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的死亡筆記

法醫的死亡筆記

《法醫的死亡筆記》是由寒山斜竹所著的懸疑小說,本書已由金城出版社出版即將在全國上市發行。本書講述了,鄧哲是一個34歲的法醫,思維縝密,推理時常有常人無法企及的神來之筆,把看來不可能的變成可能我們所看到的複雜,其實很簡單,萬惡皆因一個“貪”字,源自自己的欲望,情慾、財欲,我們永遠只看得見別人的故事,其實最難看清的是我們自己。

基本介紹

  • 書名:法醫的死亡筆記
  • 作者:寒山斜竹
  • ISBN: 978-7-5155-1149-8
  • 類別:懸疑小說
  • 頁數:360頁
  • 定價:35.00
  • 出版社:金城出版社
  • 出版時間:2014年12月1日
  • 裝幀:平裝
  • 開本:16開
  • 策劃編輯:尹培培
  • 封面設計:易涵辰
內容簡介:,作品信息,作者簡介:,編輯推薦:,本書目錄:,第一章:自己的謎局,第二章:高原的“節目”,

內容簡介:

鄧哲是一個34歲的法醫,思維縝密,推理時常有常人無法企及的神來之筆,把看來不可能的變成可能。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看似無所不能,能洞察一切的死亡解析者,在閱歷了無數各式各樣的死亡後,卻始終無法看透世間的一些事。10多年的法醫生涯,10多的的修行!一切所謂的真相,終究不過是過眼煙雲,我們所看到的複雜,其實很簡單,萬惡皆因一個“貪”字,源自自己的欲望,情慾、財欲,我們永遠只看得見別人的故事,其實最難看清的是我們自己。生的真相難於死的真相,活著是一種修行,“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作品信息

小說性質:VIP作品
總點擊:2974496
月點擊:153944
周點擊:29216
小說類別:懸疑
總推薦:322670
月推薦:8622
周推薦:1661
寫作進程:已經完本
完成字數:417125
授權狀態:A級簽約
本書起點文學網首發

作者簡介:

寒山斜竹,本名鄧海龍,是一名刑事警察,業餘愛好文學。《法醫的死亡筆記》是其處女作。多年的辦案經驗使得作者有了很多接觸法醫的機會,所以真實再現了辦案生涯中的經典案例。

編輯推薦:

1、文章特色:法醫,與死者朝夕相處的神秘職業,剖開震撼人心的亡靈之聲,“哪怕是屍體,也會說話的。”
2、寫作優勢:首部真正由警察寫作的法醫鑑證懸疑小說。作者是一名刑警,多年的辦案經驗使得作者有了很多接觸法醫的機會,所以真實再現了辦案生涯中的經典案例
3、神秘莫測:以前業內人士不敢說的話,在這裡都有體現。通過解剖屍體向警察傳達死亡密碼。
4、故事過癮:這些發生在我們身邊的故事,讓人覺得善惡往往就是一念之間,而抽絲剝繭,揭開謎底的過程,又讓人慾罷不能,連呼過癮。
5、有深度有內涵:嚴密理性的邏輯推理,微小的細節展現了作者的功底,既讓人心跳加速,又富有人情味。

本書目錄:

第一章自己的謎局
第二章高原的“節目”
第三章找個適合的女人
第四章師傅帶進門
第五章法醫的修為
第六章祝我生日快樂
第七章關於對死亡的看法
第八章誰都會有另一個自己
第九章一件七年前的殺人案
第十章死亡拼圖
第十一章致命的吻
第十二章那個女人的真相
第十三章一個叫姍姍的女孩
第十四章無聊的約會
第十五章心裡裝著誰
第十六章鄧哲,你還欠著兩條人命呢
第十七章心理諮詢師
第十八章精神病人的真相
第十九章自由行走的花
第二十章小念的父母
第二十一章無休止的死亡
第二十二章誰是鬼旺
第二十三章高原的漂亮表妹
第二十四章跟警花一起臥底
第二十五章怨啼鵑
第二十六章最出人意料的死亡
第二十七章愛的盡頭是什麼
第二十八章最極端的意外
第二十九章劉倔犟的法醫問題
第三十章“鬼”訴冤情
第三十一章鬼迷心竅
第三十二章謝謝你,曾讓我愛過你
第三十三章礦洞裡的白骨
第三十四章欠下的,總得自己去還
第三十五章無疾而終的相遇
第三十六章沒有告別的離開
第三十七章誰在孤獨地死去
第三十八章兇手的詛咒
第三十九章憂傷的愛
第四十章她曾經的男朋友
第四十一章我們的愛與他人無關
第四十章張貝貝的委託
第四十三章這個女人是誰
第四十四章想念最多的人會是誰
第四十五章複雜關係
第四十六章這一切不是巧合
第四十七章致命的細節
第四十八章憂傷的愛人
第四十九章事出有因
第五十章大舅子的忙不能不幫
第五十一章孤零零的個體
第五十二章憂傷的小鳥
第五十三章這樣的死亡有沒有個頭
第五十四章與愛有關
第五十五章寫實小說
第五十六章意料之中的意外
第五十七章未完的結局

