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高僧
唐河縣位於豫南山區,淨嚴家居唐河源潭鎮,當地信佛風氣很盛,淨嚴的父母都信佛,所以他自幼就隨著父母拜佛拜菩薩,終於走上學佛的道路。
淨嚴幼讀儒書,學過八股文。
光緒末年,廢科舉,興學校,杜絕了仕進之途。民國初年,他遊學北京,得識佛學名家韓清淨居士。韓清淨(西元一八八四~一九四九年),原名克宗,又名鏡清,河北河間人,是清末光緒辛丑科舉人,入民國後,不樂仕進,轉而研究佛學,後來在唯識學方面有深入的造詣,與南京支那內學院的歐陽漸有「南歐北韓」之譽。淨嚴在這樣一位明師的指導下,對佛學有了初步正確的認識。
民國八年(一九一九年),北京居士名流莊蘊寬、夏壽康、鬍子笏等發起「己未講經會」,請太虛大師於北京象坊橋觀音寺,講《維摩詰經》,淨嚴隨眾聽講,初識大師之面。民國十年(一九二一年)九月,大師復應北京辛丑講經會之請,在北京廣濟寺講《法華經》,講經圓滿,為聽經者數百人授三皈依,淨嚴也是其中之一。事後淨嚴請謁大師,大師予以開示,對淨嚴卓然不群的書生氣質,留下良好的印象。
民國十一年(一九二二年),太虛大師在武昌創辦的「武昌佛學院」首屆招生,僧俗兼收。學員入學資格為年齡十六歲以上,身體健全,品行端正,曾受比丘戒、沙彌戒或三皈依者。淨嚴獲悉,間關南下,以太虛大師皈依弟子的身份申請報名,考試及格,成為武昌佛學院的首屆俗家學生。《太虛大師自傳》第十六節,有如下記述∶
此期僧學生,如漱芳、能守、默庵、會覺、觀空、嚴定、法尊、法舫、量源等;居士學生如程聖功、淨嚴──那時尚未出家,俗名陳善勝、張宗載、甯達蘊等;王又農、陳維東亦住院旁聽。
當時的武昌佛學院,由太虛大師任院長,教員方面有了空法師、史一如、杜漢三、陳濟博等居士。杜漢三授國文,陳濟博授日文,史一如授《俱舍論》、《因明入正理論》、《印度六派哲學》等。佛學院學制是三年畢業,後來因為學生程度不齊,施教困難,乃於第二學年開始時,把第二、三兩年的課程濃縮為一年授完。所以,民國十三年(一九二四年)六月,首屆學生就畢了業。
首屆畢業生六十餘人,院方選出二十名成績優良者,成立研究部,繼續深造。淨嚴也在成績優良者之列,繼續留院研究一年。淨嚴在這一段時間內深入經藏,尤其是於《成唯識論》、《中論》、《百論》、《大乘起信論》等諸論典,作了深入的研究,學力大進。
民國十四年(一九二五年)秋季,淨嚴回到河南,想為復興中原佛教盡一分心力。開封是河南省會,也是政治文教中心,所以他到了開封。他這時尚是居士身份,在開封聯絡佛教人士釋慕西、袁西航、孔澤溥等,組織「河南佛學社」,推河南省民政廳長劉積學為社長,袁西航任總幹事,慕西、淨嚴、孔澤溥等擔任理事,社址設於開封城內的白衣閣街觀音寺。然後,以開封為中心向外發展,在開封東華門街設「女眾林」,供女眾信徒禮佛誦經。後來又在鄭州、許昌、禹縣等處分別組織佛學社,進一步再向其他地區推展。
