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山寨便衣隊是中共皖西特委領導的便衣隊,參加了艱苦卓絕的三年游擊戰爭。
基本介紹
- 中文名:松山寨便衣隊
- 時間:1930年4月
- 地點:霍山縣南鄉
- 人物:徐朗
簡介,歷史背景,發展階段,
簡介
這是紅二十八軍老戰士、曾擔任過岳西縣副縣長的徐朗同志,1980年春,去頭陀看望老區人民時寫下的詩句。它確切地表達了頭陀人民在黨的領導下,進行民族解放鬥爭的坎坷歷程和在漫長的鬥爭歲月里,頭陀人民前赴後繼,頑強不屈,浴血奮戰,終於贏得了最後的勝利。
歷史背景
1930年4月,在霍山縣南鄉(今岳西縣北部地區)爆發了著名的頭陀河暴動,建立了長達七個月的區、鄉蘇維埃政權,開闢了方圓百餘里的革命根據地,使皖西蘇區連成一片。它在安徽省革命鬥爭史上譜寫了光輝的一頁。
暴動失敗後,國民黨軍隊進犯蘇區,燒殺奸擄,無惡不作。一時間,血腥恐怖籠罩蘇區,狼煙遍地,血流成河,其殘酷地屠殺,令人髮指。革命人民是斬不盡,殺不絕的,革命的烈火是撲不滅的!正如“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蘇區人民在掩埋了烈士們的屍體,揩乾了自己身上的血跡後,又投入了新的戰鬥。1931年4月,赤衛隊幹部胡祥先、儲春畔、汪英富等重新組織了游擊大隊,舉行了第二次暴動,9月,踩掉了頭陀河團防,殺掉團總胡紹堂。11月,配合主力紅軍消滅了東溪聯防隊,擊斃了敵酋王亞民、金榮周。嗣後,不少同志參加了中共皖西特委領導的便衣隊,投入了艱苦卓絕的三年游擊戰爭。
發展階段
一、 大仙廟接頭
1935年初春,遭受嚴冬殘酷摧殘的草木開始發青了,頭陀河兩岸到處是殘垣斷壁,瓦礫成堆,在瓦礫的縫隙間,生長出一株株野草,雖然是春寒料峭,卻仍然長得很頑強很旺盛。在田間勞累了一天的山民們,拖著沉重的腳步向各自的家中走去。在這災禍連年的歲月里,人民倍受反動政府的荼毒。
劉在廣邊走邊捶打著酸楚的腰,顯得疲憊不堪,但兩眼卻炯炯有神,鷹隼般的目光四處掃睃著,臉上露出焦慮的神色。他回到家中,象往常一樣,吃過晚飯,洗了澡,便上床睡覺。可是,他今夜怎么也睡不著,三天前,“五爪龍”(我地下黨的代號,據說此人姓吳。)來通知說:在三天內,有皖西特委派遣的松山寨便衣隊隊長要來與他接頭。可是,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為何至今還遲遲不來,會不會出事呢?他焦急萬分,再也按捺不住,披衣而起,佇立窗前,望著黑沉沉的夜空,四周靜悄悄的。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頹然地坐在凳子上,不停地吸著旱菸。
劉在廣是我黨地下聯絡員,曾參加過頭陀河暴動,後來在霍山游擊師任班長,隨軍轉戰,屢建奇功。他是受黨組織派遣回到家鄉,定居在樂道沖白枝大仙廟旁,負責秘密護送過往的革命幹部,聯絡民眾進行革命鬥爭。他為人正直,不畏強暴,愛打抱不平,在地方上德高望重,被推舉為樂道保(第二次暴動後,反動政府為了強化統治,將原來的頭陀河保化分為頭陀河、樂道兩個保。)第六甲甲長。他以甲長的身份做掩護,積極從事革命工作。
“篤——篤、篤”突然,從門外傳來三聲有節奏的敲門聲。這不正是聯絡暗號嗎?劉在廣不禁喜出望外,準備對暗號,但理智戰勝了衝動,他仍然不動聲色地靜候著。在那殘酷複雜的戰爭年代,若不保持高度的警惕性,只要稍微疏忽,就有掉腦袋的危險,甚至對革命工作造成重大的損失。
這時,門外又傳來三聲有節奏的敲門聲,劉在廣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輕輕地擊了三下掌,門外又傳三聲一長二短的蛙聲。暗號全對上了,劉在廣欣喜若狂,他走到門前輕聲到地說:“尊客,你是來買杉木的嗎?”
“不!是買松木的。”
“是誰派你來的?”
“是姑姑(當時,皖西特委設在枯井圓。)!”
“啊!是姑姑!”劉在廣高興地重複著,迫不及待地打開屋門將來人迎了進來。劉在廣關好門,將他們帶到小閣樓上,遮好了窗戶,點燃平日捨不得用的明油燈,他手持油燈仔細地打量著進來的三個人,為首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大個子,頭戴寬邊禮帽,身穿一件黑絲綢長衫,儼然象一個慣走江湖的商客。他脫去長衫,裡面穿一身紫褐色的褲褂,腰束皮帶,斜插兩支駁殼槍,乾淨利索,舉止瀟灑,白淨的四方臉帶著和藹可親的笑容。他坦然的自我介紹:我叫孫友明;接著,指著一個細高挑個子的人向劉在廣介紹:他姓張,在部隊當過排長;又指著一個胖乎乎的小伙子,他姓黃,大家都叫他黃胖子。劉在廣一聽笑了,黃胖子也靦腆的笑了。
劉在廣上前使勁地握著孫友明的手,眼中噙著激動的淚花:“孫隊長!我們可把你們盼來了啊!”
孫友明緊緊地握著劉在廣的手:“我們早就盼望著和老區人民一起工作,攜手戰鬥。”
“好!孫隊長!”劉在廣拍著胸脯鏗鏘有力地說:“從今以後,只要你吩咐一聲,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決不皺眉。”
孫隊長看著這鐵錚錚的漢子滿意地笑了。接著他嚴肅地說:“皖西特委派我們來到頭陀河地區組織一支便衣隊,創建游擊根據地;我們的任務是發展黨員建立地方黨組織;安置紅軍傷員,照顧軍烈屬,保護民眾利益;鎮壓反動分子,分化瓦解敵人,控制敵人基層政權;大力籌糧籌款,提供物資供應;偵察敵情,牽制敵軍,配合紅二十八軍作戰;動員青年參加便衣隊,補充主力紅軍。當前我們的主要任務就是發動民眾,建立武裝,成立便衣隊,
二、成立便衣隊
孫友明與劉在廣接上頭後,立即決定首先發動民眾,建立武裝,成立便衣隊。他指示劉在廣聯絡鄰居王昌恆,胡夕榮等,要他們以串親訪友等方式組織各地忠實可靠的人參加農民小組便衣隊。並一再重申,將那些參加過暴動,未變節的倖存者組織動員起來。他深知,頭陀河地區的革命幾經波折,正如大浪淘沙,所存幸者都是經得起考驗,有鬥爭經驗的人。他決定要這些人負責各地小便衣隊的工作,領導各地的革命鬥爭。組織一支無堅不催的大便衣隊——松山寨便衣隊。為了更好的迅速地將便衣隊建立起來,他決定召開各地的有能力,勇於獻身革命的人的會議,親自布置工作。
彎彎的月牙兒,把一片柔和的清輝撒在頭陀大地上,天上綴滿了閃閃發光的星星。象細碎銀沙鋪成的銀河斜躺在青色的天空上,周圍寧靜得使人宛如生活在童話般的世界裡,大地沉睡了,整個村莊依偎在月影中酣睡了。
樂道沖白枝的高老四家門前有一棵高大泡桐樹,在泡桐樹上有一個身穿黑色便衣的人,手持駁殼槍,一雙大眼警惕地注視著四方,他就是便衣隊隊員黃胖子,奉命在此站崗。
屋內,孫友明隊長端坐在桌旁,他的身邊坐著應約前來開會的各地農民小組的負責人,有松山的陳勇先、郭家海;虎形地的劉祝慶;樂道沖的劉在廣、王昌恆、胡夕榮、高老四;石盆的李金三、張大個子;只有計家河的陳繼先、陳德才未到。會議尚未開始。孫友明看著坐在對面的王昌恆,他膀闊腰圓,長方臉、大腦袋,漆黑的劍眉下撲閃著一對炯炯有神大眼睛,寬闊的前額,額上有一道長條傷疤,傷疤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又紅又亮。孫友明忍不住問:“老王,你的額上咋弄了一塊傷疤。”
“那是第一次攻打東溪……”王昌恆沉思了一會,慢慢地回憶起來:頭陀河暴動後,赤衛隊先配合紅三十三師攻打霍山縣城,接著,攻打東溪的聯防隊,由於準備不足,我和徐大才為首的13人的敢死隊,孤軍深入,敵百倍於我,敢死隊浴血奮戰,除兩人突圍外,其餘的全部被擒,敵人將我們抽了一頓鞭子,打了一頓棍子,因一無所獲,決定立即槍斃。
黃昏時分,殘陽如血。我們被敵人五花大綁,在荷槍實彈的匪軍的押解下,昂首挺胸地走上刑場。刑場設在一個光禿禿的荒草崗上,此刻,夕陽西下,暮色漸起,涼風嗖嗖,顯得格外陰森恐怖。
我們十一人“一”字形地排列著,在我們對面的二十步處站立著一群匪軍,他們正用罪惡的槍口向我們瞄準,我們異口同聲的高呼:
“共產黨萬歲!”
