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萊瓦拉》(芬蘭語:Kalevala)，又譯作《卡勒瓦拉》、《卡列瓦拉》等，又名《英雄國》，是芬蘭的民族史詩。由芬蘭醫生艾里阿斯·隆洛特(1802年—1884年)收集了大量的民歌，編成一部完整的史詩。在1835年初版，1849 年出版了最後定本，包括五十支歌曲，二萬二千七百九十五行詩句。《卡萊瓦拉》是芬蘭語文學中，最意義重大的著作。《卡萊瓦拉》被認為鼓舞了民族主義，並最終於1917年從俄羅斯的統治之下獨立。《卡萊瓦拉》是芬蘭文學中的里程碑，對芬蘭文學藝術和語言有著深刻的影響，成為芬蘭文學藝術的源泉。同時，它是世界文壇上的一朵奇葩，有別於歐洲其他的英雄史詩。就其思想內容而言，歐洲英雄史詩多是頌揚統治階級的頭面人物帝王將相，而《卡萊瓦拉》中的主要人物形象則是出身低微的普通勞動者。就其藝術技巧而論，歐洲英雄史詩展現的多是宏偉巨大的場景和刀光劍影的沙場，而《卡萊瓦拉》多是普通人的勞動場面。這既反映了當時的社會現實，又賦予人物事件以幻想或神話的成分，從而表現出民間故事和民間詩歌的特有境界。
基本介紹
- 書名：《卡萊瓦拉》
- 又名：《卡勒瓦拉》、《卡列瓦拉》、《英雄國》
- 作者：倫洛特
- 原版名稱：Kalevala
- 譯者：張華文
- ISBN：9787806570760
- 類別：史詩
- 頁數：874頁
- 定價：43.50元
- 出版社：譯林出版社
- 出版時間：2000-8
- 裝幀：精裝本
- 叢書： 世界英雄史詩譯叢
簡介,片段欣賞,第一篇,注釋,第二篇,注釋,
簡介
民族史詩《卡來瓦拉》淵源於芬蘭古代民間詩歌，只不過在古代民間詩歌中，《卡萊瓦拉》中的幾個男主角如萬奈摩寧，伊爾瑪利寧和勒明蓋寧均被賦予迥然不同的特徵，他們的英雄業績在芬蘭東部地區的卡累利亞和西部地區的民歌中往往被張冠李戴，相互混淆。萬奈摩寧時而以天上的造物主的面目出現，時而以巫師的姿態表演。他是功績卓著、戰無不勝的豪傑，但他不是情場失意、垂頭喪氣，就是老態龍鐘，成為某個水精和少女揶揄的對象。
片段欣賞
第一篇
萬奈摩寧的誕生
一、序詩。（第1-102行。）
二、大氣之女降於大海，風和浪使她懷孕，成為大水之母。（第103-176行。）
三、一隻小鳧在她膝上做窩、下蛋。（第177-212行。）
四、蛋從窩裡落下，打碎了，但碎片卻形成了大地、天空、太陽、月亮、雲。（第213-244行。）
五、水母創造了海角、海灣、海岸和海洋的深深淺淺之處。（第245-280行。）
六、萬奈摩寧從水母誕生，被波浪衝激了好久，終於到達岸上。（第281-344行。）
我的渴望逼著我，
我的智力催著我，
我得開始我的歌唱，
我得開始我的吟喔。
5 我要唱民族的歌曲，
我要唱人民的傳說。
歌詞流到我的嘴邊，
立刻輕輕地墜落，
我的舌頭一編成，
10 齒縫間就透出歌聲。
親愛的朋友和兄弟，注L11
所有最心愛的伴侶！
讓我們一起歌唱，
把我們的心情暢敘，
15 我們終於在一起了，
從兩個遠隔的地區。
我們很難得會面，
我們很難得團聚，
在陰暗的北方的國家，
20 在寂寞的波赫亞。
讓我們的手兒相牽，注L21
讓我們交叉著手指；
我們要歡樂地歌唱，
盡我們最大的努力，
25 我們的親人傾聽著，
傾聽著我們的教導，
新生一代的青年們，
在我們身邊圍繞，
學習這神奇的字句，
30 記住這歌曲和傳說：
萬奈摩寧的腰帶，
伊爾瑪利寧的熔爐，
高戈蔑里的刀尖。
尤卡海寧的弩箭，
35 在波赫亞遙遠的邊境，
在卡勒瓦拉的荒原。
我的父親以前唱過，
當他雕著他的斧柄；
我的母親也教過我，
40 當她轉著她的紡輪；
那時候我還很小，
在她膝下滾來滾去，
一個黃毛未褪的小子，
一個乳臭未乾的嬰孩，
45 愛聽三寶的故事，注L45
也愛聽婁希的咒文，
終於三寶陳舊了，
婁希同魔法一起消泯，
隱沒了唱歌的維布寧，
50 去了輕佻的勒明蓋寧。
還有別的許多傳說，
我還知道神奇的歌曲：
有的從小路上折下，
有的從草叢裡採取，
55 有的從樹林中攀來，
有的從樹苗間拗折，
從青青的草木綴[糹換成扌]拾，
從大路的兩旁採摘，
當我還是放牛的孩子，
60 正沿著牧場向前，
爬上很多蜂蜜的小丘，注L61
爬上閃著金光的小山，
跟在黑牛慕利基後面，
靠在花牛吉摩旁邊。
65 嚴寒吟誦著他的歌，
大雨又將傳說教我，
大風也吹來別的歌，
波浪也漂來別的歌；
小鳥又加上了歌聲，
70 法術又蠱惑了樹頂。
我將這些捲成球，
我將這些打成包；
裝上我的小雪車，
裝上我的小雪橇；
75 我將它運到了老家，
我將它搬進了穀倉；
我將它放在庫房裡，
裝進了小小的銅箱。
我的歌在寒冷中停留，
80 長久地在黑暗中隱藏。
必須將它從寒冷拉出，
必須將它從嚴寒解放，
我將箱子帶到房間裡，
擱在凳子的一端，
85 在堂皇的三角牆下面，
在美麗的屋頂下面。
這傳說和歌曲的箱子，
是不是要將它打開，
是不是要將球拆散，
90 是不是要將包解開？
我要唱偉大的歌曲，
讓回聲神奇地漂流，
當我咬著黑麵包，
當我喝著大麥酒。
95 如果不給我麥酒，
如果連啤酒也不給，
我幹著喉嚨也要唱，
縱使只喝一點清水，
歡呼著夜晚的快樂，
100 慶祝著白天的美麗，
也慶祝美麗的黎明，
又來了新生的一日。
***
我常聽到怎么敘述，
我常聽到怎么歌唱，
105 隱沒的黑夜多么寂寞，
閃耀的白天多么淒涼。
萬奈摩寧誕生了，
出現了不朽的歌人，
從神聖的創造女神，
三、一隻小鳧在她膝上做窩、下蛋。（第177-212行。）
