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吳家村,東、西太平村,錯埠嶺三處是天然的毗鄰,1929年劉少文先生《青島百呤——四十五》記敘:“青島市外甫出東鎮,即無山不秀,無水不清,三五人家,自成村落,疏籬點點,掩映野桃溪柳間……男子樸拙無華,言辭和藹,女子則頎秀而長,明目皓齒,見人不避,而舉止嫻雅……村村有酒店,可隨意痛飲……”即墨縣誌曾描述有東吳家村民俗:“人尤朴,性剛絕志氣,氣緩慢語聲上,重禮儀,為利淡泊,不尚文飾。”
基本介紹
- 中文名稱:東吳家村
- 行政區類別:村
- 所屬地區:中國山東
- 氣候條件:亞熱帶季風氣候
簡介,詳情,
簡介
東、西吳家村,東、西太平村,錯埠嶺三處是天然的毗鄰,1929年劉少文先生《青島百呤——四十五》記敘:“青島市外甫出東鎮,即無山不秀,無水不清,三五人家,自成村落,疏籬點點,掩映野桃溪柳間……男子樸拙無華,言辭和藹,女子則頎秀而長,明目皓齒,見人不避,而舉止嫻雅……村村有酒店,可隨意痛飲……”即墨縣誌曾描述有東吳家村民俗:“人尤朴,性剛絕志氣,氣緩慢語聲上,重禮儀,為利淡泊,不尚文飾。”
詳情
老輩人說東吳家村人是明朝初年從雲南搬來的,歸即墨縣仁化鄉管轄,自稱即墨人而不說青島人。村中王姓居多。村的周邊山嶺起伏、溝壑縱深、土地貧瘠,近錯埠嶺地帶更是因墳丘荒冢、砂礫碎石不堪耕種;稍南靠近於姑庵處曾有一片由樹木苗圃形成的蔥綠林帶。村中有南北胡同,大胡同又連著小胡同,胡同的兩邊且都挖有低凹處形成排水小溝。村裡屋舍儼然,屋頂全都披著麥秸草,日子過得好的人家也有鋪上兩趟瓦檐的;屋後都留有“滴水”分屋界;用土墼砌起來的山牆“山”靠“山”。屋頂上搭著的用來保暖的海帶草,年久長出來的“馬虎爪子”秋後開出了茄色小花,無不為簡陋的村舍裝點上少許色彩。受城市居民的影響,東吳家村的房屋為方便採光,都拆去了木棱窗改用玻璃窗,天井裡也用水泥抹了地,幾隻雞用竹籬圈養著,女人閒時坐炕上縫補衣物,鍋里煮著地瓜什麼之類的……好一派祥和的鄉村圖景。
東吳家村的村民可以下海捕撈海貨,賣剩下的魚腸子爛魚頭,就裝進罈子加鹽滷發酵後做成 鼻句鹹帶鹽圪的“魚雜兒”,這東西就著吃小米餅子或是小米乾飯堪稱“美食”。農家有僱工者按季節上工,一天管三頓飯,農忙時家裡人要備足好飯食由媳婦挑著簍子和盛米湯的瓦罐送到坡上給僱工吃。
民初,東吳家村的女孩子從小就包腳(纏足),大人說“把腳成金蓮好看”,那時候都嫌大腳(天足)難找婆家。到了成人,女孩們都穿上梧桐木做的尖底小腳鞋,鞋面上繡著花,釘著小銅鈴,走起路來一扭一扭咯咯作響,於是有民謠:“大 女曼大 女曼你快扭,一扭扭到十八九,看中誰家小騷作(男孩)俊,趕急跟著走(出嫁)!”女孩梳著的長辮俗稱“黑脊梁骨”,這條長長的大辮子直到出嫁時被綰個大髻盤在腦後。新嫁娘剛進門跨過馬鞍就要坐炕頭,俗稱“坐三日”,七姑八姨、街坊鄰居都來看新媳婦的“坐相”,評頭品足極盡美言。待回娘家時稱“望四日”,須由郎舅趕來牲口馱著回娘家敘說婆家事。
