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北羽

君北羽

網路寫手波波所作的網路穿越小說《綰青絲》中的男二號,此人為天瞾國的君主,也是《綰青絲》中女主葉海花穿越時空後第一個動心的男子。

基本介紹

  • 中文名:君北羽
  • 職業:天瞾國的君主
  • 作者:波波
  • 出自:《綰青絲》
  • 又名:宇公子
  • 性別:男
人物設定,片段,詞曲,番外,其他番外,

人物設定

網路穿越小說《綰青絲》男主。天瞾國君主。
在青樓遇見葉海花,包下她,為她綰髮,成為她穿越時空而來第一個動心的男子。後因楚殤的孩子的死去,遠離宇公子,前去滄都。再見葉海花,她已是永樂侯世子雲崢之妻。公子寵她,後悔自己的行為。物是人非事事休!

片段

“丫頭”
君北羽君北羽
“那一刻,你的眼裡,只有我”
“所以,只有朕是外人,是嗎?”他抿緊了唇,“對驚雲,對平安,對你身邊的人,你都這么上心,獨獨朕……是外人。”
“你那性子,受了委屈哪裡憋得住?”皇帝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輕嘲道,“還不是仗著朕疼你,才敢這么放肆。”
他把玩著我的頭髮,神情莫測,他懾人的眼神收斂之後,眼神便如春水般澄澈,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聽進去沒有,心思忐忑間,說出來的故事便亂了:“強盜頭子對著那山洞大喊說‘芝麻,開門吧!’……,呃……,阿里巴巴……,呃……”他長得真好看哪,我磕磕巴巴地望著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
或許是我太過安靜,或許是我的表情過於柔和,或許是我眼神中那種甘心化成水的柔情表達的歡喜太過強烈,或許我眼前這一刻的表現是宇公子從未見過的一面,我這樣驕傲的人,一生能表露幾回?他望著我的表情若有所思,眼神漸漸深了,俯下頭,他的臉緩緩壓下來,我以為他要吻我了,可是他卻只用鼻子觸著我的鼻子,輕輕擦了兩下,看了看我,唇角噙著淺笑,又親昵地擦了擦我的鼻頭。
他哼了哼,依舊面無表情。我咬咬唇,小手在袖裡捏了捏他的手,見他臉上仍是冷冷地沒反應,又捏著撒嬌地搖了搖,他的眼睛淡淡地看著前方,眸光深處,漸漸有了一抹蒙蒙笑意,良久,他的唇角微微一動,緊抿的唇線變得柔和起來。
我像貓一樣在他懷裡磨蹭,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他擁緊我,下巴溫柔地蹭了蹭我的頭頂,灼熱的氣息灑在我耳後,我的臉貼著他寬闊溫暖的胸膛,感覺那熱度透過衣服一點點地滲進我的皮膚,讓我的臉越發地燙起來。
他看到我臉上的傷,怔了怔,語氣中帶上一絲怒意:“臉怎么了?”
“問他們?”他笑了笑,淡淡地望著我:“你想知道楚殤現在怎么樣了嗎?”“他怎么樣了?”我下意識地問,卻發現宇公子聽到我這句問話之後,眼中閃過的一抹怒色。
藥碗端到唇邊,被他一掌拂落,湯碗跌到地上,碎成萬千碎片。抬眼看他鐵青的臉,他的聲音寒冷得令人顫抖:“罷了,喝與不喝,對我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少跟朕來那一套!”皇帝的語氣帶著隱忍的怒意,“你現在倒知道知禮了,給朕抬起頭來說話。”
“家?”他默默地看著我,“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有一個瞬間,我覺得他是柔和的,這一刻他不再是皇帝,而是曾經那個坐在落英樹下的宇公子,讓我能敞開胸懷的人。我靜靜地看著他,微笑起來:“是的,這一直都是我想要的。”望著他斂去了厲色的眼睛,我輕聲道:“小時候,母親給我講過一個故事,她說男人和女人婚後同寢,髮絲糾纏在一起,便有了結髮夫妻。於是,我從小便有一個夢想,留著這頭長髮,找到那個幫我綰髮的人,廝守一生。” 他的目光里泛起一絲奇異的光采,帶著驚訝、恍然、震動,和一絲絲欣喜。我看著他的眼睛,知道他已經明白了當初他替我綰髮時帶給我的觸動和驚喜。
“滾開!”皇帝的語聲暴怒。我的心一緊,這傻瓜不會是要學我以前的樣子,幫我做人工呼吸吧?頓時裝不下去,我輕咳兩聲,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皇帝鐵青的臉,懾人的恐怖眼神,見我睜眼,他懾人的目光中浮上一絲喜色:“葉兒……”
說話!你倒是給朕一個解釋!”皇帝冷冷地看著我,語氣有一絲髮顫,“朕也很想知道,何以朕聘下的德妃,會流落宮外?而宮中的德妃,又是誰?”
我無力地跪到地上,失聲痛哭,渾身發抖。只一個瞬間,我的身子便被他擁緊在懷裡,皇帝的聲音帶著一絲隱忍的痛楚:“雪兒……”
皇帝不再叫我,只是緊緊抱住我發抖的身體,悲哀、無助的感覺籠罩著我,也侵襲著他,那些慘痛的經歷,一旦赤裸裸地揭開,我和他,都再也回不到過去那種粉飾太平的日子了。很久很久,我才止住抽泣,我動了動,想從他懷裡抽身而出,身子卻被他的雙臂箍得更緊。
“閉嘴!”他的聲音里含著一絲怒氣,“在你眼裡,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嗎?你就這樣不相信我嗎?”
