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遼亡到明亡,明亡始於遼亡,遼亡影響明亡。遼東得失關係明朝存亡,有識之士早有所見。
嘉靖時遼東巡按御史王之誥即有如下之說:“遼,北拒潰胡,南扼朝鮮,東控
夫余、 真番之境,負山阻海,地險而要。中國得之,則足以制胡;胡得之,亦足以抗中國,故其離合,實關乎中國之盛衰焉。”
李化龍見
高淮亂於內、
努爾哈赤起於外、便認為“遼之亡形成矣。”他驚呼:“淮去則遼安、淮在則遼亡。”,“京師去遼才七百里、遼亡則京師未得安枕臥也。”。“二相出巡,如虎捕人;上天無路,鑽地無門。”“遼人無腦,皆淮剜之;遼人無髓,皆淮吸之;實則成梁代剜之,代吸之矣”,“若遭大虜還有命,若遭家丁沒得剩。”,“奴酋女婿作鎮守,未知遼東落誰手。”“有事想求鄭之范,不若去找吳樹蘭。要是認識三流子,什麼事情都好辦。”明末開原城守城推官鄭之范的小舅子吳三流子,民憤極大,故有民謠云:“吳三流子不是人,又罵人來又打人。吳三流子是無賴,又強買來又強賣。”當時遼人追溯遼東"受病之原" ,宣稱: "遼左有三患,而建夷不與焉"。遼東的漢族基本上是軍士及其家屬,即所謂“遼東與腹里地方不同,非官而軍,非軍而官”。正是由於這樣一個居民結構,高淮亂遼後,明朝善後不及,致前屯衛軍戶不堪髙淮勒索,合營男女數千人"欲攜家北投虜地"。“強壯之人大半逃入建州,僅得老幼孤貧六七萬人。”努爾哈赤見此,對漢人來歸持一種贊成的態度: "利其薄獲,陽謂為天朝民也,相與安之,而陰實有招徠之意。" “生於遼,不如走於胡”,這是一首明代開原遼東各地的民謠。明朝神宗時期,官員暴虐,倒行逆施,不顧國家安危,其中為禍最烈莫過於重用大批宦官,充當礦稅使,分赴全國各地,大肆掠奪民財。他們打著皇帝欽差的旗號,如狼似虎,無惡不作,引起民變、兵變、商變,天下騷動。開原等遼東地區是受害嚴重的地區之一。宦官高淮被派到這裡,為害十年。遼東地區人心惶惶,人心思逃,認為逃到蒙古、女真地區也比在遼要好,於是民間流傳著這樣一首民謠:"生於遼,不如走於胡。”史載:弘治元年(1488)遼民"逃亡日多";隆慶五年(1571)"開原額設兵馬五千,逃亡大半";萬曆七年(1579)遼東全鎮"軍民逃亡者半"。他們有的"竄伏山東海島,漁海以居,率皆避重就輕,往而不返";有的逃至女真居地,被迫受女真貴族役使。再如,《酌中志》記遼東“少壯強勇之夫,亡入建州什四五”《明實錄》萬曆三十年(1609)“遼兵六萬餘人,因避差徭繁重,在彼境,久假不歸”可見,“生於遼,不如走於胡”這個民謠,真實反映了明朝後期遼東地區人心背向,這是遼東形勢的真實寫照。“各邊軍士卒,因官軍剝削,往往逃竄”“遼東二十五年開原額軍士一十五萬陸仟九百餘名,今役止六萬餘名,其間,且多老弱”“開原額沒兵馬五千,逃之大半”。“今遼陽小米、 黃豆斗值二錢七分矣,草一束值二分五厘,葛柴一束值一分五厘矣。 每軍一日連人帶馬須得一錢三四分方能過活, 而所領月餉及馬止於八分。 軍兵如何盤纏得過,如何不賣襖褲什物,如何不奪民間糧窖,如何不奪馬料養自己性命, 而馬匹如何不瘦不死。”,“遼人與賊習,除稍能過活者盡搬移外,惟一二無依窮民 ,仍依舊巢 ,抵死不去 ,曰我搬在何(別)處 ,無過活亦死, 在此亦死, 賊來且隨之而去, 即屢請之而不得也。”,“棍惡宋希曾等勾引稅監高淮,委官楊承恩等,逼詐贓私,鄉民無告,至欲順虜逃生。”民間還流傳著“若不罷稅,達子就是我投主”的說法,“先被擄者之有妻子牲畜田土也。謂:‘雖犬羊不類,猶得以緩其死。’遂因虜入而願隨之去者比比也,是則大可憂也。夫華夷異類,風氣異宜,飲食居室異用,而奈何甘為犬羊之役哉,不得已也。”
熊廷弼指出: “況遼人浸染胡俗,氣習相類。賊殺其身及其父母妻子,不恨,而公家一有差役,則怨不絕口。賊遣為奸細,輸心用命,而公家派使守城,雖臣以哭泣感之,而亦不動。”故大恨形成。遼民逐有四大恨,努爾哈赤作
七大恨就是為了要爭取同情,讓遼人充當耳目,遼東動靜悉知。又於“天命六年七月十四日,為分田事先期傳諭各村曰:“海州地方撥田十萬垧,遼東地方撥田二十萬垧,共徵田三十萬垧,分給我駐紮此地之兵馬。至於我眾百姓之田,仍在我地方耕種。爾遼東地方諸貝勒大臣及富家之田,荒蕪者甚多也,該荒蕪之田,亦列入我所徵之三十萬垧田數內。如不敷用,可取自松山堡以內至鐵嶺、懿路、蒲河、范河、琿托河、瀋陽、撫順、東州、瑪根丹、清河、孤山等地之田耕種。若仍不足,可至邊外耕種。往者,爾明國富人,占地甚廣大其田僱人耕作,所獲糧米,食之不盡,而糶之。貧民無田無糧,買糧而食,一旦財盡,淪為乞丐。富人與其囤積糧財,以致朽爛,徒行貯藏,不如瞻養乞丐貧民。如此,則鴻名相傳之,造福於後世也,本年所種之糧,準其各自收穫。我今計田每丁給種糧田五垧,種棉地一垧矣。爾等不得隱匿男丁。隱則不得其田矣,嗣後以不使花子求乞,乞丐僧人,皆給以田,勤加耕作。每三丁,合種官田一垧。每二十丁,以一人充兵,一人應役。不似爾國官吏差人歙財於下,賄賂於上。爾漢人參將、游擊一年領取豆類及高粱、小米共五百石,麻、麥、靛等,不計其數。每月領取食米、木炭、紙張、菜蔬費十五兩。我已諭令廢止此種雜費,秉公執法而生之也。官員出行,由汗賞給買肉之銀兩,按實到人數給米。” 努爾哈赤未坐穩遼東時的“革命”宣言,即天啟二年努爾哈赤攻打遼東重鎮前在遼東散布的造反口號,“有房同住、有糧同食、有田同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