四、蛋從窩裡落下，打碎了，但碎片卻形成了大地、天空、太陽、月亮、雲。（第213-244行。）
五、水母創造了海角、海灣、海岸和海洋的深深淺淺之處。（第245-280行。）
六、萬奈摩寧從水母誕生，被波浪衝激了好久，終於到達岸上。（第281-344行。）
我的渴望逼著我，
我的智力催著我，
我得開始我的歌唱，
我得開始我的吟喔。
5 我要唱民族的歌曲，
我要唱人民的傳說。
歌詞流到我的嘴邊，
立刻輕輕地墜落，
我的舌頭一編成，
10 齒縫間就透出歌聲。
親愛的朋友和兄弟，注L11
所有最心愛的伴侶！
讓我們一起歌唱，
把我們的心情暢敘，
15 我們終於在一起了，
從兩個遠隔的地區。
我們很難得會面，
我們很難得團聚，
在陰暗的北方的國家，
20 在寂寞的波赫亞。
讓我們的手兒相牽，注L21
讓我們交叉著手指；
我們要歡樂地歌唱，
盡我們最大的努力，
25 我們的親人傾聽著，
傾聽著我們的教導，
新生一代的青年們，
在我們身邊圍繞，
學習這神奇的字句，
30 記住這歌曲和傳說：
萬奈摩寧的腰帶，
伊爾瑪利寧的熔爐，
高戈蔑里的刀尖。
尤卡海寧的弩箭，
35 在波赫亞遙遠的邊境，
在卡勒瓦拉的荒原。
我的父親以前唱過，
當他雕著他的斧柄；
我的母親也教過我，
40 當她轉著她的紡輪；
那時候我還很小，
在她膝下滾來滾去，
一個黃毛未褪的小子，
一個乳臭未乾的嬰孩，
45 愛聽三寶的故事，注L45
也愛聽婁希的咒文，
終於三寶陳舊了，
婁希同魔法一起消泯，
隱沒了唱歌的維布寧，
50 去了輕佻的勒明蓋寧。
還有別的許多傳說，
我還知道神奇的歌曲：
有的從小路上折下，
有的從草叢裡採取，
55 有的從樹林中攀來，
有的從樹苗間拗折，
從青青的草木綴[糹換成扌]拾，
從大路的兩旁採摘，
當我還是放牛的孩子，
60 正沿著牧場向前，
爬上很多蜂蜜的小丘，注L61
爬上閃著金光的小山，
跟在黑牛慕利基後面，
靠在花牛吉摩旁邊。
65 嚴寒吟誦著他的歌，
大雨又將傳說教我，
大風也吹來別的歌，
波浪也漂來別的歌；
小鳥又加上了歌聲，
70 法術又蠱惑了樹頂。
我將這些捲成球，
我將這些打成包；
裝上我的小雪車，
裝上我的小雪橇；
75 我將它運到了老家，
我將它搬進了穀倉；
我將它放在庫房裡，
裝進了小小的銅箱。
我的歌在寒冷中停留，
80 長久地在黑暗中隱藏。
必須將它從寒冷拉出，
必須將它從嚴寒解放，
我將箱子帶到房間裡，
擱在凳子的一端，
85 在堂皇的三角牆下面，
在美麗的屋頂下面。
這傳說和歌曲的箱子，
是不是要將它打開，
是不是要將球拆散，
90 是不是要將包解開？
我要唱偉大的歌曲，
讓回聲神奇地漂流，
當我咬著黑麵包，
當我喝著大麥酒。
95 如果不給我麥酒，
如果連啤酒也不給，
我幹著喉嚨也要唱，
縱使只喝一點清水，
歡呼著夜晚的快樂，
100 慶祝著白天的美麗，
也慶祝美麗的黎明，
又來了新生的一日。
***
我常聽到怎么敘述，
我常聽到怎么歌唱，
105 隱沒的黑夜多么寂寞，
閃耀的白天多么淒涼。
萬奈摩寧誕生了，
出現了不朽的歌人，
從神聖的創造女神，
110 伊爾瑪達爾，他的母親。注L110
大氣的女兒是個處女，
創造神的最美的女兒，
她過著處女的生活，
她度著漫長的日子，
115 在大氣的大廈高堂，
在那遼遠的地方。
時光煩悶地過去，
生活成了她的負擔，
老過著處女的生活，
120 那么地寂寞孤單，
在大氣的大廈高堂，
在那遼遠的荒原上。
這姑娘終於降下了，
落入奔騰的波浪之間，
125 在無邊無際的海上，
在渺渺茫茫的水面。
突然起了一陣風暴，
狂風從東方刮來，
大海忿怒地洶湧著，
130 滾滾的波浪奔騰澎湃。
狂風搖憾著這處女，
波浪趕著這姑娘前進，
在青青地大海上，
隨著浪頭的飛奔，
135 大海和嗚嗚的大風
喚醒了她內在的生命。
她懷著沉重的負擔，
這給她帶來了苦辛，
過了長長的七個世紀，
140 過了九倍的人之一生。
嬰兒卻一直沒有形成，
後代卻一直沒有誕生。
這水母在水上游著，
游到東方又游到西方，
145 游到西北又游到西南，
她游遍了各個方向，
忍受著厲害的折磨，
忍受著劇烈的苦痛；
嬰兒卻一直沒有形成，
150 後代卻一直沒有誕生。
她就低聲地哭泣，
說出了這樣的言詞：
“我的命運多么可怕，
一個漂泊、不幸的孩子！
155 我住在天空之下，
我已經漂流得多遠，
狂風永遠搖憾著我，
波浪又趕著我向前，
在無邊無際的海上，
160 在渺渺茫茫的水面。
“我原是空中的姑娘，
我寧願在空中安身，
那就無須永遠漂流，
做一個大水的母親。
165 這裡的生活陰森寒冷，
時時刻刻都那么悽慘，
永遠地顛簸於浪頭，
永遠地漂流於水面。
“你最高的天神烏戈，
170 你統治天堂的大神！
降臨吧，我需要你，
我虔心祈求你降臨！
解脫這姑娘的負擔，
消除這姑娘的苦辛！
175 我多么渴望著你，
降臨吧，你快快降臨！”
過去了短短的時間，
只過去了一時片刻，
來了一隻美麗的小鳧，
180 輕輕地在水面飛掠，
它在尋找安息的窩，
它在尋找它的住所。
它飛向東又飛向西，
飛向西北又飛向南，
185 連一小塊不毛之地，
也終於不能發見，
可以讓它造它的窩，
可以讓它停下來安臥。
它緩緩地飛掠、徘徊，
190 她深深地沉思默想：
“如果窩造在大風裡，
如果窩造在波浪上，
風就要將它吹去，
浪就要將它漂去。”
195 這時候，大水的母親，
那水母，空中的姑娘，
就在水面伸出了膝蓋，
就在浪頭露出了肩膀，
讓小鳧來造它的窩，
200 作它的安全的住所。
這小鳧，美麗的鳥兒，
緩緩地飛掠、觀看，
它看見高伸的膝蓋，