“打倒國民黨反動派!”
“砰、砰、砰……”我身邊的戰戰友英勇地倒下了。就在兩個劊子手向我開槍前零點幾秒的時候,我將身子微微一側,“砰、砰”一顆子彈從我的耳邊呼嘯而過,另一顆子彈貼著我的前額划過,我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恰在這時,響起了匪軍吃晚飯的號聲,匪軍踢了我幾腳,便滾蛋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只覺得腿一陣陣絞痛,便從昏迷中甦醒過來。四周黑沉沉的靜悄悄的,到處是血腥味,這是什麼地方?是陰曹地府嗎?我這樣想。這時我的腿又是一陣陣疼痛,腿上的 肉,好象什麼東西將它往下撕似的,我一蹬腿聽到一陣野狗的嚎叫,我還聽到了自己的呻呤聲。啊!我沒有死?我使勁地睜著雙眼,卻怎么也睜不開,難道我瞎了嗎?我本能的用手指蘸著唾沫擦洗眼睛。啊!看到了!我看到了天上星星。原來,我的眼睛並沒有瞎,是血粘住了眼皮。原來……
“哎呀!我說老王啊!你又再說故事啊!”隨著銅鐘般的說話聲,從門外走進兩個人來,王昌恆跳了起來,搶著拉著前面那個人的手:“大水牛,你們怎么現在才來?”
孫友明抬起頭看著前面那個高大粗壯的人,結實的就象生鐵鑄成的一般,寬大的肩膀閃披著一件帶補丁的破藍布夾襖。飽經風霜的四方臉,滿是青叢叢的胡茬子,他微笑的緊閉著嘴巴,用他那忠厚親熱的眼光向大家看看,伸出鐵鉗似的大手,激動地握著孫友明的手。大水牛名叫陳德才,後面的人叫陳繼先,他們都參加過頭陀河暴動,陳德才還擔任過赤衛隊隊長。大家寒暄了幾句,孫友明便宣布開會,他簡明地介紹了當前的形勢,建立便衣隊的意義和任務。經過大家研究決定成立計家河、樂道沖、松山河、虎形地、石盆等五支小便衣隊,在每支小便衣隊里各建立一個黨支部,發展黨員,建立地方黨組織。各支便衣隊的負責人分別由到會的眾人擔任,小便衣隊都由孫友明統一領導指揮,,統稱松山寨便衣隊,孫友明任隊長,人們也稱他為“孫大隊長”。
三、武裝自己
便衣隊成立後,孫友明積極發動民眾,搜尋失落在民間的刀槍,有些人主動將在暴動失敗後,堅壁保存的槍枝交給便衣隊。但是,畢竟人多槍少,孫友明決定自己動手,打造刀槍,武裝自己。計家河便衣隊負責人陳德才、陳繼先找到了當年暴動時曾為紅軍赤衛隊打過刀槍的汪五鐵匠——汪甫正。經過再三動員說服,汪甫正方才答應可以幫忙打造刀槍,但是,他表示不參加便衣隊。他說:“我也是窮苦的老百姓,知道只有共產黨紅軍才是窮人自己的隊伍,我並不是不想參加。只因為暴動失敗後,我家房屋被燒,財產被洗劫一空 ,如果再受損失,一家人就沒法生活了。”孫友明當即表示,一定照顧他家的生活,保護他的人身安全。
松山寨是一座海拔1100多米的高山,坐落在松山與石盆的交界處。山上古木參天,谷深林密,蒼蒼漭漭,方圓幾十里。山腳下有一條小河,清澈見底,潺潺東流。山上,懸崖峭壁猶如刀削斧劈一般。在松山寨的側峰有兩個可容納20餘人的山洞,有一個是便衣隊棲身的地方,另一個是便衣隊的地下修械所。每天夜裡爐火通紅,錘聲叮噹。汪五鐵匠帶著幾個會打鐵的便衣隊員,將從各地秘密收購來的廢銅爛鐵,打造成各式各樣的刀槍,他們還將蒐集到的壞槍送來修理。有時,孫友明還親自做技術指導,將那些繳獲來的鋼槍鋸去槍托子,將長槍筒子截去一段,製成攜帶方便的馬拐子。他們還自製土炸彈,改裝打獵用的絲槍。也就是從那時起,這個山洞有了名字“鐵匠洞”。 汪甫正在孫友明的教育引導下,在殘酷的鬥爭中鍛鍊成長,積極參加各項工作,最後,為革命獻出了寶貴的生命,成為一名光榮的革命烈士。
四、打響第一槍
為了給紅軍主力籌備軍需物資,孫友明指示劉在廣在色樹排的小坳沖開了一個雜貨店,王昌恆在保董胡遠昭開辦的“龍玉”店中當朝奉,他們經常以辦貨為名,四出活動,到安慶、霍山城等一些敵占區的中、小城市,為紅軍購買膠鞋、電燈、香菸、食鹽等軍需品。有時還通過一些開明的紳士購買一些藥品。劉在廣則以偽甲長的身份做掩護,假團防隊的名義購買一些槍枝彈藥。
為了及時的掌握敵人的動向,孫友明派遣便衣隊員張繼富,在敵人盤據老廟基街的木城內開了一個雜貨店,既做紅軍的耳目,又可以做為便衣隊在敵占區的落足點。
當時,正值國民黨反動派,在各地修碉築城,建立封鎖線,妄圖困死紅軍便衣隊。老廟基街駐紮著一個連的國民黨軍隊,強迫老百姓,拆民房修碉堡。連長姓郭,是個連鬢絡腮鬍子的大個子,身體微胖,心狠手辣,臉上從來就沒掛過笑容。他經常一手提著駁殼槍,一手拿著一根棗紅色的軍用皮帶到施工的工地上去轉悠只要你稍慢一點,就抽你幾皮帶子。老百姓既恨他,又怕他。就連他的下屬和偽保、甲長都很懼怕他,見了他連大氣都不敢出。由於郭連長兇狠,匪軍們更加橫行霸道,土豪劣紳尾隨其後,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他們為了邀功請賞,拚命地逼著老百姓晝夜不停地修碉堡,不顧老百姓的生命安全,貧苦農民葉昌勝便是挖土時,土坎倒塌活活打死的,有好些人因夜裡施工跌斷了腿,摔殘了胳臂。為了修碉堡,他們不惜拆去許多民房,使無數窮人無處棲身。
在這種情況下,便衣隊決定立即行動,滅滅反動派的威風。他們到處張貼用紅綠紙寫的標語:“國民黨真奸刁,逼迫百姓去修碉。有朝一日紅軍到,先殺匪軍後挖碉。”他們還寫了許多封指名警告信,如郭連長和反動的土豪劣紳胡忠效、胡金山都收到了指名警告信。看了這些標語和警告信,人民歡欣鼓舞,揚眉吐氣;敵軍和土豪劣紳只嚇得心驚膽顫;但也有少數頑固不化,決心與人民為敵的人更加猖狂,如郭連長接到警告信的第二天,將修碉堡的百姓召集到老廟基街訓話,大罵共產黨是兔尾巴長不了,正罵著一隻烏鴉“哇哇”的叫著從他頭上飛過。他拔出手槍,一聲槍響將烏鴉打落在地。他唾星四濺,瘋狂地叫囂著:“今後,誰與共匪來往,宣傳共匪的言論,烏鴉便是他的下場!”
