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經歷
1907年4月4日生於富裕農民家庭。幼讀私塾一年、國小五年,常由父教習古文。
1921年考入省城長郡中學讀書。受革命思潮影響,多次參加愛國活動,與曾三創辦《雷聲》牆報,針砭時弊,宣傳救國。
1923年冬,考取廣州大本營軍政部長
程潛所辦陸軍講武學校。
1924年4月,由湘軍總司令
譚延闓、湖南省出席國民黨一大代表謝晉、湘軍總司令部秘書
彭國鈞保薦,投考
黃埔軍校,入黃埔軍校第一期第一隊學習。6月,加入中國國民黨。在校期間,親聆
孫中山先生講話,參與護衛孫中山到韶關督師。畢業後任黃埔軍校教導二團二營四連一排少尉副排長,半月後任排長。
1925年春,參加討伐
陳炯明的東征。東征凱旋,任副連長、連長,隨軍參加討伐滇桂叛軍之役。戰後,經
陳賡介紹加入中國共產黨。9月,參加第二次東征,任副營長。
軍旅生涯
1925年2月,任第1排中尉排長。4月,任教導第2團第2營第4連中尉副連長。8月,所部改稱國民革命軍第1師第2團第2營第4連,任中尉副連長。10月,任第2團第2營第4連上尉連長。
1926年隨
蔣介石參加北伐,6月,任第1補充師第3團第1營少校營長。10月,所部改稱第21師第63團第1營,仍任少校營長。轉戰浙贛,於銅廬戰役中負傷。11月,因傷離職修養。翌年冬傷愈。
1927年5月,任黃埔軍校同學會交通股少校股長。11月,派往日本陸軍步兵學校留學。為回響國內反日運動,屢屢被捕。
1930年5月,步校畢業回國後,派任教導第1師參謀處中校參謀。12月,參加
中原大戰,教1師改編為國民政府警衛師,任副團長,以功升國民政府警衛軍第一師第二團團長,旋調第二師第六團團長。
1931年3月,警衛師擴編為警衛軍,任警衛第1師第2旅少將旅長。
1932年,警衛軍第一師改編為第八十七師,宋任第一六一旅旅長,拱衛京畿,“
一·二八事變”,宋誓師
小營,堅請赴援,2月初,奉命增援淞滬。當日軍全力進攻廟行時,他親率四個營,強渡
蘊藻浜,攻敵側背,予敵重創,粉碎了日軍中央突破的計畫,使戰局轉危為安。8月11日任第八十七師副師長兼旅長。
1933年2月,辭旅長職。9月15日,任第36師(轄兩旅)中將師長。駐防江西撫州,兼撫州警備司令。11月20日“閩變”,率部由贛東間道入閩。翌年初,一舉攻下強固的
九峰山,受通令嘉獎。
1934午5月,參加第五次圍攻中國工農紅軍,任第36師師長兼撫州警備司令,參加對中共蘇區的圍剿。同年9月27日在
朋口白衣洋嶺被紅軍槍傷。翌年5月傷愈回長汀任原職。6月18日,奉命在中山公園槍殺無產階級革命家
瞿秋白。他晚年回憶此事時說:“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憾事!”
1935年春,調戍京滬一帶,構築國防工事。
1935年4月,授陸軍少將。
1936年1月1日,獲頒四等
寶鼎勳章,10月5日,晉任陸軍中將,12月12日“
西安事變”爆發,率師入陝。
1937年2月,兼任西安警備司令。
浴血抗戰
1937年,“八·一三”淞滬抗日戰爭打響,以"誓死保衛祖國"的壯志,率部日夜兼程,從西安開赴上海。17日,猛攻天寶路一帶。20日子夜,一舉攻入匯山碼頭,迫敵敗退回艦,戰威轟動全國。指揮第三十六師,在虹口、楊樹浦一帶與敵短兵相接,後移師江灣一帶作戰。11月,隨
唐生智守衛南京。
1938年1月25日,起用為榮譽師(轄四團)師長。5月1日,在戰場接任第七十一軍(轄第87師、第88師)軍長。25日,兼任第88師(轄兩旅)師長。7月2日辭去師長兼職。率軍激戰蘭封,圍攻
土肥原賢二第十四師團。8月,與日軍對抗於大別山脈。
富金山、
沙窩雨戰役,率三個師重創日軍,斃敵4506人,傷敵17380人,國民革命軍最高統帥部通電全軍讚揚,並獲華胄榮譽獎章和獎狀。9月,兼任中央訓練團副教育長。
1939年11月22日,任第三十四集團軍副總司令兼第71軍軍長。
1940年7月29日,因病辭第七十一軍軍長。
1941年11月,任第十一集團軍(轄第66軍、第71軍)總司令,兼昆明防守司令。
1942年4月,日軍由緬甸入滇西,率第三十六師日夜兼程,迎擊日軍於怒江惠通橋畔,盡殲渡江之敵。