第一章:自己的謎局

那段時間,在我的生活中,能使我忘記時間的,除了上班就是上網。腦子空閒下來時,就會想劉嫣。從開始記起她到現在,已經是四個年頭了,雖然這個女孩已經在我的生活中徹底地消失了,徹底得好像從未真實地存在過,但我還是忘不了她。閒著無聊的時候,我就會想她現在怎么樣了。想她的時候特別痛苦,整夜整夜地睡不著,腦袋炸裂開似的痛。
所以我很少讓自己的思維停止下來!
睡不著的時候,我會走到屋子的天台上,對著街上的霓虹燈,任五顏六色的炫目燈光耀花我的雙眼。
在天黑的時候,我會拿出一個手機來看,那個手機里是來這個城市之前的號碼,我一直沒有讓它停過機,那是我與劉嫣唯一的聯繫。雖然自從劉嫣離開後它再也沒有響過,可是我相信總有一天會響起來的,那時劉嫣會在電話里哭著說她有多想我,她會過來和我團聚的!
是的,一定會是這樣!
劉嫣是我的未婚妻。在來到這個城市之前,我們在禪市快樂地生活,無憂無慮地戀愛,整日憧憬著以後的種種美好。那時的河塘月色,那時的雙棲雙宿,每每想起,都留戀得讓人心悸。曾經的快樂時光歷歷在目,她的一笑一顰仍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里。我是多么地愛她呀!然而在某一個時間段里,我們的生活毫無徵兆地中斷了,她突然消失在我的世界裡,再沒有出現過!
對於這個女孩,我有著很深的依戀情結,強烈地渴望見到她,得到她!然而實際上,我卻不能記得中斷的那個時間段里,和她發生的一些事了。——四年前的一天,我遭遇了一次意外,然後就失去了部分記憶。有時恍惚會記起當時的一些情節,但又懷疑是自己虛構出來的,特別不真實!因此有些思緒中的場景,就像播放著磨損嚴重的碟片時的畫面,模模糊糊閃爍不定,甚至會突然跳過其中的幾幀,讓人無法確定裡面的故事。
記得當我從醫院清醒過來時,花了很長一段時間來回憶以前的事情。甚至有一段時間別人在我面前提起劉嫣時,我都記不起她是誰了。當別人告訴我,出事的時候我是和那個女孩在一起時,我才知道這個名字和我有著特殊的關係!
我已經記不得當時是誰告訴我的了,但卻能清楚地記得那個人在看到我的反應時,臉上顯現出來的那種詫異神情——這種情況在我出事之後經常發生:明明很清楚地記得某個人的表情,卻記不得那個人是誰!又或者很清晰地回憶起某一件事的情景片段,卻串聯不起整件事情的開始和結尾!
自從看到我迷茫的表情後,周圍的人達成默契似的很少在我面前再提起那個叫劉嫣的女孩。讓人很奇怪的是,越是如此,越是讓我對那個女孩產生很強烈的想念!於是我特別想記起以前的事,特別想記起那個女孩的樣子!那種感覺,連自己也很難解釋。
和劉嫣的一些事,是在過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才漸漸回憶起來的。那些久違了的記憶,如同由遠而近的波濤,層層疊疊迎面湧來,都是我們恩愛的場景!
讓我沮喪的是,我依然記不起劉嫣的樣子!這種聽起來極其荒謬的情況,卻的的確確在我身上發生了!而且對於以前的那些事,仍有不敢確定的地方,不清楚事實是否如此。
每當出現這樣的問題,父親就會站出來釋疑解惑,擺出很多安慰我的理由。
“你們是很恩愛的一對。”他對我說,“這點很確定!”
“可她現在在哪兒呢?”
父親說他也不知道。
“我為什麼會在醫院,發生了什麼事?”
“只是出了點小意外,不會有什麼問題。”父親說。
“可是我為什麼記不起一些事情了?為什麼有一段記憶的空白?”
“不要著急,慢慢調理一下,就會記起來的。”
可是我怎么能不著急呢?那個我愛的女孩失去了音信,我是多么渴望見到她!