第二年夏季,河南佛學社禮請江蘇常熟興福寺的慈舟法師,到開封講經。慈舟法師出身於上海華嚴大學,與慕西是同學,畢業後隨侍月霞法師在各地講經,並在漢口九華寺創辦過華嚴大學,此時在興福寺法界學院任教,是佛教中有名的教育家。慈舟在開封河南佛學社講《地藏經》、《觀世音菩薩普門品》,聽眾十分踴躍。淨嚴對慈舟的無礙辯才十分傾服,乃向慈舟要求剃度出家。慈舟恐他俗緣未了,未允所請。七月,慈舟要回常熟,淨嚴為示出家決心,丟下佛學社事務,隨侍慈舟到常熟興福寺。他在寺中先持八關齋戒,作出家的準備,並在法界學院任義務教師,講授《彌勒上生經》、《大乘五蘊論》等課程,還兼任該院《晨鐘月刊》的編輯。
民國十七年(一九二八年),慈舟法師出任蘇州靈岩山寺住持,翌年淨嚴到靈嚴山寺,由慈舟法師為他剃度,現沙彌相,這一年他已三十七歲。同年冬天,到寧波天童寺受具足戒,法名通西,號淨嚴。(編按∶據道源長老所撰〈慈舟大師傳〉一文中,謂「...至十二年春,華校圓滿。住持漢口棲隱寺。是年夏,應杭州靈隱寺之請,開辦明教學院,不幸因江浙戰事而中輟。秋,至上海靈山寺,講演普賢行願品。冬,復應常熟縣虞山興福寺惠宗和尚之請,籌備法界學院。民國十三年(一九二四年)春,正式開學。民國十四年(一九二五年),至河南開封講地藏經。民國十五年(一九二六年),至安徽當塗講般若經。民國十七年(一九二八年)春,師以歷年積勞,身弱多病,乃離學院,赴蘇州靈岩山,念佛靜養。時學子中,不忍離師,隨侍入山念佛者十八人,是年秋,應鎮江竹林寺之請,創辦竹林佛學院。仍以病體不支,於民國十八年(一九二九年)春返回靈岩山。嗣應印光老法師,真達老和尚之請,接任靈岩住持之職,開建『常年打七』念佛堂。印老、真老且親為外護焉...」是知民國十七年(一九二八年),慈舟法師尚未住持靈岩山寺。(又∶昔日叢林,向不許在寺中剃度,以維規則。則淨嚴法師之剃染,恐非在靈岩山寺;上海與蘇州相去不遠,或在前述之上海靈山寺剃度亦未可知。謹此存疑,並祈識者見教是幸。)
受過具戒的淨嚴,仍回到蘇州靈岩山寺,研究律藏。民國十八年(一九二九年)春,他應武昌佛學院法舫法師之召,在研究部擔任助教,並協助法舫、唐大圓等籌備太虛大師要創設的「世界佛學院」──這是十七、十八兩年間,太虛大師訪問歐美各國後的新構想。
民國十八年(一九二九年)四月,佛教界十七省代表在上海舉行「全國佛教代表會議」,決議成立中國佛教會。是時,太虛大師訪問歐美歸來,並出席第一次執監委員會。慕西、袁西航等,則在河南號召推動,成立河南省佛教會,並函促淨嚴早日回到河南參與其事。冬天,在河南佛學社召開全省第一次代表大會,到有各縣代表七十餘人,選出慕西、淨嚴、闊齋、能信、育普、潤生、軼凡、袁西航、趙筱山、盧乾齋等十三人為執行委員,由執行委員中又選出慕西、淨嚴、能信、戴湄川、趙筱山五人為常務委員。至此,中原佛教始有一個全省性合法團體來領導。
這時的河南佛教,真是殘破衰微,不絕如縷。佛法東傳之際,洛陽是東漢的國都,第一座古剎白馬寺就建在洛陽城郊。中國兩千年的佛教文化,即由此發源。唐玄奘三藏就是洛陽偃師人。他西行求法,歸國譯經,是不世出的偉人。漢唐盛世,中原的名剎與高僧輝映,稍涉佛教史者所共和。如今何以如此衰微呢?原來宋代以後,中國佛教已進入保守時期;明代以後,民間秘密宗教盛行,正統佛教已被擠得無容身之地,尤其是佛教人才寥落,寺院成了貧無所依者的棲止之所,清末而至其極。
