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堡的大師》是南非作家約翰·馬克斯韋爾·庫切於1994年創作的長篇小說,獲愛爾蘭時報國際小說獎。
小說的背景在俄羅斯,以主人公陀思妥耶夫斯基調查繼子巴維爾之死展開故事。通過這部復調小說,庫切重新詮釋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生活和創作世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生活、作品、作品中的人物以及那些有著特殊意味的場景,經過庫切鬼斧神工般的剪裁和微調,顯得撲朔迷離,形成了多層次的文本互涉,折射出豐富的寓意。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彼得堡的大師
- 外文名稱:The Master of Petersburg
- 文學體裁:長篇小說
- 作者:約翰·馬克斯韋爾·庫切
- 首版時間:1994年
- 字數:180000
內容簡介,作品目錄,創作背景,人物介紹,作品鑑賞,主題,手法,作品影響,作者介紹,
內容簡介
《彼得堡的大師》小說開始的時間是1869年10月,陀思妥耶夫斯基接到繼子巴維爾死訊的電報後,從德國趕回聖彼得堡。他住進六十三號兒子的房間裡,思念著死去的兒子。守寡的女房東安娜和她的女兒馬特廖娜提供了一些關於他兒子死因的線索,同時安娜與他之間出現了感情糾葛。他到警察局索要兒子的手稿,卻被警察馬克西莫夫告知只能拿回一部分,另一部分因有反政府內容需要被扣留。愁悶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被告知不得離開聖彼得堡,而恐怖組織的頭目涅恰耶夫也開始拉攏他。陀思妥耶夫斯基在混亂的現實和混亂的情緒下,坐在桌前開始了創作。
作品目錄
第一章 | 彼得堡 | 第十一章 | 散步 |
第二章 | 公墓 | 第十二章 | 伊薩耶夫 |
第三章 | 巴維爾 | 第十三章 | 化裝 |
第四章 | 白衣服 | 第十四章 | 警察 |
第五章 | 馬克西莫夫 | 第十五章 | 地下室 |
第六章 | 安娜・謝爾蓋耶夫娜 | 第十六章 | 印刷廠 |
第七章 | 馬特廖娜 | 第十七章 | 毒藥 |
第八章 | 伊萬諾夫 | 第十八章 | 日記 |
第九章 | 涅恰耶夫 | 第十九章 | 火 |
第十章 | 制彈塔 | 第二十章 | 塔夫羅金 |
創作背景
1971年,庫切回到南非,後在開普敦大學任教。其間,他深入研究俄羅斯文學,做過陀思安耶夫斯基專題。庫切是喜歡實驗的,也許在研究中,遺世獨立的陀思安耶夫斯基還引起了他的共鳴,一種惺惺相惜的感情使他把自己的研究成果寫進了小說,當然用的是他小說家的生花妙筆,來表達他對另一位作家的敬意。
該小說於1991年開始寫作,1994年出版。
人物介紹
馬克西莫夫
在《彼得堡的大師》中,警察馬克西莫夫代表專政和理性,他表面隨意、溫和,在和陀思妥耶夫斯基談論革命時,他顯得很理解,“也許只是由來已久的父子之間的老問題”,“最聰明的辦法也許最簡單易行:那就是站穩腳跟,咬牙堅持……等他們長大。”但他篤信暴力和刑罰,即使只有一絲懷疑,他都要追捕、殺戮叛亂者。他追蹤涅恰耶夫,要砍掉他的頭,用腳踐踏他的血跡。陀思妥耶夫斯基清楚地認識到:“他能想到的蜘蛛,比涅恰耶夫更大的,只有一個人:就是坐在桌子後面的蜘蛛馬克西莫夫,吧嗒著嘴唇,盤算著他的下一個獵物。他希望自己能把涅恰耶夫當一頓美餐,活吞了他,咬碎他的骨頭,吐出乾巴巴的殘渣。”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一樣,庫切對於馬克西莫夫代表的理性一直持懷疑態度,“理性的背後會不會隱藏著一些尚不為人知的目的和計畫?理性宣稱自己不偏不倚地追求真理和公正,難道它的背後就不會有任何權力的圖謀?”