1944年5月,為策應遠征軍與駐印軍反攻,率部冒蠻煙瘴雨進圍龍陵,先後攻下滇緬邊境被日軍盤踞經營已久的平戛、龍陵、
芒市各強固據點。殲敵逾萬,俘獲尤多。
1944年10月,帶職入陸軍大學將官班甲級第一期學習。
1945年1月,畢業後回任原職。3月,調新疆
迪化任中央軍校第九分校主任。5月11日,獲
青天白日勳章。21日,當選國民黨第六屆中央執行委員。10月10日,獲忠勤勳章。
1946年1月1日,獲勝利勳章。
參加內戰
1946年3月,西北行轅成立,任參謀長。10月,任新疆省警備司令,兼第九分校主任。11月至蘭州,代理西北行轅主任。
1948年8月,任華中“剿共”副總司令,兼第十四兵團司令官。蔣介石親自接見,交給他阻止人民解放軍西進四川及湘西的重任,駐湖北沙市。10月,調任徐州“剿共”副總司令,辭不就。
1949年2月1日,任湘鄂邊區綏靖司令部司令官兼第14兵團司令官、第14編練司令部司令官。6月29日,任華中軍政長官公署副長官兼湘鄂邊區綏靖司令官。8月,兼川湘鄂邊區綏靖公署主任。9月,成立川湘鄂黔邊區“最高決策委員會”,兼任主任委員。11月初,人民解放軍進軍西南,宋部陷入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大包圍之中,先失荊門,繼而慘敗川東,率殘部向西昌方向逃奔,又被人民解放軍尾追截擊,於12月19日在大渡河沙坪被圍。抽出手槍試圖自殺,被其警衛排長一把抓住,隨即被俘。關押在西南公安部第2看守所。
改造新生
1959年12月4日,被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
特赦,作為第一批戰犯被釋放。出獄那天,
陳賡專程到監獄去接宋希濂。宋希濂見到陳賡後激動不已,說:“真沒想到會有今天,我對人民犯下如此滔天罪行,而共產黨對我還如此寬大。”陳賡說:“兩軍相爭,各為其主嘛。我黨政策歷來是既往不咎,只要改悔認錯,任何人都可以得到寬大。”宋希濂為陳賡對他的關心和鼓勵感動得流下了眼淚。
1961年2月,任全國政協文史資料委員會委員。同年,與易吟先結婚。
1964年起,先後擔任第四屆全國政協委員,第五、六、七屆全國政協常務委員。
1980年,赴美探親,在美國與久別的子女團聚,深感“夫人情莫重於親”,後定居美國。
1984年2月28日又在華盛頓與
蔡文治、
李默庵、
侯鏡如發起建立黃埔同學會及其家屬聯誼會,任副會長。發表宣言稱:“切盼我全體軍校同學及其家屬奮發參加促進中國統一運動。”6月到北京參加黃埔軍校建校60周年紀念活動,被推選為黃埔同學會副會長。
1988年4月當選全國政協(主席
李先念)祖國統一聯誼委員會委員。廣交朋友,為祖國的和平統一大業做了大量工作。
1993年2月13日,因患嚴重腎衰竭在紐約病逝,享年86歲。骨灰安葬在長沙唐人永久墓地的“名人區”。中共湖南省委書記
熊清泉題寫“抗日名將宋希濂之墓”。
與周恩來
1936年12月12日“西安事變”爆發,奉命率三十六師(任中將師長)由南京開拔,前往西安解救蔣介石。兵至潼關,就地待命。事變的和平解決,大大出乎宋希濂及所有國民黨官員們的意料。蔣介石返回南京後,奉命進駐西安,維持社會治安,兼任西安警備司令。
西安城裡,東北軍不斷內訌,宋希濂奉命“不介入”,但共產黨公開活動,各方各界的人士都雲集在此,抗日救亡的呼聲愈來愈高。蔣介石簽署協定,停止內戰,一致對外,共同抗日,中國的歷史又進入一個轉折關頭。宋希濂認識到一致抗日是國人所思、所想、所向,誰要阻擋也辦不到。他端坐在警備司令部的辦公室里,想到時局的巨變,想到十年前的廣州,想到周恩來老師就在西安城內。眼看國共兩黨將第二次攜手,自己能否捷足先登,去看望周恩來老師呢?宋希濂每念及此,又望而卻步。他深知,不請示最高當局蔣介石,自作主張會惹出麻煩。猶豫之間,陳賡卻登門拜訪來了。他一進門就說:
“我到西安不幾天。昨天周恩來副主席談起你在西安,要我登門問候您!這正中下懷,今天一早我便不打招呼就來了。”
