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生平
唐義貞(1909—1935),出生於湖北武昌一個中醫家庭。在湖北師範女子學校讀書時,唐義貞加入共青團,是該校學生會和婦女會負責人之一。1927年秋,18歲的唐義貞被派到蘇聯學習。1929年初,唐義貞在莫斯科中山大學認識了同在此學習的陸定一。在異國他鄉,兩個愛國青年有著相同的政治信仰、相同的世界觀和人生觀,每次見面都有說不完的話題,最終成為知己。1929年12月,他們在莫斯科結婚。1930年初,在蘇聯的王明集團在中山大學學生中搞殘酷鬥爭,無情打擊。唐義貞被扣上反對王明領導的“支部局”的帽子,開除了團籍和學籍,被派到一個醫訓班學習。這是他們婚後的第一次分別。陸定一曾回憶說:“項莊舞劍,意在沛公,開除唐義貞是為了打倒我,打倒代表團,目的是篡奪黨中央和團中央。”之後,陸定一受到排擠,奉命回國。回國後,陸定一來到上海,擔任團中央宣傳部部長。1930年10月,唐義貞也奉命回國到上海,與陸定一團聚。夫妻倆過了一段相對穩定的家庭生活。不久,在陸定一的努力下,團中央恢復了唐義貞的團籍。陸定一後來曾遺憾地表示,由於秘密工作的需要,他與唐義貞婚後連一張合影也沒有拍過。1931年春,黨組織決定派唐義貞到閩西蘇區從事宣傳和醫務工作,這是他們婚後的第二次分別。在上海,王明、博古等人指責陸定一為“調和路線”者,撤銷了他團中央宣傳部部長、團中央委員的職務,讓他以團中央巡視員的身份調中央蘇區工作。陸定一從上海經汕頭、大埔到達閩西蘇維埃政府所在地永定縣虎崗。在此,他和唐義貞重逢。隨後,他們到達中央蘇區首府瑞金。陸定一任共青團蘇區中央局宣傳部部長,主要負責編《青年實話》刊物,唐義貞則任總衛生部藥材局局長兼衛生材料廠廠長。
由於當時敵人對中央蘇區實行嚴厲的經濟封鎖,紅軍部隊藥品奇缺,連紗布、消毒棉花都沒有。部隊衛生員手裡只有升汞一種藥品,連碘酒等常用西藥也沒有。隨著紗布棉花等需求量越來越大,唐義貞的衛生材料廠困難重重。於是她就發動廣大職工把已經用過的舊紗布、棉球、棉簽收集起來,洗淨消毒後供應部隊和醫院使用。許多必需的西藥無法自行生產,唐義貞就發揮自己出身中醫家庭、有一定中醫知識的特長,親自帶領大家上山採集大量中草藥。同時積極收集收購民間的中草藥,製作了大量的中草藥品,供應部隊和根據地民眾。唐義貞還領導全廠員工開展技術革新,取得了豐碩成果。如過去消毒紗布、棉花使用的是價格較高且來源缺乏的洋皂,後來,他們研究出用石灰水煮紗布的新方法。技術研究會還以中草藥為原料,製成了安福消腫膏、龍丸、八桂丹等中成藥,代替西藥醫治傷痛,深受紅軍和根據地民眾的歡迎。唐義貞還組織開展車間與車間、組與組、個人與個人之間的勞動競賽,並以身作則,親自帶領工人加班加點,形成了全廠熱氣騰騰的生產局面,使一個規模不大、設備簡陋的廠子逐漸發展為有5個車間的具有相當生產規模的綜合藥材工廠,從而基本滿足了前線的需要。從1934年起,每個紅軍指戰員都能夠種上牛痘。到長征開始時,衛生材料廠的產品給部隊配足了三個月的藥材用量,因此多次受到《紅色中華》刊物的表揚,唐義貞也在這一時期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1931年陸定一和唐義貞的第一個女兒在蘇區中央局所在地瑞金葉坪出生,取名葉坪。