涅恰耶夫
無政府主義者涅恰耶夫的聲音則代表著虛無主義和極端勢力。他堅信絕對的民主,如若不能,便是所有人的毀滅。他自稱革命,卻對人民冷漠,他殺死做暗探來養家餬口的伊萬諾夫,他利用巴維爾的死拉攏陀思妥耶夫斯基,並企圖借其聲望達到自己的目的,他甚至利用最無辜的兒童實施殺戮。他“為了打發自己無所事事的時光,就寫下那些他不喜歡的人的名單,準備給他們以血腥的懲罰”。小說中陀思妥耶夫斯基對涅恰耶夫及其極端革命和無原則的恐怖主義主張,持的是厭惡的情感和對立的立場,他談論起涅恰耶夫,想到的是古代迦南人和腓尼基人所信奉的假神巴力,是羅耀拉時代的渴求死亡狂喜的修女們。庫切對此持有同感,“俄羅斯要是淪入虛無主義者的手裡,它終將變成偽基督統治下的俄羅斯”。
陀思妥耶夫斯基
在《彼得堡的大師》中陀思妥耶夫斯基試圖想起巴維爾時,卻總是被涅恰耶夫擋住,“坑坑窪窪的皮膚,在寒氣中腫得發硬、顏色發青的瘢痕,天花瘢痕里長出來的稀稀拉拉的鬍子……又是涅恰耶夫,涅恰耶夫變小了,涅恰耶夫在西伯利亞糾纏著他的剛出道的兒子!這個幻象有什麼意義?”
在小說中陀思妥耶夫斯基對巴維爾的死是如此牽掛,“那像羊一樣無知的兒子,肢體一定遭到一連串漠不關心的手的擺弄,他對那些手也不放心。”他對自己在巴維爾之死上無能為力感到愧疚,“當彼得堡這裡在冷漠地進行存放、編號、裝棺、運輸、掩埋等一系列事情時,他在德勒斯登乾什麼呢?難道德勒斯登那裡沒有絲毫預感嗎?一定要大批大批的人死去,才會地動山搖嗎?”他在巴維爾墳前痛哭不已,“他解開大衣和上衣的紐扣,跪了下去,然後雙手伸過頭頂,笨拙地向前撲倒,伏在土墩上。他號啕大哭,涕泗滂沱。他的臉在潮濕的泥土上蹭,往土裡拱。”他與女房東談論兒子時無法遏制地流淚,“他喉嚨裡面有什麼……有一聲呻吟……要湧出來,他再也憋不住了。他用手蒙住臉;淚水從指縫間流了下來。”實際上,在庫切著手《彼得堡的大師》之前,他的兒子死於意外事故。從文中虛構陀思妥耶夫斯基對兒子無盡的眷戀和哀思,不難看出現實中庫切對自己英年早逝兒子的情感。所以不管歷史上真實情況如何,重要的是庫切通過這個客觀虛構找到了主觀上與陀思妥耶夫斯基相逢的理由和途徑。
作品鑑賞
主題
這部小說通常被視為是庫切向俄國文學家陀思妥耶夫斯基致敬的一部作品。小說標題中使用“大師”這一稱呼,可以看出他對陀思妥耶夫斯基是極為尊崇的;在作品內容上借用了陀思妥耶夫斯基本人和其小說《群魔》中的人物情節;在文學技巧上採用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說中廣泛使用的復調形式。由於陀思妥耶夫斯基對潛意識陰暗面的心理探索對當時的表現主義思潮的出現起到了重要作用,此外,對庫切影響至深的奧地利小說家卡夫卡和法國荒誕派戲劇家貝克特,他們作品的主題和形式也被認為與表現主義有極深的淵源,所以顯而易見,在他們的影響下,庫切的作品中不可避免地會出現表現主義的特徵。
小說《彼得堡的大師》是對陀斯妥耶夫斯基的生活和小說世界的演繹。作者寫道,當對現實世界感到灰心時,外在的誘惑就會變成肆虐無忌、毫不受良心約束的恐怖主義的源泉。在這部小說中,作者對邪惡本質的探討涉及了鬼神學的研究。
在庫切筆下,人的內心深處總潛藏著魔鬼,不失時機地要把它投射到某種便利的替罪羊身上。同樣的命題在陀思妥耶夫斯基那裡,這種魔鬼有時就寄生在無原則的恐怖主義中,表達了他對俄國革命的反省。在《彼得堡的大師》中,通過眾聲喧譁的對話和錯綜複雜的文本互涉,無論是庫切還是陀思妥耶夫斯基,都有一個政治的隱喻,一種政治的哲學。
小說中庫切模仿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對話體,以主人公不斷處於矛盾鬥爭中的反省意識實現形式上的復調和對話。馬克西莫夫和涅恰耶夫從各自的角度講述巴維爾死亡的故事,他們互相指責對方才是殺害巴維爾的兇手,同時他們都想將自己的政治信仰強加於陀思妥耶夫斯基。陀思妥耶夫斯基不斷接收他人的意識,包括馬克西莫夫、涅恰耶夫,還有安娜、巴維爾,這些獨立意識在他身上碰撞和衝突,形成多種思想的平等對話,他似乎分裂成多重的自我。“他絕望地大聲呻吟。我該怎么辦呢?”“真理像瀑布似的劈頭蓋臉地朝他傾斜下來,幾乎要把他溺斃了。接著他又想:在瀑布下溺斃,我需要的究竟是什麼?更多的水,滔滔不絕,溺得更深。”
