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仕寶

民國時期的灌縣河西地區,袍哥、土匪、兵痞、賭棍、菸民、鄉紳、開明之士各色人等魚龍混雜。但是,偌大一片河西地區,卻在一個叫做周仕寶的人手裡管理得井井有條,他創辦教育、根治賭博、搗毀煙館、收拾娼妓、打擊土匪……新中國成立後,周仕寶積極參與征糧工作、清霸剿匪、大義滅親,保衛革命勝利果實,成為河西地區婦孺皆知的傳奇人物。

基本介紹

  • 中文名:周仕寶
  • 國籍:中國
  • 民族:漢族
  • 畢業院校:國立四川大學
教育救國
1933年夏天,23歲的周仕寶從國立四川大學附屬中學畢業後,回到故鄉。周家在距岷江渡不遠的八角鄉周家高坎,合族而居,高牆大院相連。周家田產上千畝,收租時節,家中老小、長年短工都要外出收租。周仕寶生母生育四個兒女,生下周仕寶,離開人世。繼母來到周家,陸續添了一兒三女。周仕寶大哥周勉之黃埔軍校畢業後在成都任國民黨保全團長。周家除了吃、穿比農戶好些外,勞作與一般農戶無異。周家在河西重鎮石羊場購置了三間大鋪面,開辦醬園坊。周仕寶回鄉後,看到了家鄉的現實:交通閉塞、社會混亂、官府苛斂民財,袍哥支撐權勢,棒客橫行鄉野,民不聊生。於是他想,農村的落後,源於教育落後,窮人根本就沒有受到教育。於是,周仕寶向父親表白:他不想去成都上大學了,想搞“教育救國”。23歲了,不該再由父母供養。父親怒罵周仕寶:“我指望你像你大哥一樣出人頭地,哪想你整天與憨頭憨腦的窮人日白!”周仕寶頂了嘴:“救國救民不能死讀書。”辦學?談何容易,在貧窮落後的農村,富家子弟讀私塾,進縣城、省城讀書,窮人無力讀書。辦“官”學,靠國民黨政府又無能為力。只有走創辦私立學校之路,但經費、校舍、師資從何而來?周仕寶開始遊說族中長輩:希望將八角鄉場街口上的周家宗祠改為國小校。族中譁然,那不是砸了祖宗牌位,讓祖宗無處安身嗎?周仕寶的願望得到開明人士的首肯,族中輩份最高的周老太爺終於發話:“宗祠年久失修,又遭水淹,如不住人必速朽。仕寶辦學,族中要支持。宗祠大殿不能動,兩邊廂房可做教舍。”周老太爺發話,誰還敢阻攔。啟動資金沒有,周仕寶又說服父親,平常吝嗇的父親大方地給了300塊銀元,作為學校啟動資金。周仕寶遂以父親之號,命名新辦國小為“私立國炯國小”。國炯國小新式的學堂教法,低廉的收費,一時在八角鄉傳播開來。窮人家紛紛將子女送來上學,學生達到兩百人。地方開明紳士紛紛捐錢捐物,支持周仕寶辦學。國民黨灌縣政府、縣教育局派人巡查後,給予周仕寶高度評價,鼓勵辦學。八角鄉公所將岷江洪災中死絕戶田產、開荒無主田產劃歸國炯國小校產,周仕寶辦學有了一定穩定的經濟來源。周仕寶組建了以他為首的理事會,理料辦學事宜,接納捐贈錢物、田產,筆筆記錄在案。周仕寶四處登門造訪,聘請知識淵博,為人正派的地方學者任教;廣播新學之利,抨擊私塾之弊,那些請了私塾先生的大戶人家,紛紛辭退塾師,將子弟送到周仕寶的新式學堂。周仕寶發現徐渡、順江窮苦人家苦力活重,孩子也是勞動力,要他們上學,不繳學費也不來。周仕寶心急如焚,召開理事會,慷慨陳詞:中華民族一蹶不振在於貧苦人民沒有受到教育,我輩當竭力為之。