“皇上……”我不知道怎么回應,他此刻的語氣和表情都有點怪,眼神里有一點灰色。我莫名地覺得心慌,他的聲音傳進耳朵里,顯得空洞遙遠:“昨天你走了,我一宿沒睡。我想了一整晚,想得最多的是你在落英樹下,抬眼看我樣子,那時候你的眼睛裡,沒有旁人……”
他懶洋洋地喚我“丫頭”,我曾經那樣喜歡他如此親昵地喚我,仿佛帶著無盡的寵溺。他的眼神漸漸熱切起來,猝不及防地抓住我的手,一不小心,衣袖將矮几上的茶杯帶到地上。
你怕么?”他逼近我,臉色森寒,眼中燃著一團怒焰,聲音里有壓抑的暴戾之氣。我瑟縮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將身子往後一躲,這舉動似乎越發激怒了他,他驀地抓緊我的雙肩,寒聲道:“你怕我?躲我?就因為當初我犯的錯,你就完全把我從心裡排擠出去?你對我公平一點,難道你就沒有錯嗎?你明明可以跟我解釋,你有很多機會可以告訴我真相,為什麼不說?就因為我不對你坦言,你就這樣報復我嗎?”
“過去?沒有過去!”他怒聲道,唇角浮起冷酷的笑容,“沒人知道我賜德貴妃飲了鳩酒,我隨便想個辦法,就可以讓你頂了她的位置……”
我怎么不能?”他寒聲打斷我的話,“你本來就是我的人,那個位置本來就是你的,我只是讓一切恢復原狀!我倒要叫你看看,我能不能……” 他像個任性的孩子般叫著,死死地瞪著我,眼睛裡仿佛有一把火轟地竄上來,灼得我五臟六腑火辣辣地疼。他嘴裡狂燥地說著威脅的話,身體卻微微地顫抖,莫名的憂傷無法言道地漫延,將他整個人籠罩包裹。我的心顫了顫,我從來沒見過他這樣子,這樣完全地表露自己的情緒,孩子般無助。他是皇帝啊,他向來是深藏不露的,自五歲起便被這個宮闈培養出來的心機、手段、城府,讓人忘了他是皇帝的同時,還是一個人,一樣有人脆弱的一面。胸口有細密的疼痛,我伸出手,撫上他的臉,不為別的,只為能體會他心中那份難言的痛楚。手觸到他臉頰的一刻,他的身子微微一僵,他鬆了一隻手,搭到我手背上,將我的手緊緊按在他的臉上,眼神有一絲迷亂,身體卻漸漸放鬆下來,箍著我肩旁的那隻手不再死緊,身子也不再顫抖。
他感覺到我的順從,怒氣慢慢平復下來,唇舌也漸漸變得溫柔,他灼燙火熱的唇溫柔地在我的唇上輾轉碾壓,舌尖輕輕地來回撫弄剛剛被他咬過的地方,含著一絲憐惜和歉意,我的淚軟軟地滑落下來。淚粘到他的臉上,他的身子僵了僵,停下動作,半晌,唇緩緩地從我的唇上離開,我感覺到一隻手溫柔地拭過我的臉頰,擦去我眼角的淚水。睜開眼,他眼光暗淡,面色慘白:“你真的要這樣?”

詞曲

君北羽 ------- 《鎖情》
君北羽 ------- 《鎖情》
音樂劇《綰青絲》插曲
曲:《明日への讃歌》-alan
詞:幽珏
鉛華洗淨 綺匣瑣情
韶華憑誰憶
河山萬里 傲然獨立
千秋誰共與
猶記一擲千金為紅顏
溪邊素手青絲綰
幽幽笛聲傳
此情難言誰人伴
心負天下萬世皆寂寥
弱水三千取一瓢
紅塵紛擾
鉛華洗淨 綺匣瑣情
韶華憑誰憶
河山萬里 傲然獨立
千秋誰共與
一朝生死險兵斷奇謀
只手怎把逆鱗觸
弦斷情誤
一腔心事向誰訴
何惜血魂散盡映孤影
一局猜心定輸贏
問君是羽還是宇
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對影獨酌,明月共我
一曲情歌,無人來和
一夢南柯,紅塵紫陌
高樓獨坐,如雪寂寞
笑看江山,纖指點墨
鎖心鎖情,終可是錯?
滄海桑田,千年已過
誰在玉宇瓊樓獨傾盡金樽
誰將一世情仇付盡東風
誰將天下棋局一攬獨控在手
寂寞一世無人懂
龍登九五回首卻皆是寂寥
踏遍弱水三千卻獨取一瓢
三秋已逝誰道人生無再少
鉛華洗淨 綺匣瑣情
韶華憑誰憶
河山萬里 傲然獨立
千秋誰共與
君北羽 ----- 《遺念》
君北羽 ----- 《遺念》
詞: 北崢葵顏
獨此一決,獨為誰?
千秋萬世繁華夢何人能與共?
最後棋子落,勝局已定,君 可傷悲?
著黃袍,拿玉杯,手一揮,天下皆無罪
故人魂西辭而去,不問情誼 有何難傷悲?
是落英太美、亦君起漣漪、為誰把青絲綰?
瑤華樓空隻影空等,月涼如水柔相沉畔
君本意欲 ,天下相安,紅顏相伴,
怎奈何 ,天意弄人, 環環扣錯沒有解。
花期錯過誰能攜手欲挽回?