顯露於藍藍的水面，
205 它以為是一座小山，
那么地翠綠新鮮。
它緩緩地徘徊、飛掠，
輕輕地落在膝蓋上面，
在那么造了它的窩，
210 又生下了它的金蛋，
一連下了六個金蛋，
第七個是一個鐵蛋。
小鳧孵在它的蛋上，
下面的膝蓋越來越暖；
215 一天兩天過去了，
它孵到了第三天，
那時候，大水的母親，
那水母，空中的姑娘，
她覺得越來越熱，
220 她的皮膚熱不可當，
她覺得膝蓋已在燃燒，
她覺得血管已在熔銷。
她突然把膝蓋一伸，
她的四肢突然抖動，
225 蛋就滾到了海里，
蛋就滾進了水中，
一下子跌得粉身碎骨，
一下子成了碎屑粉末。
這卻不曾在海底浪費，
230 這卻不曾在水中毀壞，
只起了神妙的變化，
變化得那么可愛。
破蛋的下面一層，
變成了堅實的地面；
235 破蛋的上面一層，
變成了穹窿的高天；
上面的一層蛋黃，
變成了輝煌的太陽；
上面的一層蛋白，
240 變成了光明的月亮；
蛋裡面的斑駁的一切，
變成了天上的星星；
蛋裡面黝黑的一切，
變成了空中的浮雲。
245 時間迅速的過去，
一年年迅速地經過，
新太陽燦爛地照耀，
新月亮溫柔地閃爍。
依然漂著，大水的母親，
250 那水母，空中的姑娘，
永遠在平靜的水中，
永遠在洶湧的海上，
她前面是奔騰的波浪，
她後面是澄澈的穹蒼。
255 已經過了第九個年頭，
正過著第十個夏天，
她從大海抬起了頭，
她從大海仰起了臉，
她就開始她的創造，
260 她要把世界重整一遍，
在無邊無際的海上，
在渺渺茫茫的水面。
她的手向哪裡指著，
那裡就形成了海角；
265 她的腳在哪裡停下，
那裡就是養魚的池沼；
只要她一沒入水裡，
那就是深深的海底。
她又轉身向著大地，
270 那裡就展開了海岸；
她的腳向大地伸去，
那就是捕鮭魚的地點；
她的頭一靠近地面，
立刻形成屈曲的海灣。
275 她遠遠地游開大地，
置身於大海的潑濤，
她創造海中的岩石，
她創造水底的暗礁，
船隻就在那裡沉淪，
280 水手就在那裡送命。
島嶼已經造成了，
岩石在大海中矗立；
豎起了高天的柱子，
創造了大陸和土地；
285 岩石上象雕刻著圖案，
小山上又顯出了花紋。
萬奈摩寧卻還未出世，
不朽的歌手還未誕生。
年老心直的萬奈摩寧，注L289
290 留在他的母親身中，
過去了三十個盛夏，
過去了三十個嚴冬，
長伴著海洋的平靜，
長伴著波浪的奔騰。
295 他深深地沉思默想，
他得怎樣繼續過活，
在這樣陰暗的地方，
在這樣狹窄的住所，
這裡他看不見月亮，
300 這裡他看不見太陽。
他就這樣地說道，
表達了他的心情：
“拯就我吧，月亮，太陽！
指示我吧，大熊星！
305 通過這陌生的大門，
通過這不熟悉的小路。
從這關住我的窩，
從這狹窄的住所，
引導這流浪者到大地，
310 引導我到廣漠的空間，
看得見月亮的輝煌，
看得見太陽的燦爛；
大熊星照耀於頭頂，
天空中閃爍著星星。”
315 月亮沒有給他自由，
太陽沒有給他幫助；
他討厭這樣的生存，
生活只是他的重負。
他就推著那扇大門，
320 用了他的無名指；
他立刻打開骨頭門，
用他的左腳的腳趾；
用指甲跨過了門檻，
用膝蓋跨到了外面。
325 他顛倒地跌進水中，
用他的手拍著波浪，
這漢子就留在水裡，
這英雄就住在海上。
他在海上逗留了五年，
330 等待了五年又六年，
七年又八年過去了，
就在這廣漠的海面，
在無名的海角近旁，
靠近一片不毛的地方。
335 他把膝蓋貼著大地，
頭枕在他的臂膊上，
一起來就望見月亮，
也望見太陽的輝煌，
望見頭頂的大熊星，
340 天空中星星的光明。
老萬奈摩寧已經出世，
這永遠有名的歌人，
從神聖的創造女神，
伊爾瑪達爾，他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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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氣的女兒是個處女，
創造神的最美的女兒，
她過著處女的生活，
她度著漫長的日子，
115 在大氣的大廈高堂，
在那遼遠的地方。
時光煩悶地過去，
生活成了她的負擔，
老過著處女的生活，
120 那么地寂寞孤單，
在大氣的大廈高堂，
在那遼遠的荒原上。
這姑娘終於降下了，
落入奔騰的波浪之間，
125 在無邊無際的海上，
在渺渺茫茫的水面。
突然起了一陣風暴，
狂風從東方刮來，
大海忿怒地洶湧著，
130 滾滾的波浪奔騰澎湃。
狂風搖憾著這處女，
波浪趕著這姑娘前進，
在青青地大海上，
隨著浪頭的飛奔，
135 大海和嗚嗚的大風
喚醒了她內在的生命。
她懷著沉重的負擔，
這給她帶來了苦辛，
過了長長的七個世紀，
140 過了九倍的人之一生。
嬰兒卻一直沒有形成，
後代卻一直沒有誕生。
這水母在水上游著，
游到東方又游到西方，
145 游到西北又游到西南，
她游遍了各個方向，
忍受著厲害的折磨，
忍受著劇烈的苦痛；
嬰兒卻一直沒有形成，
150 後代卻一直沒有誕生。
她就低聲地哭泣，
說出了這樣的言詞：
“我的命運多么可怕，
一個漂泊、不幸的孩子！
155 我住在天空之下，
我已經漂流得多遠，
狂風永遠搖憾著我，
波浪又趕著我向前，
在無邊無際的海上，
160 在渺渺茫茫的水面。
“我原是空中的姑娘，
我寧願在空中安身，
那就無須永遠漂流，
做一個大水的母親。
165 這裡的生活陰森寒冷，
時時刻刻都那么悽慘，
永遠地顛簸於浪頭，
永遠地漂流於水面。
