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生平
慧寂禪師俗姓葉,韶州懷化(今廣東韶關境內)人。他從小篤信佛法,剛成年時要求出家,父母不許,他便砍斷自己兩個手指表示決心,父母才不得不答應他進廣州和安寺出了家。
當時廣州和安寺的長老是南禪宗第二代祖師南陽慧忠的弟子——耽源應真。應真禪師給了他一冊九十七圓相的圖本,說是六祖惠能所傳,叫他好生護持。但他看過一遍就丟進火里燒了。應真禪師責備他。他說:“但用得,不可執本也。”意思是對祖上傳下的東西,要活學活用,不能搞“本本主義”,死抱著教條不放。但師父還是嘖有煩言,難以釋懷。見師父對那秘籍十分惋惜,慧寂只好說:“師父既然捨不得它,我今天晚上就給您默寫出來,明天上堂就交給您一個新本本,保證一字不差。”第二天上堂,慧寂果然默寫出了一個新本子。應真禪師接過通讀一遍,果然一字不差,不由得驚嘆說:“你小子真是神靈啊!有了你這樣的弟子,還要本本乾什麼,乾脆再把這新本本也燒了拉倒!”說畢,就真的把這新本子也丟進火里燒了。
後來,慧寂行腳來到溈山,參謁靈佑禪師。一見面,靈佑問他是有主沙彌還是無主沙彌。他說:“有主。”問主在哪裡,他從法堂的西邊走到東邊,表示自己就是主。靈佑非常驚異這年輕僧人的靈性表現,覺得是個大法器。為了錘鍊他,便安排他去放牛。
有一次,慧寂正趕著一群牛來到山前的草坪里,就見一個行腳僧沿著進山的大路前往同慶寺去了。可是,沒過多久,那行腳僧又沿著原路回來了。慧寂覺得奇怪,便打了個諾,問道:“上座剛進同慶寺,為什麼不小住幾日,竟就要走?”
那行腳僧說:“我跟大和尚機緣不契合,不得不即時離開。”
慧寂忙問:“什麼機緣不契合呢?”
那僧接著說:“我進法堂參拜大和尚。大和尚問我叫什麼名字,我說叫歸真。大和尚就問我,你歸真在哪裡?我回答不上來,大和尚就喝令我出來了。”
慧寂聽罷,笑著說:“嗨,這還不簡單?上座莫愁,我告訴你再上山去參拜,就說,剛才大和尚的提問,我已經想出答案了。要是大和尚問你答案是什麼,你就說‘歸真到我眼裡耳里鼻里’。”
那行腳僧果然再次來到寺里參拜。靈佑禪師見他去而復來,便瞌著眼皮問:“你又回來乾什麼?”
那僧說:“剛才大和尚的問題,我已經想出答案了。”
靈佑禪師說:“你且說來。”
行腳僧便說:“我歸真在自己的眼裡耳里鼻子裡。”
靈佑一聽,連忙睜開了眼,驚異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行腳僧,接著又搖了搖頭,笑著說:“哈哈,你這傢伙還會弄虛作假!這可是足以教化五百個僧人的高手才說得出來的話,豈是你心裡想得出來的?”
那僧只好承認是山下放牛的僧人教他說的。靈佑禪師便來到山下的放牛場,叫過慧寂來問:“這牛群里有佛嗎?”
慧寂不假思索地回答說:“當然有。”
靈佑追問:“那么,你說哪一頭是佛呢,不妨指給我看看。”
慧寂卻回答說:“大和尚何不先說說哪頭不是佛呢?”
靈佑被他難住了。只好拍著他的肩膀笑著說:“你小子果然是只獅子。”
從此,靈佑禪師更加對他器重有加,悉心栽培。有一次,慧寂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靈佑禪師卻指著燈籠說:“大好燈籠。”意思是說,祖師西來意就像那燈籠一樣,要使人在妄念的黑暗遮蔽中觀照出自己本心的佛性。
可是慧寂一時未能理解,竟就事論事地問:“大和尚莫非是說這個燈籠就是祖師西來意?”
