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 蝸居“城中村”六年,比《活著》更真實的現場記錄
● 梁鴻、秦嶺、王若冰感動推薦
● 一個低處的中國,一座城市的背面,一種生活的本相
● 當代中國城鄉生態的現實標本,億萬底層群體的命脈所在
圖書目錄
1自序/南城根
577號
10夜幕
14一個人的南城根
18小馬師
23日子
28鋪子
34老賈說
39豆豆是條狗
43南坑
48從尚義巷到合作路
52空房子
57寄居
63去他鄉
67睡了
71小薇
80後宮
86煙花靜靜開
91南城根的根
96陌生人
103小光陰
109戴瓜皮帽的老頭
114脾性
122逃離
131鄰居
138雨後
143人間櫻桃
149那時月光
154憤怒的雪花
161少年
166淺淡時光里的43號院和蚊子
172冷若蒼生
178三月浮生錄
187表弟
198女人花
203跳閘
208清風辭
212老太
218小院情深深幾許
226詩意的流氓人生
233最後的菜園
238蝌蚪
245命
250我總是擺出一副在南城根生活了很久的架勢
255後記/低處的光陰
作者簡介
王選,甘肅天水人。1987年生,青年作家、詩人。
先後在《星星》、《山東文學》、《黃河文學》、《延河》、《北方文學》、《中國詩歌》、《詩歌月刊》、《青年作家》等百餘家報刊發表作品,部分曾被刊物以頭條形式重點推介。有作品入選各種選本並獲獎。著有《葵花之遠》。
新浪微博:@王選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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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根就是整箇中國的低處。”作者以一顆敏感、熱愛的心體會那生活的溫度、氣味和情感,那泥淖處處但卻熱氣騰騰、有愛有恨的各色人生從頹敗、灰暗的時間中浮現出來。雖然塵埃,卻光芒四射。
——梁鴻(作家、評論家)
王選筆下的南城根是一個真實所在。作為當代中國城市化進程中一個特殊而神秘的處所,其間所發生的種種或悲或喜,或雜味難陳的人間故事,也許最能映現這個慌亂、空洞、表情模糊時代社會底層為生存而奮鬥的生活本相。所以在我看來,王選對於“南城根”眾生命運近乎沉迷般的訴說,從本質上來說其實是對這個時代另一種生活真相的破密與解讀。
——王若冰(作家、秦嶺文化學者)
王選別具一格地砌成了文學的南城根,如穀雨在老牆、古巷、阡陌中還原並翻新了小城市井的世風民謠,蘊蓄著修舊如舊的、古今相聞的現場感和震撼力,我謂之:厚,朴,逸,幽。
——秦嶺(作家、天津市炎黃文化研究會副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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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根就是整箇中國的低處。”作者以一顆敏感、熱愛的心體會那生活的溫度、氣味和情感,那泥淖處處但卻熱氣騰騰、有愛有恨的各色人生從頹敗、灰暗的時間中浮現出來。雖然塵埃,卻光芒四射。
——梁鴻(作家、評論家)
王選別具一格地砌成了文學的南城根,如穀雨在老牆、古巷、阡陌中還原井翻新了小城市井的世夙民謠,蘊蓄著修舊如舊的、古今相聞的現場感和震撼力,我謂之:厚,撲,逸,幽。
——秦嶺(作家、天津市爽黃文化研究會副會長)
後記
低處的光陰
