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生平
張鵬飛,男,出生於一個小手工業者家庭。1933年應募到國民黨軍隊當兵。後被送去中央軍校第九期學習,畢業後任連長。1940年秋,因對國民黨當局消極抗日積極反共強烈不滿,而棄職還鄉。1944年夏,湘潭淪陷後,在家鄉組織一批熱血青年,從日軍手中奪得一些槍枝,組建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張鵬飛游擊隊”。曾率隊多次伏擊日軍,並在戰鬥中不斷發展壯大隊伍,使隊伍迅速擴大到200餘人槍。1945年夏,曾被八路軍南下支隊任命為抗日自衛隊隊長。1946年4月,因多次拒絕把武裝交給國民黨當局,而遭到逮捕。後通過賄賂看守,越獄脫險,並隱姓埋名來到安鄉縣以種田為生。1947年,人民解放軍開始戰略反攻後,決定返鄉再組織武裝迎接解放。同年11月,按照中共湘潭縣特區工委的決定,組建了“張鵬飛武工隊”,並率隊公開舉行武裝暴動,引起國民黨當局的極大恐慌。1948年5月,所部遭敵重兵“圍剿”,隊伍被打散,隻身一人突出重圍後,於同年7月,化裝成闊商潛至長沙,不幸被國民黨當局發現而被捕。不久,在長沙南門外小林子沖被槍殺。1948年10月,被中共湘潭縣工委追認為中國共產黨黨員。
人物事跡
1944年4月日本入侵長沙、湘潭,兩城先後淪陷。一天黃昏,日軍五個士兵在湘潭郭家橋追捕國民黨五個縣警,縣警不敢抵抗,奪路而逃,其中一個還把槍丟在馬頭河中,脫掉警服,跑得無影無蹤。正在河邊砍柴的張鵬飛見狀,氣得直罵:“這些沒用的傢伙!”待日軍士兵走後,他一頭扎入水底,撈起了這條槍,一邊擦拭,一邊尋思:“打日本,保家鄉,要靠我們自己。”
不幾天,他拿著這條槍串連了幾個熱血青年,在金家沖聚義,成立“忠信鄉巡邏隊”,決定設法搞槍。經過兩三個月時間,他們先後從湘潭縣東的易俗河鎮敵人軍械倉庫和零散敵人手中,弄到一挺機槍、20多支步槍和一批子彈,隊伍發展到40多人。特別令張鵬飛興奮的是,弄到了兩支短槍,可以施展他那雙槍射擊的過硬本領!這時,他們把巡邏隊改稱“張鵬飛游擊隊”,簡稱“飛部”,一是取有“張鵬飛”的一個字,一是要求隊員神出鬼沒快如飛,出奇制勝殺敵人。
游擊隊統一製作了制服,配發了印有“飛部”字樣的袖章,加強訓練,嚴肅軍紀。每次打仗前,張鵬飛下達戰鬥命令後,兩眼圓睜,在每個隊員面前走過,或是打你一拳,或是踢他一腳,發現情緒低落、畏縮怯戰者,一律不許參戰。
這年11月的一天,20多個日軍士兵騎馬到吟江街上奸淫擄掠,無惡不作。老百姓東躲西藏,哭天喊地。張鵬飛得知這一情況後,立即同歐陽吉熙的游擊隊、向正陽的“正義軍”取得聯繫,確定歐部占領杜家橋,向部占領小對河,從街的兩頭牽制敵人,“飛部”則占領緊靠吟江街的雷祖殿小山,直接攻擊敵人。
商定完畢,張鵬飛立即帶領游擊隊上山。經過觀察,發現日軍正在街中一些店鋪、民房逞凶狂,便留下幾名隊員,架起機槍作掩護,自己親率30多名隊員從街的兩頭隱蔽接敵。當到達財神殿下的小百貨店前時,他們與敵相遇,便伸出雙槍撂倒了兩個鬼子。日軍小隊長躲到牆後,抽出指揮刀,狂叫著“土八路的,死啦死啦的”,瘋狂地反擊。張鵬飛指揮機槍壓制敵火力,並利用熟悉地形、地物的優勢,採用快、猛、近的戰術攻打,使敵人無法招架。日軍只好丟棄搶來的東西,紛紛上馬朝佛祖嶺據點逃去。這一仗,打死打傷日軍七八人、馬三匹,繳獲一批武器彈藥。