理事會決定在徐渡、沿江舉辦夜校,招收貧家子女上學。夜校屬於義學,不收學費,周士寶提供書籍、燈油。學生白天謀生,晚上到校上課,國炯國小教師輪流義務執教。周仕寶的義舉深得貧苦人家稱讚,他們的孩子也可以上學了,不再害“睜眼瞎”。窮人們紛紛出力,破敗的廟子打掃一新,夜間,破衣濫衫的貧苦孩子在老師帶領下,識字、讀書。周仕寶忙於辦學,娶妻的事一直耽擱。在父親的操辦下,周仕寶與崇慶縣梓橦余姓大糧戶的千金小姐互換了“八字帖”,成家後不久,五弟也緊跟著娶妻成家,周國炯決定分家,周仕寶只要了一個天井院房,80畝水田。國炯國小、義學夜校規模越辦越大,要正常運轉,經費吃緊,師資缺乏。周仕寶將自己80畝水田的租入也悉數用於辦學。他不得不到國民黨灌縣政府、灌縣教育局尋求幫助,遊走於地方官紳、大糧戶,請求支持。妻子余秉清挺著大肚子給學生上課,成了不領薪水的義務教師。周仕寶看到一批批農家學子國小畢業後,無錢進入縣、省中學,又聯絡一些地方進步人士,於1939年將徐渡鄉馬祖寺改造,創辦臨江中學。國民黨灌縣政府賞識周仕寶,任命他為灌縣臨江中學校長,領取政府薪水。臨江中學,國炯國小,沿江、徐渡義學都變為公辦民助,辦學經費、教師薪水有了保障。1940年春,國民黨灌縣黨部吸收周仕寶為國民黨員,灌縣政府委任他為石羊區督學,分管石羊區七個鄉的教育。從此,他奔走於石、柳、安、青、徐、八、順的鄉場、田野、河灘,為教育事業奉獻熱血。周仕寶對中、國小師資採用一年一聘,優留劣汰,對施教有方的優秀教師尊為師長、摯友,大大調動了教師敬業積極性。後來,周仕寶任國民黨石羊區指導員,每到一鄉都要首先檢查學校。1942年,他在臨江中學校內,開設簡易師範班,後來,臨江師範畢業生遍及灌縣各地。1946年,周仕寶將自己在石羊場的住宅清理出一半,創辦“石羊建新幼稚園”。妻子余秉清任園長,幼稚園收費低廉,補充經費來源於八角鄉下80畝水田的租入。亂世重典1942年,國民黨灌縣政府撤銷三區區署,委派周仕寶任三區指導員,行使區署行政權。上任後,周仕寶重新組建警察大隊,挑選貧苦出生,精靈單純子弟為隊丁。周勉之派來教官,指導軍事訓練。臨江中學派出教員,教習隊丁文化。岷江河畔訓練場時而殺聲陣陣,時而書聲琅琅。頭包舊布帕、身著補丁長衫的放牛娃端起毛瑟步槍,百米開外,想打左眼不會打右眼,隊丁們也掌握了美式衝鋒鎗射擊要領,手雷、手榴彈的精準投擲。區警隊成立了機槍隊,不僅有輕機槍,馬克沁重機槍也有兩挺。石羊書院人山人海,旗幟招展。七個鄉的鄉長、鄉團防隊長、保長們在院門口繳了槍械,陸續入場。會上,周仕寶慷慨訓話,話鋒一轉:今見三區之匪、扒、賭、毒、嫖日趨嚴重,致民不聊生,怨恨已久。今積毒成癰,腫漲不堪,本署奉縣府之令排毒除膿,還十萬石羊百姓以清平世界。周仕寶撤換了部分鄉長,鄉團防隊長全部撤換,從區警隊選派優秀人員擔任各鄉團防隊長。通匪官僚、袍哥、地痞被剜出三區片基層政權。各鄉各保張貼出綏靖布告。石羊場賭博之風盛行,袍哥估吃錢財押賭、土匪搶得財物後參賭、官員警察貪污後入賭。石羊區警隊、各鄉團防隊,浩浩蕩蕩抓賭,沒收賭具、賭資,處罰金。石羊場逢場天茶樓酒肆,人滿為患,也成了扒手的活動場所。周仕寶懲治扒手最堅決。各鄉捕獲的慣扒被警隊押著集中遊街,之後,押上石羊場活豬市土台子。