“你最高的天神烏戈，
170 你統治天堂的大神！
降臨吧，我需要你，
我虔心祈求你降臨！
解脫這姑娘的負擔，
消除這姑娘的苦辛！
175 我多么渴望著你，
降臨吧，你快快降臨！”
過去了短短的時間，
只過去了一時片刻，
來了一隻美麗的小鳧，
180 輕輕地在水面飛掠，
它在尋找安息的窩，
它在尋找它的住所。
它飛向東又飛向西，
飛向西北又飛向南，
185 連一小塊不毛之地，
也終於不能發見，
可以讓它造它的窩，
可以讓它停下來安臥。
它緩緩地飛掠、徘徊，
190 她深深地沉思默想：
“如果窩造在大風裡，
如果窩造在波浪上，
風就要將它吹去，
浪就要將它漂去。”
195 這時候，大水的母親，
那水母，空中的姑娘，
就在水面伸出了膝蓋，
就在浪頭露出了肩膀，
讓小鳧來造它的窩，
200 作它的安全的住所。
這小鳧，美麗的鳥兒，
緩緩地飛掠、觀看，
它看見高伸的膝蓋，
顯露於藍藍的水面，
205 它以為是一座小山，
那么地翠綠新鮮。
它緩緩地徘徊、飛掠，
輕輕地落在膝蓋上面，
在那么造了它的窩，
210 又生下了它的金蛋，
一連下了六個金蛋，
第七個是一個鐵蛋。
小鳧孵在它的蛋上，
下面的膝蓋越來越暖；
215 一天兩天過去了，
它孵到了第三天，
那時候，大水的母親，
那水母，空中的姑娘，
她覺得越來越熱，
220 她的皮膚熱不可當，
她覺得膝蓋已在燃燒，
她覺得血管已在熔銷。
她突然把膝蓋一伸，
她的四肢突然抖動，
225 蛋就滾到了海里，
蛋就滾進了水中，
一下子跌得粉身碎骨，
一下子成了碎屑粉末。
這卻不曾在海底浪費，
230 這卻不曾在水中毀壞，
只起了神妙的變化，
變化得那么可愛。
破蛋的下面一層，
變成了堅實的地面；
235 破蛋的上面一層，
變成了穹窿的高天；
上面的一層蛋黃，
變成了輝煌的太陽；
上面的一層蛋白，
240 變成了光明的月亮；
蛋裡面的斑駁的一切，
變成了天上的星星；
蛋裡面黝黑的一切，
變成了空中的浮雲。
245 時間迅速的過去，
一年年迅速地經過，
新太陽燦爛地照耀，
新月亮溫柔地閃爍。
依然漂著，大水的母親，
250 那水母，空中的姑娘，
永遠在平靜的水中，
永遠在洶湧的海上，
她前面是奔騰的波浪，
她後面是澄澈的穹蒼。
255 已經過了第九個年頭，
正過著第十個夏天，
她從大海抬起了頭，
她從大海仰起了臉，
她就開始她的創造，
260 她要把世界重整一遍，
在無邊無際的海上，
在渺渺茫茫的水面。
她的手向哪裡指著，
那裡就形成了海角；
265 她的腳在哪裡停下，
那裡就是養魚的池沼；
只要她一沒入水裡，
那就是深深的海底。
她又轉身向著大地，
270 那裡就展開了海岸；
她的腳向大地伸去，
那就是捕鮭魚的地點；
她的頭一靠近地面，
立刻形成屈曲的海灣。
275 她遠遠地游開大地，
置身於大海的潑濤，
她創造海中的岩石，
她創造水底的暗礁，
船隻就在那裡沉淪，
280 水手就在那裡送命。
島嶼已經造成了，
岩石在大海中矗立；
豎起了高天的柱子，
創造了大陸和土地；
285 岩石上象雕刻著圖案，
小山上又顯出了花紋。
萬奈摩寧卻還未出世，
不朽的歌手還未誕生。
年老心直的萬奈摩寧，注L289
290 留在他的母親身中，
過去了三十個盛夏，
過去了三十個嚴冬，
長伴著海洋的平靜，
長伴著波浪的奔騰。
295 他深深地沉思默想，
他得怎樣繼續過活，
在這樣陰暗的地方，
在這樣狹窄的住所，
這裡他看不見月亮，
300 這裡他看不見太陽。
他就這樣地說道，
表達了他的心情：
“拯就我吧，月亮，太陽！
指示我吧，大熊星！
305 通過這陌生的大門，
通過這不熟悉的小路。
從這關住我的窩，
從這狹窄的住所，
引導這流浪者到大地，
310 引導我到廣漠的空間，
看得見月亮的輝煌，
看得見太陽的燦爛；
大熊星照耀於頭頂，
天空中閃爍著星星。”
315 月亮沒有給他自由，
太陽沒有給他幫助；
他討厭這樣的生存，
生活只是他的重負。
他就推著那扇大門，
320 用了他的無名指；
他立刻打開骨頭門，
用他的左腳的腳趾；
用指甲跨過了門檻，
用膝蓋跨到了外面。
325 他顛倒地跌進水中，
用他的手拍著波浪，
這漢子就留在水裡，
這英雄就住在海上。
他在海上逗留了五年，
330 等待了五年又六年，
七年又八年過去了，
就在這廣漠的海面，
在無名的海角近旁，
靠近一片不毛的地方。
335 他把膝蓋貼著大地，
頭枕在他的臂膊上，
一起來就望見月亮，
也望見太陽的輝煌，
望見頭頂的大熊星，
340 天空中星星的光明。
老萬奈摩寧已經出世，
這永遠有名的歌人，
從神聖的創造女神，
伊爾瑪達爾，他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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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L11：“親愛的”，原文作“黃金的”，在本書中，常用“黃金的”一詞來形容親愛、貴重的人或物。——英譯者。
L21：當豎琴伴奏時，兩個芬蘭人就緊握著手，前後搖動著歌唱。——英譯者。說得更詳細一點是：他們在聽眾中間坐在矮凳上，膝碰著膝，手牽著手，合著歌曲的調子，象坐蹺蹺板似的前後搖動，一行一行地輪流唱著。
L45：三寶，芬蘭文作sampo，一種能夠磨出麥、鹽和錢來的神磨。——英譯者。
L61：可能指的是野蜂的蜜，或者只是比喻的說法。——英譯者。
L110：“達爾”（tar）是芬蘭文的女性語尾，一般作為“……之女”解。——英譯者。