靈佑禪師見他不解,便反問說:“‘這個’是什麼?”意思是說,難道你連這個“燈籠”代表什麼意思都不懂嗎!
可是慧寂還是不解,只好照套師父的現成話回答說:“大好燈籠。”
靈佑禪師見他仍然未能理解,便嚴厲地批評說:“果然不見!”意思是說,你小子真笨,硬是不理解!
又一次,慧寂進方丈請安,靈佑禪師卻不說話,只是交叉兩手給慧寂看,意思是說你不要行弟子禮,你給我變換一個角色來看看。這一回慧寂終於理解了,於是,連忙對著師父作女人拜。
禪學其實就是心學。禪林師父最喜歡的弟子,就是能和師父心靈相通的弟子;師父做一個莫名其妙的動作,說一句不著邊際的話,弟子都要知道他心裡想的是什麼。這樣的禪僧,按照現在的科學觀念來看,他在很大的程度上就是一位相當高明的心理學家。中國禪林的大和尚們本身就都是這樣一些目光炯炯,心有靈犀一點通的大心理學家,所以他們訓練徒弟,也是以此為目標。靈佑禪師見慧寂終於和他溝通了心靈,心裡不禁湧上一陣喜悅,於是,連連肯定說:“如是,如是。”
為了進一步考察慧寂的靈性,第二天慧寂來問早安時,靈佑禪師不僅高臥不起,還特意翻身把個背脊對著他。慧寂見狀便說:“大和尚怎么故意戲弄我?”
靈佑禪師便背對他說:“我剛才做了個夢,你能給我圓夢嗎?”
慧寂情知師父是指東話西,舉目一掃,就發現原來是侍者還沒有給師父送來洗臉水。於是,連忙轉身出門去給師父打了一盆洗臉水來。
靈佑禪師這才起床洗臉。剛洗完臉,另一弟子智閒也來請安。靈佑又對智閒說:“我剛才做了個夢,慧寂給我圓了一半,剩下一半我現在請你圓。”
智閒也眨眼就領會了師父的意思是要他上茶,於是,連忙給師父沏了一杯上好綠茶,遞了上來。靈佑禪師美美地品了一口茶,終於又一次笑吟吟地說:“不錯,你們兩個心靈都開竅了。”
又一次,他提起一隻淨瓶遞給慧寂。可是慧寂剛要伸手去接,又忽然縮了回去,同時問:“這是什麼?”
慧寂明知應該指出眼前是空,但他卻想難一難師父,於是反問說:“請問大和尚,您眼裡又看到了什麼?”
靈佑禪師知道他不僅已經理解了眼前是空的禪理,還想難一難師父,便又進一步反問說:“要是像你想的那樣(眼前是空),那你又接個什麼?”
慧寂這才知道難不住師父,只好退讓說:“話雖這樣說(眼前是空),不過,從仁義上說,弟子為師父提瓶汲水,也是本分事。”
靈佑禪師見他既明白了禪理,又及時退出辯駁,讓師父占了上風,心裡也就感到舒爽,於是,微微一笑,把淨瓶遞給了他。
還有一次,他故意考問慧寂說:“我問你,四十多卷《涅槃經》,多少是佛說,多少是魔說?”
這回慧寂連想都沒想一下,就隨口答道:“都是魔說。”
靈佑禪師終於最後認定這個弟子可以出師了,因而當即讚揚說:“哈哈,你小子真是長進了,今後可再也沒有人對付得了你啦!”