牲口是農家的主要勞動力,東吳家村村民家裡餵養牲口的,掛馬掌須到李村集去打。但每年也有串村的掛掌師傅,用鐵錘啪啪地敲擊掌眼兒上的鐵釘一會兒就釘好了,被放倒的牲口掛馬掌時村童都圍著爭當光景看。
20世紀20年代初受東鎮一帶商業和工業的輻射影響,東吳家村村民紛紛棄農經商或務工,作小生意的人逐漸多起來,茶爐、雜貨鋪、酒肆等小商鋪以及一些小織布作坊應運而生。日本人在四方一帶開設大康(國棉一廠)、內外棉(國棉二廠)、隆興(國棉三廠)等紗廠,東吳家村不少女工前去做工。劉少文先生的《青島百呤——四十》有詩云:“尺餘高髻足纖纖,躑躅長街意未堪,是處高樓臨大道,沉沉鴛帳夢初酣。”又記敘說:“東西吳家村距東鎮三四里,居民農業,女子則恃工廠,尺余高髻,緊裹雙纏,遠者距工廠十餘里,夜半即興,趨蹌而往,至則鵠立門前,或坐臥樹下,天記尚未明也。亦良若矣,奉天路一帶多見此輩足跡。”
那時候東吳家村還有出門在外做事的人,離家時家裡要包餃子吃,意思是吃“元寶”;而從外面回來在家逗留幾天時,家裡又要擀麵條為出門的人“纏住腳”,企盼他能在家多住些日子!人過年的時候,辭灶之後大人孩子興剃光頭,忌諱不吉之言,不罵人,也不打人,清掃屋舍把齬齪的旮旯都打掃乾淨。到東鎮採辦年貨,除夕掛“祝子”,擺上三牲、供果、茶點、年糕、豆腐,還有蘸上紅點的大餑餑。把“聖蟲”放進糧食囤里,貼上對聯就等五更時下餃子,如果餃子“碎”了就說“掙”了。過了年夜到初一給親友拜年,初二送年後撤下供物,不說摘下說“請下”“祝子”。
婦女們忙活了一年早盼著耍正月輕快輕快。正月里,村裡有辦耍兒的,踩高蹺、跑旱船,逗樂了看耍兒的人們,媳婦姑娘們抱著孩子笑聲不斷。從別村來辦耍兒的,村里要管飯吃,大碗麵條里放上塊大膘肥豬肉算是“頭等飯”。到初三媳婦走娘家,初四初五走姑舅家,初九蘿蔔會,十一於姑庵廟會,十六海雲庵糖球會,二十三還有閻家山廟會,真是耍正月吃正月。明朝初年,錯埠嶺東南有一于姓女子出家修道,在原黃德庵舊址重建廟宇名於姑庵。清末以後於姑庵曾兩次擴建,每年正月十一舉行廟會,四鄉鄰村來趕廟會的人云集內外,香火甚盛。
清明那天,東吳家村的婦女們都要一大早起來趕著日頭結伴踏青拉露水,掐節柏樹枝插在頭髮上“明目清腦”。清明前後,種瓜種豆農活開始忙了。過端午節村民們將艾蒿插在門旁熏蟲,用大黃米包粽子夾上棗,喝雄黃酒以解毒;老媽媽喜歡拉“五索(色)線”給孩子纏在手腳和脖子上,還要扎幾個帶香面的小荷包給女孩子掛在衣扣上。八月十五皓月下,老小坐在天井,長條桌上擺著大盤粉條熬豆腐、韭菜炒雞蛋、大蒜韭菜拌黃瓜、清炒胡蘿蔔片、大肥豬膘肉切滿盤,再切開幾隻月餅,小人兒啃著嶗山秋白梨,大人兒喝著自家釀的地瓜黃酒,全家齊歡樂。
當年東吳家村中有村塾,村里請來“老學包子”當塾師,教十幾個學童。冬天不用乾農活的時候讓兒童上冬學,學童要是背不出《論語》摘句,塾師就用戒尺打手心,孩子痛得哭起來,塾師不心疼反而說:你家大人用好飯食請我來打你的!那時候,大人們對學童上學的要求也不高,只要求能認幾個字, 寫得出來給亡故的人燒化的“包袱、褡子”等字就夠了。
