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家傲·灰暖香融銷永晝》是北宋詞人周邦彥所創作的一首詞。此詞寫春日戀情,上片由內而外,勾畫出室內氛圍的溫馨安謐與室外景象的秀麗明快,傳達出心情之歡愉及情思之深長;下片以激動的筆調直接呈現意中人光彩照人的形象,借竹粉粘袖、面色泛紅二細節,顯示其相會時的興奮與喜悅,反襯自己對愛情的陶醉。結尾點明回憶昨日相會,並再度陷入幸福的回憶。全詞今昔交錯,開合自然,辭情跳躍明快,含蓄雋永。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漁家傲·灰暖香融銷永晝
- 創作年代:北宋
- 作品體裁:詞
- 作者:周邦彥
- 作品出處:《清真居士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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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原文
漁家傲①
灰暖香融銷永晝②。蒲萄架上春藤秀③。曲角欄乾群雀斗④。清明後。風梳萬縷亭前柳。
日照釵梁光欲溜⑤。循階竹粉沾衣袖。拂拂面紅如著酒⑥。沉吟久。昨宵正是來時候。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①漁家傲:詞調名,又名《吳門柳》《荊溪詠》《水鼓子》《漁父詞》《綠蓑令》等。上片,五句,五仄韻或兩平韻三叶韻;下片,五句,五仄韻或兩平韻三叶韻。
②灰暖:香灰溫暖。古人有焚香的習慣。香融:香氣融和。銷永晝:漫長的白晝漸漸流逝。
③蒲萄:即葡萄。秀:清秀美好。
④曲角:欄桿拐角處。
⑤釵梁:一種首飾。 光欲溜:流光閃爍,暗示女子光彩奪目。
⑥拂拂:散布、瀰漫貌。著酒:飲酒。
白話譯文
燃了一夜的薰香還散發著未散的芬芳,段段殘灰也還留著火的餘溫,葡萄架上的藤蘿正抽放新葉新條,秀色誘人。遊廊雕欄轉彎處,有一群可愛的麻雀在唧唧啾啾地追逐戲逗。陣陣輕風正在精心梳理著亭前飛舞著的萬條垂柳。
春日的艷陽照著她鬢邊的寶釵光華流動。她撥弄著繞階生長的綠竹款款而行。全不在乎膩香的竹粉沾滿了衣袖。春風吹拂著她嬌美的面龐,紅潤無比如同酒醉。原來她那樣久久的沉吟不語,正因為昨天夜晚正是情人來赴幽會的時候。
創作背景
據《宋史·文苑傳》,周邦彥“疏秀少檢,不為州里推重”,又據《東都事略·文藝傳》,周邦彥“性落魄不羈”。周邦彥曾長期與歌妓舞女交往,過著偎綠倚紅的生活,《漁家傲·灰暖香融銷永晝》屬於這類愛情題材的詞。
作品鑑賞
文學賞析
愛情本是清真詞樂章的主旋律之一。然而愛情的藝術表現在清真集的許多篇章中,則給人以日新又新之感。清真詞的藝術魅力正在於此。這首描寫初戀的詞作,就頗有獨到之處。
上片寫的是現境。“灰暖香融銷永晝",詞境展開於室內。詞中男主人公面對香爐,爐中香料一點一點地銷為暖灰,裊為香氣,暖香盈室。漫長的白晝,一點一點地流逝著。他顯然在其味深長地體味著什麼。“銷永晝”三字,春日之深永,與情思之深永,交融而出。詞境是安謐溫馨、溶溶泄泄的。“蒲萄架上春藤秀。”人物的視境轉至窗外。下一“秀”字,窗前初生新葉的葡萄架上,頓時便春意盎然。這番明秀景致的觀照,把歡愉的心情充分映襯出來。上句寫春日之深永,此句寫春色之明秀,皆是靜景,下句則寫動景,視境展向院子裡。“曲角欄乾群雀斗”,下一“斗”字,寫盡鳥雀之歡鬧,既反映出其心情之歡愉,又反襯出所居之靜謐,從而進一步暗示著那人此時情思之深永。下邊兩韻,將詞境推向更加高遠。“清明後,風梳萬縷亭前柳。”清明後,點時令,時當三月中,同時也是記下一個難忘的時間。歇拍描繪春風駘蕩,柳條萬縷婆娑起舞於碧空之中,筆致極為明秀歡快。對於先民愉悅的緣由,是在下片。