孫友明聞知此事,非常氣憤,他決定嚴懲罪惡禍首。在孫友明的帶領下,便衣隊生擒了胡金山(經過教育後釋放。)處決了胡忠效。
孫友明又帶領便衣隊將老廟基街的木城圍攻了三夜,雖然未拿下碉堡,郭連長卻再也不敢胡作非為成天龜縮在碉堡中。便衣隊趁此機會,發動民眾,打碉堡,斗頑敵,先後挖掉了大梘沖、關頭嶺、計家河、小坳沖等五座碉堡,搞得敵人暈頭轉向,只敢龜縮在老廟基街的碉堡群中,零星的散碉堡不敢駐兵封鎖線始終建立不起來。
五、一打王昌三
王昌三是青天畈,河口寺保的一個惡霸地主,1930年的時候任河口寺保的團防團總,在鎮壓頭陀河暴動中,大肆屠殺革命幹部和民眾,搶劫了蘇區人民的物資多得無法統計。因他殺人搶劫有功,晉升為霍山縣第五區區長兼聯防隊頭子。
當時的五區區公所設在金家坳,區聯防隊有130多人,90多條槍,還有三挺歪把子機槍。所有這一切主要都是為了鎮壓頭陀河人民的反抗。王昌三心狠手辣,經常到軍烈屬和革命民眾家去敲竹槓子。以“莫須有”的罪名酷刑拷打一些無辜的民眾。人們都恨透了他。便衣隊決定尋找機會,鎮壓這個雙手沾滿革命烈士鮮血的劊子手,消除千萬人民的心頭之恨。
六月六日(農曆)這天,驕陽似火。孫友明正在松山的堡壘村張家老屋做工作。中午,接到了情報:今天上午王昌三帶領三個護衛兵回家過節,估計今晚一定在家中過夜。孫友明接到這個情報後,很高興,決定不放過這個殺敵的好機會,他立即通知了幾支小便衣隊配合戰鬥。
半夜時分,便衣隊包圍了王昌三的住宅。這是一座古老的四合院,中間有一個正方形的天井,朝外開的僅有一道前門和後門。便衣隊按照孫隊長的部署,陳德才、陳繼先帶人攻前門,張排長、劉在廣帶人攻後門,他自己隱蔽在屋後的雜草叢中,監視著樓窗。孫友明規定大家堅守崗位,殺死王昌三後,立即轉移。一切都布置就緒,孫隊長發出行動的暗號,前門和側門立即被砸得“咚、咚、咚……”的響,便衣隊一齊吶喊:“殺呀!捉呀!可別讓王昌三跑啦”
便衣隊故意造成浩大的聲勢,迫使王昌三逃跑,以便出其不意將他擊斃。如果不這樣做,強攻進入屋內,王昌三在暗處,而便衣隊在明處,這將造成不必要的犧牲。孫友明善於用兵由此也略見班駁。
卻說王昌三,此時正摟著老婆睡大覺,一聽到砸門聲和吶喊聲,心說:壞啦!連衣裳也顧不得穿,提著手槍,連忙呼喚護兵,可是沒人答應。他匆匆上樓,他的那個貪生怕死的婆娘也緊緊跟在他的身後。王昌三輕輕打開樓窗,外面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但他清楚地知道,緊挨著樓窗的下面是一個用茅草苫蓋的豬圈,豬圈後面便是蒼蒼漭漭的大山,只要從這裡跳下去便可逃生.這個豬圈是王昌三親自設計的,可見這個傢伙是多么的狡猾.王昌三正準備往下跳,他望著漆黑的夜空,猶豫了,接著對緊緊扯住他睡衣後襟的老婆說:“快!從這裡跳下去!”女人低聲地飲泣:“我怕!”王昌三陰險的說:“我被他們抓住了橫豎是一刀。可是,你們女人被抓住了可就不好受了。”
“啊!那怎么辦?”
“哼!怎么辦?還不快跳下去,也許我們還有見面的時候。”
女人含著眼淚,壯著膽子從視窗往下跳。“砰、砰、砰。”三聲槍聲,她重重地跌在草棚上,又從草棚上滾到地上。她做了詭計多端的王昌三的替死鬼。
六、打穀場遇險
王昌三一想起那天夜裡發生的事情,就感到心驚肉跳,兩腿發抖,若不是自己出了個餿主意,差點兒喪生在孫隊長的槍下。他越想越害怕,嚇得再也不敢輕易出門了,成天龜縮在五區里。他對孫友明恨得要死,怕得要命。把便衣隊看作是眼中釘,肉中刺。他總是挖空心思,要將孫友明置於死地,將便衣隊消滅乾淨。當時在敵軍和辦事人員中流傳著這樣一首歌謠:“老孫老孫,追命索魂,撞入他手,有死無生。”王昌三多次向縣裡請求發兵來剿滅便衣隊。
接著,國民黨反動派又懸重賞捉拿孫友明。這時在匪軍中流傳著四句打油詩:“活捉孫友明,賞你千兩銀。殺死孫隊長,賞你千塊洋。”古語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樂道保團防團丁徐白才等人經常到處打探便衣隊的行蹤。
11月的一個深夜裡,五區政府里,匪首王昌三,正為捉不住孫有明遭上司的斥責而苦惱。這時一個尖嘴猴腮的瘦小子進來報告:“孫友明今夜在松山張家老屋。”王昌三一聽這個訊息真是又驚又喜。他看著面前那個累得氣喘吁吁的徐白才,忽然間:“你怎么知道?”
“是我親眼看見的。”徐白才用舌頭舔著乾裂的嘴唇。“他們在張家老屋開會。”
“還在開會嗎?”
“不!已經散會了,走了幾個人。”
“為什麼不早些報告?”王昌三眼露凶光。
“我怕他們人多了不好對付。”
徐白才這么一說王昌三又想起了上次圍剿會場的事。那一次便衣隊在松山寨河邊的一個玉米棚中開會,當聯防隊包圍了會場後,便衣隊才發覺。王昌三知道便衣隊不好對付,便下令四面放火,妄圖將便衣隊活活燒死。火借風勢,風助火威,大火越燒越旺,眼看玉米棚就要倒架了,王昌三正在他自鳴得意的時候,孫友明頭頂潤了水的棉被子,手使雙槍率領便衣隊從火海中殺了出來。本來聯防隊見了便衣隊就象老鼠見了貓一樣。見便衣隊如猛虎下山拚命地廝殺,哪裡還敢抵抗。便衣隊就這樣殺出重圍。
王昌三至今猶有餘悸,忽然問道:“你認識孫有明嗎?”