幾天后,“飛部”又得到情報,日軍到拗柴月塘沖“打擄”。張鵬飛便指揮游擊隊在石門嶺設伏。石門嶺地勢險要,兩邊山高壁峭,中間有條羊腸小道,是日軍回據點的必經之路。這天傍晚,日軍“打擄”回來,有的用槍挑著雞,有的背著包袱,有的拉著山羊,稀稀拉拉地來到嶺下。當敵人全部進入伏擊圈後,他一聲令下:“打!”頓時,槍聲、喊殺聲匯成一片,硝煙瀰漫,彈片橫飛,打得日軍人仰馬翻。敵人不甘心失敗,鑽進樹林,拚死頑抗。他把雙槍一舉,大喊一聲“沖啊!”游擊隊員應聲而起,短兵相接,四面出擊,不到半個鐘頭,殲滅20多個日軍,並繳獲一挺輕機、18支步槍和許多彈藥。
“飛部”連戰皆捷,聲威大震。隊伍也逐漸壯大,發展到200多人,編為兩個中隊,成為湘潭縣民眾抗日的主要武裝力量。
1945年7月下旬,正是烈日當空,炎熱難當的時節,王震、王首道率領八路軍南下支隊來到湘潭。為了壯大抗日力量,通過當地黨組織了解到張鵬飛及其游擊隊的情況,便將飛部編入“湖南人民抗日救國軍”,正式任命張鵬飛為游擊隊長。當時,“飛部”在湘東醴陵縣軍山休整。中共湘潭地下黨組織便派正在家養病的“飛部”班長、地下黨員王紹雲和良佳區支總書記齊大康兩個人,將王震、王首道簽署的命令秘密送去。張鵬飛手捧命令,看了又看,異常激動,拍著自己的光頭說:“好!八路軍是共產黨領導的隊伍,我早就想跟著他們乾呀!”
抗戰勝利後,國民黨原縣長賀石生對張鵬飛說:“你跟我一道回縣去,將來湘潭的水陸差事,可保你挑選”。張鵬飛斷然回絕:“我出來搞武裝,不是為升官發財,而是打日本鬼子。現在抗戰勝利了,社會仍不安寧,我要回家鄉去維護治安。”遂帶領游擊隊回到郭家橋。
10月,國民黨七十三軍強行對“飛部”收編繳械。縣長戴九峰為籠絡張鵬飛,為其掛了個縣“清鄉委員會參議”的頭銜,責其去收繳所謂“散兵游勇”(實為抗日武裝)的槍枝,他抗命不從。翌年4月8日,偽縣政府以“私藏槍枝”等罪名,將他拘押起來。他逃脫後,潛往湘北的安鄉,隱姓埋名,以種田為生,靜觀時局。
1947年7月,解放戰爭轉入戰略反攻。劉鄧大軍挺進大別山,深入湖北省監利一帶。安鄉與監利只一江之隔。張鵬飛的心在燃燒,再也“靜觀”不下去,便冒著被捕的危險,於10月回到家鄉,準備投入黎明前的戰鬥。
一天,他在吟江街廟會上看戲,遇見王紹雲等人,談話中,吐露了渴望共產黨的領導、重整隊伍的意圖。不久,中共湖南省工委委員羅振坤約張鵬飛在左家沖赤泥坡的密林里見面,親切交談。張對羅說:“我要先搞湘潭,再搗長沙,一直打到國民黨的老巢去。”羅讚揚了張敢於鬥爭的精神,分析了形勢,指明了方向,提出了要求。張鵬飛當即表示,一定接受共產黨的領導,公開發動武裝起義,在國統區放一把火,配合解放軍正面作戰。
1948年1月22日下午,中共湘潭特區工委軍事委員胡佑生,在忠信鄉鹿鳴沖銀坡地下黨員齊大康家主持召開會議,決定正式成立“湘潭縣人民武裝工作隊”,張鵬飛任隊長,胡佑生兼政治委員(不隨隊行動),黨員廖仁傑任指導員,選派11名黨員和兩名積極分子以及張部五人,共18人組成,號稱“十八羅漢”。