慧寂隨侍靈佑禪師十幾年,至此,終於獲得了靈佑的完全認可。早在靈佑禪師圓寂之前多年,他就離開溈山,先行腳參謁了許多名山大德,在湖南郴州遭遇“會昌法難”(即唐武宗滅佛),他不願像師父靈佑一樣被迫還俗,於是潛身來到荒無人煙的江西宜春仰山集雲峰的原始森林裡,扎一茅寮,開荒耕種,自食其力。到唐宣宗即位後,他才重新開始聚徒講學,創建了棲隱寺;門徒也多至1500多人。他的基本理念仍是明自性,他常在法堂上教訓弟子說:“汝等諸人,各自迴光返照,莫記吾言。”又說,多講法理,就是“如將黃葉止啼,有什麼是處?”所以,他要求弟子們不要相信語言。
因為不信語言,所以他接引後學的方法主要是藉助於機鋒(無言的內心表述)和奇怪的舉止(打、喝、作女人拜等),以及畫圓相(也就是畫圓圈,有時圓圈內還寫+、A等)之類,所以他的傳世的言行顯得奇峭流利。
他有一些奇特的夢幻。據說有一次,他做夢,來到彌勒院,彌勒法堂內,除了第二個位子空著,其他位子全坐滿了。他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坐上了那個位子。剛落座,第一尊者就打趣說:“今天請第二座說法。”他便毫不客氣,當即講道:“摩訶衍法,離四句,絕百非,諦聽諦聽!”正說著,眾人一齊歡呼,把他舉起來,拋向空中……次日夜裡,他又夢見一個梵僧凌空而來,便上前施禮問:“請問上座,從哪裡來?”梵僧說:“從西天來。”慧寂又問:“幾時離開西天?”梵僧答“今天早晨。”慧寂又問:“為什麼姍姍來遲?”梵僧說:“還不是貪戀中華大好山水?”慧寂便說:“要是遊戲神通,我不如你。可是,玩機鋒,你不如我。”梵僧就感嘆說:“我這次東來,原想拜見文殊菩薩,沒想到卻碰上了小釋迦!”
他把這些夢告訴眾僧徒,學僧們便欣喜地慶賀說:“恭喜,恭喜,師父已經登上聖位了。”因此,人們就把他又叫做“小釋迦”。他的著名的嗣法弟子有西塔光穆、南塔光涌等。其中南塔光涌尤為優秀。
據說有一次,南塔光涌行腳到北方參拜臨濟義玄禪師後,重新回到
仰山棲隱寺侍候慧寂大師。大師問:“你回來乾什麼?”光涌禪師說:“回來禮拜奉侍您大和尚。”大師說:“你又看到了我這老和尚么?”光涌禪師說:“見到了。”大師說:“我像是一頭驢子嗎?”光涌禪師卻說:“我看您也不像是一座佛。”大師說:“如果不像佛,像是個什麼東西?”光涌禪師說:“如果可以說您像這像那的話,那與說你像驢子又有什麼區別呢?”慧寂大師一聽這回答,頓時大吃了一驚,說:“你小子這真是平凡和神聖全不計較,天真無忌的心地袒露無遺啊!我曾經用這個辦法勘驗學僧20多年,沒有一個能通過測試的。你要好好珍重自己的這番智慧啊。”這之後,慧寂大師常常對人說:“光涌這小子真是一尊活著的菩薩啊!”
從這段對話可以看出慧寂大師的禪法之高妙。佛教內師道尊嚴比儒教還厲害,師父的尊嚴是很神聖的。可是,慧寂大師偏偏要徒弟回答他像不像一頭驢子(所謂黔驢技窮,驢子是又醜又蠢的象徵),如果徒弟回答說師父像是一頭驢子,那肯定很不象話,甚至有大不敬之嫌。可是如果徒弟回答說師父那么神聖偉大,怎么會像是一頭驢子呢?那又難免有恭維奉承之嫌。這顯然是給徒弟出了一道大難題,因此20多年來無人能過關。然而光涌禪師卻聰明地避開驢子的話題,說師父也不象是佛。並且在進一步的問答中闡明了說師父不象是佛的原因,即不能說師父像這像那,否則,既可以說師父像佛,就可以說師父像驢子。因為佛法認為眾生平等,一切眾生都有佛性。驢子雖醜而蠢,但也有佛性,所以驢子可以和佛等同視之。但我不說師父像這像那,則師父就是師父,他不像佛,也就不像驢子。說師父不像驢子是正話,但說無妨;說師父不象佛,表面看來是對師父不敬,但實際上仔細一想,這仍然是說師父的好話。因為如果說師父像佛,那么他就不是佛,只不過是像而已;而現在說他不象佛,那么他可以成佛,他本身就是佛,而不僅僅是像。這一來,光涌禪師兩頭都沒犯著忌諱,而同時又把有關禪理闡述得十分透徹。光涌禪師這樣的聰明智慧,受到慧寂長老的讚賞就理所當然了。
慧寂禪師還和世俗社會一些著名知識分子和官員交往密切。例如陸希聲是當朝宰相,早慕慧寂大名,一次趁到袁州巡視的機會,想要拜見他一下。陸宰相知道慧寂善解圓相,就在袁州的“賓館”里弄張紙,畫了一個圓圈,裝進信封,讓人給慧寂長老送去,意思是我想考考你,明不明白我想求見你的心意。
慧寂拆開書信,見陸宰相只在一張公文紙上畫了個圓圈,其餘一個字也沒有寫,就扶起筆來批註:“不思而知,落第二義。思而知之,落第三義。”意思是說,您的心意,我即使是憑直覺(不思)就知道,都不能算是高明(只能算二流水平),如果要想一想才知道,那就只能算三流水平了。言外之意是,我乃一流水平的高僧,豈能連您這個圓相的意思都不理解?您簡直太小看我了!
