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青坊老宅

園青坊老宅

園青坊老宅,中國當代小說,楊黎光著。《園青坊老宅》作者著跟於平民百姓的日常生活,以嚴肅的現實主義手法,在歷史文化與社會發展的交又中,折射出中國改革開放大潮中的細浪潛流,題旨深邃,構思巧妙。

基本介紹

作品簡介,作者簡介,入選理由,作品片段,作品賞析,

作品簡介

一幢擁有四百多年歷史的徽式老宅里,麻雀窩般地住著十幾戶人家,幾十口人。當老宅將要在今天的城市改造中被拆除時,突然鬧起了“狐仙”,而且凡是不信“狐仙”的人,幾乎都遭到了報應。作品講述了一個鬼氣迷離,懸念頻生的故事,故事的生角是一群生活在社會下層的引車買冰者流,這些小人物在笑罩著變切色彩的老宅里過著真實而瑣碎的日子,悲觀愛恨,貴賤榮辱,交織著希望和感懼,一天又一天,老宅雖不復存在,生活還將繼續。

作者簡介

楊黎光,安徽安慶人。中共黨員。1977年畢業於安徽大學中文系。歷任《法制文學選刊》編輯部副主任,《深圳法制報》副刊部主任,深圳特區報業集團副總編輯,高級記者。廣東省宣傳思想戰線跨世紀優秀人才。1990年開始發表作品。1994年加入中國作家協會。現為深圳報業集團副總編輯兼深圳特區報副總編輯。著有長篇小說《走出迷津》、《大混沌》、《欲壑·天網》,長篇報告文學《沒有家園的靈魂》、《美麗的泡影》等,其作品曾獲第一、二屆魯迅文學獎、中國報告文學“正泰杯”大獎,首屆中華文學選刊獎、廣東省第三屆金槍獎、第十一屆新人新作獎等。《瘟疫,人類的影子“非典”溯源》獲第三屆魯迅文學獎全國優秀報告文學獎。
作者楊黎光作者楊黎光

入選理由

十餘年致力於報告文學寫作的楊黎光,將“老宅”的故事在他心中珍藏多年。小說通過齊家老宅的歷史變遷,概括地表現了數百年間、特別是改革開放以後市井百姓的生活狀況和世風民情。“老宅”的故事鬼氣迷離,充滿懸念,吊人胃口。其中眾多的人物、複雜的人物關係、迂迴曲折的情節,和這座結構繁複、雜亂無章的老宅形成了一種有機的關聯。楊黎光堅持批判現實主義手法,著眼於平民百姓的日常生活,居高臨下,探幽燭微,寫出了中國改革開放大潮中的細浪潛流、大歷史中形形色色的小人物,以小見大,生動有趣,引人思考和玩味;小說的藝術結構非常講究,繁而不雜、亂中有序,很見功力。