庫切意識到:“陀思妥耶夫斯基所體現的對話性不是什麼意識形態的立場問題,更不是小說技巧的問題,而是十分激進的思想甚至精神勇氣的問題。”庫切發現了這一點,並為人慾橫流、受苦死亡、道德探索、內心鬥爭等意識的衝突找到了一個恰當的表現方式。小說中顯文本是陀思妥耶夫斯基面對混亂複雜的現實和精神空間,面對價值崩潰、秩序混亂、破碎、離散的時代被迫發出感嘆,潛文本卻是庫切本人敏感的內心面對無望的歷史現實和精神困境而發出的吶喊。這相互鬥爭、內部分裂的聲音,已經不是來自觀念上的狹隘期望,而是來自當時的現實生活。庫切經歷的南非種族隔離政策猖獗繼而解體的年代,與陀思妥耶夫斯基所經歷的革命的俄國生活有著相似之處,如南非種族隔離時期白人施加於黑人種種暴行,新政權建立後黑人對白人的報復。小說中馬克西莫夫和涅恰耶夫之間的鬥爭毀掉了巴維爾、馬特廖娜,恰恰印證了黑人和白人之間的仇恨將會毀掉更多代表南非未來的年輕人和孩子,會有更多的父母像陀思妥耶夫斯基一樣,為失去愛子而痛苦不堪。
手法
庫切擅長用寓言體描繪嚴峻的社會問題,這部小說講述19世紀的人物事件,不使用過去時,而是使用了現在時敘述,把直覺與幻覺,記憶與印象、現實與夢境、理智與錯亂等完全糅合在一起,打破時空界限,歷史和現實生活不再在平靜的敘事筆調下再現,而是通過主人公的矛盾意識被折射出來,通過共時藝術的描寫被集中起來。
小說中大量的人物“內心獨白”,採用多角度、多層次的敘述方法,並利用了象徵、文學典故等戲劇手段,使主人公的內心痛苦與矛盾被外化出來,也展示了作者本人彷徨、痛苦、憤怒、掙扎的矛盾心理狀態。
《彼得堡的大師》中情節與結構如同夢中出現的事物,不連貫並碎裂成一些插曲、事件和畫面。小說常常出現現實與夢境甚至夢魘相交融的氣氛,這種氛圍往往是通過內心獨白及夢中看起來是扭曲了的圖像而烘托出來的,顯得異常荒誕,一種強烈的主觀性籠罩著整部作品。但是細細研讀,會發現作品中的荒誕所反映出的真實也許是更深層次上的真實,在揭示事物的本質。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巴維爾的房間時,眼前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幻象,俄耳甫斯的歌聲、希伯來的詛咒、復活節基督的復活、印度教的濕婆、母親懷裡的死嬰、煉獄中的鬼魂;睡在巴維爾的床上,在夢境中時而潛泳看見巴維爾躺在水底,時而夢到一扇七道鐵鏈拴住的大門把巴維爾關在門外。當他和女房東安娜聊天時,眼前卻出現巴維爾在沖他笑;和女房東做愛時,想的是進入到巴維爾沉浮的黑暗。這些類似神經錯亂的幻覺無一不是兒子死後父親傷心欲絕的癲狂,痛徹心扉的思念。通過現實和聯想、幻覺等相結合,庫切揭示了人在現實生活面前的真實感受,現實的殘酷、死亡的神秘以及人在生活中的痛苦心理和孤獨狀態。
在另一個向度上,庫切把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生活中人和其他作品的人物也邀請到1869年的彼得堡,讓他們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一起在“地下室”、“火”等屬於陀思安耶夫斯基話語的場景里,參與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精神生活中去。小說中,庫切多採用現在進行時,並用他(he)來敘述,形成作品中的共時性。情節在共時性的作用下,使人物的自由行動處在一種關鍵時刻,是陀思妥耶夫斯基,也是庫切讓自己的主人公承受特殊的精神折磨,以此逼迫主人公把達到極度緊張的自我意識講出來。正如巴赫金說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主人公都是些思想家式的人物:具有偉大而尚未解決的思想的小人物。那么,在《彼得堡的大師》中,庫切創造了思想的陀思安耶夫斯基。這樣,不僅是陀思安耶夫斯基的作品人物具有開放的、鮮活的他人意識,陀思妥耶夫斯基本人也擁有完全獨立的聲音,發出價值十足的議論,與作者形成多重的平等的對話關係。如果說陀思安耶夫斯基的小說是復調的,那么《彼得堡的大師》是復調的復調。在小說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生活、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人物以及那些有著特殊意味的場景經過庫切鬼斧神工般的裁剪和微調,呈現得撲朔迷離、亦真亦幻,形成了多層次的互文,折射出豐富的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