我在南城根生活了五年。這五年,我把生活這攤子事全鋪在南城根。然後隉慢過著,過得捉襟見肘,過得細水長流。我看慣了這裡卑微而瑣碎的人和事,看清了這裡灰暗而溫暖的風和夢。我甚至也活成了這裡的一部分。住窄小的房屋,走擁擠的巷道,壓院子的井水,聽城外的故事,說隔夜的醉話。直到有一天,我完全擁有了南城根的脾氣,走在大路上,有人指著我的脊背說,瞧!那個從南城根走出來的人。
其實,不僅在南城根,每一個在“城中村”住久了的人,都會擁有“城中村”的脾氣。那語氣、走勢、面目、身影,甚至身上的味道,看人的眼神,都跟城裡人和鄉下人,格格不入,相距甚遠。這樣的距離,是一種尷尬的事實,也是一個時代的胎記。曾經它存在過,現在它無可替代,未來它將被剔除。它是中國城市化的肚臍帶,中轉站,也是絆腳石。
在南城根晃蕩漂浮的這些年,我接觸著各種各樣的人,他們用各自的方式和面目存活著,把小小的身子和夢想塞進出租屋,要么一如既往地住下去,要么等待著遙遠的逃離。我也是如此,直到有一天,我突然發現,我自己其實就是南城根,在我身上有著鄉里人的樸素和土氣,也有著小市民的刁鑽和麻木,還有無處落腳的一種懸浮感和被城市拒絕著的恐懼感。所以閒下來,我常想,我可能就是那個會行走的南城根。
當我意識到這一點時,我就覺得我有必要寫寫南城根了。
然而僅僅憑藉這些感覺還不夠。我應該站得遠一點,看得更深一點。我想到了低處,低處的光陰,整箇中國“城中村”低處的光陰。
南城根就是整箇中國的低處。它坐在一方黃土堆砌的老城牆下,背靠歲月侵蝕過的骨骼。右手,緊挨著,是這個城市最核心的首腦機關。左手,是這個城市不可或缺的傳媒機構。正前方,是幾棟曾創造過這個城市房價之最的高檔奢華大樓。腦後,便是熱鬧喧譁的主幹道——民主路。多少年了,它都這么坐著,在一個獨特而又尷尬的地方,低矮、低調、低落的養育著萬千百姓,延續著底層血脈。
在中國這塊遼闊的疆域上,到底有多少這樣的南城根,有多少平常被遺棄在需用地皮時便拿刀子宰割的南城根?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這難以統計的南城根,都是兄弟姐妹,都有相同的相貌、性格、故事和最終被拆遷掉的悲劇命運。
我不是唱輓歌,也不是拒絕現代化,我只是覺得一個國家在行走的過程中,農村被當作最後的家園或者堡壘,一直被懷念著關注著,城市則不用細說,它享受著各種待遇和寵愛,被擴張、修飾。而處於不倫不類地位中的“城中村”,應該如何去對待?讓它們用什麼樣的方式存在和消失。這是一個深遠的話題,或者本身就是一個毫無意義的話題。有人覺得,我的思考,僅僅建立在一廂情願和無聊乏味上。
我不這么想。但我又能如何。我只有去書寫,去記錄,那些低處的“城中村”所存在過的鮮活的人事。當有一天,我們偶爾翻起這本書時,還能摸到那遠去的溫度,那紙上的煙火。
最後感謝那些對本書有過幫助的師友,也感謝那些關注並閱讀《南城根》的讀者。另外,書中所涉人物,均是文學形象,切莫對號入住,以免給他人帶來干擾。
王選
序言
天水多巷,南北橫陳,交織牽扯,多市井煙火味,夾雜雞毛蒜皮,便成了人間生活。從民主路東行至尚義巷,進巷百米多,下數十級台階,便是南城根。狹義的南城根還需再行五十步,右拐,進小巷道,一片簇擁著高矮民房的地方,才是南城根。那些台階上面,曾是老城牆,如今城牆已倒,只留下突兀的城基。後來,為了暢通,就築了台階。尚義巷南北走向,南接藉河,北通民主路。南城根像尚義巷的一塊腰,橫在那裡,腰上掛滿了繁雜的生活和熙攘的人群。
南城根,顧名思義,南城牆的腳根下。腳下之人,大多都是低賤貧弱的小人物。南城根,也不例外,屬“城中村”,蓋滿了兩三層碉堡一樣的民房,陰冷潮濕。似乎一城之隔,就是
天壤之別,城內笙瑟霓虹、歌舞薰風,城下小巷深深、雞犬相聞。而在以前,城裡城外,是何等風景,有何區別,我就不得而知了。
住這裡的人,多是土著民,我們叫“老天水”。以前,很多人以在藉河灘種菜為生,現在藉河改造,再也不能種菜,老日子如同拆掉的舊房子,片瓦不留了。於是這裡的人就開始給