陸希聲收到回批,會心地一笑,就坐著轎子進山了。慧寂大開三門恭迎宰相來訪。
在客堂上,陸希聲叩問道:“請問大和尚,怎樣才能不出魔界,就進佛界?”
慧寂倒過拂子,對空點了三下,然後問:“您理解嗎?”
陸希聲知道他是說必須做到目空一切,於是點頭表示理解。接著又問:“大和尚禪法精深,不知還持戒否?”
慧寂竟然否定說:“不持戒。”
“那么,還坐禪嗎?”
“也不坐禪。”
陸希聲一聽愣住了,哪有和尚竟然宣稱自己不守戒律,禪僧主張不坐禪的道理?
見陸宰相默然呆在客座上,慧寂只好主動打破沉寂,說:“看來相爺是不理解我的意思啊,那就讓老僧說一首偈語來給相爺聽吧!”他接著便說:
滔滔不持戒,兀兀不坐禪。
釅茶三兩碗,意在鑊頭邊。
陸希聲聽過偈語,這才理解了禪林的理念是,日常生活中處處都有禪機,修煉禪法不一定要死守一定的程式,和尚可以不拘小節,最重要的是心裡要有把“鋤頭”(鑊頭),隨時注意“鋤”去內心裡受到的塵世雜念的污染。對於一名已經覺悟的高僧來說,有無戒律和修煉程式,對他都已經無所謂了(因為他能夠自覺地保持超脫清淨的心境)。
就在陸希聲點頭表示理解時,慧寂又問道:“聽說相爺讀經大有得益,不知所得如何?”
陸希聲便回答說:“弟子看到《涅槃經》上說,‘不斷煩惱而入涅槃,得個安樂處’,想來塵世俗人也可以進入安樂世界了。”
慧寂便豎起拂子,問:“像這個,怎么入?”意思是煩惱不斷的塵世俗人,要等到死了才能得到安樂。可是當他活著(像拂子一樣豎立著)的時候,他怎么能進入安樂境界呢?
陸希聲答說:“最好連‘入’字也不必說。”意思是說,最好是能有個辦法使人在不進入死亡狀態(活著)時,就能得到安樂。
慧寂卻又說:“這個‘入’字,不關你相公事。”意思是說,只要不斷煩惱,就不可能進入安樂境界;而您相公在朝當政,日理萬機,怎么可能了斷煩惱呢?所以對於您來說,想活著進入安樂境界是不可能的(即不關相公事)。
這雖然給陸希聲俗身成佛的願望潑了一瓢冷水,但也使他進一步明確了如何才能進入佛境的道理。因此陸希聲還是感到這一趟仰山之行收穫很大。
還有個監察官劉侍御出使袁州,聽說慧寂禪師的大名,也坐著轎子前望拜謁。見面後便請教說:“請問大和尚,如何是了心之旨?”所謂“了心之旨”,就是明了自心的辦法。因為禪宗認為自心是佛,見性成佛,所以照這一基本理論,明了了自己的心性,就可以成佛。因此劉侍御詢問“了心之旨”,其實就是詢問成佛的辦法。
慧寂卻給他做了一首偈語,說:
若要了心,無心可了。
無了之心,是名真心。
慧寂這首偈語的大意是,你如果帶著成佛的目的去追求對自心的了解,那么你就不可能真正了解自心(即不可能看到自心的佛性)。如果能做到不帶任何目的和願望(無了之心),使內心空空如也,那么,你這心本身就是佛境聖地,一片真心了,還用得著去求什麼了心的辦法?