周圍人山人海,火爐被鼓得呼呼冒火焰,鐵鉗燒得通紅。慣扒的手被按在砧樁上,隊丁舉起寒光四射的大刀,嗖的一刀下去,剁下慣扒兩根指頭,旋即,通紅的火鉗捂在慣扒斷指傷口,滋滋青煙騰起,慣扒們發出悽厲的慘叫。石羊場上有煙土行和吸毒場館。周仕寶派人搗毀煙館,隊丁們舞著槍托、皮鞭,打得吸毒人嘰哇亂叫,血流滿面,紛紛跳出煙館。父親周國炯趕緊跑來,替生意人求情:“都是一個街上的,抬頭不見低頭見,不要把人都得罪完了。”周仕寶嚴詞拒絕。幾個從石羊區過境販運邪片的團伙被警隊截獲,周仕寶率人將為首的4名毒販槍殺於岷江河壩,震懾溫江毒販,不敢再走石羊區。吸、販、運煙土的人對周仕寶恨之入骨,周仕寶攪“黃”了他們的生意。視石羊為畏途,市面上一時見不到鴉片。某年秋,收割完水稻的田野里,石羊召開公開處決土匪的萬人大會。三區緝獲的五、六十個土匪,五花大綁,遊街後,押至石羊場東邊的田野里,那裡搭起了臨時主席台。主席台上滿是國民黨灌縣政府官員、縣警察局官員。匪徒跪在台下,四周是黑壓壓的圍觀民眾。周仕寶主持大會,12名罪大惡極的土匪被處以極刑——砍頭示眾。隊丁將待砍頭的6個匪徒拖至行刑處,嚓、嚓、嚓,人頭落地。石羊場血雨腥風,上場牌坊掛了6個匪徒的頭,下場牌坊掛了6個匪徒的頭。陸陸續續處決了土匪、通匪四、五十人,石羊區片內的匪患基本清剿。周仕寶從實踐“教育救國”的一介書生轉變到權傾一方的官員,開始追求“公平正義”、“為民作主”,石羊區七鄉十萬民眾對周仕寶的擁戴超過一切官員。但石羊區並非世外桃源,西山、南山匪徒不時入境騷擾。周仕寶建立了聯防設卡守夜制度,親自率隊與悍匪作戰,拉鋸戰一直持續到解放。1947年10月,中興鄉袍哥土匪宋道仁結夥搶劫,危害鄉里,民眾苦不堪言。四區百姓成群結隊到三區署哀求周仕寶,周仕寶拍案而起!派區警隊抓捕宋道仁。那夜,月光慘澹,警員潛伏在宋宅四周,宋道仁搶劫歸來,醉熏熏的,哼嘰著川戲,匪徒們抬著箱籠,挑著擔子,橫吊槍枝。石羊警員一撲而上,捕獲宋道仁,將眾匪、財物押回石羊區署。第二日,中興場袍哥大匪首宋中泰派人持重金擔保宋道仁。縣府也有人打來電話:不要牛頭伸到馬槽里去了。周仕寶沉默良久,爽快地答應了宋中泰,叫區署秘書收下保金。周仕寶憎恨土匪之心不移,耳語區警隊副一番。獲得釋放的宋道仁一夥急急往中興場趕,至石羊上場口三叉路口時,竹林、土牆後突然槍聲大作。宋道仁一夥當場被全部擊斃。1947年12月29日深夜,警隊長報:黃光輝率匪搶劫青龍場張平波家。周仕寶提槍就走,率區警隊三十餘隊丁跑步15里,進入出事地點張家院子。大匪徒聚眾搶劫,明火執仗,將糧戶家洗劫一空,攬的攬、抬的抬、拉的拉。除了財物,他們不放過人,稍有反抗的,他們剜眼砍腳,折磨至死,還輪姦女人。大土匪掃蕩過後,大戶人家就剩下灶頭、磨子等帶不走的東西,小戶人家,土匪搶不到東西,覺得晦氣,便縱火燒房。張平波是青龍場大糧戶,土匪已將財物收攏,正抬出來,傳出女人被折磨的哭叫聲。周仕寶借著微白的天光觀察地勢,非常不利於剿匪。土匪在高處,有竹木、院牆、土堆作掩護,警隊只能伏在低矮的田野里,唯一可掩體的是幾條稍高一點的田坎。周仕寶兵分三路夾擊匪徒,舉槍打翻一個抬東西的土匪,警隊密集的子彈一齊射過去,分隊長冬老三高喊,“周仕寶來了!