當晚,他們帶著張鵬飛抗日勝利後埋藏下來的兩支步槍、一支手槍和民間武器,舉行武裝起義。首先,奇襲吟江警察所,繳獲步槍八支和一批子彈及軍服。接著,張鵬飛率武工隊趕到古塘橋警察所。這裡,敵人設有哨兵,發現武工隊後,把槍栓一拉,忙問:“什麼人?口令!”張鵬飛大搖大擺走上前去,大聲喝道:“縣政府來的,你這個混賬東西!”說著,打了哨兵兩個耳光。王紹雲趁勢上前,一腳把哨兵踢倒在地,繳了他的槍。其餘隊員跟著張鵬飛衝進屋內,抓了副警長傅六和。警兵們見其頭子已抓,也就不加抵抗,乖乖地交出了七支步槍。為了分化瓦解敵人,兩處的警兵乃至吟江的警長賀老三(春林),都經教育釋放,只押著傅六和迅速離開古塘橋。傅六和,原系張鵬飛游擊隊的分隊長,後投靠國民黨警察局,為非作歹,罪惡累累,被槍斃在劉家坪的泥田裡。
這是解放戰爭時期湘中爆發最早的武裝起義,史稱“銀坡起義”。
第二天,賀老三為了推卸責任,欺矇上司,向縣警察局報告:“昨晚12點,有著警服的50餘人,並有機槍、步槍,稱警察第二中隊,突來警察所搶劫槍枝彈藥……我率全部警員奮力抵抗,只因寡不敵眾,被劫去長槍8支……”湘潭縣偽政府、警察局一面指示各地警察所加強戒備,一面張貼告示:凡知情不報者,以通匪論罪。企圖隔絕武工隊與民眾的聯繫,消滅武工隊。
為加強武工隊的政治思想教育,中共湘潭縣工委書記胡佑生派原南下支隊留下的幹部耿俊猛(澤孝)到武工隊任副隊長兼軍事參謀。
3月上旬,武工隊在花石、黃荊坪一帶活動,了解到保長王維貴民憤極大,非殺不可。便由指導員廖仁傑帶三名隊員扮成政府公差模樣,把王維貴誘到松梓沖一家雜貨店。坐等在店裡的張鵬飛威嚴地說:“你就是王維貴保長吧?我是張鵬飛。”王一聽,就癱軟在地。
當武工隊到瓦子坪時,周祖興帶的縣警察三中隊追了上來。原來,張與周在抗日時一起打過游擊,本有交情,現在卻成了仇敵,只得趕快撤離。張鵬飛為了教訓周祖興,於當天晚上派人將王維貴帶到周祖興的老家,叫醒周父,衝著他說:“你兒子為虎作倀,三番五次同我們作對,今晚特送來一點禮品!”說罷,砰一槍,把王維貴處死。周父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地說:“我兒不好,對不起張隊長!”張對周父說:“告訴你兒子,再幹壞事,決沒有好下場!”
張鵬飛率領武工隊神出鬼沒,多次出擊,使敵人暈頭轉向,防不勝防。為此,國民黨湖南省保全司令部和長沙警備司令部給湘潭縣長李琦、警察局長溫國純分別以“申斥”和“記大過”的處分,並限令4月15日以前“剿滅”張鵬飛武工隊;同時,派遣省參事、長沙自衛總隊副隊長李龍江和省保全第三團第三營副營長帶一個連,到湘潭“協剿”。這些反動頭目會聚在一起,“磋商對策”,決定先行“招撫”,如若不成,則全力“清剿”。
開始,敵人通過與張鵬飛好友、在縣政府供職的歐陽吉熙等人進行聯繫,提出舉行談判。張鵬飛懂得,敵人談判是假,消滅武工隊是真。經請示胡佑生同意,為了爭取時間,拖住敵人,採取“以假對假”的策略,與敵周旋。談判中,李龍江提出:“你們停止活動,我們可以給點錢,講個數字,一定滿足要求。”張鵬飛說:“錢,我不要!現在是講和,就是互不發生衝突,可考慮訂個和約。”未果。敵遂改派縣立簡師校長陳澧蘭、商會理事長姜璧宸、士紳周雅存來談,張鵬飛見他們是些士紳商賈,便說:“你們不懂軍事,沒有什麼好談的,回去告訴李縣長,要他派會打仗的人來跟我談。”後來,敵人真的派當過游擊司令的原縣長賀石生來了,張與賀舊誼很深,不便會談,故避而不見。經過四次談判,終因雙方立場和目的不同,不歡而散。