L289：“心直的”，英譯作steadfast[堅定的]，英譯者在註解中說：“這譯語是採納了克隆教授的意見的，雖然我自己以為用lusty[精神飽滿的]較好。”又諾斯博士（F.J.North）在《夏天的芬蘭》一書中也說，如用earnest或serious[誠懇的或認真的]，大約更能表達原文的
涵義。中譯就折衷採用了“心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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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義。中譯就折衷採用了“心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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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
萬奈摩寧播種
一、萬奈摩寧在一個沒有樹木的鄉村登岸；他命令散伯薩·柏勒沃寧植樹。（第1-42行。）
二、起先槲樹並不生長，經過多次種植，就長了出來，它遮遍整個村子，遮沒了太陽和月亮。（第43-110行。）
三、一個很小的人從海中出來，砍倒了那棵樹，讓太陽和月亮重新照耀。（第111-224行。）
四、鳥兒在樹上唱歌；花草和莓果也在大地上生長，只有大麥不生。萬奈摩寧在岸上的沙土中找到了一些大麥粒，又開闢了森林，只留下了一科白樺樹，作為鳥兒停息之處。（第225-264行。）
五、對此表示感激的老鷹，放起火來，燒光了砍倒的樹木。（第265-286行。）
六、萬奈摩寧播下了大麥，禱告烏戈讓它繁殖，它就長得十分茂盛。（第287-278行。）
萬奈摩寧站了起來，
落腳在一個海島上，
四面有大海包圍，
這是沒有樹木的地方。
5 他在那裡住了多年，
他建立了他的住所，
在寂靜無聲的島上，
在不毛的荒蕪之國。
後來他想而又想，
10 再三地仔細考慮：
“誰來耕種周圍的荒地，
誰來密密地撒下種子？”
散伯薩·柏勒沃寧，
從地下出生的小人兒，
15 他來耕種周圍的荒地，
他來密密地撒下種子。
他蹲下了身子播種，
在陸地也在沼地，
又在硬硬的山地，
20 又在平地和沙地。
他在小山上種松樹，
他在土墩上種樅樹，
將石南種在沙地里，
將樹苗種在山谷里。
25 他在溪谷中種白樺，
他在鬆土里種赤楊，
他在濕地種稠李，注L27
他在沼地種水楊。
山梨種在神聖之地，注L29
30 楊柳種在卑濕之處，
石頭地上種杜松，
河岸兩旁種槲樹。
樹木不久都長大了，
樹苗長得那么繁茂。
35 樅樹開滿了花朵，
松樹伸展著枝條。
白樺在溪谷中生長，
赤楊從鬆土里升起，
石頭地上的杜松，
40 結滿了可愛的松子；
稠李繁殖於濕地，
也一樣結滿了果實。
年老心直的萬奈摩寧，
來看這進行的工作：
45 散伯薩怎么播種，
柏勒沃寧怎么幹活。
他看到樹木都長大了，
樹苗長得那么結實，
只有俞瑪拉的樹，槲樹，
50 還不曾紮根抽枝。
他讓它聽天由命，
讓它享受它的自由，
他等了三個長夜，
又等了三個白晝。
55 過去了整整一星期，
他又來向周圍巡視：
只有俞瑪拉的樹，槲樹，
還不曾紮根抽枝。
他看見四五個姑娘，
60 新娘似的，從水中升起；
她們割下帶露水的草，
她們在芟刈草地，
在雲霧瀰漫的海角上，
在安靜的海島盡頭，
65 她們割著又耙著，
還堆起高高的草垛。
杜爾薩斯從大海中起來，
這英雄從波浪間出現，
他就焚燒著草垛，
70 升起了猛烈的火焰。
一下子都化為灰燼，
漸漸地熄滅了火星。
在這些灰垛之間，
在乾燥的灰燼之中，
75 他將一粒槲實的嫩芽，
在這裡輕輕地下種，
這美麗的植物萌動了，
樹苗長得那么茂盛，
象草莓從泥土出來，
80 丫叉地向兩旁挺生。
樹枝四散地伸張，
樹葉稠密又蔥蘢，
樹梢升到了天頂，
葉子遮住了蒼空。注L84
85 它擋住了雲朵的路，
阻礙了雲朵的飛行，
他遮掩了太陽的燦爛，
也遮掩了月亮的光明。
年老的萬奈摩寧，
90 深深地想念思索：
“有沒有人來砍這大樹，
將這堂皇的樹剷除？
人的生活是如此可憐，
游水的魚也覺得淒涼，
95 如果空中沒有太陽，
也沒有月亮的輝煌。”
可是找不到一位英雄，
找不到這樣的勇士，
能砍掉這巨大的槲樹，
100 連成百的椏杈一起。
年老的萬奈摩寧，
說出了這樣的言詞：
“你生了我，高貴的母親！
你養了我，隆諾達爾！
105 讓大海里的神明降臨
——大海里的神明不少！
讓他們來砍這棵槲樹，
把這討厭的樹毀掉，
太陽就在頭上輝煌，
110 也閃耀著可愛的月亮！”
一位英雄從大海來了，
他來自大海的波濤，
他的身材說大不大，
他的身材說小不小，
115 象男子的拇指那么長，
象婦女的一[扌乍]那么寬。
他的頭上帶著銅盔，
腳上穿著銅的靴子，
臂上束著銅的臂鎧，
120 手套上又垂著銅飾；
腰上圍著銅的腰帶，
一把銅斧系在腰帶上；注L122
斧片象指甲一樣寬，
斧柄象拇指一樣長。
125 年老心直的萬奈摩寧
深深地思索想念：
“他的模樣象一位英雄，
他的外表向一個好漢，
可是只有拇指那樣大，
130 還沒有牛蹄那樣大！”
他表達他的心情，
說出了這樣的言詞：
“你是誰，我的小人兒，
你這微不足道的勇士！
135 你不比死人有力量，
一點也不漂亮堂皇！”
從大海來的小人兒，
波浪中的英雄說道：
“我正是水裡的英雄，