繳槍不殺!”匪徒占據有利地勢,直到東方發白,仍負隅頑抗。警方彈藥所剩無幾,周仕寶召集警員,節約槍彈。匪知警隊彈藥吃緊,乘勢反撲,十多名悍匪手持短槍,匍匐而來,高呼“活捉周仕寶!”情況危急中,周仕寶派一警員火速返石羊場組織民團前來接應,又向田坎下的隊丁們說:“戰死沙場,給大棺材一副,5石大米撫慰家屬。我戰死,抬回八角場掩埋。”分隊長冬老三端起輕機槍,突然躍起,昂首挺胸向呼嚎著衝過來的匪徒掃射,擊斃3人,傷多人。余匪見勢不妙,反身向院內潰逃。周仕寶舉起勃郎寧槍率隊衝擊,警員們齊聲吶喊,衝進院子,有的匪徒扔槍投降,有的匪徒鑽豬圈,有的匪徒從後門逃出,黃光輝等跳進冬水田,僥倖逃脫。戰鬥結束,天已大亮,清點戰場。斃匪11人,傷8人,降5人。好險,周仕寶無一顆子彈,冬老三也沒有子彈,許多警員僅有一兩顆子彈。此戰警隊無傷亡。1948年,川康綏靖總署主任鄧錫候傳令嘉獎周仕寶。同年,國民黨溫江專員馮軍一委任周仕寶為崇、灌聯防大隊長。保衛革命1949年10月,共和國成立,大西南部分地區仍盤踞著國民黨部隊。12月21日,國民黨中將彭斌率“內二警”部隊潰退到石羊區鄉村。24日,彭斌在石羊場通電起義。25日,石羊場兩千多名社會各界人士走上街頭,自發集會,慶祝解放。周仕寶表示擁護和接受共產黨領導,各界民眾敲鑼打鼓、扭秧歌,歡慶翻身解放。1950年1月1日,“內二警”部隊離開石羊場,到納溪休整。7日,中共灌縣縣委派李孟躍率解放軍指戰員進駐石羊。在石羊人民的歡呼聲中,周仕寶率區署公務人員,區警隊,石、柳、安、青、徐、八、順鄉長,團防隊長列隊恭迎。周仕寶移交石羊區行政權,區署秘書將石羊區署公章,區署、鄉、保人員名單,警察大隊隊員名單,一切武器彈藥、檔案、檔案、用具的造冊清單交付解放軍。馬燈將區署會議室照得雪亮。周仕寶向李孟躍等介紹石羊區的區劃、人口、田地,風土人情。周仕寶說:“我嚮往國富民強,曾教育救國,追求公平正義,與共產黨主張比起來,膚淺,幼稚。現在,政權已交,我決心跟你們走!”李孟躍遞杯水給他說:“仕寶,你為人民做過一些好事,共產黨對舊軍政人員的政策是‘接收、改造、利用’,只要放下槍,不與人民政權作對,既往不咎,你擁護共產黨,要拿出實際行動。”解放初期的灌縣,解放軍部隊糧食短缺,接收的國民黨行政人員、起義投誠的國民黨部隊官兵都要分配糧食,軍需民食非常緊張。1950年2月1日,灌縣軍事代表張廣欽、人民政府郭平縣長作了征糧部署。李孟躍立即查封了石羊倉庫所有糧食,軍車陸續將糧食運往灌縣,解決燃眉之急。冬末至春收時段,是川西貧苦人家缺糧的日子,稱為“春荒”,大戶人家囤積糧食,哄抬糧價,貸糧給缺糧戶,乘人之危牟取高利。周仕寶隨征糧工作隊、解放軍小分隊下鄉征糧,地主、富農懾於周仕寶過去的勢力,開倉繳糧。也有“拿言語”的說,國民黨反動派都“日塌”了,周仕寶還那么提勁嗦?哪個聽他的。甚至說,解放軍和國民黨周仕寶是一路的,又催糧派款囉。元定橋黃家大糧戶怎么也不給解放軍開門,周仕寶聽說後,親自上門,黃老爺一看是周仕寶“帶隊”,打開了漆黑院門,開倉交糧,民工們趕緊收黃谷。解放軍戰士給黃老爺宣講政策,黃老爺說:“我不懂你們的‘政策’,我就認官府周仕寶。”