談判破裂後,鑒於敵人即將進行瘋狂“清剿”,胡佑生遵照省工委指示,提出把武工隊帶到醴陵山區活動。但是,張鵬飛錯誤地估計了形勢,將武工隊分成兩股:一股由耿俊猛帶隊,到醴陵打游擊;一股(13人)由張鵬飛指揮,留在湘潭繼續襲擾敵人。
1948年5月8日,省保全司令部見對張鵬飛“招撫”無效,電令湘潭縣政府“迅速剿滅具報”,並調集衡山、湘鄉、醴陵等縣保全隊和正規軍一個連“協剿”。湘潭縣政府接電後,立即組成“清剿”指揮部,由縣長李琦任指揮長,劃定區域,親自“督飭清剿”,並出示懸賞布告。在這關鍵時刻,胡佑生被捕犧牲。接著,桃樹沖一戰,張鵬飛的小分隊被敵打垮,大多數隊員英勇犧牲,個別人離隊他奔,或自首叛變。最後,只剩下張鵬飛獨身一人。
但是,張鵬飛並沒有被敵人嚇倒! 設法脫離險境,潛往江北,與正在中原解放區的老鄉、中共黨員羅新民取得聯繫,謀圖再起。
1948年6月15日,張鵬飛為了躲開敵人緝捕,躺在塞了很多臭蚌殼的棺材中,由三妹夫周大滿架著小舟從易俗河出發,順湘江而下,進入湘潭城。當晚,他潛入塔嶺鄉煙山里岳母家中躲藏下來。20多天后,風聲稍有平息,他又組織該地楊仁傑、王澤潤、姜佩欽、李兆璜等人聚義,分析形勢談打算,說;“等我從中原解放區搞來槍枝,大家再動手乾!”1948年7月12日,他在妻兄馮必如、盟楊仁傑和煤店老闆童滌安的護送下,戴著禮帽,蓄著唇胡,化裝成闊商,乘轎經望城平塘過河,來到長沙瀏城橋外王公塘童滌安家住下。他化名廖孔如,對外稱作煤炭客商,訂了去漢口的火車票,似乎一切順利。
然而,鬥爭複雜多變。15日下午5點,偽長沙警備司令部諜報隊隊長宋鶴與駐南元官保警第一大隊機槍中隊長陳忠武,在當地保長周兆雄的指引下,出動40輛機車,率隊100餘人,將童宅重重包圍。
童宅是城郊一座兩層小樓,單門獨戶。張鵬飛在樓上貓腰一看,情勢萬分危急!逃脫嗎?不可能;抵抗嗎?必然連累童家老小!他汗流滿面,苦苦思索著……奇怪的是,敵人圍而不攻。原來,他們早就聽說張鵬飛是百發百中的雙槍手,有飛檐走壁之神功,不好對付,只得等待時機。已是晚上11點了,天氣仍然酷熱難耐,張鵬飛打著赤膊,提著一桶水,到樓下階沿抹澡、乘涼。這時,宋鶴等人一哄而上,狂叫:“抓活的!”張鵬飛冷笑一聲,說:“我的兩支短槍,放在我睡的枕頭底下,你們去取吧!”說罷,穿好衣服,昂首挺胸走上警車,引走了反動軍警。
張鵬飛被捕的訊息,大小報紙爭相報導,有的褒,有的貶,成為湖南省的重大新聞。
敵人軟硬兼施,妄圖從張鵬飛口裡得到中共湘潭地下黨的情況。張鵬飛兩眼盯住敵人,凜然說道:“你們想在我身上打主意,找錯了對象!現在,我只求一死。為了勞苦大眾過上好日子,我死亦無憾!”
一天晚上,敵人詐稱將張鵬飛押解湘潭繼續審訊,途經湘潭南門外小林子沖時,突告“汽車拋錨”,以“罪犯企圖逃跑”為由,將他殺害。時年34歲。
1948年10月,中共湘潭縣工委根據張鵬飛生前的志願和對革命事業的貢獻,追認他為中國共產黨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