紅顏一笑百媚生,君不自塵紛淪。
不顧峰煙,豎起戰鼓,
只為能與麗人攜手歸,相依偎。
無奈是,
責在身,人在身,與誰同守都不可能。
滄海桑田難為水,
花落花倦君徒留
至此一別成離別,
此生此世無相見
恍然一夢已百年,
君已天下獨絕
日月當空乃試曌,
朱顏情纏已化 遺念。

番外

楔子
我的名字叫作君北羽,我姓君,因為我是生在帝王家的孩子。
北羽的意思是極北的天空中飛翔的羽翼。
極北的羽翼,看起來是很美好的,但也注定,只能是冰冷和寂寞。
小時候,我總是問娘親為什麼我們要住這冰冷的大房子,每當這時候,娘只能把我擁緊。
小時候,我總是問娘親為什麼父皇一直都不來看望我們,每當這時候,娘只是默默垂淚。
小時候,我總以為我的眼睛比別人差,要不為何我很少看到我的父皇出現在我周圍。
小時候,我總以為我的記憶比別人差,要不為何我很難想起我的父皇陪伴在我身邊。
後來,我漸漸發現,我那個高高在上的父皇並不總是滿面寒霜。
我看到過他在庭院裡的花樹投下的陰影里溫暖地微笑,那是他和千翌在一起的時候。
千翌是我的弟弟。
再後來,當我看到娘親又站在庭院裡的花樹下發獃時,我學會了安靜地沉默。
我以為,我會成為這樣沉默的孩子。
直到有一天,父皇第一次帶我出宮門。
其實,父皇只是把千翌帶在身邊,我們其他的皇子不過是每人由幾個宮人看著。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皇城高牆之外的世界。
這是一個與禁宮深院不同的世界。那樣的熱鬧紛繁,情趣盎然
對於我這個不受寵的皇子,那些宮人也自然並不上心,漸漸的,我發現自己迷失在了熙攘的人群里。
我在川流不息的各色面孔中看到了父皇牽著千翌的背影。
我朝著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伸出稚嫩的雙手,發出祈求的呼喚。
然而終究,那個我所期盼的人並沒有回顧。
我發現自己真的迷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我像是站在一片荒原的中央,看著身邊不斷跑過的歡快戲耍的小孩的身影,聽著耳畔不斷想起的急切呼喚的父母的聲音。
我突然想到,如果我不是生在帝王家的孩子,一切都應該與現在不同的吧
我在人流中不知站了多久,直到一個宮人過來把我拉走。
終於,我明白,我和這些孩子,注定是永遠都不同的。
那一天,我五歲。
五歲以後十三年的日子,在我看來似乎都是平淡的。
只是從那天起,我再也沒有叫過一聲父皇。
只是從那天起,我開始所謂的遊戲人生。
只是從那天起,我慢慢習慣花天酒地的生活。
只是從那天起,我逐漸熟稔出入於酒肆花街。
只是從那天起,我成功扮演著一個荒誕的皇子。
只是從那天起,我學會把所有的話都藏在心裡。
只是從那天起,我懂得一切苦都自己一個人忍受。
只是從那天起,我決心改變我所謂的富貴人生。
那十三年里,我過得不能說不好。
不過是在朝堂之上永遠保持玩世不恭的笑臉。
不過是在眾人面前總是故作輕狂不羈的姿態。
不過是在背光角落瘋狂學習可為我用的知識。
不過是在夜深人靜獨自舔舐無人可見的傷口。
那十三年里,似乎確實沒有任何值得紀念的大事,惟有日復一日的一成不變的生存模式。
而那些,全都是為了我可以像如今這樣站在天庭之上,積累每一分力量的日子。
那十三年里,我似乎從未覺得很累也沒有後悔自己的選擇。
即使是每日白天縱情聲色深夜挑燈疾書就寢不過三個時辰。
我想,那十三年的生活,我其實是滿足的。
我很少去想如果,因為我知道沒有如果可以給我。
但至少我還有我不可以不完成的目標。
終於,這十三年間一刻不停歇的謀劃與算計沒有讓我失望。
我如願以償地登上了那個萬人景仰的高處。
如今,我一個人坐在金鑾殿最高處那個雕花玉砌的金碧輝煌的寶座上,看著腳下卑躬屈膝的螻蟻般的生靈,那些不相似的臉上相似的卑微諂媚,讓我覺得可笑。
原來人真的可以是如此虛偽勢力的生物。
我的手指輕輕敲擊著龍椅扶手上精緻而冰冷的龍紋,忽然想起了父皇的背影。
我在那埋葬在我記憶深處的背影里看到了我從前不曾看懂的落寞。
這瓊樓玉宇,果然是高寒呵。
我在萬人朝拜的盛況下輕輕勾起嘴角,在心中輕嘲:父皇呵,你這個位置坐著還真是寂寞啊。
接下來的時間裡上演的好戲足以讓每個人吃驚。
扶我上位的永樂侯雲崇山大概後悔死了當初的決定,他怎么算得著原以為荒誕無能的可以作為傀儡的小皇子一登基就似換了一個人。他算計了一輩子恐怕也就只錯了這一著,不過這一錯可是要命。
當我初一登基就在調兵遣將籌劃謀反的王叔君慕玄大概被我強勢的政權統治打懵了,他怎么猜得到這個自始至終沒有被他列為皇位威脅者的侄兒居然一上來就勵精圖治。這個下馬威來得太突然恐怕讓他太措手不及。
在我同輩的眾兄弟里最深不可測的九弟君千翌,他怎么想得通作為父皇最疼愛的孩子居然會被我強了原本應該屬於他的位置又怎么可能不恨我入骨。不過他始終按捺不發不見有何大動作的沉著氣度到真的不容小覷。
這三個人,一個是富可敵國的外姓王侯,一個是心懷叵測的長輩皇叔,一個是高深莫測的先帝愛子。
他們是唯一可以給我構成威脅的人。
我站在他們無法企及的高處,輕嘲著冷眼看著他們的每一個表情。
深謀遠慮的永樂侯永遠不會想到他身邊早已埋下死亡的定時炸彈,精明強悍的景王永遠不會想到他所有的勢力中都滲透了我的眼線,深藏不露的九王永遠不會想到他的一舉一動都已在我的密切注視中。
和他們鬥法似乎是我生命存在的唯一用途。
又三年過去了,我已然在高處雲端里站穩。
我以為我的生命會一直像這樣走向終點。
直到她在我的生命里不期而至。
遇見她,是我這原本應該一成不變的生命里唯一的也是致命的意外。
和她若即若離的那些日子,成為我永遠不改奢望的如果。
聽說京城最有名的倚紅樓新晉了一位姑娘,這個女子跟京城第一富豪楚殤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而這個楚殤是我現在計畫要扳倒的重要人物。
自然,我帶上驚雲前去一探究竟。
青樓的環境我自然是熟悉不過的,那些形形色色的溫香軟玉也見得多了。
只是我見到的那個女子是如此的特別,特別到讓我不自覺地想要靠近她。
我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是她在青樓的初登台。
她就那樣穿著無比顯山露水的衣服出現在舞台之上。
她唱著那樣驚世駭俗的歌,跳著那樣大膽媚惑的舞,然而她的眼神卻始終是冷冽清澈的。
之後她被驚雲帶到了我的面前,我在那近在咫尺的精緻妖媚妝容難掩的清麗的雙眼裡,看到了寂寞,那是深入骨髓的寂寞。
和我一樣的寂寞。
之後,刺客驚現,我自然沒有忘記我此行的最初目的,這個女子必為我所用。
再之後,我讓驚雲代我包下了這個如此特立獨行的女子,同時依然在暗中調查。
之後的之後,我和她在彼此的試探間逐漸熟悉起來,我驚覺對於她已經不只是單純的利用。
我發現同樣是深入骨髓的寂寞讓我和她不知不覺的想要相互靠近。
然而我們卻忘記了同樣冰冷寂寞的兩個人如何能相互擁抱取暖?