對於出意外的事,父親很少談及,這卻恰恰是我最急於知道的。直到有一天他拗不過我的苦苦追問,才簡單地說道:“你和劉嫣在一次外出遊玩時出了點兒意外,在一家旅社裡中了一氧化碳的毒。劉嫣和你都失憶,記不起以前的事了,但劉嫣中毒程度輕一些,已經治癒出院了。家人帶她離開了這個城市,現在不知去了哪裡。”
父親的講述讓我更擔心了,劉嫣根本就沒有家人!劉嫣是跟著自己的嬸嬸長大的,這也成為她心頭揮之不去的痛。
因此,在醫院的那段時間,我覺著自己只剩下了一具軀殼,就像之前工作中遇到的那一具具僵硬的血肉一樣,再沒有了靈魂。
高原是我的同學和好哥們兒,他比我先到這個城市,原來在一家律師事務所上班,後來自己出來單幹,弄了一個法律工作室。他的經濟條件也不好,要接到案子才有錢,按他的話說:“也是等活兒乾的打工仔,一頓飽一頓飢的!”
其實對我來說,無所事事是最痛苦的事情。腦袋空閒下來時,就停止不了對劉嫣的想念。——雖然我幾乎記不起她的樣子了。
唯一能讓我不想她的,只有工作!
我的工作性質比較特殊,是北江市公安局刑警大隊的一名主檢法醫官。在法醫這個崗位上我幹了十一年!
經常有人問我法醫是個什麼樣的工作,我不知道從何說起。
當法醫,首先看到的當然就是屍體!我對此雖然有心理準備,然而當第一次真正解剖屍體時,那種心理震撼,是無論怎樣都不可能忘得了的!
那是剛上班不久之後的事,我們接到有人報警,說禪市的河邊發現了一具女屍。我和刑偵隊的老法醫老閔整理好法醫檢驗所需的器材,跟隨偵查人員一起去了現場。
那是我第一次面對真正意義上的屍體!——雖然上學時也曾見過師傅動刀,但我們不過把他刀下的屍體當成一具標本而已!
然而直到自己真實地面對屍體時,才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驚慌。更讓我不知所措的,是面對一具女性屍體!
老閔有意試探一下我的膽量,要我解開女屍的衣物,檢查屍體表面的損傷情況。對於二十幾歲剛畢業的大學生來說,其中的意味難以言表。只覺得當時腦門上頂著什麼東西!那東西一直對我說著話,我也在心裡和那個東西對著話……在這個過程中,我解開了死者的衣物。
有人說人體是上天賜予的最完美事物,應該給予尊重,就像尊重造物主本身一樣!然而當這樣美好的事物變得毫無生機,蒼白黯然地出現在你的面前時,只會讓人心裡產生一種徒勞的絕望。
那一次,我真實地感覺到了絕望!
當老閔遞一把柳葉刀給我,吩咐我剖開屍體的胸腔時,我感覺手腕發軟,怎么也沒辦法剖向那蒼白的皮膚。老閔看了看我,把柳葉刀要了回去,叫我看著他怎么下手。
而我再也忍受不住,跑到旁邊吐了出來。
老閔拍拍我的肩膀,說:“以後習慣就好了。”我盯著老閔那雙剛解剖完屍體的手,只覺得肩膀酥麻了半晌。
雖然此後,我在某件案件的分析上發揮了很大的作用,為最後的破案立了功,但卻並沒有給我帶來一絲快樂。那女子的臉孔一直在我腦海里,像在訴說著什麼,揮之不去。
那件案子,雖然是我第一次參與偵破的,但對於詳細的案情,並沒有追根究底地去問個究竟。聽著那些關於作案動機和過程的贅述,只會讓我腦海里不斷浮現出那個女子無辜的臉孔。因此,到現在我也不知道,那個女子是因為什麼原因被殺害的。
而現在,我越來越痴迷於法醫工作,這是一份把醫學置於謎局推理中的職業。誰都會處在一個謎局當中,當我們置身其中時,會發現很多曲折的出口,那裡大多是虛幻的、由心而生的,虛虛實實,遮遮掩掩,步步玄機,真實的結論只有一個。只有靜下心來,排除雜念,不斷地假設—推理—排除—認定,真正的答案才會被發現!而每發現一次真相,就會有一次恍然大悟的豁然,猶如一次新的破繭成蝶,那感覺讓人上癮!
有人說過,人熱衷於解謎,是因為每個人本身都有屬於自己的謎。——而我們每個人,都渴望找到屬於自己的真相。