“不,不認識。”徐有才結結巴巴地回答 。
“那你怎么知道那一個人就是孫有明。”
徐白長眼露凶光:“他在張家老屋有個相好的。”
王昌三聽了似信非信,他是清楚徐白才的為人的,他是個貪財好色之徒。風傳為了一個姑娘曾與孫友明發生過衝突。
孫友明手下留情,主要是給他留下一個立功贖罪,重新作人的機會。誰料到,徐白才執迷不悟,繼續作惡,還企圖害死孫友明,得到霸占桂蘭的目的。
此時,王昌三正做著升官發財,飛黃騰達的美夢。他想:不論是將孫友明捉住了,還是打死了,便衣隊將會群龍無首,就不難消滅了。想至此,他不禁露出得意的獰笑。
“王區長!”徐白才向王昌三請求:“抓住孫友明後,讓我馬上把他宰掉。”
“唔——好!集合部隊馬上出發!”
卻說,孫友明自救了桂蘭,松山一帶特別是張家老屋的人,簡直將孫友明當成一個神奇的英雄人物。孫友明趁熱打鐵,積極開展工作,張家老屋便成了便衣隊可靠的堡壘村。經常在此召開秘密會議。這一次,孫友明主持召開各小隊骨幹會議,研究怎樣為紅二十八軍籌糧籌款,散會後,其餘眾人都各自回去了,唯有孫友明被老房東留住未走。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天剛蒙蒙亮,孫友明還在酣睡中,五區的聯防隊已將整個村子團團包圍了,四面都架起了機槍。“砰砰砰”幾聲槍響,寂靜的村莊立刻沸騰起來了。犬吠、雞鳴、小孩子的哭聲連成了一片。“鏜鏜鏜”幾聲鑼響,接著一個公雞嗓子高聲叫嚷著:“王區長有令:不論男女老少都要出來到打穀場上集合,違令者按通匪論最。”
聽到喊話,全村人都很震驚,心都提到嗓眼子上來了,人們都為孫隊長捏了一把汗。孫友明聽到喊話,並不驚慌卻出奇的平靜,他明白在敵人的重重包圍中,又在白天要硬衝出去是不會成功的。他知道自己向來行蹤秘密,只要村里無人告密,敵人根本是無人能認出他的。而這個村的民眾基礎好,是不會有人出賣他的。他將武器堅壁起來,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混在人群中來到打穀場上。
七、孫王鬥智
打穀場四周都架起了機槍,敵軍拿著上了刺刀的槍從屋裡把人們往打穀場上趕。王昌三凶神惡煞似地吼叫著:“各位聽著:誰要交出孫友明,賞大洋200塊,窩藏不報者,我要滅他九族!”徐白才在王昌三面前竄前竄後,活象一隻哈巴狗。他為了討好王昌三從人群將張大娘拉了出來,他鼓起魚泡般的眼睛,惡狠狠地說:“老匪婆,你快將匪首孫友明交出來!”
張大娘聽後只是昂首微笑,一句話也不說,徐白才一再追問,張大娘仍然殺是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徐白才陰險地說:“老匪婆,你女兒與匪首私通,你全家都有通匪之罪。”
張大娘氣得臉色煞白:“你,你不要屎殼郎打噴嚏——滿嘴噴糞。”
“啪啪啪”徐白才左右開弓打了張大娘幾個耳光,殷紅的鮮血順著嘴角往下流。張大娘怒目圓睜,將一口帶血的濃痰吐在徐白才的臉上。徐白才又欲打張大娘,“不許打人!不許打人!”憤怒的人群一齊高呼。王昌三看著群情震怒的人群沉思著:孫友明一定在這人群中,他這樣斷定。不過,他明白張家老屋的人與共匪串成一氣,靠逼供是不能解決問題的。他思索了好久有了主意。他將男女分開對面而立要女人認丈夫,認的時候必須接吻。他想從中找出破綻,得到他罪惡的目的。
天空中灰濛濛陰沉沉的,北風呼嘯,刮到人們臉上象鞭子抽了似的難受。男東女西面面相對,沉默,難堪的沉默。人們誰也不肯認領,雖說是夫妻,可是誰也不肯當著眾人的面親嘴。在敵軍再三威逼和催促下,方才有幾個老年女人認領了自己的丈夫,夫妻雙雙返回家門。過了一會兒,人們又猶豫了一陣,又有幾個中年婦女認領了自己的丈夫。打穀場上的人漸漸的稀少,張大娘心如火焚,她想叫桂蘭認領孫友明,然而,在敵人的監視下,她不能這樣做,只要稍有動靜反爾會暴露。桂蘭心裡更是著急,她有心認領孫友明,可是一個姑娘在眾目睽睽下,與一個男人接吻象話嗎?那不更加證實了敵人的造謠中傷嗎?孫友明心急如焚,他沒想到敵人如此的狡猾,竟然使出這樣的毒招,後悔不該將武器隱藏起來了,要不然殺他個人仰馬翻,就是死也死個痛快。
日近中午,打穀場上的人越來越少 了,桂蘭的胸中就象裝了二十五隻老鼠——百爪抓心。她明白再過一會兒沒人認領孫友明,他將有生命危險,他是自己的恩人,我不能見死不救,她這樣想。他若是遇難了,那我怎么對得起救苦救難的共產黨,怎么對得起為革命犧牲的哥哥。她定了定激動的心情,下定決心,撩了撩覆蓋在額前的秀髮,毅然地向孫友明走去。孫友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這個平素臨危不懼,刀架在脖上臉不變色的英雄,這回可慌了,只羞得他面紅耳赤。當桂蘭的嘴唇吻到他的臉頰時,他閉上了雙眼。桂蘭拉著他的手:“表哥,我們走吧!”
“站住!”王昌三和徐白才幾乎同時吼道。黑洞洞的槍口從四面八方逼向他倆。此時,孫友明卻顯得出奇的平靜,桂蘭看著他那副坦然自如的樣子,提起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孫友明厲聲喝道:“看你們誰敢動我!”這樣一來那么凶神惡煞的聯防隊反而猶豫起來了。
王昌三向桂蘭厲聲地喝問:“他是你的什麼人?”
“我的未婚夫。”語氣是那樣的平靜。
徐白才暴跳如雷:“你胡說!”
王昌三也覺其中必有蹊蹺,為什麼女人認男人的時候,男人反而羞得面紅耳赤呢?他決定從桂蘭的身上打開缺口:“來呀!將女人給我綁起來。”
“住手!”一聲雷鳴般喊聲躍躍欲上的匪徒吃了一驚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裡。王昌三餓狼似的眼睛狠狠地盯著孫友明。孫友明向王昌三微微一笑:“王大哥!你這樣無情,看你以後如何見我兄長!”
“什麼?”人們都以詫異的目光打量著孫友明,王昌三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你是什麼人?”
“我家居在管駕渡,三區區長金賢思是我兄長。”
“你說什麼?”王昌三十分震驚,他知道金賢思有個弟弟叫金賢平,莫非是他?不!不會的。他怎么可能到這裡來呢?這人一定是冒充的,哼!不管怎樣偽裝,也逃不過我的“火眼金睛”:“你叫什麼名字?”
“金賢平,今年二十四歲。去年畢業於安慶省立工業學校。”
“你父親的名諱是?”
“金昭鵬,清末曾在瑞縣昌縣任過知縣。”
“你有幾個侄兒?”
“兩個,大侄龍兒,小侄虎兒。大的十歲,小的六歲。”
這可把王昌三鬧糊塗了,說他不是金賢平吧!可是他為什麼對金家的底細了解得如此清楚呢!不行,我還得問問他。
“你到此乾什麼?”