和她相與的那不足半年的日子,成為我不能也不敢去觸碰的回憶。
我想上天給每個人的幸福快樂應該都是有定數的。
而我,一定是在那短短數月里透支了一生的幸福,所以之後的一切都是上天對我的懲罰。
是我咎由自取啊。
如果那一天,沒有在青樓遇見那個出塵脫俗的她。
如果那一天,沒有在落英繽紛中綰起她滿頭青絲。
如果那一天,沒有在茫茫人海中堅定地牽住她手。
如果那一天,沒有在她的醉眼朦朧中被看破內心。
如果那一天,沒有在深牢里逼迫她抉擇聽她葬心
如果如果如果……
她應該是不知道的,逼她決定的那一天我的心有幾多搖曳。
我靠在她牢房外面的冰冷的牆上,聽她唱完那一首埋葬深情的歌。
我抬起頭來望向四方天窗外的那一抹藍得令人驚心的天空。
不是在思索什麼,而是害怕被身邊的驚雲看到我眼中埋藏的閃爍的濕潤的光。
那一刻,我和她都知道,連心也埋了。
後來,再一次相見的我們,竟然是在金鑾大殿之上。
我是高高在上皇帝,她是恪守本分的臣妻。
我坐在高聳的龍椅上,她跪在玉砌的台階下。
不過十步,卻是千里。
我隔著千山萬水望向她的眼眸,知道一切真的回不去了。
時間如流水逝去,暗流洶湧。
再後來,當一切的一切都真相大白,當我終於知道面前的她原本就應該是我的女子時,我聽到心裡有什麼東西分崩離析的聲音。
我突然想要放聲大笑:原來人的一切努力在命運不可抗拒的力量面前都是那么可笑的渺小。
那一瞬間,我想要放棄所有的一切,只要把身邊這個女子擁在懷裡永不放開。然而慧黠如她,又怎能看不懂我。
她冷靜的提醒讓我明白這一切終究不能改變。即使我想要放下可以放下又該如何放下呢?
既然我們已然深陷金錢手段權力陰謀的漩渦里,又怎能輕易地泅得出來?
我們注定只能是交叉的線,短暫相交然後走向更遠。
我在她的深瞳中看到了熱切看到了無奈看到了渴望看到了心痛看到了情愫看到了悲憫。
我知道她是懂了我的深情我的不捨我的隱忍我的掙扎我的痛苦我的寂寞。
罷了,這樣也就足夠了。
逐漸模糊的視線里,我想起了她曾對我說的話。
她說她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家,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她說她想要的不過是一些幸福,一些簡單平凡的溫暖。
她問我可不可以給她家給她幸福。
那一刻,我輕輕勾起嘴角。我在心中對自己說:放開她的手吧,她要的你終究給不了啊。
那些連你自己都沒有的東西又該如何允諾給別人?
沒關係的,沒關係的。
至少我還有我如畫的江山,本來我也只有我的江山。
如果沒有遇見她,結果還不都是一樣。
改變的不也只有過程而已呵。
這世界是下起了雨么?