第二章:高原的“節目”

星期六的下午,我一個人坐在窗前對著迎風飄舞的絲帶喝酒。為了不知不覺逝去的四年乾杯!
這時高原來了電話,邀我出去吃飯。
“快點來,在望江樓!”高原在電話里說。
趕到望江樓時,看見高原帶著一個女孩子坐在那裡。
那個女孩子燙了一頭捲髮,臉蛋靚麗,衣著時尚,身材也相當不錯。
“張貝貝。”高原向我介紹那個女孩子。
“你好!”我對她說。
那個叫張貝貝的女孩子沖我微笑著點點頭:“你好!”
“這是我的哥們兒鄧哲,叫他老鄧就行了!”高原笑著向她介紹道,“在公安局上班,我們市第一男警!”
我有些不自在。很多時候,我不願意讓別人知道我的職業。
聽了高原的介紹,張貝貝的表情變得豐富起來:“真的?!我最崇拜警察了!以前還夢想男朋友是個警察呢。”她看著我,咯咯地笑了起來。
“那我告訴你,老鄧還沒女朋友。要不要將就一下?”高原半玩笑半認真地說。
“好啊!”張貝貝也笑著說。
我笑了笑沒作聲。
“不會啦,老鄧那么帥會沒女朋友?”張貝貝見我不吭聲,笑著打圓場。
“這是真的!”高原笑著說,“他太害羞!”
張貝貝問我:“老鄧在公安局乾什麼工作呀?”
我想了想還是講了出來:“法醫。”說完看了看她,心裡猜度她會有什麼反應。
“法醫!”張貝貝失聲叫了出來,引得旁邊的人紛紛朝我們看了過來。
旁邊的服務生正在上茶,也斜著眼看了我一下。
高原這時卻不作聲了,抱著雙臂坐在旁邊,幸災樂禍地看著我。
“當法醫一定很刺激吧?”但張貝貝並不是我想像中的那種恐懼,反而以一種興奮不已的神態,不依不饒地追問起來,“你們的工作是不是天天肢解屍體啊?”
“當然不是。”我有些尷尬,朝她笑了笑說道,“你說的肢解,那是恐怖電影!真正的法醫工作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不好意思,我只是感到好奇。可能表達的方式不恰當!”張貝貝說道,“那你們法醫應該是什麼樣的工作?”
“它是一門嚴謹的科學,涉及醫學、解剖學、邏輯學等多門學科,不只是天天解剖屍體那么簡單。”我笑笑,末了補充一句,“而且,它也不是你講的那樣讓人興奮。”
“按你所說的,法醫是不是也能像福爾摩斯一樣破案?”張貝貝看著我問。
“當然不可能那樣神奇!法醫也是凡人,能力畢竟有限,不可能像經過藝術加工過的人物那樣厲害。”我說,“但是對於一些推理還是有點理論基礎吧!主要是與常人的觀察角度不一樣而已。”
“這可不是吹的!老鄧的眼睛和腦子就像裝了同步器一樣,看到什麼就能知道什麼。”高原笑著說。
高原說得雖然有些誇張,但基本上都是實話。
前面我說過,自己在第一次解剖屍體時,遇到的是一具女屍,在那次解剖時我吐了。原以為,我的第一次表現將會成為大家日後的笑柄。但後來有人對我說,此後的案情分析,讓大家對我刮目相看,再不敢有小視之心。
那次給出的現場信息有:死者沒有穿鞋,沒有被包裝過,衣服上黏有褐色的斑點,似乎是人血,但經過化驗卻是蒼蠅的糞便。——我記得當時在專案分析會上,自己是這樣發言的:“首先,受害人足上無鞋,赤足的足底未黏塵土,說明發現受害人的地方不是兇殺現場,而是遺棄屍體的第二現場;其次,死者沒有被包裝過,身上的屍斑不是處於低位,不符合發現屍體現場的擺放特點,可以推斷死者在其他現場被長時間地擺放過,兇手是就近丟棄;第三,受害人的衣服上黏有蒼蠅的血便,根據蒼蠅的習性,應在三天前形成,地點在一個較為封閉的空間;第四,死者的胃內尚有大量的未消化食物,應在飯後一小時內遇害。所以,死者應是三天前的午飯後被人殺死,地點較為偏遠,是一個較為封閉的空間。偵查的重點,應該就近尋找符合條件的封閉建築物,重點是牆壁上有大量褐色血樣斑點的地方。”