“奉母命看望岳母和……”他臉上又紅了。嘿!到底是讀書人,臉皮薄。王昌三想。
“你兩家是怎么攀成親戚的?”他突然問,兩眼緊緊盯在孫友明的臉上。
“是這樣,”他更臉紅了:“兩年前的臘月,我家來了討飯的母女倆,我看上了那個姑娘。”
王昌三看了桂蘭幾眼,果然美如西子,楚楚動人。此時王昌三還有點不放心。“昨夜共匪在此開會,你不會不知道吧?”孫友明假裝著苦笑了一下:“那裡有什麼共匪在此開會,昨夜岳母母女因小事發生口角,來了好多的人勸架,半夜才陸續散去。”
“噢!”王昌三看了徐白才一眼要他解釋一下。徐白才明白,眼前這個金公子他家權勢大,腳踏衙門晃晃動,是得罪不得的。他賠著小心,低聲下氣地對王昌三說:“區長,是這么回事,昨晚我看到張家老屋人來了幾個人,半夜後,人們陸續散去了,我以為是……”
“啪,啪”王昌三打了徐白才兩耳光:“混蛋!”
“金賢弟,你什麼時候回府?”
孫友明看出王昌三仍然有些懷疑,他假裝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本想寬住數日,不想發生了這場誤會,使我留意頓消,我決定今天就走免擔風險。不過王區長的手下人多,為了避免再發生誤會,我想請您發兵護送。”
孫友明的最後一句話,正中王昌三的下懷。他欣然同意,令徐白才帶領兩個班全副武裝的聯防隊護送。他想:是真是假到了三區自有分曉,是真的可落個人情,是假的你也休想逃掉。
臨行前,免不了孫友明與張大娘一家演了一場難捨難分的送別假戲。王昌三也假裝殷勤,再三叮嚀。還特地關照徐白才一路上要好好的侍侯“金相公”。一行人在一片叮嚀,囑咐聲中上了路。
冬天的白日特別短,一行人來到石盆時天已黃昏,徐白才為了討好“金公子”聽從他的吩咐領著眾人繼續趕路。一行人來到新開嶺時,天全黑了。新開嶺山高嶺大,道路坎坷,百步九折。路旁,古木參天,怪石林立。冷風颯颯,林濤怒吼,令人毛骨悚然。徐白才看著黑古隆咚的森林,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個“金公子”為什麼偏偏要黑夜趕路。真的是歸心似箭嗎?呀!他預感到事情不妙。
“砰、砰、砰……”突然前面、後面、左面、右面,樹林裡,亂石旁同時響起了激烈的槍聲。接著:“殺呀!捉呀!別讓徐白才跑啦!”喊殺聲,震天動地。匪徒們嚇糟了,丟盔棄甲,各自逃生。孫友明趁亂跳下了路旁的懸崖。徐白才慌忙朝孫友明跳崖的地方打了幾槍,便狼狽逃走了。
八、義釋金公子
“哎喲”孫友明輕輕地呻吟了一聲,他模糊地聽到有人說話:“好了!他終於醒過來了!”接著聽到一個人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只覺得自己的眼皮很沉重,怎么也睜不開,他又沉沉地睡著了。不知睡了多久,他只覺得口渴的厲害,他喃喃地自語著“水、水!”甜甜的,象甘霖,不!象母親的乳汁,慢慢地流入他的口中,他貪婪地喝著。喝了幾口後,他覺得心中好受多了。他慢慢地睜開了眼睛。這裡是一個丈把平方的地下室,他睡在地中間的一個草鋪上,一個土墩上放著一盞昏黃的油燈,借著燈光他看見裡面有一個中年女人和一個男人,女人他不認識,男的是計家便衣隊負責人陳繼先。陳繼先向那女人揮了揮手,她便走了出去。孫友明不解地問:“這是什麼地方?”
“仙人山我姐夫家,剛才來的那個女人是我姐姐。”
“我是怎么到這裡來的?”
“昨天,我們聽到你被王昌三纏住的訊息很著急,我們準備天黑後設法救你。卻讓李金三這小子捷足先登了,戰鬥打響後,你跳崖負傷,是我們將你轉移到了這裡。”
“除你之外,還有誰知道我在這裡?”
“除我之外,還有我姐夫夫婦,李金三,張大個子。”
“好!對外一定要封鎖訊息,王昌三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在我傷未好之前,便衣隊暫時停止活動,免得受損失。”
“是!”沉默了一會兒,陳繼先問道:“你是怎么騙過王昌三的?”
“我假稱是金賢恩的弟弟金賢平。”
“喔!”陳繼先恍然大悟。原來,便衣隊為主力紅軍籌糧籌款,是他們的主要任務之一。這糧款的主要來源,是當地的土豪劣紳。他們也常常到遠處抓大土豪劣紳的親屬,這便是人們常說的“抓經濟案子”。有時他們將警告信,送到土豪劣紳家中,限期將糧款送到某地,那些土豪劣紳攝於紅軍的神威,不得不按時按數交納。不過,也有少數頑固不化的有勢力的土豪劣紳抗拒不交的,便衣隊便採取果斷地行動,嚴懲他們。
霍山縣管駕渡三區區長金賢思,接到警告信後,不但不交納所征之款,而且還將信撕了個粉碎。然而,幾天后的一個傍晚,他的兩個兒子突然失蹤。金賢恩一家人急得團團轉,派人四處尋找,都空手而歸。第二天傍晚一個家人,手裡拿著一封信回來了,金賢思接著信一看捶胸頓足,叫苦不迭。夫人看了信後只覺得天旋地轉,險些暈了過去,啕哭不止。金家人亂作一團。
金賢思後悔當初不該沒有接受紅軍所提出的條件,以致今日骨肉分離。他並不是捨不得兩千塊銀元,而是怕兩個自幼嬌生慣養的愛子受不了那十天非人的折磨。
十天,只是短暫的一瞬間,可是這十天對於金賢恩一家人來說猶如十年。第十一天那天,金賢思親自帶領兩個家人帶足了銀元,前往規定的地點,新開嶺頭。本來,金賢恩可以派個別人去領人,只是他盼子心切便親自前往。雙方在傍晚時分會面,彼此寒暄客套了一番,孫友明便令陳繼先將龍兒、虎兒兩個公子帶來。父子見面免不了又驚又喜,兩個活潑的孩子撲到父親的懷中:“爸爸,你的鬍子怎么長了?”“你眼睛怎么陷下了許多?”
“噯,噯。”金賢恩兩眼怔怔地看著兩個孩子,臉蛋還是那樣紅撲撲、胖乎乎的。金賢思越看越驚訝,這是怎么回事?在孩子的身上連受折磨的影子也尋找不到,莫非共產黨與國民黨對待俘虜的態度真的截然不同。此時,孫友明等人故意退避,讓他父子好好地暢敘別後之情。金賢思眼含淚水:“你們這十天是怎么過的呀?”
“嘿!孫叔叔他們待我們可好呢!”接著他們回憶起這段不同凡響的經歷:
那天傍晚,龍兒和虎兒正在外面放風箏,突然來了兩個大漢,將他們背了就走。
開始兩個孩子非常害怕經常哭鬧。孫友明買來許多糖果糕點給孩子吃,好言好語安慰他們,還特地做了好菜招待他們,行軍時將他們背著走,早晚幫他們洗手臉,還幫他們洗澡、蓋被子,早晨幫孩子穿衣服。
虎兒由於受了驚嚇生了病,孫友明親自為他請醫生,往返百餘里為孩子取藥。他親自為孩子熬藥,用湯匙一匙一匙地喂,還為孩子洗屎洗尿,像慈父一樣精心地服侍孩子,虎兒很恢復了健康,為了給孩子增加營養,他經常買些雞、魚、肉蛋類食物。孫友明還做些木偶供孩子們玩耍。後來,孩子們再也不害怕了一見面就親熱地叫:“孫叔叔!”他們成了忘年之交。
聽至此,金賢思激動得熱淚盈眶。他動情地說:“我若見了這位孫隊長一定要磕頭致謝他的大恩。”
“爸爸,他不是來了嗎?我們還是他親自送來的,剛才不是還與你說話嗎?”
“啊!原來就是他,咦!他哪裡去了?”