要不為什麼我的臉上如此潮濕。
尾聲
我的名字叫作君北羽,我姓君,我是天瞾開國以來最偉大的一位國君。
北羽的意思是極北的天空中飛翔的羽翼。
我的子民們說則是注定偉大的君主的名字。因為那裡面有著君臨天下的氣勢。
然而只有我自己知道,極北的羽翼,看起來是很美好的,但也注定,只能是冰冷和寂寞。
即使他也曾經有過觸及幸福的機會。

其他番外

——曲終人散月已殘
(註:此文來自百度貼吧)
月半弦,靚妝瀲,千金一擲為紅顏。鋒芒盡斂柔情現。雲木簪,青絲綰,落英紛擾意纏綿。黃金殿,顧無言,細語凝脂搖花鈿。葬心歿情封塵緣。情思斷,情何堪,曲終人散月已殘。 ——《落英傷.致宇》
一場雨落下來,空氣中沉浮著溽濕的氣息,園中的花樹都吐了綠。又是一年春天。
我偶爾心悸吐血的病症依舊沒有痊癒的跡象,在如此潮濕的季節里,我望著遠處朦朦的雨簾和層林盡染的景致,思緒又漸漸走遠,仿佛要一直一直走到我再也找不到的地方。我的心,再次不可抑制地抽痛起來,連那輕風都好似刺骨起來,讓我如置身冰天雪地,無法逃離。
“皇上,天涼,小心身體。”柔婉的聲音幽幽傳來,女子身上柔軟的香氣攏了過來。
我微微側轉身體,看到我的皇后周氏捧著我的披風恭敬地立在我身後,她低垂著眼眸,臉上掛著得體且體貼的笑容。作為一國(和諧)之母,她是稱職的,雍容大度高貴溫婉。我知道我的選擇是沒有錯的,就像雲想容一樣,她們的存在是我必走的棋招。
她們看著我的目光是那樣痴纏與迷戀,可我給她們的溫柔之下,只是我冰冷的眼神和譏誚的笑意。那些美艷絕倫的臉孔和妝容,我似乎從沒有真正看入眼,我只是想透過她們去找尋那一雙清澈倔強的眸子和曾經殘留在我指尖的暖意。可我再也找不到了。
京城近些日子崛起一股新的叛黨勢力,籠絡了眾多酒樓當鋪青樓賭場來收集情報以對抗朝廷。我聽著大殿下大臣的上奏,不禁嘲諷地勾起唇角。天曌相繼滅了周邊幾個興起的猖獗小國,同邊疆的異族關係也頗為融洽,禮尚往來。各大世家的勢力大部分都已收了回來,早已構不成威脅。這所謂的新起叛黨,也不過是所滅之國的餘孽不怕死的叫囂而已,竟真的自不量力想自己來送死。
“驚雲,陪朕去那新開的颯月樓瞧瞧。”下了朝,我換了套便裝,用織錦髮帶把頭髮束了起來,執一把紙扇。 “
皇上……”驚雲略帶遲疑的聲音響起,我皺著眉頭轉身,卻看見他迷濛的眼神落在我身上。不,我知道,他並不是在看我。我低頭看了看自己月牙白的長袍,唇角噙著的笑似乎都變得苦澀了。那一年,蜷坐在榻上的白衣男子,風情萬種的女子,還有誰久久不肯忘懷?
颯月樓在京城裡開的紅火,較之當年的倚紅樓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當然,它有更為重要的價值,也許那就是叛黨的情報地。
青樓里鶯歌燕舞紙醉金迷。嘈雜之中我仿佛回到很多年前,我坐在包廂里,看到那個濃妝艷抹的妖嬈身影在舞台上唱著駭人聽聞的詞兒,跳著大膽媚惑的舞,那眉目之前的萬種風情只對著台下那一個男子而現。我嗤笑,不過又是個攀權附貴賣弄風騷的鄙賤女子罷了。只是,我一向尖銳的目光居然看不穿眼前這個小小的女子,下一秒的她竟恬靜美好的讓人無法移開眼眸,這樣的她,才真正的魅惑人心。只是那空幽的嗓音,流轉的眼神,都依舊只為那一個男子。我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玩味的弧度,似乎有場好戲正要上演。她,竟與那大財主楚殤有著不同尋常的關係。一千一百兩黃金,我只想探查一番,究竟是怎樣的女子,會讓人如此失了心神。她實在是個有趣的人兒,不僅有趣,她身上更有許多秘密和更大的利用價值。我懶洋洋地觀察著她,聽她唱曲兒,全然不知心底的某一根弦也隨著她跳躍著的靈動指尖而被撥動了。
青樓里的姑娘一個比一個艷麗動人,吸引客人的新鮮招數也層出不窮。而當年的艷妓卡門,無論是她的妖艷惑人風騷嫵媚,還是她的其他種種,幾乎不再有人提起,不再有人記得了,只留下幾首曲詞新鮮的曲子還在坊間傳唱著。
她早已經離開了。而我,我依舊在苦苦尋找。
颯月樓的新花魁白苊的名字早已經傳遍京城,甚至傳到我這天子的耳中。我仍舊是帶著那一年的玩味和我的目的,來一探究竟。只是心裡,多了一絲悵然。
千呼萬喚始出來。 那是一張並不十分美麗的臉,卻有著另一種神韻。清澈靈動的雙眼在人群間流轉,在那一瞬間我竟產生了錯覺,仿佛那雙眼,隔了千山萬水,直直地看進我的眼底。
半倚在包廂里,我依舊叫驚雲喊價,拍下了那喚作白苊的女子。大堂內一片譁然,有人驚呼出當年驚雲包下卡門的事,我看見驚雲領著那女子進來,他臉上黯然惆悵的神色。
白苊的眼神並沒有在驚雲身上多做停留,不似當年的她後知後覺才發現我,白苊的目光停在我身上,盈盈下拜,自有一番清逸出塵的氣質。我微皺眉掃視她,嗅到不同尋常的氣息。面上依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容。
“這位公子,不妨聽聽白苊新作的曲兒,可好?”她抱著琵琶走近我,眼神依舊清澈。我捏緊手中的扇骨,微不可察地給驚雲遞了個眼神。
只一瞬間,白苊手中的琵琶弦斷,徑直襲向我的脖頸。扇面微轉,躲過攻擊。她身後的驚雲早已出手擒住她的要害,使她動彈不得。四周必是有埋伏,只是不料她如此快的就失手,其他人怕是不敢貿然行動。
我伸手狠狠捏住她小巧精緻的下顎,讓她咬舌自盡的企圖無法得逞。我知道這一刻的我殺氣畢露,連眼前那雙最善偽裝的眼睛中都流露出恐懼的神色。