作品片段

曹老太本姓湯,活了七十多歲,她一生的財富就是四個兒子。在曹家她是個童養媳,沒有自己的名字,隨夫姓叫曹湯氏。曹湯氏比丈夫小七歲,但個子卻比丈夫高半個頭,她十七歲結了婚,年底生下了第一個兒子,然後就不停地生,一共生了七個孩子,最後活下來四個兒子。她三十多歲的時候丈夫就去世了,聽說她丈夫年輕的時候是個酒鬼,後來得肝病死的。丈夫死的時候,曹老太的大兒子才十六歲,二兒子十四歲,曹老三三歲,曹老四剛一歲。那一年又鬧饑荒,曹家米缸里沒有一粒米,郊外的樹皮也讓人扒光了,一歲的曹老四叼著母親乾癟的奶頭,把嗓子都哭啞了。曹湯氏想,一家人窩在一起可能都要餓死,於是把老大叫來,讓他帶著老二出去“搞嘴”,就是出去逃荒。自己也肩上背一個,懷裡抱一個去要飯了。
母子們在長江邊分手,一個往上遊走,一個往下遊走。曹湯氏對大兒子曹家旺說:“家旺啦,你老子剛死,又鬧饑荒,這老天爺是不讓我們窮人活呀,你帶著你二弟去吧,能活一個是一個,好在我有四個兒子。等到饑荒過去了,一定要帶著你二弟回來,要給曹家留一條根啦。”
曹湯氏說這番話時,是很悲壯的。她心裡認為,自己和這兩個小兒子恐怕活不過饑荒了,她希望快成年的老大老二活下來,傳承曹家的血脈。
那時抗戰剛結束不久,家旺和家昌兩兄弟順長江而上,一路要飯打零工到了武漢,在漢口碼頭上當短工。緊接著國共兩黨又打了起來,而且爆發了全面內戰。家旺在漢口瞞著年齡參了軍,是“國軍”,國民黨的部隊,很快就開拔前線了。家昌因為年齡太小,部隊沒有收,就繼續在漢口碼頭賣苦力,當搬運工。
家昌在漢口碼頭打了兩年多工,已經是一九四八年了。國內的形勢已經漸漸明朗起來,國民黨政府已經如秋後的螞蚱撐不了多久了。這時,家昌在碼頭上認識了一位地下共產黨員,在他的介紹下,家昌去鄂西參加了解放軍,是“共軍”。
當“國軍”的大哥家旺開拔以後,就杳無音訊,不知是死是活。而當了“共軍”的家昌參軍後,曾往宜市老家寫過一封信,這也是他寫給家裡的惟一一封信,信中說自己參加的部隊很快要進川,解放大西南。此後,幾十年過去了,再也沒有家昌的訊息。
曹湯氏就背著老三家勝,抱著老四家厚沿江而下去乞討,幫人漿洗縫補。她那兩隻在做童養媳時就被纏殘了的腳,小得像兩個紫茄子,真是三寸金蓮。常人走路都是腳掌先著地,腳掌軟,落地時對身體有緩衝作用。曹湯氏纏小腳時,把腳纏得像一個緊握著的拳頭,因此也就沒有了腳掌,她走路時全靠腳後
跟著地。一步一步地,直震後腦勺。曹湯氏瘦高瘦高的,兩隻小腳仿佛支撐不了她那高個子,背上和胸前都有孩子,她不得不把腰哈下來,使身體平衡。她就這樣一直哈著腰,再也沒有直起來。
曹湯氏還會唱徽州小調,到人家門前行乞,先開口問主人好,然後拿出兩塊竹板敲著節奏,唱一段小調。曹湯氏的小調不是唱得好聽,而是唱得詼諧,讓聽的人哈哈大笑,唱得最多的就是那首《寧願嫁給種田郎》:
悔呀悔,
悔不該嫁給出門郎,
三年兩頭守空房。
圖什麼高樓房,
貪什麼大廳堂,
夜夜孤身睡空床。
早知今日千般苦,
寧願嫁給種田郎,
日在田裡忙耕作,
夜伴郎哥上花床。
