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郡教》是南北朝時期文學家丘遲的作品,該作品強調農桑,嚴厲批評“曝背拘牛,屢至畎畝。績麻治絲,無聞於巷”與“耕灌不修,桑榆靡樹,遨遊廛里,酣酺卒歲,越伍乖鄰,流宕忘返”的懶漢。
《永嘉郡教》
貴郡控帶山海,利兼水陸,實東南之沃壤,一都之巨會。而曝背拘牛,屢空於畎畝;績麻治絲,無聞於窐巷。其有耕灌不修,桑榆靡樹,遨遊廛里,酣酺卒歲,越伍乖鄰,流宕忘返。才異相如,而四壁獨立;高慚仲蔚,而三徑沒人。雖謝文翁之正俗,庶幾龔遂之移風。
《永嘉郡教》為文學家丘遲於任永嘉太守期間創作。
在《永嘉郡教》里,丘遲依舊以駢文般的排比氣勢描繪當時的永嘉,“控山帶海,利兼水陸,東南之沃壤,一都之巨會”。
“貴郡控帶山海,利兼水陸,實東南之沃壤,一都之巨會。”
這是南朝梁代的永嘉,水陸交通,土壤肥沃,已然是大都會,再不是古東甌國的草昧狀態了。溫州的開發賴於兩次南渡的契機,西晉末的永嘉南渡,北宋末的靖康南渡。或以為溫州盛於南宋,根本不是這樣,早在一千五百年前已經這么繁盛。丘遲來永嘉比謝靈運來永嘉僅隔了八十二年,風貌迥非謝靈運時代所見,發展太快了。
“而曝背拘牛,屢空於畎畝;績麻治絲,無聞於窐巷。”
但是,在讚美了永嘉的自然條件後,筆鋒一轉,不隱諱真實情況,轉向揭露和批評。
“其有耕灌不修,桑榆靡樹,遨遊廛里,酣酺卒歲,越伍乖鄰,流宕忘返”。
耕灌,農業耕作和水利;桑樹,葉可以養蠶,榆樹 ,果實可以充飢。這些農桑技術應該是先進的北方傳入,說明當時永嘉郡農業已經很先進。但是,耕作水利不修,桑樹榆樹沒種植,原來是一班阿混,他們跑到人群聚集的城鎮喝酒娛樂,整年都這樣流宕,忘記歸家來了。
“才異相如,而四壁獨立;高慚仲蔚,而三徑沒人”。
這句仍是諷刺那些阿混——自負有文化的阿混。晉皇甫謐《高士傳》:“張仲蔚者,平陵人也,與同郡魏景卿俱修道德,隱身不仕。明天官博物,善屬文,好賦詩,常居窮素,所處蓬蒿沒人,閉門養性,不治榮名,時人莫識。”《史記·司馬相如列傳》:“司馬相如字長卿,蜀郡蓬州人也。少時好讀書,學擊劍,名犬子。……臨邛多富人,卓王孫僮客八百人。……卓王孫有女文君新寡,好音,故相如繆與令相重而以琴心挑之。相如時從車騎,雍容閒雅,甚都。及飲卓氏弄琴,文君竊從戶窺,心說而好之,恐不得當也。既罷,相如乃令侍人重賜文君侍者通殷勤。文君夜亡奔相如,相如與馳歸成都。家徒四壁立。”卓文君並不是未嫁少女,用現在流行的話說,“富婆”,但,是有文化有慧眼的富婆。卓文君看上司馬相如,司馬相如當時連一篇文章沒發表,誰知道他將是譽滿海內外的名作家?司馬遷寫《史記》,上下數千年,給司馬相如辟那么多篇幅,可能是心中暗自羨慕同時代的卓文君。
這句黑色幽默的意味很顯然,沒有張仲蔚、司馬相如那樣的文化底蘊和襟懷,卻“四壁獨立”、“三徑沒人”,必害羞。
“雖謝文翁之正俗,庶幾龔遂之移風”。
《漢書·文翁傳》:“文翁,廬江舒人也。少好學,通《春秋》,以郡縣吏察舉。景帝末,為蜀郡守,仁愛好教化。……又修起學官於成都市中,招下縣子弟以為學官弟子。……縣邑吏民見而榮之,數年,爭欲為學官弟子,富人至出錢以求之。由是大化,蜀地學於京師者比齊魯焉。”《漢書·龔遂傳》:“ 漢宣帝即位,久之,渤海左右郡歲飢,盜賊並起,二千石不能禽制。上選能治者,丞相、御史舉遂可用,上以為渤海太守。……遂至渤海界,郡聞新太守至,發兵以迎,遂皆遣還。移書敕屬縣:‘悉罷逐捕盜賊吏,諸持鋤鉤田器者,皆為良民,吏無得問,持兵者乃為盜賊。’遂腳踏車獨行至府,郡中翕然,盜賊亦皆罷。遂乃開倉廩假貧民,選用良吏。遂見齊俗奢侈,好末技,不田作,乃躬率以儉約,勸務農桑。民有帶持刀劍者,使賣劍買牛,賣刀買犢,曰:‘何為帶牛佩犢!’”
這話很明確,針對永嘉郡的現實情況,文翁雖然名高,敬謝;要學龔遂,移風易俗。
丘遲的《永嘉郡教》鋒芒所指,是那些阿混。但是,那些阿混可不是尋常草根百姓,是有通天的背景的,於是向上舉報太守不稱職,免了。
丘遲(公元464~508),字希范,吳興烏程(今浙江湖州市)人。初仕南齊,官至殿中郎、車騎錄事參軍。後投入蕭衍幕中,為其所重,後來蕭衍代齊,建立梁朝。丘遲由中書侍郎出為永嘉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