1950年1月23日、24日,大匪首王貫山、劉元科和特務嚴守山、周迅予召集號稱川西十三個縣的暴亂總指揮會議,組織“反共救國軍”。2月10日,灌縣聚源張志達、陳子君,土橋師雨膏,崇義唐興開等人,在郫縣花園場接受匪總指揮夏斗樞、特務徐子昌的暴亂部署。灌縣設有三個暴亂指揮所,石羊場設第三指揮所,周勉之任主任,周金門任參謀長,下轄周仕遠、魏鎮久、趙恆慶三個縱隊司令。周勉之原任國民黨保全團團長,在人民解放軍隆隆炮聲中,率團起義,接受整編。整編後,周勉之被遣送回鄉,昔日威風八面的國軍上校成了一介村夫。強大的失落感,加之夏斗樞、徐子昌等人的拉攏,周勉之反水了,他被任命為石羊區反共救國總指揮。10日,周勉之在石羊場召開河西叛亂動員會,覺得四弟周仕寶在地方上威信實在高,如果四弟出山,反共力量必將大大增強,哪知和周仕遠一道相勸周仕寶無果,周勉之憤憤然道:“如不參與反共救國,斷絕弟兄情份!”周仕寶毫不示弱:“人各有志!”說罷,拔出勃郎寧,對空“啪、啪、啪”放三槍,周勉之、周仕遠掃興而去。腥風血雨的“二五”叛亂中,周仕寶堅定地站在新生的人民政權一邊,不顧自身安危,保護征糧隊、工作隊和解放軍,立下了有目共睹的功勞。那天周仕寶送走全部解放軍指戰員、征糧工作隊後,立即集中區署所有公務人員、區警隊隊員武裝保衛石羊區署。他大義凜然訓話:“各位同仁,現在全國都解放了,國民黨蔣介石倉皇逃往彈丸之地台灣小島。劉文輝、鄧錫候、潘文華將軍已通電起義。全縣、全省、全國人民都擁護共產黨,歷史所向,大勢所趨。石羊區署神聖不可侵犯,各位同仁必誓死保衛之。”區署內布置了保衛點位,門口設兩挺仿捷克式輕機槍、兩挺馬克沁重機槍,每班10人,白天黑夜輪流防守。院內,設流動觀察哨,哨兵配美制湯普森衝鋒鎗。其餘警員,以30人為一隊,荷槍實彈,上街巡邏,給人民民眾以安全感。周仕寶穩住了石羊鄉場局面。夜晚,街上傳來了槍聲,周勉之率人在石羊區開始叛亂。一些鄉保人員、豪紳惡霸、地痞流氓在周勉之等人的欺騙、誘使、威脅下參與了叛亂,脅迫不明真相的農民參與暴亂。周仕寶多年執政石羊區政權,威信高,勢力大,區署政權仍掌握在周仕寶手中,他傳令各鄉保、鄉團防,嚴令各安其職,不得參與任何暴亂。2月25日,人民解放軍獨八師從灌縣揮師南下,沿途擊潰叛匪。周仕寶立即派出石羊區警隊一百多人殺出區署,配合從灌縣南下剿匪的解放軍部隊。經過激烈的追剿,石羊區周勉之、周仕遠等率石羊、柳街、安龍叛匪及大興鄉的匪徒一部被逼至二江橋一線。匪徒在周勉之等指揮下,利用農家院落、土牆、土坎、橋涵、河渠負隅頑抗,解放軍、武裝隊英勇殺敵。匪徒防線破潰,周勉之等見大勢已去,自知罪孽深重,舉槍自盡。周仕遠等丟掉槍枝,佯裝農民,全部被收捕。上午10時,平叛戰鬥勝利結束,解放軍押解叛匪回石羊。人民政府審判後,周仕遠等罪大惡極者被執行槍決。參加革命“二五暴亂”平定之後,石羊區建立過渡政府,解放軍石羊軍事代表小組行使職權,各鄉派駐解放軍,成立治安委員會行使鄉級政權。隨著剿匪鬥爭的深入,一批惡霸地主、作威作福的袍哥土匪陸續被揪出來,審判、鎮壓。有人提出周仕寶是國民黨反動派在石羊區的最高統治者,殘酷剝削和壓迫勞苦大眾,理應受到審判。春寒料峭,周仕寶彷徨不安。妻子余秉清在照料幾個孩子,孩子們仿佛知道家裡危機四伏,均默默吃飯,大一點的孩子懂事地背起弟妹出去了。