擲杖而起

益都鄭氏兄弟，皆文學士。大鄭早知名，父母嘗過愛之，又因子並及其婦；二鄭落拓，不甚為父母所歡，遂惡次婦，至不齒禮。冷暖相形，頗存芥蒂。次婦每謂二鄭：“等男子耳，何遂不能為妻子爭氣？”遂擯弗與同宿。於是二鄭感憤，勤心銳思，亦遂知名。父母稍稍優顧之，然終殺於兄。

基本介紹

• 中文名：擲杖而起
• 朝代：明
• 性質：名詞
• 特點：學士

原文

次婦望夫甚切，是歲大比，竊於除夜以鏡聽卜。有二人初起，相推為戲，云：“汝也涼涼去！”婦歸，凶吉不可解，亦置之。闈後，兄弟皆歸。時暑氣猶盛，兩婦在廚下炊飯餉耕，其熱正苦。忽有報騎登門，報大鄭捷，母入廚喚大婦曰：“大男中式矣！汝可涼涼去。”次婦忿惻，泣且炊。俄又有報二鄭捷者，次婦力擲餅杖而起，曰：“儂也涼涼去！”此時中情所激，不覺出之於口；既而思之，始知鏡聽之驗也。

異史氏曰：“貧窮則父母不子，有以也哉！庭幃之中，固非憤激之地；然二鄭婦激發男兒，亦與怨望無賴者殊不同科。投杖而起，真千古之快事也！”

原文解析

當大婦已被關照“汝可涼涼去”的時候，次婦覺得已經腳踩懸崖，有了懸空之感，真是提心弔膽，所以等二鄭捷至，她情不自禁地擲杖而起：“儂也涼涼去！”揚眉吐氣之態溢於言表，既而方悟鏡聽所卜之言。這句話，合身份，合性格，合心理，合情景，用方言，寫活了一個農村媳婦的形象，絕非官家小姐太太之言，丈夫終於高中了，媳婦條件反射般地渴求是“儂也涼涼去”，讓人忍俊不禁，又讓人有些鼻酸。但明倫評曰：“快心話，聞之可療鬱悶症。”天下有讀書考生的家庭，都有多么難以揮去的鬱悶啊。如果不非常熟悉平民的生活、平民的心態和平民的語言，蒲松齡絕不可能寫出這樣生動的篇章，把婆婆、大婦特別是次婦的心理活動寫得惟妙惟肖，耐人品味，這是需要作家入於精微的審美創造能力才能把握的藝術細節，這也是需要讀者十分細膩的鑑賞力才能得其妙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