人們聽後哈哈一陣笑,接著就會一碗剩飯、幾塊紅薯、幾個蘿蔔地拿給曹湯氏。那時老四家厚還在吃奶,可她已經沒有一點奶水,就將討來的飯放在嘴裡嚼碎,和著自己的口水嘴對嘴地餵給小兒子,她就這樣把瘦得只有一把骨頭的老四養活了。
曹湯氏唱的小調,在徽州叫“哭歌”。是過去的徽州女人們,以一種如訴如泣的方式發泄心中鬱悶的歌。
曹湯氏在江南要飯時,在一個小窪上,曾有一位死了老婆的鰥夫請她到家裡幫著漿洗縫補,她在那兒一連住了幾天,把這戶沒有女人的人家裡里外外地清洗了一遍。那男人看她手腳麻利又會縫補又會做飯,就試探著問她願不願意留下來。曹湯氏真的走不動了,也背不動逐漸長大的兩個兒子,她好想好想留下來,再也不外出乞討了。可她想到了另外兩個兒子,自己如果留下來,兒子們回到宜市,到哪裡去找母親呢?曹湯氏婉言拒絕了,又背著一個抱著一個繼續上路了。
饑荒過去以後,她帶著兩個小兒子回到宜市,但她日盼夜想的兩個大兒子,卻一直沒有回來。曹湯氏盼啊盼,一盼就是多少年,一直沒有見到兩個兒子回家。想得太苦的時候,她就會低聲地唱:
生男啊,
不知啊,
娘親苦。
生女啊,
報了啊,
父母恩。
生男啊,
也是空;
生女啊,
也是空。
唱著唱著,曹湯氏雙鬢漸白,唱著唱著,已經是曹老太的她,就把一切都想通了。她對人說:“活著就是過日子。兒子死了,你也不能陪著他去死呀,日子不是還要過嗎?我不是還有兩個兒子嗎?”於是,她照顧著身邊的兩個兒子以及兒子的兒女們。
經歷過太多苦難的曹老太,有著很多自己特別的生活邏輯。後來小兒子曹家厚娶了一位農村姑娘,生了兩兒一女,全部由曹老太一手帶大。她帶孩子有許多讓媳婦不滿的地方。比如夏天給孩子們洗澡,為了節約水,她會把三個孩子放在一個木盆里洗,兩個男孩又特別頑皮,每天都是一身灰一身泥的,結果洗澡盆里就成了一盆泥湯。媳婦儘管是農村來的也看不過去,就說:“老太,水太髒了,換一盆水吧。”曹老太卻理直氣壯地說:“只有人髒水,哪有水髒人的?”
解放初期“肅反”的時候,有幹部來調查老大曹家旺的情況,找到曹老太,問她有沒有大兒子的訊息。
她坐在那兒低頭擇菜,頭都不抬地說:“死了。”
幹部又問:“死了?屍首埋在哪裡?”
她反問說:“都被炮彈打成灰了,哪還有屍首?”
幹部悻悻地走了,曹老太繼續擇她的菜,連頭都不抬一下,好像問的不是她家的事。
又有一天,民政局突然來了人,說接到上面通知,她二兒子曹家昌在進川剿匪時犧牲在川西了。差不多已經十幾年沒有聽到二兒子訊息的曹老太,好像聽別人家的事一樣,沒掉半滴眼淚,提著籃子到江邊洗衣去了。
後來,民政局給曹老太送來一本“烈士證書”,是塑膠皮的,曹老太就拿這個塑膠皮當錢包用,用它夾了家裡的糧票、油票、肉票、布票,每次從證書里拿糧票去買糧時,都會罵:“要這個破本子有什麼用?還不如配一點糧票給我,我們家兩個大肚子漢兒子,總是吃不飽。”