外行的人聽起來頭頭是道,但經驗老到的法醫一聽,就明白我大部分是憑著屍體表面現象作的分析,沒有涉及內部損傷的推斷。對於死亡原因,我也沒有刻意去下結論,那是需要結合屍體內部器官去分析的!後來,是法醫老閔幫我解了圍,作出了死者系被勒致死的結論。他應該明白,解剖屍體的時候,我所處的那種驚慌措亂狀態,是無法得出死亡原因的結論的!
不過,這並不影響我的整體判斷,案件偵破後,完全符合我此前的推斷!兇手是現場附近一個偏僻工廠的倉庫保管員,行兇的地點就在倉庫里。偵查員趕到那裡時,發現四周的牆壁上沾滿了蒼蠅拉下的褐色糞便!
這讓所有的人佩服不已。
對於我來說,這一切不過是設定了前提條件的迷局,就像血液總會流過心臟,穴位總是神經交會點一樣,只要追根溯源,總會找到答案。
“真的嗎?”聽到高原的話,張貝貝看了看我的眼睛,又看看我的頭忍不住笑了,“老鄧能不能讓我開開眼界?”
“其實沒那么神的,高原言過其實!”我推辭道。
“老鄧還能看出一個人的職業和性格。”高原說,“叫他幫你看一下吧。”
“是嗎?”張貝貝咯咯地笑了,這使我有了較勁的衝動。
我看了她一下,然後漫不經心地問了她一句:“最近會計工作做得怎樣?”
“還好……”張貝貝順口應了一句,突然呆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是做會計的?”
高原也問張貝貝道:“你是做會計的?”
“我不僅知道你是做會計的,而且知道你最近很忙。”我對張貝貝說道。
“的確是這樣!”張貝貝睜大了眼睛,充滿神奇地看著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的右手腕部有一塊圓形的硬皮繭,”我指了指她端茶的手說道,“這是經常從事電腦工作的人所特有的,很多人習慣叫它‘電腦手’。”
“可從事電腦的工作種類很多啊,你怎么肯定她就是搞會計的呀?”高原問。
“是的,從事電腦的工作種類很多。”我笑著說,“可是從事電腦工作中,把複寫紙的紫墨黏到鼻尖上的工作就不多了。那種顏色,只有在這種光線的條件下才能被發現。”我指指餐廳的藍色彩燈。
高原看看張貝貝的鼻子,嘿嘿地笑了。
張貝貝意識到什麼,連忙從包里取出一片紙巾,不好意思地在鼻子上擦了起來。
她的鼻尖上黏著一塊紫色的油墨,在一般的光線下不易察覺,而處於藍色的光線下,就顯出了黑色。
“最近公司搞季度清算,忙得不可開交。”張貝貝解釋道,“連妝都忘了補!”
“張小姐在哪個公司?”我問。
“自己推斷嘛!”高原揶揄我道。
“我可沒有推斷出張小姐公司名字的本事!”我笑道,“但我知道是一家私營企業,老闆和張小姐有特殊的關係。”
“這你也知道?”張貝貝有點兒驚奇地看著我。
“你的手提包不是常見的休閒包,看起來和會計賬本差不多大小。剛才你從包里取紙巾時,我看到了裡面的賬本,這個包應該是你經常裝賬本用的。除了私營企業,其他單位是不允許私自將賬本帶離公司的。而且如果和老闆沒有特殊關係,得不到信任,同樣是不允許這樣做的!”我笑著說。
“我在新世紀公司上班。”張貝貝帶著敬佩的神情笑著說,“老闆是我的叔叔。”
“是嗎?”聽到她所說的公司,我感到很意外,“這公司可是我們家鄉的!”
“老鄧也是禪市的?”張貝貝問。
“是。高原也是呢!”我回答。
“喔,那咱們還是老鄉呢!”張貝貝笑著說,“公司在北江市設有銷售處,我在那裡上班。”
“我記得公司老總叫張什麼生對吧?”我問。
“張貴生。”高原說,“是個鑽石王老五,四十多歲了還沒結婚呢!”
正聊著天,刑警大隊的隊長潘雲打來了電話。
