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原文
大道之世，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子其子，盜竊亂賊而不作，是謂大同。三代以降，大道既隱，周德衰於戰國爭強之時，秦以虎狼之威，專尚詐力，任憑讒邪，上蒙下蔽，賊善妒功，以強暴兇險之士，得以逞其志。此太醫使李醯知其醫之技不如扁鵲也，故使人刺之。積習成風，恬不少革。以至鞅、斯有佐命之功，恬、起著拓境之效，皆以讒間，死非其罪。而欲望其國詐長且久者，蓋亦難矣。
按：扁鵲河間莫人也，姓秦名越人，在趙名為扁鵲。又嘗居泰山盧縣，故人呼為盧醫。初遇長桑君，心獨奇之，君亦知鵲為非常人，相從游者十年。一日，君呼鵲，欲以其禁方授之。乃出懷中藥命飲以上池之水，謂三十日當知物矣。盡與其書，忽然不見，殆非人也。鵲以其言飲之，視見垣外一方人。以此視病，盡見五臟癥結。特以診脈為名，而行其木。乃演黃帝內經之疑難者為八十一篇行於世，至於起虢太子之死，非由切脈、望色、聽聲、寫形而後得之；特以中庶子之言，而知病所在，乃為厲針、煮齊，熨肋之法，太子蘇而復生。辨趙簡了之病，五日不知人，曰：“血脈滯也，不出三日必間，間必有言”，果如其說而安。謂齊桓侯之疾，若患於皮膚之微而不治，則必為骨髓之疴矣。侯忽之，病遂不救。蓋能察病於形象、氣色，不待脈之而後知也，非神而何？若夫人之病難知，而醫之技易窮，天下之庸工賊醫碌仰食於此者多矣。扁鵲得神授秘訣，視回生起死，猶反掌然。乃與諸人角，得失優劣於一針一線之間，彼將顛仆奔竄之不暇，豈特汗顏喪氣而已哉！方且周洲於凶暴賊亂之壓，不為怨者所歸，仇之所聚者寡矣，終於於難。非特公之不幸，天下之人不幸也。常謂名者天之美爵，不可以多取，多取者物忌之。故君子知大名之下，不可以久為居也，必韜光晦跡，以求免於斯世矣。太只公曰：女無美惡居宮必妒；士無賢不肖，入朝見疑。美好者不譯之器也。扁鵲以技而見缺殃，倉公匿跡而獲免，可謂近之矣。雖然，鵲之心，天下之心也，汲汲於濟人而已。禹思天下之溺，由已之溺；稷思天下之幾，由己之飢；鵲思天下之疾，由己之疾也。懷洪濟之術，有洪濟之心則可矣；將使匿跡而不出，則是欲禹，稷之功不興，天下之人可仰哉？不幸兩及於禍，天也！豈術之因？祭法曰：“有功於民則祀之”。扁鵲之名聞於天下，可謂有功於民矣。“法施於民則祀之”。天下之言脈者由扁鵲始，可謂法施於民矣。使後節廟食與禹、稷相始終，得為天下通祀，則不召於公矣。湯陰章德之屬縣也，伏道居縣東之近郊，墓在村南五里，舊有祠其上，貞佑兵亂毀之。病者禱藥有得輒難，士人復為構之。一日提領劉公存忠來謂仆曰：公之功德洛人廣矣，不有文以紀之誠為缺曲，特以為請，而不能辭。遂序述之，且系之以銘曰：天地之間，人為三才之英合，父鞠母育。不能使之續之齡合，有署寒風濕以擾其體，喜怒嗜欲以伐其情。俄感厴以成疾，或切肌而入經。氣既不能以為衛，血安得而為之榮？中表復謬其虛實，陰陽也殲其降升。乃運目以沿視，見五臟之虧盈。固不假切脈而望色兮，亦何必寫形而聽聲。但厴針於砥石，煮和劑而熨蒸。於是聾者以聽，盲者以視，攣者斯舒，而熨者斯行。息呻吟以笑語，肥贏誶之體形。斷者雖不可續，而已死者真能復生。彼庸豎之無狀，慚已業之不精。賂俠盜以懷刺，喪魂神於杳冥。夫木之先伐者，以其秀且茂；而物亦忌夫勱名。渺世代合雖遠，存格言於典型。儼廟兮如在，尚神功之可憑。嗚呼！生不能行道以展其志，死猶不免應於藥餌之靈。彼相人兮，而千斯處兮，壽康以寧，大朝歲次戌申六月望日前世士章德府學教授張都撰安陽賀亭書丹並題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