一天,民政局又派來了一個幹部,要在曹老太家的門楣上釘一塊上面寫有“革命烈士之家”的木牌。那時曹老四還沒有結婚,曹老太在幫別人帶孩子,一個月有幾塊錢的收入。曹老太剛剛把這個孩子哄睡著,想抽空洗菜給兩個在碼頭上做工的兒子燒飯,這時民政局的幹部來了,老太又是沒好臉色給他,徑直下樓去洗菜了。這位民政局的幹部一臉的沒趣,就想找塊地方把牌子釘上去完成任務就走人。沒想到在門上釘釘掛牌子時,把剛睡著的孩子給敲醒了,那孩子立即哭了起來,曹老太生氣了,從樓下跑上來把民政局的幹部罵得狗血噴頭:“捶、捶、捶,捶你家的死人頭啊?掛那個破牌子乾什麼,又不能當飯吃,還不如發幾塊錢給我花花!”結果,剛釘了一根釘子的民政局幹部,被曹老太氣得扔下牌子就走了。直到老太太死,門楣上那“革命烈士之家”的木牌還是用一根釘子歪掛在那裡。
一生都哈著腰的曹老太,患有肺氣腫的毛病,一到冬天就難過,喘氣的聲音樓上樓下的人都聽得見。有時候鄰居們聽到她哼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仍然爬起來,給兩個上班的兒子燒早飯。
曹老太對生活不滿的最大宣洩就是罵人,誰都罵,誰都敢罵。但她也不糊塗,文化大革命中,她快七十歲了,就是不敢罵街道居委會的丁主任,因為當時曹老三被打成了“壞分子”,主要由街道居委會管制。有一次,住在一進的四斤兒指著剛剛離開的街道居委會丁主任的背影,逗她說:“老太,你不是說,你誰都敢罵?你罵丁主任給我聽聽。”
曹老太指著四斤兒罵了起來:“折壽的!”然後非常明白地說:“誰都敢罵?那不害了我兒子老三?”
曹老太也有她散心的辦法,實在悶得慌,她就唱她家鄉的徽州小調。有一首叫《嫁小姑》,讓曹老太唱得有聲有色:
油菜開花滿地鋪,
打鑼打鼓嫁小姑,
小姑命不好,
嫁了個駝背佬,
進房又要牽,
出房又要馱,
隔壁鄰居不要笑,
結髮夫妻無奈何。
曹老太病重臥床以後拒絕就醫,兒子要送他去醫院,她說:“誰打了鐵喉嚨管不斷氣?知道自己要死了,還要到醫院去送冤枉錢?錢花光了你們不活啦?我就在家裡等死!”沒有別的要求,曹老太就是要土葬,她有她的道理:“我苦了一輩子了,不能死了還遭火燒。”
至於棺材,要求不高,她說:“四塊板一釘,入土為安了。”兩個兒子家境差,只能給她準備四塊板的薄棺材。曹老太就一直在家裡等死。
曹老太患的是嚴重的肺氣腫,臨死前,喘不過來氣難受,就叫兩個兒子扶她起來站一站。兩個兒子一邊一個把母親架起來了,這一架讓曹老太挺直了腰,啊,個子真高呀。第二天天還沒亮,挺直了腰的曹老太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就像一個深深的嘆息,然後就靜靜地躺在那兒,像睡著了一樣,臉上沒有半點痛苦的表情。好像在告訴人們:我這一輩子苦受夠了,現在要睡了!
媽媽嘴對嘴餵大的小兒子曹老四像追魂一樣,跑到窗前,朝著一片漆黑的夜空,叫了起來:“媽媽吔——媽媽吔——你回來,你回來呀——”好像要把已經走了的曹老太叫回來。那種特別的悲傷表現,老宅里的鄰居們聽了,都心酸不已。
挺直了腰的曹老太,帶來一個新問題,兒子們給她準備的棺材短了。最後,來幫助入殮的人不得不將她彎蜷著放進了棺材裡,直起腰來的曹老太,仍然彎著腰到陰間去了。