“河裡發現了一具河漂兒,沒有頭。”潘雲言簡意賅,“你在哪裡?我派人接你到現場去!”“河漂兒”是我們的行話,意思指河裡的浮屍。
“我正在望江樓吃飯。”我說。
“好的,你在那裡等著,我叫人開車過來接你。”
我掛上手機,抱歉地對高原和張貝貝講:“你們看,又有事了。我們的工作就是這樣,沒準。”
“可是你都還沒有吃什麼東西!”張貝貝說道。
“沒事,我習慣了。幹完活兒再吃。”我朝她笑笑。
開車來接我的是單位李法醫。他是剛分配到我們局不久的醫學院法醫系畢業生,叫李智林。為人忠厚純樸,工作上勤快好學。僅憑這兩點足已博得我的好感了,對於他所請教的業務問題,我總是有問必答,知無不言。因為這樣,李智林也特別尊重我,稱呼我“師傅”。其實我們的年齡也不過相差幾歲而已。
現場在北江市大堤旁的河面上,很多警察已經趕到了那裡,設定了警戒線不讓人進入。
警戒線外站滿了圍觀的民眾,對著河面指指點點。
潘雲正站在河邊,手裡拿著一部對講機,朝著河裡張望。偵查中隊長董建國站在旁邊。
潘雲以前也是搞刑事技術的,和我年齡相差不大,因此各方面都談得來。他也很敬重我,因為他曾經跟師傅鐘任之跟班學習過一段時間,按輩分來算,我還是他師兄。可他現在是我的領導,因此我也對他平等相敬。師傅曾對我說潘雲在技術方面天資平平,希望我在這方面多幫他。但在我看來,人各有所長,潘雲當領導的個人魅力勝過乾刑事技術業務。
我叫了一聲“潘隊”。
潘雲轉過身,對我點了點頭。然後指著河裡對我說道:“一具男屍,沒有頭顱。身上也沒有衣服,赤裸著的!”
順著他的手指,我看到河中停著一隻小船,技術中隊的照相人員正站在船頭,拿相機對著河面拍著。中隊長司馬雨手裡拿著一把長竹竿撥弄著水面,那裡漂浮著一個白色的東西。
“屍體附近還有其他東西嗎?”我問。
“司馬他們已經仔細看過了。沒看見其他的東西!”
“是怎么發現屍體的?”
“是一個人用手機報的警。但現在關了機,還沒有找到報警人!”
“現場都拍好照了嗎?”
“已經拍好了的。”
“那把屍體弄過來吧。”我說。
我和他之間無須客套。
潘雲用對講機發出命令,河面上的那隻小船就將“河漂兒”從河中拖了過來。
雖然見過腐敗屍體不少,我還是忍不住一陣噁心。李智林在旁邊遞給我一個口罩。
我擺了擺手。他還不知道,其實在這樣惡臭的環境下是不能戴口罩的。屍臭會附著在口罩上,瀰漫著難以消逝。唯一的辦法,是站在上風方向,也就是背頂著風,讓臭味飄向相反的方向。而且對於有經驗的法醫來說,是不能戴口罩的,因為有些死亡現場,需要靠鼻子分辨出有沒有屍臭之外的異味,比如農藥。
“河漂兒”一絲不掛,好在除了頭顱,其他部分還算完整,可以看得出來是一具男人的屍體。
我認真地翻看了屍體上的傷痕,那失去頭頸的斷面上呈現出撕裂狀,腰背部有多處排列整齊的傷口。臀部發白,與其他地方皮膚的顏色不一樣,傷口延伸到此處時即中斷。
“怎么看?”潘雲在旁邊問。
來的時候,李智林已經把其他人的看法告訴我了,他們都認為這是一起性質惡劣的殺人毀屍案,作案者殺害死者後,將其頭顱砍下,以免被人識出身份。而這樣做恰恰暴露了兇手與死者關係不一般,害怕公安機關順藤摸瓜的心理特點。但因為之前沒見到屍體,我並沒有發表自己的看法。
檢驗完屍體後,潘雲很急切地想知道我的觀點。
經過檢驗屍體,我有了不同於他們的意見。
“這不是兇殺案,是意外……”我抬起頭,對他說。
“開什麼玩笑?!”沒等我說完,董建國在旁邊叫道,“頭都沒有了,身上還有傷,不是兇殺?難道是死者自己弄成這樣的?!”
我沒有出聲,等他把話說完。
