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後寄歐陽永叔

《夢後寄歐陽永叔》是北宋詩人梅堯臣創作的一首五言律詩。首兩句講的是作者此時正居母喪,並點出“安眠”。三、四兩句,抒寫友情之深而托諸於夢。五、六句頗多感慨,人生如夢,官場得失交替,因而有“可齊”之“理”,以表明自己看輕功名富貴之得失。七、八句以山 濤、王戎比照當時已官為翰林學士的歐陽修,希望能保薦自己,微示求助以圖為國效力。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夢後寄歐陽永叔》
  • 創作年代:北宋
  • 作品出處:《宛陵先生文集》
  • 文學體裁:五言律詩
  • 作者:梅堯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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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原文

夢後寄歐陽永叔
不趁常參久,安眠向舊溪
五更千里夢,殘月一城雞
適往言猶在,浮生理可齊
山王今已貴,肯聽竹禽啼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⑴永叔:歐陽修的字。
⑵趁:跟隨。常參:宋制,文官五品以上及兩省供奉官、監察御史、員外郎、太常博士每天參加朝見,稱常參官。梅堯臣回鄉前官太常博士,得與常參。
⑶舊溪:指家鄉宣城。宣城有東西二溪。
⑷五更:中國古代把夜晚分成五個時段,用鼓打更報時,此為第五個時段,即天將明時。千里夢:夢到了千里外的京城。
⑸一城雞:滿城雞鳴。
⑹往:指夢中赴京華與歐陽修相會。
⑺浮生:人生。這是梅堯臣自嘲的說法,指自己大半生虛度。
⑻山王:山指山濤,王指王戎,均為竹林七賢之一。山濤後官吏部尚書,王戎官司徒、尚書令。
⑼竹禽:即竹雞,善啼,棲竹林內。

白話譯文

我已經離開朝廷很久,安心地居住在故鄉。晚上忽然做了個夢,夢中又回到了千里外的京城,與你相會;夢醒時已是五更,雞鳴陣陣,落月照著屋樑。回味夢中,歡敘友情的話還在耳邊迴響,想到這人生,不也和一場夢一樣?老朋友啊,你如今已登顯貴,是不是還肯像過去同游時,再聽那竹禽啼唱?

創作背景

至和二年(1055),梅堯臣已經居喪住故鄉宣城三年了。這天晚上,他做了個夢,夢見與好朋友歐陽修在京城歡聚。夢醒後,天還沒亮,殘月斜照,雞鳴聲不絕於耳。他感慨不已,寫下了這首詩。

作品鑑賞

詩題是“夢後”,詩的重點也是抒發夢後感懷,但詩先從未入夢時寫,交代自己的情況,作為夢的背景。首聯實寫,隨手而出,說自己離開朝廷已經很久,安居在故鄉。這聯很質樸,實話實說,但對後面寫夢起了重要作用。唯有“不趁常參久”,與友人離別多日,所以思之切,形諸夢寐;唯有“安眠向舊溪”,滿足於現狀,才會有下文感嘆人生如夢,唯適為安,希望歐陽修富貴不忘貧賤之交的想法。接下去,“五更千里夢,殘月一城雞”兩句,轉入“夢後”情景。
這首詩之所以見稱於人,主要就在這三四兩句,特別是第四句,寫景如畫,並含不盡之意。一些文學史就以它作為梅堯臣“狀難寫之景,含不盡之意”的範例。
梅堯臣提出這一名論時,他以“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為例,認為“道路辛苦、羈旅愁思,豈不見於言外?”梅堯巨這時“安眠向舊溪”,並沒有“道路辛苦、羈旅愁思”;然而,他在夢中走過“千里”(在夢中走到京中,見到歐陽修),“五更”時醒來,看到的是屋樑“殘月”,聽到是滿城雞啼。這種眼前光景與夢境聯繫起來,就有了說不盡之意。
杜甫夢李白》中寫到夢後時說:“落月滿屋樑,猶疑照顏色。”那是把要說的“意”說了出來(也還含有未盡之意)。這裡“殘月”二字實際上概括了杜甫那十個字。這裡的“一城雞”與茅店的雞聲不一樣,因為那是催人上道,而這裡卻還在“安眠”之中。但“殘月”雖在,而不見故人“顏色”,耳邊唯有“一城雞”聲,離情別緒湧上心頭。不特如此,“雞唱”還是催人上朝的信號。《周禮·春官·雞人》即利用雞的“夜呼旦,以叫百官,王維詩也說:“絳幘雞人報曉籌”。梅堯臣“不趁常參久”,在夢回聞雞時,又會想到“漢殿傳聲”(《春渚紀聞》語)。所以,這一句不僅寫出在“安眠向舊溪”時的夢醒情景,而且寄託著去國(離開京城)、思友之深“意”。
第五句的“往”,指夢中的魂“往”到京城與歐相見,是承“千里夢”而來的。“言猶在”是夢後記憶。杜甫的夢李白,寫夢李白來;此詩則寫詩人“往”;杜甫對夢中情景描寫較多;而此則僅以“言猶在”三字概括過。這是因為兩詩所要表現的重點不同,詳略自異。夢中“言猶在耳”,頃刻間卻只剩下“殘月”、雞聲,這使詩人想到“人生如夢”,因之而覺得得失“可齊”之“理”。這就是第六句“浮生理可齊”的含意。關於“人生如夢”,有人斥為消極,但這只是一方面;從身在官場者說,看輕富貴功名之得失,才能保持廉節、操守,因而還是未可厚非的。
最後兩句,由夢中與歐陽修相會,想到了現實中的交往。詩用竹林七賢中山濤王戎來比歐陽修,因為歐陽修當時已擢官翰林學士,因此梅堯臣希望他雖然已處高位,但不要忘記當年朋友之間的交往。詩以聽竹禽啼鳴為往日蕭散自在、相互脫略形骸的生活的代表,以問句出之,正是深切希望歐陽修莫改初衷,與詩人保持友情,珍惜過去。方回認為末聯是說歐陽修已登顯貴,要忙於朝政,已經無法享受高眠之適,也是一種合理的解釋。
山濤保薦嵇康,而嵇康卻寫了《與山巨源絕交書》;梅堯臣卻希望歐陽修保薦自己,有人認為這樣太庸俗了,是貶低了梅堯臣。其實,當時的時代、事情不同,不能一概而論。梅堯臣原本不是山林隱士,而宋朝制度,官吏考績又要看保薦者多少。而且,梅堯臣在詩中先說“不趁常參久”,再說到“夢後”的滿城雞聲;又說到他對官場得失並不十分介意,然後再微示求助之意,正是老老實實說話。既不是遺世脫俗,也不是汲汲富貴,這樣反而表現出梅堯臣的品格。另外,寫此詩的那一年八月,梅堯臣返回京城;第二年(1056年,即嘉祐元年)便由歐陽修與趙概的聯名奏薦,而得官國子監直講。
論人必須顧及“全人”,講詩也必須顧及全詩。如果尋章摘句,再加抑揚,反而會失去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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