140 不要看我這么矮小，
我要來砍這棵槲樹，
我要把它剁碎、剷除。”
年老心直的萬奈摩寧，
就這樣地回答道：
145 “這真太不相稱了，
你實在長得太矮小，
你砍不了這棵槲樹，
這棵大樹你無法剷除。”
當他的話剛一說完，
150 當他還向他定睛注視，
這小人兒就漸漸變化，
變成了巨大的勇士。
他的腳踩著地面，
他的頭升到雲天，
155 他的鬍鬚飄在膝蓋上，
他的鬈髮垂到靴刺邊，
兩眼的距離有一尋寬，
同樣大的是他的褲腳，
膝蓋周圍還要大得多，
160 臂部周圍有兩倍大小。
他動手磨他的斧頭，
將斧頭磨得那么銳利，
磨刀石他用了六塊，
他使了七塊磨刀石。
165 這漢子輕捷地前行，
趕緊完成他的任務；
他的寬闊的褲子，
繞著他的腿飛舞，
他跨出了第一步，
170 就來到軟軟的沙岸，
他跨出了第二步，
就進入褐色的地面，
他跨出了第三步，
就走近了那棵槲樹。
175 他揮著銳利的斧頭，
使勁砍那棵槲樹，
他砍了一次又兩次，
第三次就把它剷除。
他的斧頭噴著火焰，
180 火焰也從槲樹噴出，
當他使勁地砍著，
砍斷了那棵大樹。
他這樣砍了三次，
槲樹在他面前倒下，
185 這棵大樹斷了、碎了，
連它的成百的椏杈；
樹幹向東方伸著，
樹梢卻伸向西北方，
樹葉向南方散布，
190 樹枝又向北方鋪張。
誰折來一根樹枝，
誰就有了終生幸福；
誰從樹梢摘取一點，
誰就有了巨大法術；
195 誰採得帶葉的枝子，
誰就永遠有了愛戀。
一些剩餘的木屑，
一些紛紛的碎片，
都撒在光明的水面，
200 都撒在茫茫的海上，
在微風中輕輕搖動，
在波浪中緩緩漂蕩，
象是大海上的小船，
象是波浪中的大船。
205 風將木屑吹向北方；
一個波赫亞的小姑娘，
站在海邊洗她的頭飾，
洗著、漂著她的衣裳，
就在海邊的沙石上，
210 就在突出的海角上。
她看見了水上的碎片，
就裝入她的樹皮囊，
她將樹皮囊帶回家，
在嚴密的院子裡保藏，
215 準備作術士的箭矢，
準備作狩獵的武器。
這棵槲樹終於倒下，
這棵惡樹終於剷平，
輝煌的太陽重新照耀，
220 可愛的月亮重新光明，
彩虹架在天空中，
雲朵任意地浮游，
在雲沉沉的海角上面，
在霧茫茫的海島盡頭。
225 荒原披上了新綠，
森林又茂盛地生長；
樹長葉子，地長草，
鳥兒在樹叢歌唱，
畫眉愉快地囀鳴，
230 樹梢上是杜鵑的歌聲。
大地上長出了莓果，
金黃的花在草原散布，
有形形色色的花果，
有多種多樣的樹木；
235 只有大麥並不生長，
貴重的種子並不孽生。
年老的萬奈摩寧，
走來走去，沉思默想；
在藍藍的海的沙地上，
240 在茫茫的海的海岸上；
他找到了六粒種子，
他找到了種子七粒，
在這藍藍的海岸，
在這豐收的沙地。
245 從夏松鼠的腿里取出，
他擱在貂鼠的皮里。注L246
他就開闢了荒地，
把種子撒在地上，
在奧斯摩的原野里，
250 在卡勒瓦的水泉旁。
山雀在樹上叫喚：
“如果田地沒有人耕種，
如果森林沒有人清除，
如果沒有大火燒一通，
255 奧斯摩的大麥長不了，
卡勒瓦的燕麥長不好。”
年老心直的萬奈摩寧，
把斧頭磨得很銳利，
他就動手採伐森林，
260 勤勞地開墾田地。
可愛的樹都砍掉，
只剩下一棵白樺，
讓鳥兒可以停一下，
讓杜鵑可以叫喳喳。
265 一隻老鷹在天上飛，
最偉大的空中的鳥兒，
他飛來向四周眺望：
“你為什麼半途而廢？
白樺為什麼沒有倒下，
270 還留著美麗的白樺？”
年老的萬奈摩寧說道：
“我沒有砍掉白樺，
為了讓鳥兒休息，
讓空中的鳥兒停下。”
275 空中的鳥兒老鷹說道：
“這事你幹得很聰明，
留下可愛的白樺，
沒有把它一起剷平，
讓鳥兒在那裡休息，
280 我也可以停在那裡。”
這老鷹就放出火來；
北風吹動著森林，
東北風猛烈地刮著，
火焰熊熊地上升。
285 樹木都燒成了灰燼，
火星漸漸地消隱。
年老的萬奈摩寧，
從袋中取出了六粒種子，
他取出了種子七粒，
290 取自貂鼠的皮里，
從夏松鼠的腿里，
從夏貂鼠的腿里。
他就在地上播種，
把種子撒在四處，
295 他又這樣地說道：
“我彎著腰把種子撒布，
就象是全能者的手，
創造主的手指在揮動，
讓田地肥沃、增產，
300 讓大麥生長、繁榮。
“低地的守護女神，
原野的老神，地母！
讓嫩葉高高地長起，
讓大地扶持、愛護。
305 只要這土地存在，
地力就給我們收成，
賜予者是多么慈悲，
創造的女兒一定施恩。
“土地！從睡眠中醒來，
310 起來，從創造者的田地！
讓葉子抽起，茂盛，
讓稈子伸高、挺直，
讓穗子成千地生長，
還要百倍的豐收，
315 我又耕田又播種，
賜給我工作的報酬。
“烏戈！在天上的父，
你至高無上的大神！
你是雲朵的統治者，
320 你大力支配著浮雲，
我求你將雲朵召集，
對它們說明你的意見，
讓雲朵從東方飄來，
讓雲朵從西北追趕，
325 讓雲朵從西方到達，
讓雲朵從南方驅馳，
再從天空撒下微雨，
讓雲朵蒸餾出蜜汁，
大麥就茁壯地孽生，
330 麥稈也波動著不停。”
烏戈，在天上的父，
至高無上的大神，
他馬上召集了雲朵，
將他的意見說明：
335 讓雲朵從東方飄來，
讓雲朵從西北追趕，
讓雲朵從西方到達，
讓雲朵從南方驅遣，
又將它們合成一片，
340 緊緊地連在一起，
再從天空撒下微雨，
雲朵就蒸餾出蜜汁，
讓大麥茁壯地孽生，
麥稈也波動著不息。
345 由於萬奈摩寧的勞動，
從麥田的軟軟的泥里，
麥苗就得到了滋養，
麥稈盡向天空生長。
後來又過去了兩天，
350 過去了兩夜又三夜，
他來看生長得怎樣，
已經過了整整一星期，
年老心直的萬奈摩寧，