董建國是刑警隊重案中隊的中隊長,能言善辯,社交能力強,在偵查方面能力出眾。但在大家眼裡,他也是一個寸功必爭之人,經常插手技術上的事。這本來就不是他的專長,以至於難以服眾,經常與別人發生意見分歧,產生矛盾。
“我認為是殺人案無疑!性質惡劣的殺人肢解!”董建國繼續說道,“將頭顱割下來,是怕別人認出死者的相貌,因為兇手怕暴露死者身份!還把身上的衣服剝掉,清除可能留下來的死者身份信息,可見兇手很狡猾。但兇手不知道,越是這樣掩飾越說明他與死者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因此我們只要查清死者身份,搞清他的社會交往情況,案子就偵破了一半!現在你們的任務是儘量弄清死者的身份,而不是爭論案件是什麼性質!”
“也許很多無頭案是這樣。”李智林在旁邊說道,“但不一定全是這樣!董隊,你的推斷雖然聽起來很有道理,但總讓人覺得其中缺少了什麼。”
“是缺少論據!”我說道,“董隊長的觀點是以兇殺案作為論點的,然而到後面又把它做論據,以此循環推論,就必然得出這樣的結論了。”
“噢?鄧法醫仍然堅持認為不是兇殺?”董建國帶著似笑非笑的挑戰神態問道。
“是的,不是兇殺!”我正色道,“死者是意外溺水死亡的。我們現在需要馬上派人沿河尋找目擊證人,還要注意最近的尋人啟事,尤其要注意兩個月來在河邊發生意外方面的尋屍啟事。”
“可這怎么可能?”董建國收起笑容,同我爭執起來,“屍體明明連頭都沒有了,身上還有其他傷口,這怎么解釋?”
我沒有回答他,只是看著潘雲。——這個時候,是需要領導選擇判斷、下達命令的時刻。
潘雲對我的信任是毋庸置疑的,除了師傅之前極力推薦的原因外,更因為我破了幾起重大的案件。因而他對我幾乎達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這樣的信任,甚至連我也有些害怕。有一次我對他說:“你不能這樣信任我!否則,我做錯了什麼有誰來指正呢?”他當時笑著回答:“你從來就沒有給別人指正的機會。”
但現在,我知道作出這樣的判斷是有很大的風險的,稍有不慎便是草菅人命!
潘雲點了一支煙,吸了一口,想了一陣子,然後下決心對董建國說道:“叫偵查人員過來,分組去河上游轄區調查失蹤人員。”
潘雲的這種審時度勢的果斷作風是我所佩服的!我一向認為,有些人的領導才能是與生俱來,別人學不來的,就像潘雲,善於採納正確意見,處事果斷,並能以身作則,敢於承擔責任!
“還需要沿河尋找死者的頭顱。”我補充了一句,“頭顱應該還在河裡!”
董建國看了我一眼,神情古怪地走開了。
潘雲留在現場指揮。
時間一分鐘一分鐘地過去了,參與調查的人還沒有訊息。李智林有些著急,叫了一聲:“師傅!”我知道他擔心什麼,於是沖他搖了搖手,示意讓他耐心點兒。
有些時候,是需要耐心的。
個把鐘頭過後,尋找死者的偵查人員終於打了電話過來,向潘雲報告頭顱已經找到了!是在下游幾百米的地方找到的。不久,調查組偵查員也報告找到了死者的家屬,死者是一個月前在河裡游泳後失蹤的。
掛了手機,潘雲長吁了一口氣,笑著對我說:“有人看到死者生前在河裡游泳,游著就不見了。因為是外地人,家屬找了很久沒找到就先回去了。事情的發生過程完全符合你的判斷!”
李智林鬆了一口氣,問道:“師傅怎么解釋屍體身上的傷勢?”
潘雲也看著我,等待我的解釋。
嘴裡的那支香菸已經被口水浸透,我從身上取出一塊夾板,把菸頭放在夾板里夾滅,放回口袋裡。現場上是不能留下我們自己任何物品的,因此常常會帶一些自己設計的用來處理物品的東西,比如這樣的滅煙器。