“如果你不是借這種方式引朕注意,也許朕會讓你死得痛快些。”我的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 我的心,又開始隱隱作痛。
寢宮外的院子裡早已被我種滿了落英樹,現下正是花開的茂盛的季節。
我無數次站在樹下,閉上眼,好似就能看到她熱切的目光和嬌俏的容顏,感受到她紅唇上令人著迷的溫度,聽到自己的細細的呢喃,丫頭……
花瓣一直落一直落,灑了我一身,我卻毫無知覺。
生活似乎回歸了平靜。上朝下朝,批改奏章,接見使臣,微服巡訪,寵幸嬪妃。我的生活似乎是一成不變了。可我知道,我丟失了太多太多。
後宮的女人,都有她們存在的價值,失去價值的時候便也是她們失寵的時候。也許我太過殘忍,可這是我身為帝王的必然,也許正是因為如此,那時候,我的利用和猜忌,才會讓我和她之間如兩條相交的直線一樣。短暫的相遇之後,卻是永遠的背道而馳。
不會再有那樣一個女人了,能讓我如此失卻了心神,只為片刻的溫存。 猶記得她沁滿馨香的青絲,在我手中綰起,樹影斑駁在她白皙的面龐上,映出她朦朧痴纏的目光。當她的眼神盯住我的九弟時,我的心不再平靜,我懲罰似的捏緊她細軟的柔夷,換來她討好似的笑和撒嬌,我在心裡嗤笑自己何時變得這么不能自制,卻在不自覺間放鬆了抿緊的唇線,連目光都柔和起來。我覺得自己越來越不懂自己。
她真的就像是誤闖入這世界的精靈一般,我遠遠站在亭外,臉上卻是自己都未嘗發覺的寵溺。她時而豪情萬丈,時而嬌柔羞怯,時而精明狡黠,時而迷糊可愛。我看她出口成章,那句句詩詞竟不亞於學富五車的才子,我聽她唱著從沒聽過的曲調,看她一杯酒就醉倒在我懷中。下巴微蹭著她柔軟的發頂,眷戀著懷中的溫暖,我只覺得有什麼在隨著慢慢沉淪,再無法得到救贖的機會。
她說,皇帝才是最可憐的人。
我的手心變得冰涼。是我忽略了,我們之間,相隔太多太多。
是我不該,不該靠近她。她是罌粟,會讓人無法自拔。所以即使是知曉她懷了別人的骨肉,我居然還會放下自己最起碼的自尊。我願意不計前嫌,只要她打掉那孩子。
她在猶豫,在遲疑,她淒楚地喚我,她說:“喝下這碗藥,你就不再是卡門心中的宇公子了。”聰慧如她,怎么會不知曉,我從來就不只是她的宇公子。我是君北羽,這天曌國的國君,我的心中除了江山百姓,能放下的東西太少。或者那是我不願去想。為一個女人,這是我能做的最大讓步。她的猶豫遲疑讓我覺得無比諷刺。打碎她手中的藥碗,我拂袖而去。這一刻我突然想放聲大笑。我身為君王無比驕傲的自尊在她的面前,一文不值。“蝴蝶兒飛去,心亦不在;棲清長夜誰來,拭淚滿腮。是貪點兒依賴,貪一點兒愛,舊緣該了難了,換滿心哀。怎受的住,這頭猜那邊怪。人言匯成愁海,辛酸難捱;天給的苦給的災,都不怪。千不該萬不該,芳華怕孤單。林花兒謝了,連心也埋,他日春燕歸來,身何在。”我靠在那冰冷的透著濕氣的牆壁上,聽她痴顛地唱著這支曲子。葬心葬情,滿心悲哀。她怨我的猜忌不信任,我恨她的遲疑和隱瞞。她心裡曾經有過我,足夠了。只是我的心裡,要裝的東西太多太多,我的心機城府算計手段,只會帶給她傷害。罷了,罷了,不如放手。江山社稷,容不下兒女私情。兩隻刺蝟,如何能擁抱著相互取暖?是我錯了,我早該想到。 桌案上放置的笛子早被我撫摸的失卻了稜角,我常常撫摸著光滑的笛身,卻再也沒有勇氣吹起那支旋律。
遣散了隨從,我獨自一人走進那片落英林,遠處的亭榭影影綽綽。
一陣悠揚的琴聲順著清風送至耳畔,我略微失神。琴技不見得多么高超,旋律不見得多么美妙,可那音律間卻流動著一份這宮中難得的悠然和蓬勃氣息。
移步向亭子,尋那彈琴之人。
瀑布般的青絲,湖藍色紗裙,修長纖細的十指,嬌小的身影似乎完全沉溺在琴聲之中了。這一刻我居然不忍打斷她,只靜靜地站在亭外,仿佛看見了那個撥弄著奇怪琴具的人兒,臉上飛揚的神采。
“皇上!”琴聲戛然而止,應著琴弦斷裂的聲響,她驀地站起身,頗有些惶恐地下拜。
“平身。”我微勾唇角,卻在看到她流血的手指時皺起了眉。走近她,一陣小女子的軟香幽幽傳來,我掏出懷中的白帕,“手拿來。”
她也許是一時難以接受,竟忘了規矩,直直地抬眼看向我,目光怯生生的,卻又夾雜著痴迷與愛意。那是一張青澀卻盡顯傾城美貌的臉孔,有著如水的雙眸。我垂下睫,捉住她的纖細的手腕,用手帕給她輕輕包紮。動作輕柔的仿佛捧著易碎且珍貴的瓷器,此刻我的心居然出奇的寧靜祥和,無一絲波瀾。時間都仿佛凝固了靜止了。
就讓我放縱自己這一次吧,把她當做是你,小心翼翼地呵護。
次日,我封尚書趙青山之女趙雲婷為貴妃。她時而嫻靜溫婉,盡顯女兒情態,時而卻嬌蠻刁橫。我寵她憐她,雲家垮台,雲昭儀失寵,朝中勢力也自然開始發生變化。
我在暗中看著這些牆頭草的可笑行徑,嘲諷的笑意更濃。時隔幾月,再次踏進曾經夜夜留宿的金秋殿,我心中其實確有一絲憐憫與隱隱的愧疚,卻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在縈繞著。雲想容,這個曾經集聖寵於一身的女子,現在和所有被打入冷宮的女子一般,在失去了她的利用價值之後,只剩滿心淒楚哀怨。
“雲想容,你還在故作什麼姿態,不過是被冷落的女人罷了。”
尖銳的茶杯破碎聲,我的腳步驀地停在殿外。片刻後我聽到那個一向柔弱溫婉的女子淡淡開口:“那不知婷妃娘娘,您受寵又會有多少時日?”波瀾不驚。我知她是聰慧的女子,早已看透我的心思,卻寧願自欺欺人。
“你!”趙雲婷氣結,恨恨道:“皇上心裡是喜歡我的,對你們才是利用而已。”
“喔?是么。”回應的聲音依舊平淡,“臣妾倒想問問了,您憑的是什麼?是您故作姿態吸引皇上的注意,還是您覺得有那個本事得到皇上的心?”