葉坪出生後,鄧穎超特來賀喜,給葉坪起了個乳名叫愛生。1932年7月,陸定一因所謂“右傾機會主義”問題,被撤銷共青團蘇區中央局宣傳部長的職務,回上海任團中央組織幹事。團蘇區中央局決定,陸定一立刻離開瑞金去上海,不能帶妻子孩子去。這是他們夫婦婚後的第三次分別。陸定一走後,唐義貞內心非常痛苦,經常從小箱子裡拿出陸定一的照片仔細端詳,常常是邊看邊流淚。她在照片的空白處寫下:“天上人間――定一呀!”1933年初,上海團中央遭國民黨的破壞後,陸定一幾經輾轉,又返回到中央蘇區,在黨中央機關刊物《鬥爭》任技術編輯,又同唐義貞重逢。唐義貞告訴陸定一,在陸定一被開出團籍之後,有一位在中央蘇區地位顯赫的人物曾經對她說:“你嫁給我吧!陸定一是不會回來了。陸定一逃跑回家,團中央已經決定開除他的團籍,登了報了,千真萬確,你還要白等嗎?”唐義貞斷然說:“陸定一是一定會回來的,我要等他。”陸定一非常感激唐義貞對他的信任,他晚年曾說:“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義貞就是我的知己。我永世忘不了她這樣的知己。她的判斷何等正確,又何等勇敢啊!”
1934年10月的一個傍晚,唐義貞匆匆跑過來找陸定一,讓他大吃一驚。她正在懷著第二個孩子,即將分娩,怎么從幾十里地外跑來?還沒來得及問,唐義貞就徑直告訴他:“我們廠已經傳達下來指示,紅軍要轉移,很快就要上路。我們得商量一下以後的事。”陸定一心裡雖然曾經有過這種想法,但是沒想到事情來得這么快。紅軍要轉移,懷孕的唐義貞不能隨隊伍同行,留下來困難重重,有生命危險。怎么辦,陸定一十分焦急。唐義貞反過來安慰陸定一:“你放心地走吧!我是有辦法的。”唐義貞說出了她經過深思熟慮的構想,如何把女兒葉坪寄養給可靠的人,自己如何在老鄉家裡生第二個孩子。唐義貞寬慰他說:“不要擔心我的安全,有一批女同志,困難時候會幫助我,我同民眾的關係很好。分娩後,可以把孩子托養給老鄉,我還要繼續革命。”陸定一最後終於同意了唐義貞的安排,隨後隨中央紅軍出發,踏上了漫漫長征路。這是他們婚後的第四次分別,也是他們的永別。起初,唐義貞被安排在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辦事處工作。不久,唐義貞被“左”傾路線當權者無辜開除黨籍。儘管如此,她還是含冤忍辱繼續默默地工作。11月初,唐義貞隨同派往閩西擔任福建省委秘書長的毛澤覃、賀怡夫婦等從瑞金轉移到長汀,被分派到少共省委宣傳部指導工作。她拖著笨重的身子,投入到搶救紅軍傷病員的工作。一次,唐義貞、賀怡等五位女同志在一起拉家常,在殘酷的鬥爭面前,她們都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互相鄭重約定,如果誰能活著,見到其他人的丈夫時,一定要帶到口信。唐義貞說:“將來你們誰能見到陸定一,請對他轉告我的話‘只要我一息尚存,必定為革命奮鬥,黨籍雖然沒有恢復,但我一定這樣做!’”1943年11月11日,賀怡到延安後將這番話告訴了陸定一。陸定一感慨地說:“這段話顯然是在情況已經非常危險時候的一曲正氣歌,一個革命者的遺囑。”