“不是所有的傷口都會是人為的。”處理完菸頭,我說道,“你們看脖子上的斷裂處,有多處絲狀一樣的組織,法醫學的名稱叫作組織間橋,這是因為受撕裂的原因,而不是遭到銳器的切割造成的。如果有人持銳器砍死者的脖子,是不會出現這樣情況,而應該是整齊的創口。”
“而死者背上的傷口,都是比較淺的表皮傷口,不足以致命!而且只在背部有,其他地方卻沒有。”我指著屍體背部,繼續說道,“而且你們看,這些傷口排列規則。行兇的人可不會這么有藝術感。最關鍵的是所有傷口沒有生前的應激反應,可以確定是死後傷。”
潘雲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那會是什麼原因造成的?”他問。
“船!”我指著河面上來往的輪船,“船上的螺旋槳能將人頭絞下,並造成背部這種傷口。”
“屍體一絲不掛怎么解釋?”李智林問。
“看到死者的臀部了嗎?”我指指屍體,“這個部位發白,顏色與其他地方不一樣,而且腐敗的程度相對其他部位較輕,因此可以推斷泡在河水時是穿著一件短褲的。再看背上的傷口,延伸到臀部時就突然中斷了,這更能說明當時是穿著短褲的,因為螺旋槳旋轉時將褲子絞掉了。”
“但螺旋槳怎么會絞到他呢?!那時他活著還是死了?”潘雲問。他顯然是在關心肇事的船只有沒有責任的問題。
“屍體的肺部充滿了河水,是溺水死亡無疑,被絞到時已經死了。”我答道。
“可是這也不能說明當時是死是活呀!屍體沒有頭,河水一樣會被灌進去的。那樣肺里不是一樣有水?”
“如果是死後,河水根本就不可能進到肺內。因為肺內外不會再有氣壓差。”
“如果是游泳死亡,怎么會沒有人尋找呢?還有,春天怎么會在河裡游泳!水還涼嘛。”
旁邊有人對我說道:“你這樣的推斷也真夠膽大的!如果真是殺人案可是個不小的責任!”
我沒有作聲,看看潘雲。兩個人會心地笑了一下。
對於死者為什麼要下河的問題,我無法回答,推斷一個人的行為容易,而推斷一個人的思維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我和李智林初步處理了一下屍體,用一塊塑膠布蓋了起來。
“為什麼死者只在背部有傷?”李智林在旁邊悄悄問道。
“告訴你一個小常識:一般來說,男屍浮在河裡是背朝上呈臥狀的,而女屍面朝上呈仰狀。”我停住話頭,讓他自己思考。
“所以只有朝向上方的背部才會與船隻碰撞,留下傷痕!”李智林思索了一下,恍然大悟地說道。
我笑了,點了點頭。
家屬來的時候,我們已經把死者的頭顱拼了上去讓他們辨認。
一個偵查員附到潘雲耳邊輕輕說道:“已經找到報案的人了,是一個貨船老闆。他們駕船經過這裡時,發現螺旋槳被什麼東西纏住了。下去一看,是一件短褲子。旁邊還有一具無頭屍體。他們嚇壞了,怕惹麻煩就開船走了,開走後才報案!”
安撫的工作一定要做的,我和李智林向那些家屬解釋了死者身上的傷勢以及形成的原因。由於有目擊證人看見事情的經過,所以家屬也沒有什麼異議。其中一個年齡較大的老者抹抹眼淚,對我們說道:“太傻了!就是為生意沒做好,和老婆吵了幾句嘴就離開家了,連遺書都寫好了,這是早有死了的心啊!”
原來是自殺!我和潘雲相互看了一眼沒有作聲。
很多時候就是這樣,當你能推斷出一個人的行為時,卻不一定能猜測得出他內心的想法!而我們,更是很少去糾纏於死者的內心想法。——如果思維受到干擾,就會影響到判斷。
這就是我們法醫很平常的一天,而對於死者及其家屬來說,從這天開始,世界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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