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難忘·山家》是明末清初文學家吳偉業創作的一首詞。上片從步向山村人家的沿途所見寫起,由遠及近,由外到內,一一描繪了山家的幽靜環境,主人的身份、情趣不言自明;下片集中描繪山家主人的生活情調,種柳澆瓜,摘橘採茶,真是閒雲野鶴式的自在逍遙,表現出作者對山家主人生活的羨慕嚮往之情。全詞寫景敘事結合,描寫富有層次,語言樸素明淨,如話家常,親切有味。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意難忘·山家
- 作者:吳偉業
- 創作年代:明末清初
- 出處:《梅村集》
- 作品體裁: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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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原文
意難忘·山家
村塢雲遮,有蒼藤老乾,翠竹明沙。溪堂連石穩,苔徑逐籬斜。文木幾、小窗紗,是好事人家。啟北扉、移床待客,百樹梅花。
衰翁健飯堪夸,把癭尊茗碗,高話桑麻。穿池還種柳,汲水自澆瓜。霜後橘、雨前茶,這風味清佳。喜去年、山田大熟,爛熳生涯。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⑵山家:即山居人家,此指隱居之處。
⑶村塢(wù):村莊,這裡指山村。塢,周圍高而中央凹的地方。
⑷蒼藤老乾:青色的藤蔓纏繞著老樹的枝幹。
⑸明沙:謂溪水明淨,可見水底細沙。
⑹溪堂:臨溪的堂舍。
⑺文木幾(jī):文木做的小桌子。文木,質地細密、色黑而無紋理的一種優良木料。
⑻好事人家:熱情好客的人家,意非一般山野村民,而是山中雅士。
⑼啟北扉:打開朝北的門。移床待客:《後漢書·徐稚傳》:“徐稚字孺子,豫章南昌人也。家貧,常自耕稼,非其力不食。恭儉義讓,所居服其德。屢辟公府,不起。時陳蕃為太守,以禮請署功曹,稚不免之,既謁而退。蕃在郡不接賓客,唯稚來特設一榻,去則懸之。”此謂以優禮待客。移床,移過坐床。床,古時亦指坐榻。
⑽衰翁健飯:《史記·廉頗藺相如列傳》:“趙以數困於秦兵,趙王思復得廉頗,廉頗亦思復用於趙。趙王使使者視廉頗尚可用否。廉頗之仇郭開多與使者金,令毀之。趙使者既見廉頗,廉頗為之一飯斗米,肉十斤,被甲上馬,以示尚可用。趙使者還報王曰:‘廉將軍雖老,尚善飯,然與臣坐,頃之三遺矢矣。’趙王以為老,遂不召。”此言山翁雖年邁身衰,然尚善飯。健飯,胃口很好,吃飯很香。
⑾癭(yǐng)尊:用癭瘤狀的木根製作的酒杯。癭,指樹木外部隆起如瘤的部分。茗碗:茶碗。
⒀清佳:優美,美好。
⒁山田大熟:山田收成極好。
⒂爛熳生涯:豪放,不拘形跡,不受約束的生活。爛熳,一作“爛漫”。
白話譯文逐句全譯
村莊被團團白雲遮掩,蒼蒼藤蔓纏繞著老樹,翠綠的竹林映照著溪邊明麗的礫沙。一幢房子順山而建穩穩噹噹,草苔長滿的小徑環繞著彎曲的籬笆。屋內陳設著文木茶几,小小窗戶上糊著窗紗,這是一個清靜幽雅的人家。朝北的小門打開,移床招待著客人,窗外清香四溢樹上開滿梅花。
蒼老體衰的老翁還真有飯量,端著樹木雕制的酒盅茶碗,滔滔不絕地談論著年成桑麻。池邊引水澆灌著栽植的柳樹,自己動手打水澆瓜。霜後橘子格外甜美,穀雨前後採摘新的嫩茶,自然是風味清佳。高興的是去年耕種的山田獲得大豐收,可以無憂無慮地度過這自在的生涯。
創作背景
明亡後,吳偉業懷故國之思,不肯屈事新朝,無意仕進,遂隱居長達十年之久。他將所住之處取名“梅村”,也因之自號“梅村”。這首詞題為“山家”,但山家的主人不像是地道的農民,而是像陶淵明一類的隱士。據此,可知這首詞作於明亡後吳偉業隱居期間。