“我在這裡!”孫友明快步走了出來。緊緊握著金賢思的手。金賢思仔細端詳這位被人們風傳為奸擄焚殺、無惡不作的匪首,他的目光並不是像自己平時想像的那樣兇狠,咄咄逼人,而是充滿著摯誠、和謁、熱情。他激動地說:“我該怎樣報達您的大恩哪!”
孫友明聽了爽朗地笑了。臨別時,兩個孩子似乎有不忍離別之意。孫友明也依依不捨,撫摸著孩子的頭:“快跟你爸爸回去吧!以後,叔叔常來看你們。記住叔叔的話,要好好地讀書,將來為人民做好事。”兩個孩子會意地點了點頭。孫友明與金賢思打了個招呼便帶領便衣隊員消失在暮色漸起的山路上。
九、二打王昌三
卻說,徐白才護送“金公子”在新開嶺遭到便衣隊的襲擊,險些喪了狗命。他連夜逃回五區向王昌三報告了遭伏擊的經過,王昌三簡直氣瘋了,他將徐白才狠狠地罵了一頓,並將他關押了幾天以示失職的懲罰。隨後,他又派徐白才帶領暗探,到處打聽便衣隊的行蹤。可是,一個月過去了,連個便衣隊的影子都沒看到。徐白才怕再次受責。便四處放風說是:那天夜裡他已將孫友明打死了。這個風聲傳到王昌三耳中,他也覺得奇怪,這一個多月這裡已經沒有便衣隊活動了,莫非孫友明真的讓徐白才打死了,或是被嚇跑了。於是,他便忘乎所以,更加猖獗,為非作歹,胡作非為了。
1935年12月的一天,孫友明正在仙人山陳繼先姐夫張德香家與便衣隊員們談論著當前便衣隊的任務等問題,忽然接到劉在廣派人送來的情報:王昌三派人從張家老屋搶走了桂蘭,準備今夜成親,還強迫老百姓給他送禮。
孫友明一聽,立即喜上眉梢:“好!我們正好將計就計鬧洞房去。”他通知各地小便衣隊抽出部分隊員化裝成送禮的百姓配合行動。
傍晚時分,各保、甲長帶著挑禮擔的百姓從四面八方匯集到金家坳。那些保、甲長和一些有頭面的紳士都被留下來做客。
大廳里,燈火輝煌,王昌三身著禮服,興高采烈地與那些大腹便便的狐朋狗黨一起灌著黃湯。大家都爭著恭維王昌三,一時間,他得意忘形,飄飄然哪裡還知道天高地厚,竟然大吹大擂,胡說起來:“孫友明已被他趕走,便衣隊已全部消滅了。”那些反動的傢伙一聽發出一陣得意的狂笑,一時間大廳中群魔齊舞,烏煙瘴氣。
聯防部隊里,那些好久未開過酒肉之戒的隊員們,將刀槍棄在一旁,狼吞虎咽,大吃大喝。外面,兩個站崗的哨兵抱著槍在寒風中瑟瑟顫抖著,聽著從屋內不斷傳出的吆五喝六聲,饞涎欲滴,肚子咕咕的叫。他們埋怨著,罵罵咧咧地走來走去。
劉在廣見狀拎了一個燒雞和兩瓶酒向兩個哨兵走去:“弟兄們,辛苦了!來喝幾盅暖和暖和。”兩個哨兵一見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撲上去搶了過來,躲到一個背風的屋檐下,吃喝起來。不一會兒,便東倒西歪。孫友明帶領便衣隊趁此機會潛入屋內。
此時天交子時,眾匪徒已灌得爛醉如泥,不辯東南西北。大家互相謾罵著,說著一些不堪入耳的粗話。王昌三東倒西歪,跌跌撞撞地向新房奔去。新房裡,紅燭高燒,擺滿了從四處搶來的油漆家具,白生生的窗戶紙上貼著個大紅“喜”字。一張雕龍刻鳳的床沿上端坐著穿紅著綠的新娘,新娘的頭上蒙著一方紅綢頭巾。王昌三闖進新房,色迷迷地看著新娘。情不自禁手舞足蹈,心花怒放,口中喃喃地呼喚著:“美人兒,美人兒。”猛地向新娘撲去,揭開了蒙頭的綢巾。
“啊!”他不由得驚叫了一聲。蓋巾下不是那張水芙蓉似的玉面,而是一張五官端正,鬍子拉茬的臉面。王昌三嚇得出了一身冷汗。醉意全消,他預感到事情不妙,連忙拔手槍。可是,那“新娘”眼明手快,一長身,一腳將他踢倒在地,並迅速繳了他的槍。王昌三看著對準自己的兩支黑洞洞的槍口,一下子涼了半截,臉色煞白,無力地跌坐在地上。
“你、你是……”
“我就是已被你們趕走的孫友明!”
“啊!”王昌三又驚呼了一聲。俗話說:‘死豬不怕開水燙。’王昌三猛地高喊一聲:“來人啊!”“來啦!”立刻從門外衝進兩個便衣隊員將他四馬攢蹄地綁了起來。這下子他可傻了眼,他怎么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來,孫友明早已潛入洞房,就在王昌三進洞房的時候,外面的便衣隊分兵兩路同時行動,一路衝進聯防隊隊部里先奪取了他們的武器,將他們關押起來了;另一路衝進大廳中,俘虜了保、甲長。
這次戰鬥乾淨利索,前後不到十分鐘,未費一槍一彈便俘敵150多人,繳長槍80多支,短槍十餘支,歪把子三挺,子彈近萬發,糧食、銀圓、油鹽布匹無法統計。這些東西除分一部分給民眾和留一部分自己用以外,其餘的全部都送到枯井圓,交給了皖西特委。
對於,那一大批俘虜,便衣隊按照我黨:團結教育基層辦事人員,嚴懲頑固的反革命份子的俘虜政策,那些保、甲長和聯防隊員經教育後全部釋放。在未進行這次戰鬥前,便衣隊便作出了決定,鎮壓王昌三、徐白才和反動的樂道保保長陳德希。
戰鬥結束後,便衣隊四處搜查未捕到徐白才,審問俘虜時才知道:他原先早對桂蘭垂涎三尺,也曾在王昌三面前提過,後來見王昌三要搶她成親,一氣之下竟生起病來,因不忍見桂蘭落入王昌三的魔掌,以治病為藉口躲到霍山城裡去了,才撿了一條狗命。且說陳德希本是個貪生怕死之徒。他被便衣隊逮捕後,死乞百賴,叩頭如蒜。陳德才,陳繼先念與其有本家之誼,幫他說情,方才保住了性命。
再說王昌三被捕後,就在便衣隊準備發動民眾開公審大會的頭天夜裡,從霍山悄悄趕回來的徐白才與便衣隊內部奸細勾結,將他劫走了。
十、二會金賢思
1936年的春天,似乎來得特別早。河邊的楊柳上掛著一串串珍珠般的苞子。經過幾次大革命洗禮的頭陀河地區人民喜氣洋洋,揚眉吐氣。土豪劣紳,威風掃地,再也不敢胡作非為。自從那次便衣隊挫敗聯防隊,生擒王昌三,王昌三元氣大傷,一蹶不振。岳西縣成立後,頭陀屬三區,三區區公所設在蛇形崗,王昌三隻是任了個閒差。
“啊!”金賢思顯得又驚又怕
孫友明忙解釋說:“金區長不必擔心,我們紅軍的政策是: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孤立打擊頑固派,像你這樣開明的紳士,雖然是個區長,我們也決不會傷害你的,而且還要保護你全家人的生命安全和財產。
“真的!?”金賢思異常興奮。
“當然是真的。不過目前我們子彈奇缺,我請金區長幫忙購買一批子彈,不知可肯幫忙?”