“哈哈哈,雲想容,我可不是你,連一個青樓女子都爭不過。你這般怯懦,所以只配待在冷宮裡。”她不答,卻突然大笑起來,語氣猖狂。我的眉迅速皺了起來。緩步步入殿中,眼前是趙雲婷默然僵硬卻又在片刻後迅速偽裝好的面容,雲想容靜靜地坐在榻上,毫不驚訝於我的出現,她盈盈下拜,垂著雙眸,似在刻意掩藏自己的情緒。在我長久的凝視下,她慢慢抬眼,我看見她眼裡繾綣的愛戀和悲戚,卻無一絲怨恨。最後一次,我用最初的溫柔目光安撫她,轉身攬過神色惶恐的婷妃,再也沒有回頭。身後傳來一聲綿長的嘆息聲,在空曠的大殿里迴蕩,不曾消散。
對於婷妃這一日的所做,我不動聲色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婷風殿里,夜夜留宿。只是這一夜,我太過瘋狂。我喝了酒,只想把自己灌醉。我激狂地折磨甚至是蹂躪著身下的嬌軀,聽著她難以自制的呻吟與顫抖。“連一個青樓女子都爭不過……”我的腦海里不停盤旋著這句話,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懲罰她還是我自己。躺在身邊的女子,髮絲與我的纏繞在一起。我突然驚醒過來。
那時候,我情難自禁綰起她瀑布般的青絲,也挽起了我的情思。說到底,只是一時興起之所作為,可後來,她恭敬地跪在我的面前,告訴我那個對她來說意義不同尋常的傳說與希冀。那一刻,我的心又多雀躍,沒有人知道。片刻後如墜冰窟,又有誰知。她已是臣妻,她要的,再也不是那綰髮一瞬的柔情,她要的只是一個能相知相戀相守的人,一個能容納她孤獨靈魂的家。我給不了,給不了。我坐擁江山,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我以為我能得到所有我想要的,我也以為我可以給她所有她想要的。可這一次,我錯的徹徹底底,再無翻身的機會。
身邊的軟玉溫香伏在我的胸前,她伸手覆在我胸口,開口問道:“皇上,婷兒可曾在您心上?”她滿眼希冀地抬眸望住我。我用溫柔含情的目光看她,俯身吻她的嬌唇,輾轉至耳邊:“自然是有的。”她嚶嚀一聲,情動地攬住我的脖頸。只有我自己知曉,此時的我,柔和的眼神下是多么刺骨的冰冷與寒意。此時此刻,她的掌心下,我的心,根本不會跳動。弱水三千,獨取一瓢。對我來說,何其諷刺。
時光從不會為任何人而停駐。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
可為什麼,那張容顏依舊牢牢刻在心底,任風霜雨雪,卻從未褪色。平安都已不再是當初不諳世事喚我“宇叔叔”的小丫頭了,如今風華正茂的少女,也早已知曉如何掩藏自己的心事。她在我身邊做女官,時時跟在我身邊。我可以忽略她一聲聲“皇上”里蘊藏的情意,可以不去想她看向我時痴纏而又強烈的目光,甚至可以裝作極為自然地關心她愛護她。可我無法忘記那一年,她深情凝視我,一遍遍唱著那首歌的樣子。“你還有什麼懷疑,你還要怎么來逃避?難道你只懂保護自己,再拿不出一點勇氣。請你看著我的眼睛就知道,感情已無處可逃。請你聽著無法平靜的心跳,請你不要說你聽不到。難道你是真的聽不到。”那時候,平安一直在唱著,她一邊唱一邊哭。我的心是痛的。我知道她正站在門外,而這曲子,也定是她教會平安的。她問:“皇上,您喜歡平安么?”我定定地看著她說:“朕一直是喜歡平安的。”我不想放過她臉上任何的表情,我真的不懂自己在希冀著什麼,想在她的臉上找到失落的痕跡么?多么可笑和荒謬。
我的心跳,你真的聽不到嗎,聽不到嗎。 她說宮中生活不適合平安,我冷冷地笑,有誰天生適合生活在宮中?我又何嘗喜歡這冰冷的座位,這冰冷的寂寞。我說:能痛痛快快地瘋一場,也是一種福氣,或許連我都羨慕平安。
我是真的羨慕,真的想不計後果痛痛快快的瘋狂的愛一場。可我也只能望而卻步。我不只是一個平平凡凡愛著她的男人。人人都能擁有的愛情,對我來說不過是遙不可及的奢望罷了。 她差點摔倒的瞬間,我的心跳快的可怕。那一刻,如果時間可以凝滯不前我也甘願,就這樣摟她在懷,我可以做她的雙眼,就這樣一輩子。
前一年,噩耗傳來,自太廟以來,我第一次病的如此厲害。這是心疾,是我不願醒來呵。 我知道平安守在我的床邊。她溫潤的雙手撫過我的眉眼和雙唇,流轉著道不盡的痴迷愛戀,她絮絮地說著,滾燙的眼淚滴落在我頰上,灼痛了我。
“我竟會那么不自量力,我以為葉姐姐離開了,只要我努力,你總會愛上我的。可我知道,你永遠只把我當做小孩子。你愛的,永遠都只是她,只是她啊……為什麼為什麼……”她的臉上猶帶著淚痕,趴在我床前睡著了。
我睜開雙眼,酸澀難當。為什麼?又有誰來告訴我為什麼呢。
當你遠在滄都,身邊出現一個又一個男人;
當你嫁入雲家,已為臣妻,被封為榮華夫人;
當你跪在殿下,將溫柔的眼神遞給你身邊的他;