作品鑑賞
文學賞析
吳偉業的詩風富麗綿密,詞也寫得穠麗密緻,而這首卻疏淡瀟灑,風格情調不同一般。詞中寫的是路過山村,與隱居在此地不知名姓的隱士相過從,表達了作者的閒情野逸之趣。
上片首句“村塢雲遮”,寫村落在雲遮霧繞中隱約可見,暗寫山家所居環山的特點,開頭自然平實。接下來兩句為近前所見之景:青碧的藤蔓纏繞著老樹,翠綠的修竹與白沙相映。漸行漸近,又見一幢房屋臨溪傍石而立,一條鋪滿青苔的小徑順著籬笆延伸。“蒼藤老乾”,說明村落的古樸僻遠。“明沙”“溪堂”“苔徑”,點出山家所居近水和環境清幽的特點。以上幾句純用白描,樸拙淡雅,生動地描繪了山家四周的環境與景物。自“文木幾”以下,則為山家室中所見:文木製成的几案,窗雖小也飾有柔紗。“文木幾”與下片的“癭尊”呼應,說明雖是山家,卻也講究,所居之人當是閒雅之士,絕非一般山民。“是好事人家”的“好事”,謂熱心助人。接下來“啟北扉”三句,便寫“好事人家”熱情待客的情形:先打開朝北的門,移過坐床讓客人安坐,可見門外傲霜凌雪的繁茂梅花,進一步襯托山家主人灑脫出塵的品格。上片由遠及近,由外而內,步移景換,以寫景為主。描寫很有層次,可見徐步石徑,往訪山家,陶醉於身邊畫境的作者形象。
下片以敘事為主,上承“是好事人家”,寫山翁待客。“衰翁健飯堪夸”,寫山家主人年雖老飯量卻好,因而身體強健令人誇讚。“衰翁”,足見年事之高;“健飯”,足見食量之大。二者相對,述以“堪夸”,意趣盎然。“把癭尊茗碗,高話桑麻”,脫胎於孟浩然《過故人莊》中的“開軒面場圃,把酒話桑麻”,寫山家衰翁好客而健談,與客人邊喝茶飲酒,還興致勃勃地談起了農事。著一“高”字,頓使衰翁神采飛揚。“穿池”以下是“高話桑麻”的具體內容:在池邊開溝,栽上柳樹,引水入田,澆灌瓜園。字字句句皆為農家話語,但自耕自樂陶然而居的情態、心態卻蘊蓄其中。這兩句寫得活潑輕鬆,更讓人羨慕隱逸生活的閒適。“霜後橘、雨前茶”則表達山家所獲的喜悅,橘經霜後味更甜美,穀雨前採摘之茶尤為滋潤。“這風味清佳”的贊語脫口而出,散句入詞,樸實自然,山家衰翁怡然自得的神態躍然紙上。末兩句說去年自己耕種的土地收成極好,可以無憂無慮地過舒心安穩的日子了。詞在山家所居衰翁的侃侃而談中結束,儘管詞人沒有對山家生活發表議論,但山家的環境和氣氛,衰翁的健談和安樂,使得詞人羨慕並嚮往。
此詞既寫出了山家的閒適逸趣,又表明了衰翁的曠達心境。全詞語言淺顯平易,頗近口語,且詞句緊扣“山家”,不乏警句。寫景敘事結合,意象顯豁明朗,意境深婉含蓄。寫景,皆歷歷可見;敘事,亦可使人如臨其境,足見作者寫實的功夫。而這首詞意趣卻多在詞外,歌詠山家,嚮往山家,實際上是為表明作者不忘故國,不事新朝,埋頭學問,縱情山水的心跡的。
名家點評
清代孫默《國朝名家詩餘·梅村詞》引無名氏云:東皋北郭,不過如此,寧復知世間有名利事。又引越辰六云:天真爛漫,渭南、眉公之間。
北京市社會科學院文化研究所研究員傅秋爽《涵韻集》:這首詞為讀者描繪了一幅山野隱居圖。讀了它,仿佛是跟隨著作者走訪了一位古趣盎然的隱士。這位隱士既不是那種“梅妻鶴子”,曲高和寡,令人可望不可及的高人逸士,又絕非混同於一般尋常農家的凡夫俗子。一方面,他的居室、環境、器用是那樣整潔、雅致而又講究意趣;另一方面,所過的又是種柳、澆瓜那種再普通不過的農家生活。而這種在日常平凡的生活中尋覓一種不同尋常的閒適心境,也許正是作者所要追求的目標。這首詞,上片純用白描,寫環境與情趣;下片通過老翁的談話寫生活寫精神,以實寓虛。一靜一動,組成了一個富有詩情畫意的藝術氛圍,非常和諧。作者雖然自始至終對“山家”未作一句評論,但是羨慕嚮往之情卻溢於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