門外,傳來《三大紀律、八項注意》軍歌,“指望你一輩子當個教書老師,平平靜靜過日子,你偏不肯,說什麼要為民作主……”余秉清開始數落周仕寶,周仕寶的頭低得不能再低。“要不,你帶上大的兩個娃兒逃吧,小的全部由我帶,共產黨殺我,也不至於殺小娃娃。”周仕寶落了淚。余秉清說:“聽說,大嫂在成都上交了所有房產,租了兩間民房,幾個娃兒擠在兩間爛房子裡。五弟媳啥子都沒要,帶上三個娃兒流落到甘肅去了。”周仕寶這才知道家族中的變故,也知道了親戚中大部分是大糧戶,劃為地主,有的也被鎮壓了。第二天,區署會議室內,周仕寶向李孟躍深深鞠了一躬,“今天,我是來交待的、坦白過去的罪過,爭取寬大處理。”周仕寶從中山服內衣袋裡掏出了一塊紅布,攤在桌子上,揭開來,裡面是地契、手槍。“這是我的80畝地,這是八角場鄉下的房證,這是石羊場街房的房契,都是剝削來的,妻兒老少都搬出來了。這把白朗寧,是反動縣長孫實先授予我的,是統治人民的反動工具,上交政府。”周仕寶又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封信,“我脫離過去的階級,投入革命隊伍,這是我爭取寬大處理的申請。”李孟躍神情凝重地說:“仕寶,你的問題,我將向縣委縣政府專門報告。你的槍,你的申請,我們收下,你的房、田、產,由你擁有。現在的中心工作是‘剿匪、征糧、增加生產’,暫不能沒收你的田產。灌縣還沒有像老解放區那樣開展土地改革,我們要嚴格執行黨的政策。”上交了槍枝、申請,周仕寶如釋重負。每天一早,仍舊往區署跑。工作就是整理一些文書,軍代表小組也如同往常一樣待他,進進出出的解放軍戰士、工作人員,各鄉各保來辦事的人仍把他看成原區署遺老人物。周仕寶爭著去提水,掃地,門房很是不安,“周指導,咋、咋能這樣?”“不,不,就叫周仕寶,是普通工作人員,哈哈,新中國了,人人平等。”周仕寶很開心。李孟躍一見周仕寶就很高興,“仕寶同志,坐,坐。這是你的調令,縣政府任命你為灌縣文物管理所副所長,另外,你還要到縣委報到,縣上正在籌辦灌縣各界人民代表大會,你是籌辦會成員。”原來,中共灌縣縣委召開了“周仕寶問題”專題會議,爭論很激烈。這是處理國民黨地方基層官僚從未有過的事。會議最後決定信任和使用周仕寶。周仕寶真不敢相信共產黨會這樣信任他,任用他。1950年3月,周仕寶上任灌縣文物管理委員會副主任。在3月19日召開的灌縣第一屆各界人民代表會議上,周仕寶等三名委員被推選為駐會委員。9月20日至28日,召開灌縣第二屆各界人民代表會議,周仕寶當選灌縣各界人民代表會議常務委員會副主席。會後,灌縣隨即開展“減租、退壓、清匪、反霸”四大運動。周仕寶找到仍在石羊工作的李孟躍,“現在,政府應該接收我的田產了吧。”二人哈哈大笑,“那當然,那當然。”李孟躍說。後來,周仕寶一家住離堆公園內的政協家屬房,兩三間平房,當然比不得原來的周氏大宅,但周仕寶很知足。孩子們與平常人家的孩子沒有兩樣,一樣地上學。放學後,還要在旁邊的岷江岸邊撈水柴。解放後,余秉清分配到蒲陽國小擔任人民教師,夫妻聚少離多。離堆公園旁即為灌縣有名的廊橋——南橋,橋廊兩邊、橋頭橋尾,攤販雲集,橋頭下有個剃頭攤,剃頭匠姓楊。周仕寶常到楊師傅攤上剃頭刮面,一來二去,成了熟人。