當你在我面前,疏離的告訴我你只是需要家的溫暖;
當你落入水中,我不顧一切救起你抱起你;
當你家宴之時,我不請自到,孩子般賭氣,聽你唱我們的過去不過是遊戲一場;
當你闖入太廟,我心中的惶恐和一絲竊喜與動容;
當你淚如雨下,我知你原來本就是我的女子,失去了我的理智。
……
究竟有誰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為什麼。
我不敢承認,不敢坦然面對自己的心,我寧願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對於你,我不過是因為得不到而執念著罷了。
從很小的時候起,我就學會了偽裝,我臉上的面具戴了太久太久,連我自己都要忘了真實的我該是什麼樣子了。
可在你面前,我是那么容易失控,我可以溫文爾雅不慍不火地面對每一個人。可惟獨對你,我做不到,做不到。
你究竟是誰?蔚彤楓喚你雪兒,雲崢喚你葉兒。我該喚你什麼?卡門么?多么諷刺呵,原來你和我,在你心裡,竟只是青樓女子與恩客之間的關係么?我們之間,竟真的只剩下落英樹下那一瞬間的溫情了么。你把心給了他們,把愛給了他們,把你的青春給了他們。那么我呢,我呢?我發瘋般地嫉妒著心痛著,卻只能裝作雲淡風輕裝作毫不在意地看你越走越遠。我一無所有。
可是,丫頭,丫頭。你本就是我的,只是我的。你怕我,不信我。只因我曾經的猜忌懷疑。可你為什麼不對我公平一點?對驚雲對平安,對任何人,你都如此上心,獨獨對我,你漠然你疏遠。難道只有我是外人么?
你在報復我,對不對?呵呵,我早該知道的。你只是怕傷害。
可是我呢,你不曾知道,我有多么累,我是真的疲了倦了。這顆心,你不肯要,它早已千瘡百孔。
病癒後,我常常坐在驚雲府上的落英樹下,一遍遍吹著那首葬心。心情平靜下來,已不是初時的歇斯底里,只是縈繞著絲絲惆悵,揮散不去。我總是在用膳的時候想起你癟著嘴巴的樣子,想起你在宮變後對我說你餓了。那時候我笑了,笑的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大聲,我幾乎要笑出眼淚來。你愛吃的,我都記得。面對面而坐,家常小菜,這平常人家的幸福,仿佛就在我的指尖,可我抓不住。看著你惶恐不安的樣子,心中幾多苦澀,無人知曉。但願,我的保護,能為你撐起一片晴空。也但願,我對雲家的打擊,不會讓你太過恨我。因為縱使我會在你的眼中偶爾迷失了自我,清醒後的我,依舊是雷厲風行手段很狠絕的天子。我對你的情意,永遠不會成為我掃清障礙的阻撓。
雲崇山死了,有一天你會知道這是我的作為,你一定會恨我的吧。也罷,從我坐上這皇位的那一天起,就注定我的眾叛親離,注定我的無情無愛。只因,這是我必走的路,這一點,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改變。即使那個人,是你。雲府,你提出要分家,我是真的氣惱了。不為你打亂我的棋局,只為你盡心保全雲家,你的心裡,我早已沒有一丁兒位置了么。你當真如此決然。其實,是我太可笑,還在希冀著什麼。連我自己都不懂了。你終究是離開了,只是這一次,那時的我並不知道,你會走出我的生命,走到我看不見的地方,走到不需要我的庇護的地方。乾枯的樹枝在我腳下發出斷裂的脆響,我沒有回頭,我只能留給你一個寂寥的背影了。
“一路小心。”
“皇上也多保重。”
這是我們最後的對話。我溫柔地安撫雲想容,縱然你就站在我身後看著。我卻只能,只能留給你一個背影。我怕自己一轉頭,心裡架駐的防線會瞬間崩潰,我怕自己不會放你離開。
他們說船失事了,我不相信。你只是去了你想去的地方,帶著你愛的人。你們也許會過著你最喜歡的平淡生活,不再有紛爭。徒留我,在這高高的皇位上,俯視我的江山與蒼生。那個落英下藍衣宇公子早已不見,那個眼裡除了他再無旁人的丫頭也已然不見。
我收起了那支玉笛,束之高閣。不再吹起那曲葬心
我叫做君北羽。我依然是這天曌國最至高無上的天子,用我犀利的目光洞悉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夢裡,紛紛擾擾的花瓣徐徐落下,灑在我的眼角眉梢。有素衣女子自林中緩步而來,臉上噙著淡雅的笑,青絲在風中輕揚,折射了陽光的璀璨,晃了我的眼眸。我微勾唇角,笑意和煦。這是我面具下,最後的片刻溫柔。醒來,胸口隱隱作痛,再無法入睡。步於庭中,這才恍然發覺,園中的花早已落盡,那最後一抹粉色,終是隕了。
繁華落盡,曲終人散。
夜涼如水。月色已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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