金賢思當即點頭答應。接著,孫友明講了一大套紅軍救國救民的道理,講了要推翻人吃人的黑暗社會,消滅人剝削人的舊制度,建立人人平等的新社會。金賢思曾在三等國小和安慶等地讀過書,曾受過新思想的薰陶,而且他素有憂國憂民的思想。二人越談越投機。這一夜他們共榻而臥,整整暢談了一夜。金賢思開玩笑地說:“孫先生,你真是渾身是膽,在青天白日之下,你竟敢大搖大擺地闖進堂堂的區長之家,難道你就不怕我將你抓起來去請賞嗎?”
“哈哈哈……”孫友明爽朗地笑了:“你上次去接兒子的時候,我就看出你是一個進步人士,知道你是不會這樣做的。”
“啊!你是這樣地相信我,那么您今天為什麼還要化裝呢?”
孫友明微微一笑:“當然,我化裝不是來矇騙你,而是掩蓋他人的耳目,試想如果別人知道你與我有來往,你還有命嗎?”
“啊!”金賢思大吃一驚:“原來你化裝還是為了我。”
“金區長像我們幹這一行的,和你們為我們辦事一定要注意保密,不能給任何人留下蛛絲馬跡,不然的話就要壞事。”金賢思聽了,心悅誠服地點了點頭。後來,金賢思曾多次為紅軍購買彈藥和藥品,為我黨做了大量的工作。
十一、生擒敵逃兵
為了分化瓦解敵人,便衣隊經常召集敵基層人員開會。1936年3月,一天,郭家海等人奉孫友明之命,通知了一些甲長到松山寨河邊王道三家開會。那次會議有孫隊長主持,參加會議的有十幾個人,都是些甲長,紳士和他們的家屬,當這些人來到王家時,孫友明親自出門迎接,與他們一一握手,並親自給他們倒茶,還散了當時最罕見的紙菸。孫有明首先宣傳了我黨對敵基層人員的政策,號召大家不要欺壓老百姓,不準為國民黨賣力,對國民黨分派的事要拖、抗。不準泄露我軍的機密。
這次會議,開了約一個時辰,大部分時間都是聽取孫友明的講話。他的講話生動活潑,動人心弦,令人敬佩。不久前,筆者訪問了當年代替父親參加了那次會議的朱新才老人。他說:“孫隊長口才很好,講話不用稿子,口若懸河,一講便是兩個小時,從未重複一句,句句都講在理上有時說得人們哄堂大笑,有時使人聽了要流淚。便衣隊還動員青壯年參軍,補充主力紅軍。松山寨便衣隊曾五次向紅二十八軍輸送參軍的青年,共60餘人。他們還將經過教育,改過自新的俘虜送往主力紅軍。
1936年5月的一天,孫友明從霍山縣城回來,路過梯子嶺陳華周家,看見堂屋的牆上靠著兩支鋼槍,兩個國民黨逃兵正在廚房燒飯。他一腳踹開大門,收繳了兩個逃兵的鋼槍。那兩個逃兵聽到響聲正要看看究竟,只見一個大個子用兩支黑洞洞,陰森森的槍口對準了他們。他倆嚇糟了,但畢竟是當了多年兵的兵痞子,竭力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朋友!你要多少,我們就奉送多少,何必動這樣大的肝火呢!?”
孫友明大喝一聲:“胡說!你把我孫友明當什麼人?!”
“啊!”他們驚呆了,他們早就聞說:頭陀河地區有個殺人不眨眼的“人屠夫”孫友明。急忙雙膝跪倒,磕頭求饒。孫友明親自將他們扶起:“兩位請起來,從今後,只要你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我們決不傷害你們,並且歡迎你們參加紅軍。”
二人假裝激動地說:“我一定聽您的教誨,願意參加紅軍。”於是,孫友明便將他倆收留在便衣隊里,並帶在身邊,以便加強教育和引導。可是,孫友明哪裡知道,他二人本是家道中落的富家子弟,吃喝嫖賭,敗光了家私,便投軍參加了國民黨,在軍隊里混了幾年,沒混到名堂,便攜槍逃跑,準備乾打家劫舍的勾當。不料,被孫友明生擒活捉,於是,偽裝進步,表面上裝得老老實實,一副積極上進的樣子,很快取得了孫友明的信任。
十二、青山埋忠骨
1936年7月,松山寨便衣隊奉命為紅二十八軍籌備了一大批軍餉。7月中旬的一天傍晚,孫友明、張排長、黃胖子和那兩個逃兵攜帶許多銀圓來到松山堡壘村張家老屋。
夜,黑沉沉的,沒有半點星月之光。炎熱的伏天剛剛過去,“秋老虎”仍然很厲害。屋內,悶熱難當。孫友明等五人和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聚集在打穀場上納涼,大家圍坐在孫友明的身邊,聚精會神地聽他繪聲繪色地講高敬亭率領紅二十八軍英勇作戰的故事。
天空中,烏雲翻滾,越積越厚,越壓越低,大有烏雲壓城城欲摧的氣勢。雖然如此,人們都陶醉在孫友明所說的激動人心的故事之中,絲毫沒有察覺。突然,一個炸雷仿佛在人們的頭頂上爆炸,大家都吃了一驚,同時抬起頭來,只見夜空黑如鍋底。孫友明對大家說:“鄉親們,快回去休息吧,暴雨就要來了!”人們都依依不捨地向各自的家中走去,有的仍然圍著孫友明不肯離去。孫友明微笑著說:“大家都回去吧,以後我再給大家講故事,好嗎?”說著便帶頭回到屋內。
閃電像一柄血紅色的寶劍,刺破了墨一樣的濃雲,大雨如注,傾盆而下。“轟隆隆”雷似山崩地裂,狂風暴雨猶如翻江倒海。
“砰砰砰砰……”幾聲悶雷似的槍聲,震撼人心。整個村子的人都很震驚。大家急忙向大廳屋跑去,只見孫友明、張排長 、黃胖子倒在血泊之中。“啊呀!”人們不由得驚呼起來。有些人見狀放聲痛哭。這是怎么回事?原來那兩個狼心狗肺的賊逃兵,見利忘義,這天夜裡,他們自告奮勇地要求站崗,孫友明見他們近來表現較好,便放鬆了警惕,他們乘孫友明等人熟睡之機,將孫友明等人殺害了。可憐三位在槍林彈雨中,橫槍躍馬拼殺了一生的英雄,竟然遭到小人的暗算。
風越刮越猛,雨越下越大,整個天空一下子變成了一張滿腔憤怒的臉色。突然,張家老屋的上空中,劈下一個響雷,把兩個黑心腸的逃兵嚇得驚恐萬狀,他們慌忙抓起銀元和手槍如喪家之犬落荒而逃。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兩個逃兵在天蒙蒙亮時,便被磨子潭保公所抓獲,交給了區長金賢思,金賢思將他們從水路押送到黑石渡,以他們是共匪為名,將二人槍斃後扔到河裡,餵了魚蝦。
孫友明等人犧牲後,當地的革命民眾將他們埋葬在金家大崗(頭陀村陽排組)上。就在他們犧牲後的第五天,各地小便衣隊籌款購買三口上等的油漆棺材,將他們重新裝殮埋葬,開了隆重的追悼會,並在墳頭種植了數株青松,象徵萬古長青之意。孫友明壯烈地犧牲了!但是,他點燃的革命烈火始終未滅。松山寨便衣隊在黨的領導下,前仆後繼,浴血奮戰,象一柄扎在敵人心臟的鋼刀,敵人驚恐萬狀,對便衣隊怕得要死,恨的要命。
十三、血染頭陀河
1936年10月,國民黨64師129旅,在旅長楊天民的率領下殺奔頭陀河, 國民黨軍隊在當地的團防隊、聯防隊、土豪劣紳、便衣隊內部叛徒的配合下,逮捕了許多便衣隊的幹部和隊員。石盆便衣隊幹部李金三在霍山灰城寺土地堂被捕遭殺害。松山便衣隊隊員郭家海被活埋,虎形便衣隊幹部劉祝慶慘遭殺害,計家便衣隊幹部陳德才被偽保長陳德希率領的團防隊逮捕;樂道便衣隊幹部王昌恆被胡代和、胡祥坤率領的團防隊逮捕,劉在廣正準備轉移,突然保丁帶領兩個國軍闖入他家,通知他到張家畈爐鋪參加三區召開的保、甲長會議。
張家畈爐鋪(今屬石關鄉)附近,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劉在廣一見這陣式心中明白了。但他表情卻極為鎮靜,笑容可掬地步入會場。劉在廣入座後,環視四周,只見到會的一些保、甲長們都面如死灰,渾身顫抖,眼中露出恐怖的目光。
會議由王昌三和敵斯營長主持。王昌三身著絲袍綢褂,襯托著肥胖的身軀,目光咄咄逼人,象一道閃電,從劉在廣的面前划過。他故做威風地乾咳幾聲 :“近年來,共匪在頭陀河一帶活動猖獗。有某個甲長尾隨其後,幹著殺人放火的勾當,劉在廣你可知罪?” 會場一下子變成了審訊室。
劉在廣從容不迫地從位子上站了起來:“劉某身為甲長,對黨國忠心耿耿,半無點越軌行為,請問我何罪之有?”