得知楊師傅夫妻二人已到中年,膝下無兒無女,周仕寶想將四子過繼給楊師傅。余秉清從鄉下國小回家,得知了周仕寶的想法,怔了半天,哪個孩子不是母親身上掉下的肉,她沒好氣地說:“都給別人好了。”說著,說著就掉了淚。周仕寶說:“我也捨不得,我看老四,已五歲了,各方面都像我,活潑又好動。我不想他今後也像我一樣,人生曲折。抱給楊師傅養,隔不了多遠,有啥子事都曉得。”周仕寶父親也跟隨他到城裡生活,親戚朋友又多,周仕寶夫妻二人的工資要照顧十多個人的生活,開銷大,上月望下月,捉襟見肘。余秉清終於同意了。按照民間抱養規矩,老四周士熙拜別生身父母,跟隨養父母到了新家,新家位於灌縣奎光塔下,周士熙改名楊福明。從此,楊福明沒有了六、七個兄弟姊妹在一起的熱鬧。後來,去看望過四弟的大哥周士成回來說:“四弟住單間房,吃得好,長胖了。”直至1957年,周仕寶一直任灌縣政協駐會委員。黨對周仕寶的信任,使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共產黨的英明和偉大。周仕寶也積極工作,嚴格以革命幹部的標準要求自己。誰料風雲突變,1957年5月,“反右”開始,人人自危。灌縣政協79名委員中有2人劃為反革命分子,9人劃為“右派分子”,周仕寶、余定夫、賈佑璋、徐天麟等政協領導、駐會委員被劃為“右派”,判刑的判刑、下放的下放、進學習班的進學習班。無情揭發、殘酷鬥爭,突然間襲來,許多人受不了,有人上吊,有人跳河。周仕寶被下放到虹口鄉勞動改造。爾後,周仕寶又被下放到位於玉堂鎮臥牛山的“五七”幹校放牛。回到政協後,“右派”的大帽子一直戴著,周仕寶僅是政協工作人員。學習、批鬥、再學習、再批鬥,持續近十年。1966年6月,“文化大革命”開始,政協組織遭到空前破壞,誣衊政協是“牛鬼蛇神”的場所,政協駐會委員是寄生蟲。灌縣政協機關受到衝擊,人員調離,辦公用房用具被擠占挪用。“文革”一開始,周仕寶不想介入紛爭,與留守政協的其它同志一道到鯉魚沱栽樹。1968年,灌縣商業局、服務公司在灌口鎮竹林寺辦農場,一些人下山鬧“革命”,空出好些地。縣政協與商業局協商,讓駐會的一些老人上山勞動。周仕寶為了遠離文攻武鬥積極爭取上山,與政協的蘭子瞻、劉綽然、羅輝銘一起住在了山上。他們挖地、鬆土、下種、施肥、管理、收穫,完全是農民了。一乾就是8年,周仕寶過著孤寂的生活。逢年過節,周仕寶才得以與妻兒團聚,走訪親友,為了不連累其它親戚,他不主動拜訪誰。1969年,操心、勞苦一生的余秉清撒手先他而去。
1978年12月,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縣政協恢復了工作,組織上摘掉了周仕寶的“右派”帽子,恢復名譽。周仕寶煥發青春,作為政協老領導、駐會委員的他有使不完的勁,調研形成提案,整理、撰寫文史材料,忙得不亦樂乎。1992年9月,在灌縣玉帶橋街政協宿舍,患肝硬化的周仕寶溘然長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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