過片以下三句是追思實寫,即不用憶、念一類領字,直接呈示回憶中情景。“日照釵梁光欲溜。”一道明亮的陽光照耀在這位女子的釵樑上,流轉閃爍。這一特寫是真實的,它逼真地反映了初次見面的深刻印象。但又是別出心裁的,它比描寫美目轉盼更富有暗示性象徵性,它啟示著女子的美麗和自己感受的強烈而不可磨滅。全篇有此一句,精神百倍。“循階竹粉沾衣袖。”沿階新竹橫斜,當她迎面走來時,竟不覺讓竹粉沾上了衣袖。這一描寫,暗示出女主人公內心的激動。正是因為如此,她甚至於“拂拂面紅如著酒”。其實,她是因初次相會的喜悅、幸福還有羞澀而陶醉了。這次相會的時間,“沉吟久,昨宵正是來時候,”原來,相見就在昨日裡。沉吟久,不僅將上邊逼真如在眼前的情景化為回憶,而且交代了,上片永晝情思的全部內容。今日整整一天,他都沉浸在歡樂的回憶中,足見他與女主人公一樣因愛情而陶醉。詞情至此,已將雙方的幸福之感寫出,意境臻於圓融美滿。
論藝術造詣,這首詞有三點特色。第一,是結構的大開大闔。上片是現境,過片以下三句是追思實寫,結二句又收回現境,同時又挽合著昨日相見的回憶。情節既錯綜往復,詞情便動盪變化。這樣的結構,有力地表現著男主人公心情的激動。結構的大開大闔,情節的錯綜安排,原是清真詞的一大本領,但多運用於長調,像這首詞也具有這一特色,更是可喜。第二,是意境兼有開朗而又含蓄之妙。詞境由室內而窗外,而院落,再推向春風楊柳的空間,一步步開放。開放的詞境,體現了人物開朗的心態,歡愉的心情。歡愉之情既然融化於境象之中,蘊而不露,便有含蓄之妙。上片所寫一事一物一片風景,無不表現著人的深深喜悅。初戀之人,心眼所向,萬物生輝,這也是人之常情。有了上片今日回憶時情境的襯托,則下片所回憶的昨日相會,其印象之深刻,感受之強烈,就更為突出。第三,是鍊字的神韻而自然。尤其是次句之“秀"字、三句之“斗”字、六句之“溜”字煉於韻字上,,既傳出意境、人物之神韻,又增添了聲情的美聽。這些鍊字都不見用力的痕跡,煉而不顯得煉,歸於自然。比起後來一些南宋詞人矜奇鬥巧的鍊字,便有天工與人巧之分。
名家點評
近代詞學家楊鐵夫:(“灰暖”句)一”銷”字便有人在。(“蒲萄”句)之上架春藤、(曲角”句)之斗欄群宜、(“風梳”句)之梳風亭柳,皆“銷永晝”之材料,不獨“灰暖香融”已也。下片請出一個主人來。(“日照”句)說裝飾。(“循階”句)說行動。(“拂拂”句)說容貌。(“沈吟”二句)則說心事也。回憶“昨有”。仍是縮筆。“來”者,所恩之人來也。頗有“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之意。
作者簡介
周邦彥(1056—1121),北宋詞人。字美成,號清真居士,錢塘(今浙江杭州)人。官曆太學正、廬州教授、知溧水縣等。少年時期個性比較疏散,但相當喜歡讀書,宋神宗時,寫《汴都賦》讚揚新法。徽宗時為徽猷閣待制,提舉大晟府(最高音樂機關)。精通音律,曾創作不少新詞調。作品多寫閨情、羈旅,也有詠物之作。格律謹嚴,語言曲麗精雅,長調尤善鋪敘。為後來格律派詞人所宗。作品在婉約詞人中長期被尊為“正宗”。舊時詞論稱他為“詞家之冠”或“詞中老杜”。有《清真居士集》,已佚,今存《片玉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