東吳家村的王家姥娘是晚清鹹豐末年人,自幼纏腳,走路很不方便。王家姥娘很是疼愛小外孫王寶,自家雞下的蛋捨不得吃都留給了外孫。外孫牙齒不好,每次餵飯時王家姥娘都是先啃一口白面火燒,再添個花生米,又咬一口大蔥白,在嘴裡嚼吧嚼吧成粘糊才抹進外孫的嘴裡。王家姥娘哄孩子也很耐心,從來不曾戳過孩子一指頭,她那布滿皺紋的臉上總是浮著笑容,沒事便攥著孩子的小指頭一拉一推地晃動著,吟唱著:“拉大鋸,割大鋸,一拉拉到姥娘家!”要是小外孫淘氣哭夜,她就側著身子拍打拍打哄其入睡,從來不說“再哭馬虎來了”之類話嚇唬孩子。王家姥娘用的推小豆腐的花崗石板,誰也不知道是哪輩留下的,用過多少年了。王家姥娘習慣在酷暑時穿著肥突突的靛藍夏布衫,在寒冬時穿著自家染的黑色的棉襖棉褲,這都是她自己裁剪縫製的,既乾淨又舒適。王家姥娘有哮喘舊病,冬天黑夜裡寒冷,她常常依著高枕蜷趴在炕上直喘而難以入眠。王家姥家72歲那年病重,老人感慨不認識字的苦處,彌留之際叮囑家人:“拉著要飯棍也得拉扯孩子上學認字,學會掙飯吃的本事。”
東吳家村村南面的海泊河,兩岸栽著楊柳樹,柳枝隨風搖擺,夏日成蔭,樹上的蟬一直叫到晚霞映紅了半邊天。雨後樹根旁從地下爬出的蟬蛻掉的殼,被村童揀去掛在女孩子的肩膀上嚇唬人,女孩哭了,男孩笑了。冬季枯水期,海泊河底殘存的浮水結了冰,村童滑冰,打“懶老婆”。河堤上落滿了楊樹葉子,孩子們劃拉一筐,再到東面的山上拾黑松結的“松花籠”回家當燒火兒。孩子湊堆兒在場院牆根下夯成一團,喝號子 “擠油”取暖,孩子們玩著各種各樣的遊戲,絲毫也感受不到北風的寒冷。春天,村里王家胡同的孩子們搭肩上屋檐底下摳家雀,大人看見後生怕裡面有“長蟲”咬著手,急忙吆喝著要孩子們快下來。女孩們則在家幫大人們搓麻繩,擺弄破鋪襯打布殼子,有時兩三人也一塊兒玩“拾棉單”、“撿(石頭)餑餑”,不像“小騷兒”(男孩)那么野不溜丟的。
1947年春節後,老天突然下了一場不測的暴雪,大雪鋪天蓋地,有過膝深,埋沒了村路田壟。熱心的街坊鄰人不約而同出門掃雪,掃出過往道路方便車輛行人。這場積雪直至二月二都還沒融化完,老人們都說那可是一場罕見的瑞雪。
解放後,東吳家村村貌改觀,高級社、人民公社時期村中經濟轉向了集體制,農副業跟著興旺起來,勞動計酬實行“工分”,“分值”比其它村要高,村民生活不斷改善。接下來農田被改換成大片蔬菜基地,種菜隨季節而異,每天出園的蔬菜主要供應市區。管理菜地的婦女得戴上套袖、披肩,方巾裹著頭髮,額前還用竹條支起一圓弧遮檐防曬。近20年來,隨著村裡的經濟不斷踏上新台階,從胡同里走出去認識村外世界的人多了,識字有文化的人也多了,有當幹部的、做工的、當兵的,當然也有新出山的商人,還有知識分子和Gov官員。他們均已從東吳家村喬遷出去,如今當他們再回到這裡的時候,看到的都是鱗次櫛比的樓群,快捷寬闊的大馬路替代了當年村間的阡陌交通,東吳家村又是一番舊貌換新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