尤其不幸的是,民國初年,軍閥內戰。民國十六年(一九二七年),馮玉祥打著革命的旗號,主持豫政。他是基督徒,自然歧視佛教。他扛著「廟產興學」的招牌,驅逐僧尼,沒收寺產,使佛教受到徹底的摧殘,有如江南的洪楊之亂。民國十八年(一九二九年),馮玉祥入贊中樞。河南省佛教會成立後,向官方交涉發還沒收之寺產,雖不斷努力,效果卻不彰著。
淨嚴這時在開封。一日,他到千年古剎鐵塔寺(又名開寶寺)禮塔,見寺內殿宇頹傾,雜草叢生,不勝荒涼。他悽惻不已,合掌肅立,對塔發願,盡此身命,修復古剎。後經他各方募化,終於修復大殿,建了十多間僧寮,整理了寺內環境,重新裝塑佛像,使此古剎面貌一新;因此他也為地方上護法居士,禮聘為鐵塔寺住持。
民國二十年(一九三一年)九月下旬,太虛大師應陝西辛未講經會康寄遙居士之電請,有西北之行。九月二十八日離平南下,三十日抵達鄭州,受到各界熱烈歡迎,並在商會大廳對眾演講。講題是∶「從地理上交通的中心,說到國家社會的中心」。接著他又到開封,《太虛大師年譜》二十年十月條∶
十月二日,大師以張伯英等電請,及淨嚴、袁西航、馬一乘、黃壽椿、余乃仁等來鄭歡迎,故折往開封一行。即日,偕余乃仁、邱寄苹、袁西航等,游龍亭、繁塔、相國寺諸名勝,於河南佛學社開示「顯示真實相所開的三重方便門」,淨嚴與袁西航記。
[此處有誤。繁(讀音 po)塔在開封城外東南,鐵塔在開封城內東北隅。根本就是兩座塔。]
繁塔就是開封鐵塔。至於領銜禮請大師到開封的張伯英,頗值得介紹。張伯英(西元一八八六~一九六六年),名鍅,伯英其字,河南省新安縣人,保定通國陸軍速成學堂畢業,與蔣介石為同學。辛亥起義,他率軍光復西安,繼之出任東征軍大都督,支援河南民軍起義。民國二十年(一九三一年),張任河南省民政廳長,兼全省清鄉督辦,是河南人一致尊敬的革命元勛。他在對於河南省佛教會,向政府交涉發還寺產之事上,頗予維護。
河南省佛教會成立後,致力於重興中原佛教。馮玉祥驅逐僧尼,沒收寺院,其目的只在寺產(寺有田地亦沒收入公),並沒有全部搗毀佛像。所以,佛教會的袁西航、楊惺琴、蘭石庵諸居士,還能在被沒收的凌雲寺大悲樓中,發現丈餘高的千手千眼大悲觀音像及二十四臂觀音像未被破壞,而凌雲寺則已被改為省立救濟院,經佛教會向院方交涉,把兩尊觀音像請至河南佛學社供養。佛學社又集資請了一部藏經,三寶中已有了佛寶與法寶,而培養僧寶也是刻不容緩的大事。因此,河南省佛教會有設立「河南省佛學院」的提議,籌備工作即落在淨嚴的肩上。
在當時的河南僧侶中,慕西的僧臘和聲望都在淨嚴之上。惟慕西住持的道場賢首山寺,在河南信陽。他不能常駐開封,所以諸事就由淨嚴代勞了。河南佛學院的事,經淨嚴和袁西航居士等多方努力,成立院董會,由王蔭棠居士任會長,孫聲初、馬一乘二人任副會長,袁西航任院護。董事會公議,聘請太虛大師任院長,
慕西法師任副院長,淨嚴法師任教務主任。院長、副院長都不在開封,只是遙領名義,擔子是在淨嚴肩膀上。
民國二十一年(一九三二年)九月八日,佛學院舉行開學典禮,院址是由院護袁西航提供的。副院長慕西致辭時,沉痛的說∶
我們河南佛教衰微的原因何在呢?...何以本省從前有三百餘所寺院,而不能辦一所佛學院,而使今日的學院,建築在居士的修道之所?...
諸董事以血汗換來的金錢,供養我們,此中意義,諸學人亦深思之...