劉侍御聽不懂他的意思,只好帶著滿頭霧水離開了仰山。
慧寂禪師圓寂於唐僖宗中和三年(公元883)二月十三日,享年七十七歲。他臨終時還召集眾僧齊到法堂最後告別,並做了一首偈語說:
年滿七十七,無常在今日。
日輪正當午,兩手屈攀膝。
說畢,果然兩手抱著膝蓋,端坐如常,面不改色心不跳,就這樣飛升到西天去了。他圓寂後,朝廷追賜諡號為“智通禪師”;弟子們把他的舍利子安葬在宜春仰山集雲峰下,並建成一座墓塔,題刻為“智通禪師妙光之塔。”後人並把他和他的師父靈佑禪師的禪法,合稱為溈仰宗。
溈仰宗的家風,宋朝的智昭禪師在他所著的《人天眼目》里,說是“父慈子孝,上令下從”,這是說它具有細密親切、雷厲風行之意。又說它要求清除“三種生”,即所謂“想生”、“相生”、“流注生”。所謂“想生”,就是通過思想意念產生的妄念。所謂“相生”,就是通過人體感覺器官接觸到外界事物的形象所產生的精神塵垢。所謂“流注生”,就是主觀的心境和客觀的環境在永不停息、細微流動的狀態下,所產生的污染。這三種“生”,生出的都是塵垢,必須連根剷除,才能使人獲得解脫,進入灑脫無礙的精神境界。
溈仰宗的家風主要由他的高徒西塔光穆、南塔光涌和高麗僧順支繼承。所謂“西塔”、“南塔”的名號,都是後人加的,因為光穆去世後,他的舍利塔建在棲隱寺的西面山上,而光涌的舍利塔建在南面山上。光穆在師父慧寂禪師去世後,就接替師父擔任了本寺的住持,直到14年後他逝世為止。
光涌則於師父逝世後,先到洪州觀察使韋宙親自籌建的石亭觀音院弘揚溈仰宗風,直到14年後師兄光穆逝世,他應棲隱寺後代僧人的誠懇請求,才又回到仰山接替師兄擔任住持;這時,他也已經年近古稀了。
光涌禪師是豐城市人,十多歲時在家鄉附近的寺廟裡剃度出家。成年後行腳遊歷全國各大名剎,最後在仰山棲隱寺隨侍慧寂長老,直到54歲那年師父逝世後才出門另立山頭。所以他是“父慈子孝”,對師父充滿著深深的熱愛之情。他在師父身邊時,名聲就已經很大,被稱為“肉身佛”。他的禪法深得溈仰宗要旨,也是言簡意賅,儘量少用語言。例如,有僧問他:“大和尚慈悲,請問如何是妙用一句?”他回答說:“水到渠成。”學僧又問:“真佛住在哪裡?”他答:“真佛無相,不住別處。”又有僧問:“如何是正聞?”他答:“正聞無聞。”學僧說:“大和尚慈悲,弟子聽不懂。”他答:“你這不是聽到了嗎?”所以,溈仰宗的支脈,就數他這一支流傳最久,共傳了150多年。
順支世稱“五冠順支了悟禪師”,俗姓朴,是新羅國豪門大戶出身。他先隨高麗朝貢使者到達長安,然後行腳逶迤南來,參遍了中華的古剎名勝和高僧大德,最後才來到仰山,隨侍慧寂大師16年,學會了慧寂禪師的圓相機鋒開解之微妙法門。他在慧寂禪師去世之前,就出師回國,在五冠山龍巖寺任住持,開創了朝鮮溈仰宗的門風,一直流傳至今;因為他繼承慧寂禪師善於畫圓圈的家法,所以現在韓國稱之為“圓佛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