這在宋希濂也是正中下懷。“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周恩來老師派人來看望我,為什麼我不能回訪呢?就是最高當局知道了,也說不出啥的。在歡宴陳賡,盡情聚談之後,主動提出要拜訪周恩來老師。第三天,經陳賡聯繫,周恩來安排時間會見宋希濂。在一間簡樸的會客室里,陳賡著一身灰土布紅軍軍服,宋希濂則頭髮鋥亮,將官服筆挺。坐定後,周恩來就風趣地說:
“十年前你們都是北伐軍的營長,現在一個是紅軍師長,一個是國軍師長,官階一樣,派頭是大不一樣。真是小米加步槍與飛機加大炮,一土一洋。”
“哪裡,哪裡!”宋希濂不好意思起來,“比別人我也不輕易甘拜下風,但陳賡兄是我的同鄉兼學長,我不敢這樣狂妄。”
於是他們的話頭轉向十多年前的長沙、廣州、黃埔,多少個可懷念的日日夜夜!周恩來最後意味深長地說:
“你和陳賡又走到一起來了,這是頗有象徵意義的好兆頭!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從現在起,站在一起。日寇虎視眈眈,大敵當前,已經到了用血肉築成新的長城的時刻。在國共兩黨第二次攜手合作之時,你們就發揚黃埔精神,再來個競賽吧。”
“我記著老師的話。”宋希濂告別時緊緊握著周恩來的手,回答說:“不只是我和陳賡。在日本人面前,國共兩黨都應當真誠團結,保衛中華,將個人生死置之度外。”
“說得好,不愧是黃埔健兒。”周恩來說。
不久,陳賡奔赴華北抗日前線,宋希濂投入“八一三”淞滬血戰……
1959年,宋希濂被特赦之後,周恩來說:學生走錯了路,老師多少也是有責任的囉!
1959年12月4日,經過中國共產黨和人民政府的10年勞動改造和思想教育,杜聿明、宋希濂等10餘名戰爭罪犯首批獲準特赦。當宋希濂手捧“一九五九年度第二號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特赦通知書”時,真是百感交集,猶如夢中。更使他出乎意料的是,特赦後的第10天即12月14日,他登上汽車,被告知周恩來總理要接見他和其他特赦人員,宋希濂真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繼而是心潮翻滾,禁不住眼淚奪眶而出。幾十年前周總理在黃埔時期的親切教誨,西安事變後隨陳賡拜訪周總理的情景,仍然歷歷在目。自己走錯了道路,對人民犯下了罪行,今天竟有幸再度去會見被全國人民愛戴的周恩來總理,撫今思昔,又怎能不深感有愧呢!想到這裡,宋希濂不由得神情緊張起來,周總理將講些什麼,而自己又能說些什麼呢!
進了接見廳,當周恩來總理同杜聿明、宋希濂、王耀武等一一握手的時候,他仍然因緊張、羞愧而忐忑不安。坐定之後,他才看清楚,在座的還有陳毅副總理以及章行嚴(士釗)、張文白(治中)、傅宜生(作義)三位先生。周總理親切而又風趣地說:
“在座的絕大多數是黃埔學生,我和文白都曾經是黃埔軍校的教官,是你們的老師。學生走錯了路,不管怎么說,老師多少也是有責任的囉!”
張文白頻頻點頭,周總理和陳毅副總理爽朗地笑出聲來,在座的緊張情緒立刻消除了大半,宋希濂也露出了笑容。周總理又接著說:
“歷史已成為陳跡。不管你們走了一段多么大的彎路,今天總算回到了人民的陣營,又走到一起來了。一頁新的歷史已經開始,這是要向你們表示祝賀和歡迎的。”
一陣熱烈的掌聲過後,周總理又詢問每個人的身體和家庭情況。周總理對宋希濂說:
“看上去你身體不錯,不到50歲吧!你的家庭都有誰在哪裡?”
宋希濂站起來,周總理擺手要他坐著說,但他仍然沒有坐下,回答說:
“感謝老師的關懷,我今年52歲,但身體很好,我的後半生還能為人民做力所能及的事。我的妻子1949年就已病故,5個孩子都在美國和香港,國內還有妹妹和其他親屬。”
“海外的可以先聯繫,國內的可儘快見見面。你們的工作、生活、家庭可以一步步作安排。有什麼要求和困難,可以找中央統戰部徐冰,他是副部長,負責安排你們今後的工作和生活。”周總理親切地回答道。
漸漸地,被會見的特赦人員都感到輕鬆愉快,自由自在起來。周總理這才開始正式的長篇談話,他生動而又透徹地講了政治問題、思想問題、實踐問題和前途問題,指明了今後的努力方向。宋希濂掏出筆記本,以最快的速度記下周總理的每一句話。他為自己能在後半生重新起步的時候,有機會聆聽這位偉人的教誨,而倍感慶幸和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