他播的種，他耕的田，
355 他勞動的結果怎樣。
他看到大麥很飽滿，
穗子是六角的穗子，
稈子是三節的稈子。
年老的萬奈摩寧，
360 徘徊著向四周注視，
來了春天之鳥杜鵑，
看到了白樺依然矗立：
“為什麼留著這白樺，
這苗條的樹沒有砍下？”
365 年老的萬奈摩寧說道：
“我沒有把這棵樹砍下，
杜鵑！為了讓你休息，
我留著這棵白樺；
讓杜鵑的歌聲回響。
370 讓你淺褐的喉嚨歌唱，
你的銀的聲音多清脆，
你的錫的聲音多響亮，
你早以唱來晚也唱，
半夜裡你也一樣唱，
375 使我的原野更快樂，
使我的森林更歡暢，
使我的海岸更繁茂，
使我的地方更富饒。”注L3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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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奈摩寧站了起來，
落腳在一個海島上，
四面有大海包圍，
這是沒有樹木的地方。
5 他在那裡住了多年，
他建立了他的住所，
在寂靜無聲的島上，
在不毛的荒蕪之國。
後來他想而又想，
10 再三地仔細考慮：
“誰來耕種周圍的荒地，
誰來密密地撒下種子？”
散伯薩·柏勒沃寧，
從地下出生的小人兒，
15 他來耕種周圍的荒地，
他來密密地撒下種子。
他蹲下了身子播種，
在陸地也在沼地，
又在硬硬的山地，
20 又在平地和沙地。
他在小山上種松樹，
他在土墩上種樅樹，
將石南種在沙地里，
將樹苗種在山谷里。
25 他在溪谷中種白樺，
他在鬆土里種赤楊，
他在濕地種稠李，注L27
他在沼地種水楊。
山梨種在神聖之地，注L29
30 楊柳種在卑濕之處，
石頭地上種杜松，
河岸兩旁種槲樹。
樹木不久都長大了，
樹苗長得那么繁茂。
35 樅樹開滿了花朵，
松樹伸展著枝條。
白樺在溪谷中生長，
赤楊從鬆土里升起，
石頭地上的杜松，
40 結滿了可愛的松子；
稠李繁殖於濕地，
也一樣結滿了果實。
年老心直的萬奈摩寧，
來看這進行的工作：
45 散伯薩怎么播種，
柏勒沃寧怎么幹活。
他看到樹木都長大了，
樹苗長得那么結實，
只有俞瑪拉的樹，槲樹，
50 還不曾紮根抽枝。
他讓它聽天由命，
讓它享受它的自由，
他等了三個長夜，
又等了三個白晝。
55 過去了整整一星期，
他又來向周圍巡視：
只有俞瑪拉的樹，槲樹，
還不曾紮根抽枝。
他看見四五個姑娘，
60 新娘似的，從水中升起；
她們割下帶露水的草，
她們在芟刈草地，
在雲霧瀰漫的海角上，
在安靜的海島盡頭，
65 她們割著又耙著，
還堆起高高的草垛。
杜爾薩斯從大海中起來，
這英雄從波浪間出現，
他就焚燒著草垛，
70 升起了猛烈的火焰。
一下子都化為灰燼，
漸漸地熄滅了火星。
在這些灰垛之間，
在乾燥的灰燼之中，
75 他將一粒槲實的嫩芽，
在這裡輕輕地下種，
這美麗的植物萌動了，
樹苗長得那么茂盛，
象草莓從泥土出來，
80 丫叉地向兩旁挺生。
樹枝四散地伸張，
樹葉稠密又蔥蘢，
樹梢升到了天頂，
葉子遮住了蒼空。注L84
85 它擋住了雲朵的路，
阻礙了雲朵的飛行，
他遮掩了太陽的燦爛，
也遮掩了月亮的光明。
年老的萬奈摩寧，
90 深深地想念思索：
“有沒有人來砍這大樹，
將這堂皇的樹剷除？
人的生活是如此可憐，
游水的魚也覺得淒涼，
95 如果空中沒有太陽，
也沒有月亮的輝煌。”
可是找不到一位英雄，
找不到這樣的勇士，
能砍掉這巨大的槲樹，
100 連成百的椏杈一起。
年老的萬奈摩寧，
說出了這樣的言詞：
“你生了我，高貴的母親！
你養了我，隆諾達爾！
105 讓大海里的神明降臨
——大海里的神明不少！
讓他們來砍這棵槲樹，
把這討厭的樹毀掉，
太陽就在頭上輝煌，
110 也閃耀著可愛的月亮！”
一位英雄從大海來了，
他來自大海的波濤，
他的身材說大不大，
他的身材說小不小，
115 象男子的拇指那么長，
象婦女的一[扌乍]那么寬。
他的頭上帶著銅盔，
腳上穿著銅的靴子，
臂上束著銅的臂鎧，
120 手套上又垂著銅飾；
腰上圍著銅的腰帶，
一把銅斧系在腰帶上；注L122
斧片象指甲一樣寬，
斧柄象拇指一樣長。
125 年老心直的萬奈摩寧
深深地思索想念：
“他的模樣象一位英雄，
他的外表向一個好漢，
可是只有拇指那樣大，
130 還沒有牛蹄那樣大！”
他表達他的心情，
說出了這樣的言詞：
“你是誰，我的小人兒，
你這微不足道的勇士！
135 你不比死人有力量，
一點也不漂亮堂皇！”
從大海來的小人兒，
波浪中的英雄說道：
“我正是水裡的英雄，
140 不要看我這么矮小，
我要來砍這棵槲樹，
我要把它剁碎、剷除。”
年老心直的萬奈摩寧，
就這樣地回答道：
145 “這真太不相稱了，
你實在長得太矮小，
你砍不了這棵槲樹，
這棵大樹你無法剷除。”
當他的話剛一說完，
150 當他還向他定睛注視，
這小人兒就漸漸變化，
變成了巨大的勇士。
他的腳踩著地面，
他的頭升到雲天，
155 他的鬍鬚飄在膝蓋上，
他的鬈髮垂到靴刺邊，
兩眼的距離有一尋寬，
同樣大的是他的褲腳，
膝蓋周圍還要大得多，
160 臂部周圍有兩倍大小。
他動手磨他的斧頭，
將斧頭磨得那么銳利，
磨刀石他用了六塊，
他使了七塊磨刀石。
165 這漢子輕捷地前行，
趕緊完成他的任務；
他的寬闊的褲子，
繞著他的腿飛舞，
他跨出了第一步，
170 就來到軟軟的沙岸，
他跨出了第二步，
就進入褐色的地面，
他跨出了第三步，
就走近了那棵槲樹。