作品賞析

豐厚的《園青坊老宅》,可以從多種角度去作解讀,給讀者印象突出而特別的,主要是這樣兩個方面:一,用以點帶面或以點帶線的手法,狀寫同一屋檐下不同人們和人家的不同個性,不同活法,使得作品雖無突出主人公,卻有鮮活眾生相;二,通過園青坊老宅和老宅人“剪不斷,理還亂”的複雜關係,寫出了時間與空間,對於人生的深刻影響和對於命運的內在約制,揭示了人與環境之間彼此掣肘、相互作用的人文勾連。
作品起始拉開架勢來寫園青坊齊家後人齊社鼎,讓人覺著這如果不是以齊家為主的家族小說,也應該是以齊社鼎為主角的市井小說,但齊家和齊社鼎,其實只是個引子,接下來作品從園青坊老宅的“三進”開始,寫了老房東齊家,樓梯間裡的曹老三、三進二樓的曹老四家,樓下的邵家,二樓廳堂里的成虎家,何慧芳家;住在“儀門”兩廂的程基泰家,杜媛媛家;“二進”的張和順家,錢啟富家,唐秋雁家;“一進”東廂房的吳富生家,“後院”的趙大隊長家,“庫房”里的張奶奶家,“廳堂”里的孫拽子家等。十數戶人家,幾十個人物,依次寫來,活靈活現。而他們雖然一同居住於園青坊老宅院,卻呈現出明顯有別的個人性情與迥然不同的人生運程。齊家大先生齊社鼎蹊蹺地在大門口跌倒,不會說話了的他,獨自咀嚼著年輕時與女僕梅香的愛戀秘密,而與他同床異夢的妻子謝慶芳心裡卻尋思著先輩在老宅藏寶何處的疑問;各人懷著各自的念想,支撐著自己,也湊合著婚姻。家道中落的程基泰因養女“逃港”,一度很受牽連,改革開放之後,因有這樣的“海外關係”而揚眉吐氣起來,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小開時代”;一心致富的錢啟富,跟著港商黃先生跑前跑後,只想用黃先生需要的民間古玩換點票子,孰料被攪進了文物走私的案子,人被抓了,錢被收了,落了個人財兩空;先後當過武工隊隊長和土改隊隊長的趙大隊長,一直被一件往事所困擾,那就是當年自己受命去殺自己的大舅子,後來證明是個冤案;為此他良心難安,只好用終生照顧大舅子遺孀的方式來作彌補。在個人性情方面,老宅人也是春蘭秋菊,各有不同,即如多年的夫妻吳富生和張翠霞,一個只盼著怎樣在副股長的位子上再升職,一個只想著怎樣經營小商店,總是話不投機,所以常常吵架。而邵家的三胞胎兄弟——同年、同月、同日,也是性情各異,許多事情都是看不到一起,也說不到一起。而只有為人爽朗的杜媛媛,積極上進的成虎,才間或給這個百年老宅帶來一些少有的生氣與朝氣。作品既以“人”為點,以“宅”為面,又以“人”為經,以“史”為線,在雙向交叉中描寫老宅人的整體眾生相,描繪不同人的人生路線圖。在這些有人意外得病,有人蹊蹺變傻,有人悶悶不樂,有人鬼鬼祟祟,還總鬧“狐仙”與“狐臊”的日常又異常的生活事象中,老宅人具體的病態生存現狀,整體萎縮的性情表現,也就呼之欲出和昭然若顯了。
還讓人讀來為之心悸的,是《園青坊老宅》對於宅子與住戶、環境與其人的相互關係的深切透視與深刻揭示。住進園青坊老宅的人們,因由各不相同,但除齊家是承繼自家房產外,其餘人家都是在不同時期住進老宅的。邵家是“房改”時把“典租”房變成自家房的;程基泰是在解放了又變窮了後搬進老宅的;六口之家的趙大隊長,是還在單身的時候進住老宅,但“一住就是四十年,房子沒有變大,人倒是越來越多。”而何慧芳進老宅,是“文革”期間憑靠了當年的造反派頭頭何堂發的威勢;跟隨著母親杜阿嬌的杜媛媛,因身為知青的母親嫁給了一個姓杜的鉗工,就寄居在了老宅。而成虎家居住老宅,是因為城外的房子被長江洪水沖塌了,全家暫且在此棲身,沒想到也一住就是幾十年。按說一個院子住了幾十年,不說近鄰熬成了遠親,也應該算有緣有份了,但事實並非如此。住在老宅的人們,不知是因為老宅的“陰沉”、“逼仄”,還是由於住戶的“計較”,“小器”,一直沒有一個應有的和諧氛圍。“在老宅里凡是近鄰,沒有幾家關係不緊張的,因為住得近,就容易發生摩擦。”“張家吃什麼,瞞不住李家”。唐秋雁自己燒吃“鴨臊”,臊味“很快傳到整個老宅”。曹老三住在何慧芳樓下,這使他經常有在“樓梯縫裡”偷窺何慧芳的機會; 有點迷信的吳富生,“一直認定自己一生不順跟住這破房子有關,要想改變只有搬家。”“趙大隊長心裡都是煩心事,而且都和房子有關”。他心煩“住得特別擠”,更生氣後院被孫拽子的兩部板車占著,趁黑夜把板車推到孫家門口,撞倒了醉酒夜起的孫拽子。何慧芳煞費苦心地把自家一口“破缸”往謝慶芳家多挪了一寸,謝慶芳眼尖手快地又移了回去,為了這錙銖必較的“寸土”,兩個人不僅暗中較勁,明里還打將起來。成虎的心態無疑具有很大的代表性,“這陰濕、殘破、逼仄、缺少陽光的老宅,他一點也不喜歡,甚至可以說很牴觸。外面的世界已充滿現代氣息,可是一走進老宅就仿佛聞到一股數百年的霉變氣息。於是,心情就像這缺少陽光的老宅一樣,明媚不起來。”老宅容納了住戶,老宅又限定了人們;老宅是一院住處,老宅又是一重關係。這樣的生存處境,不能讓人心胸開闊;這樣的人文環境,不能讓人眼界遠大。因而這所百年老宅,不只是明里制約了這裡的人們的生活,在其內里還影響了這裡的人們的性格。因而,老宅的拆遷,實屬大勢所趨。這是人們的生活發展的需要,更是人們的心性舒展的需要。
小說最後,是二傻子為泄憤點起一把火把老宅化為了灰燼,這看似偶然,實為必然,於是老宅子裡的居民們,站在舊世界的廢墟上迎接新的生活。這是一個意味深長的象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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