外人租房子。先拉磚、運沙,得晚上,像做賊。請人承包,房主不再操心,不到一個月,擁擁擠擠的一院兩層樓就起來了,確實擠,似乎把城根下的空氣都擠歪了。房最高蓋三層,再高,城管就替你拆了,不麻煩你。
南城根,巷子深,有多深,沒走過,多少戶,我也不知道。這裡,出沒的大多數是租房的人。有附近工地的民工,滿身鐵鏽,三五人租一間,吃煙、喝酒、挖坑,把剩餘的時間和精力,揮霍乾淨。也有上班的,畢竟南城根還在城中心,走四周都方便,買不起房,就蝸居著,租一個小間,擺上窄床、鍋碗、幾本破書,把小小的夢想藏起來,像多餘人,蜷曲在城市裡,可憐的不如鄉下的昆蟲。再有就是附近打工的,多是餐飲服務業。不同類型的人,擠在城牆下,把瑣碎苦楚的生活攤開,鋪展在潮濕狹小的院落里,灰撲撲地過。多像大雜燴。不過,比難民區強多了。
林大了,鳥雜。人多了,事雜。住在南城根,總會看見搬家的年輕人,提著塞滿衣服被褥的口袋,扛著菜鍋案板,東西不多,可好像把一輩子的家當都拿出來了。有住不慣換地方的,有嫌房租貴的,有跟人吵架被房東趕的。自然,也有三天兩頭租房的,敲門,推開,張望,大喊,房東在嗎?有房沒?吵醒了睡覺的看家狗,衝下來,嚇得問房的人一溜煙跑了。有房,房東會隔窗喊,有,幾個人住?順便罵一通狗,你狗眼瞎了,再吵把你剝皮了。給租房的人,一場下馬威。看房,雙方滿意,先預交一個月房租。房東總會問,幹啥的?酒店服務生。喔,那你就乖乖住。房東最怕沒有職業的,打架、鬧事、不交房租,是賊。
有雨的日子,南城根靜靜地蹲著,像一位老婦人,忘了回家。或許,她裝著一肚子陳舊的心事,卻沒有人聽。於是,雨落下來,淋濕了高低不齊的灰白色水泥屋頂。吵架聲,從沾滿污垢的玻璃窗飄出來,和著雨水,攜著蒜皮蔥須,從巷子裡流走了。
天晴,有陽光,有人會把音箱開很大,放流俗的歌曲,歌聲震得半片天都在顫抖。也會有人洗衣服,這裡的人家多有壓井,用井水洗,易淨、不費自來水,房東圖省錢。井一壓,吱悠吱悠,像從大地的心窩裡掏東西。壓井,還會讓人想起鄉村生活,也許,這就是城根下的人和城裡小區中的人,有區別的生活方式之一吧!洗完衣服,屋頂的鐵絲上總會飄滿花花綠綠的衣物,大格子的床單,淡藍的胸罩,桃紅的內褲,在晾曬,水滴滴答答,衣物在鐵絲上跳舞。此刻,陽光飽滿,有風吹過,幹了的衣物像旗幟,飄得更歡。惹眼的小內褲,總會勾起一些小青年、老光棍的不潔夢。到了晚上,會有人收衣服,總是光膀子的男人,粗糙地扯下胸罩、內褲,拉著拖鞋,下樓了。
站在巷口,南城根,一天的光陰就在小煤爐的咳嗽聲和倒便桶的嘩啦聲里醒來了。有女人,穿著松塌塌的紅線褲蹲在門口的台階上,專心刷牙,白沫子蓋住了昨晚一個醉鬼的嘔吐物。有小伙子,一頭紅毛,像火柴,從巷子裡躥出來,跑了,似乎紅腦袋要和空氣擦出一朵火花一樣,屁股後面跟著一道揚起的細灰塵。他是鄉下來的,在酒店或者飯館,端盤子,一定起遲了。早八點一過,穿藍棉衣的女人領著戴口罩的孩子出門,穿過巷子,去幼稚園。也有塗著厚厚脂粉的女孩子,提著時髦的劣質包,踩著三寸高跟鞋,上班去了,留下一溜子清脆的鞋底聲,像敲打在南城根耳蝸里的錘子,扎人。黃昏,南城根在急促的麻將聲里被一雙雙紙菸熏黃的手指抹黑了。有人懷抱芹菜、有人手提饅頭、也有人攬著女人滾圓的屁股,消失在了黑漆漆的巷子裡。
現在,四周,挺拔的樓一天天蓋起來,高的讓人頭暈,證明著城市建設的雄心。南城根,被包裹住,開始喘不過氣,壓抑、拘束,讓這裡煩亂的生活伸不開手腳。站在院子,抬頭望天,天,被高樓切割成幾何狀。
今天,南城根,多像一塊撕不掉的破布,縫在日漸刺眼的高樓森林裡,只是,這塊布,似乎縫在土地的肉皮上。一撕一扯,總會有人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