175 他揮著銳利的斧頭，
使勁砍那棵槲樹，
他砍了一次又兩次，
第三次就把它剷除。
他的斧頭噴著火焰，
180 火焰也從槲樹噴出，
當他使勁地砍著，
砍斷了那棵大樹。
他這樣砍了三次，
槲樹在他面前倒下，
185 這棵大樹斷了、碎了，
連它的成百的椏杈；
樹幹向東方伸著，
樹梢卻伸向西北方，
樹葉向南方散布，
190 樹枝又向北方鋪張。
誰折來一根樹枝，
誰就有了終生幸福；
誰從樹梢摘取一點，
誰就有了巨大法術；
195 誰採得帶葉的枝子，
誰就永遠有了愛戀。
一些剩餘的木屑，
一些紛紛的碎片，
都撒在光明的水面，
200 都撒在茫茫的海上，
在微風中輕輕搖動，
在波浪中緩緩漂蕩，
象是大海上的小船，
象是波浪中的大船。
205 風將木屑吹向北方；
一個波赫亞的小姑娘，
站在海邊洗她的頭飾，
洗著、漂著她的衣裳，
就在海邊的沙石上，
210 就在突出的海角上。
她看見了水上的碎片，
就裝入她的樹皮囊，
她將樹皮囊帶回家，
在嚴密的院子裡保藏，
215 準備作術士的箭矢，
準備作狩獵的武器。
這棵槲樹終於倒下，
這棵惡樹終於剷平，
輝煌的太陽重新照耀，
220 可愛的月亮重新光明，
彩虹架在天空中，
雲朵任意地浮游，
在雲沉沉的海角上面，
在霧茫茫的海島盡頭。
225 荒原披上了新綠，
森林又茂盛地生長；
樹長葉子，地長草，
鳥兒在樹叢歌唱，
畫眉愉快地囀鳴，
230 樹梢上是杜鵑的歌聲。
大地上長出了莓果，
金黃的花在草原散布，
有形形色色的花果，
有多種多樣的樹木；
235 只有大麥並不生長，
貴重的種子並不孽生。
年老的萬奈摩寧，
走來走去，沉思默想；
在藍藍的海的沙地上，
240 在茫茫的海的海岸上；
他找到了六粒種子，
他找到了種子七粒，
在這藍藍的海岸，
在這豐收的沙地。
245 從夏松鼠的腿里取出，
他擱在貂鼠的皮里。注L246
他就開闢了荒地，
把種子撒在地上，
在奧斯摩的原野里，
250 在卡勒瓦的水泉旁。
山雀在樹上叫喚：
“如果田地沒有人耕種，
如果森林沒有人清除，
如果沒有大火燒一通，
255 奧斯摩的大麥長不了，
卡勒瓦的燕麥長不好。”
年老心直的萬奈摩寧，
把斧頭磨得很銳利，
他就動手採伐森林，
260 勤勞地開墾田地。
可愛的樹都砍掉，
只剩下一棵白樺，
讓鳥兒可以停一下，
讓杜鵑可以叫喳喳。
265 一隻老鷹在天上飛，
最偉大的空中的鳥兒，
他飛來向四周眺望：
“你為什麼半途而廢？
白樺為什麼沒有倒下，
270 還留著美麗的白樺？”
年老的萬奈摩寧說道：
“我沒有砍掉白樺，
為了讓鳥兒休息，
讓空中的鳥兒停下。”
275 空中的鳥兒老鷹說道：
“這事你幹得很聰明，
留下可愛的白樺，
沒有把它一起剷平，
讓鳥兒在那裡休息，
280 我也可以停在那裡。”
這老鷹就放出火來；
北風吹動著森林，
東北風猛烈地刮著，
火焰熊熊地上升。
285 樹木都燒成了灰燼，
火星漸漸地消隱。
年老的萬奈摩寧，
從袋中取出了六粒種子，
他取出了種子七粒，
290 取自貂鼠的皮里，
從夏松鼠的腿里，
從夏貂鼠的腿里。
他就在地上播種，
把種子撒在四處，
295 他又這樣地說道：
“我彎著腰把種子撒布，
就象是全能者的手，
創造主的手指在揮動，
讓田地肥沃、增產，
300 讓大麥生長、繁榮。
“低地的守護女神，
原野的老神，地母！
讓嫩葉高高地長起，
讓大地扶持、愛護。
305 只要這土地存在，
地力就給我們收成，
賜予者是多么慈悲，
創造的女兒一定施恩。
“土地！從睡眠中醒來，
310 起來，從創造者的田地！
讓葉子抽起，茂盛，
讓稈子伸高、挺直，
讓穗子成千地生長，
還要百倍的豐收，
315 我又耕田又播種，
賜給我工作的報酬。
“烏戈！在天上的父，
你至高無上的大神！
你是雲朵的統治者，
320 你大力支配著浮雲，
我求你將雲朵召集，
對它們說明你的意見，
讓雲朵從東方飄來，
讓雲朵從西北追趕，
325 讓雲朵從西方到達，
讓雲朵從南方驅馳，
再從天空撒下微雨，
讓雲朵蒸餾出蜜汁，
大麥就茁壯地孽生，
330 麥稈也波動著不停。”
烏戈，在天上的父，
至高無上的大神，
他馬上召集了雲朵，
將他的意見說明：
335 讓雲朵從東方飄來，
讓雲朵從西北追趕，
讓雲朵從西方到達，
讓雲朵從南方驅遣，
又將它們合成一片，
340 緊緊地連在一起，
再從天空撒下微雨，
雲朵就蒸餾出蜜汁，
讓大麥茁壯地孽生，
麥稈也波動著不息。
345 由於萬奈摩寧的勞動，
從麥田的軟軟的泥里，
麥苗就得到了滋養，
麥稈盡向天空生長。
後來又過去了兩天，
350 過去了兩夜又三夜，
他來看生長得怎樣，
已經過了整整一星期，
年老心直的萬奈摩寧，
他播的種，他耕的田，
355 他勞動的結果怎樣。
他看到大麥很飽滿，
穗子是六角的穗子，
稈子是三節的稈子。
年老的萬奈摩寧，
360 徘徊著向四周注視，
來了春天之鳥杜鵑，
看到了白樺依然矗立：
“為什麼留著這白樺，
這苗條的樹沒有砍下？”
365 年老的萬奈摩寧說道：
“我沒有把這棵樹砍下，
杜鵑！為了讓你休息，
我留著這棵白樺；
讓杜鵑的歌聲回響。
370 讓你淺褐的喉嚨歌唱，
你的銀的聲音多清脆，
你的錫的聲音多響亮，
你早以唱來晚也唱，
半夜裡你也一樣唱，
375 使我的原野更快樂，
使我的森林更歡暢，
使我的海岸更繁茂，
使我的地方更富饒。”注L3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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