體,應當切實走進這些流浪孩子的內心,了解他們的想法和訴求,而不是簡單地封堵他們的棲身之所。事實上,三個孩子中有兩個都已經接近成年人,他們並非沒有自己的訴求,大個兒想“出海跑船”,或者“等滿了18歲就去當兵”,黃毛兒則想“當保全”。很顯然,簡單粗暴的“封洞思維”不但會在現實中給流浪孩子造成不便,對他們原本缺乏家庭慰藉的心靈造成第二次傷害,讓他們在心裡形成一種隔閡和對立情緒,繼而對社會產生更多排斥感。

人民網小蔣隨想

三個“洞居”孩子中,最小的“小寧”還不到8歲。他有一個撿破爛的父親,由於是非婚生子,他沒有戶口,不僅上不了學,而且從小被外出討生計的父親鎖在緊鄰公廁、只有七八平方米的“家”……如果小寧可以接受義務教育,倘若大個兒能去當兵,假使黃毛兒真成了保全,他們顯然可以不再流浪,人生或能步入正軌。但這一切,必然需要政府救助、社會幫扶等進行一系列的工作。當民警稱“流浪兒太多,能怎么辦”?其實印證了許多“有關部門”在面對麻煩困難時假裝“無關部門”,本應協調配合變為誰也不做,共同擔責淪為無人負責。3個流浪的未成年人因為“封洞”消失,但有關問題依然存在。(來源:人民網-觀點頻道蔣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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