此後我們唯一的使命,就是謹守戒律,闡揚大教,革除積弊,修菩薩行,恢復已失的道場,建立河南新佛教,普濟世間有情,完成人間淨土。
慕西致辭時數度落淚,全場聽眾為之黯然。
以後數年,淨嚴集佛學院、佛學社和鐵塔寺三處工作於一身,四處奔走,席不暇暖,不過也得到了信眾的高度信賴。
淨嚴通達醫理,且精於針灸,他在河南佛學社設施診所,聘請開封名醫塗知古、王合三、李冠群等輪流應診,深受貧苦病患的感激。他並在河南省佛教會倡議刻印佛經贈人閱讀,先後刻印出《法華經》、《華嚴經》、《金剛經》、《阿彌陀經》等多種經典,流通於世。
民國二十六年(一九三七年)中日戰爭爆發,民國二十七年(一九三八年)日軍占領開封。無數難民東奔西逃,無處容身,淨嚴以佛家慈悲精神,率領鐵塔寺僧侶和佛學院學僧,在河南佛學社、鐵塔寺、賢人巷等處,設立五處難民收容所,收容難民兩千餘人,供給食宿,前後維持半年。市面安定下來之後,收容所才予以撤除。民國三十一、二年(一九四二、三年),河南旱災蝗災接踵而來,災民載道,路有餓殍。淨嚴到北京、上海、杭州等地,化緣募捐。以募化所得購買糧食藥品,救濟災民。他用中藥製造「補飢丸」,散給災民服用。這種植物性的東西,確有補飢的作用,沒有副作用,不像觀音土之服食後會腹脹而死。
他也在鐵塔寺設立貧民子弟義務國小,收容流落街頭的貧困兒童,分班施以國小教育,為國家保存不少幼苗。
民國三十四年(一九四五年),抗戰勝利,日軍投降,在全國歡呼聲中,淨嚴也期待著戰後休養生息,國人過一段安定的日子。無奈為時未久,國共內戰又起,全國各地冒起烽煙,尤以華北為甚。各地衝突不斷,交通受阻。民國三十五年(一九四六年)春夏之間,由四川東下的印順法師,即以此原因受阻於鐵塔寺中。鄭壽彭所著《印順導師學譜》民國三十五年(一九四六年)條下記載∶
抗戰勝利,導師準備離川,以交通工具擁擠,未即成行。清明前後,乃經西北公路到寶雞,再沿隴海線東下,...行次洛陽鄭州,抵開封鐵塔寺,晤淨嚴老法師,重逢續明法師。導師以旅途勞頓月餘,暫留養病...七月十五日,時局陡轉,開封城外隱聞槍聲,蘭封鐵路被挖,導師原定由隴海線東下計畫受阻。越日,與淨嚴法師折返鄭州,導師再從鄭州南下到武昌。
印順法師早年曾就讀閩南佛學院,且曾在武昌佛學院研究三論宗章疏,和淨嚴都是太虛大師門下,所以到開封即駐錫鐵塔寺。
民國三十六、七年(一九四七、八年),國共戰事擴大,以至民國三十八年(一九四九年)國民政府退遷台灣,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此後四十餘年,淨嚴始終留在開封。一九四九年以後,他早年參與成立的河南佛學社、河南省佛教會,當然已經瓦解。他一手重建的鐵塔寺,在文革期間也遭到破壞。他本人受到衝擊,詳情不得而知。十年浩劫之後,政府補給他四千元人民幣的生活費,看來他是「平反」了。這四千元他沒有私人留下,卻拿來修繕開封佛學社的大雄寶殿。這表示河南佛學社已經「發還」,又恢復活動。
在他生命的最後十年,由於改革開放政策,他重新受到地方上的重視與適度的尊敬。在他示寂之前,曾擁有中國佛教協會名譽理事,河南省佛教協會會長等頭銜。這對於一個年近期頤,行動須人扶持的老和尚來說,是沒有多大意義的。
一九九一年,是他百齡初度之期,中國佛教協會會長趙朴初,在是年初春,事先給他送了一幅親書的壽聯,聯曰∶
弘法利人天喜百齡矍鑠精神更祈多壽同龍樹
降魔光佛土願三世如來加護為舒五指見獅王
上款是「淨嚴法師百歲初度大慶」,下款是「趙朴初作禮撰賀」。
不久,淨嚴示微疾,安詳往生,享壽百歲,僧臘六十三年。一九九二年四月五日,河南各界在開封相國寺為他舉行「淨嚴法師示寂回向法會」。中國佛協會長趙朴初及省方各界人士四百餘人參加,肯定他一生弘法的成就。
日本僧人
1639~1702)日本真言宗僧。河內(大阪府)人。在高野山出家,於仁和寺學習野澤諸流,集其大成而創立新安祥寺流。又研究各宗之教學與悉曇、儀軌。有感於戒律之衰微,遂倡導如法真言律,以其鄉里之延命寺為根本道場。又在江戶開創靈雲寺,有將軍綱吉等諸侯歸依其門,門下有契沖等四百餘人。日本元祿十五年示寂,世壽六十四。著有悉曇三密鈔、諸真言要集等百餘部。(淨嚴大和尚年譜、續日本高僧傳卷一、和漢三才圖會卷六十七)p47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