“我問你,你一個窮似濫矣的莊家佬,哪來的本錢開店,你店中的貨物為什麼總是來去無蹤?”
“本錢是我平時積攢的,我店的貨物大部分都賒給了當地的窮老百姓。不信你可以去查問。”
“請問,那次便衣隊攻打五區,你為何用酒將哨兵灌醉?”
“當時,你們只顧自己吆五喝六,可是兩個哨兵去挨凍受餓,是我動了惻隱之心,送了些酒肉,他們吃 醉了誤事,難道是我的過失不成?”
斯營長猛地一拍桌子,正顏厲色地喝道:“有人已經供出你是共產黨員!”
“劉在廣,”王昌三陰險地說:“你只要供出三個共產黨員立刻放你回去!並且提升你為保長!”
“呸!誰願當那個遣罵萬年的保長,要我叛黨辦不到!”
斯營長凶相畢露:“難道你不怕殺頭嗎?”
“殺頭?哈哈哈,砍下頭來,不過碗大個疤!”
敵人氣得發瘋:“拉出去槍斃!”
當天下午,劉在廣便在張家畈橋頭壯烈犧牲了。
瘋狂的敵人製成種種酷刑,殘酷地摧殘革命幹部和民眾。張家畈爐鋪變成了刑室和監獄,裡面陰暗潮濕,寒風襲人,陳屍白骨,令人慘不忍睹,地上一灘灘血跡,散發令人窒息的毒臭味,刑室里一天到晚,皮鞭聲、呻吟聲、豹狼的 叫聲,遠達數里,使人聽了毛骨悚然。
樂道便衣隊隊員胡夕榮被老虎凳榨掉了腸子,受刑後兩天,便英勇的犧牲了。
王昌恆被關押在張家畈爐鋪中,敵人天天提審,用皮鞭子抽,棍子打,灌辣椒水,用煙燻,用子彈頭子扎手指,幾次被折磨得死去活來。但他始終未屈服,殘暴的敵人用開爐的鐵鍬燒紅燙他的兩頰,夾肢窩,肉燙化了,骨頭燒糊了。敵人仍然是枉費心機。
臘月初十這天,朔風怒號,大雪飄飄,烏鴉“哇哇哇”的哀叫著。這天夜裡,王昌恆和潛山的王大個子在樂道被活埋了。
小年將近,連日來,天空灰濛濛的,整天飄著鵝毛般的大雪,楊旅部所在地樂道沖三仁堂里,鬼哭狼嚎,群魔亂舞,一陣陣陰森森的狂笑,從魔窟中傳出,令人心驚膽顫。高家門前那棵高大的泡桐樹全身縞素,中午,冰雪消融,大樹上綴滿了晶瑩的水珠,象一個哀傷的老人在路邊躬身含淚哭泣。
農曆臘月二十四這天,頭陀河人民並沒有因為小年的到來,而露出笑容。人們眼含淚水,都沉浸在悲痛之中。南田便衣隊隊長金海山,計家便衣隊負責人陳德才慘遭殺害。敵人施以砍頭、剜心、剖腹、割生殖器等極刑,並將陳德才的首級懸掛在計家橋頭的大柳樹上示眾。敵人殘忍到了極點。
十四、血債血來還
在那血雨腥風,豹狼當道,長夜慢慢,風雨如晦的歲月里,頭陀河人民始終沒有屈服,沒有被敵人的囂張氣焰所嚇倒,反而在殘酷的鬥爭鍛鍊得更家堅強。
1937年3月的一天,樂道保保長陳德希,在打鼓嶺王昌懷家召開團防會議,參加會議的有徐白才、王昌懷,許令懷,南田一個姓陳的,共13人。
陳德希強捺內心的恐怖,故作鎮靜地說:“如今共匪暴動和滋事生非,今天,將諸位請到一起,願大家以黨國事業為重,獻計獻策,共御共匪。”
陳德希說完,環掃了眾人一眼,大家面面相覷,無言地低下了頭。陳德希見眾人束手無策,似乎已預感到末日來臨,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自國民黨64師129旅走後,紅軍又常來頭陀河一帶活動,那些當初轉移了的便衣隊重又回來了,到處捕捉他們。陳德希曾幾次死裡逃生,他只急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夜裡常常做惡夢,看見陳德才渾身是血,來找他索命。他害怕到了極點,夜裡只要外面有風吹草動,他都嚇得心驚肉跳,簡直是草木皆兵。昨天,他又一夜未合眼,那受虛驚的情景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夜風呼號,燈火搖曳。眼看自己要成喪家之犬了。他一面收拾著東西,總覺得背後有人,不時的回頭看看,突然一陣風撲滅了燈,接著“嘩啦”一聲響,他急忙回頭一看,恍惚間象是陳德才,兩眼怒火閃閃,握著明晃晃的尖刀,嚇得他一跳,忙鑽到桌子底下,顫抖地舉起了手槍。他定神一看,原來是一隻貓跳上了窗台。他又從桌子底下鑽了出來,拭了拭頭上的虛汗。
他覺得不能這樣下去,必須想個對策,於是才有今天的聚會。此時,幫他們燒飯的儲茂義收拾好了碗筷,便告假回家了,他來到樂道沖遇上了陳繼先帶領的紅軍。儲茂義將陳德希他們聚會的訊息告訴了紅軍,紅軍便叫他帶領向打鼓嶺包抄而去。來到王家的附近,哨兵發現了急忙示警,陳德希一看一群雄赳赳、氣昂昂的小伙子向他奔來。他料知大事不好,連忙指揮眾人逃跑,紅軍見狀叫儲茂義喊話,儲茂義高聲喊:“喂!陳保長別跑呀,這是東溪來幫我們剿匪的團練。”陳德希一聽喜出望外忙令眾人列隊迎接。紅軍出其不意繳了他們的槍,除許令懷逃跑外,余者全部活捉。當天下午,紅軍將陳德希他們帶到石盆子樹坪南嶽山下,處死了這些雙手沾滿了烈士鮮血的劊子手,消除了千萬人民的心頭之恨。
1937年7月25日,我紅軍便衣隊在虎形地小滑嶺將血債累累的王昌三抓獲了,戰士們恨透了這個反動透頂的傢伙,脫去他的鞋襪,在他的光腳板上釘了一包繡花針,帶到色樹坪將他處決了。王昌三一貫與人民為敵,最終沒有逃脫人民的法網。
松山寨便衣隊是在皖西特委領導下的一支紅軍游擊隊,在艱苦卓絕的三年戰爭中他們前赴後繼,浴血奮戰,用生命和鮮血譜寫了光照人寰的壯麗詩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