1935年1月初,唐義貞在閩西長汀縣四都鄉圭田村殘疾紅軍范其標家中生下了一個男孩,取名小定,送給范其標、聰秀妹夫婦撫養。她把自己的一條毛毯、一個銅臉盆送給范其標夫婦,並用中文和俄文寫下她在湖北武昌老家的地址。唐義貞對范其標夫婦說:“等革命勝利了,我們即來聯繫。如果我未能再來,就說明我已不在人世了,但也要告訴孩子,我是為革命而死的。”1935年1月中旬,紅軍留守部隊的處境日趨險惡。為了擺脫困境,他們決定往江西方向轉移,去尋找項英、陳毅的部隊。隊伍通過兩山夾峙的峭壁上一座獨木橋時,有人為切斷追兵,拆毀了這座橋,不料卻暴露了部隊的去向。這樣一來,敵三十六師迅速密集地包抄過來。27日中午,唐義貞預感形勢危急,便向身邊的少共福建省委宣傳幹事陳六嬤託付自己身後事:“這一次我不知能不能脫險。你是本地人,可能突圍出去。我送你一對銀鐲留作紀念。日後有人問起你,你就告訴他:我丈夫叫陸定一。前不久,我在圭田生下一個男孩,名叫小定,一生下來就送給圭田鄉的范其標、聰秀妹夫婦撫養。我若犧牲了,希望我的丈夫、兒子、女兒將來能曉得我是為革命犧牲的。”
1935年1月28日唐義貞等人被國民革命軍36師圍困在烏蛟壙山坑裡,經過一天的頑強抵抗,終因寡不敵眾,唐義貞和隨營的軍區胡政委、胡營長等人一同被捕,關在四都下賴壩36師的一個團部里。敵人對唐義貞嚴刑拷打,妄想從這個女共產黨員身上得到重要口供,但唐義貞堅貞不屈,是夜,唐義貞和胡政委、胡營長一起越獄出逃,不料很快被敵察覺,1935年1月30日在深山坳中,他們再次被捕。唐義貞被捕時,將藏在身上的一份黨的機密檔案揉成團,塞進嘴裡強咽入肚中,被敵人發覺。敵人再次對唐義貞進行了殘酷的刑審,強迫她交出檔案,供出其他同志的下落。敵團長氣急敗壞地審問唐義貞:“你還想活嗎?”唐義貞說道:“被你們抓住,我只有一死。”敵團長又說:“你這么年輕,死了不覺得可惜嗎?”唐義貞說:“為天下勞苦大眾死,死而無憾。”敵人惱羞成怒,對唐義貞施以酷刑。唐義貞全身上下被打的血肉模糊,但她怒目相對,始終不吐半個字,直至被打得昏死過去。夜晚,被親友保釋出來的戰友陳六嬤買通了牢房看守,來看唐義貞。唐義貞自知時日不多,毅然向陳六女嬤訣別:“敵人是不會放過我們的,我既然沒逃脫,難免一死,但是我死也要死在紅旗下!”
1935年1月31日,一個山風呼嘯的霜晨,下賴壩村的臨時囚室里押出了三個被五花大綁的紅軍,唐義貞步履艱難地走在最後面。她白皙的臉上傷痕累累,身上的淺灰棉軍裝被撕裂了,捆綁的棕繩扎入了肌肉,被打傷的右腿有些跛。但她昂首挺胸、目不斜視,緩緩向河灘上的三棵板栗樹走去。“砰,砰”兩聲槍響,胡政委和那個營長飲彈身亡。這時,一個敵軍官歇斯底里地叫嚷:“這個女赤匪吞下了一份重要檔案,開膛!”幾個匪兵當即剝光唐義貞的衣服,亮出鋒利的刺刀,慘無人道地剖開了唐義貞的肚子,連她的腸子和內臟也被挖了出來。年僅25歲的唐義貞把青春獻給了革命事業。
人物紀念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福建省長汀縣政府為她立墓,
陸定一為烈士撰寫了碑文。在當地人民的要求下,將紅都國小改名為義貞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