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戒上海國會及出洋學生文》是張之洞所著作品,出自於《張之洞卷(中國近代思想家文庫)》。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勸戒上海國會及出洋學生文
- 作者:張之洞
- 作品出處:張之洞卷(中國近代思想家文庫)
作品原文,出處,作者簡介,
作品原文
六月間,上海設立國會,其規條甚秘,未經刊布。初聞之,以為此殆會集同人,考求時事,發為議論,以備當事採擇,略仿外國下議院之例耳。近日漢口、岳州、長沙諸處捕獲會匪多名,起出偽印、偽檄、匪簿、逆信、富有票、軍械等物。內有正會長康有為、副會長梁啓超偽示、偽諭、偽通飭,有國會總會、國會分會及自立會、自立軍各名目。總會設在上海,分會設在漢口。匪首唐才常供詞頗牽涉國會諸人,其偽札有報明上海國會總會開用關防之語。其弟唐才中供詞,去年康、梁及唐才常設立自立會,今年六月將自立會併入國會,在上海刊印富有票三十萬,分散夥黨,招匪起事等語,不勝駭異。國會人數頗多,並非盡系康黨,其皆通謀知情與否,不敢臆斷,要之必非無因。惟事關重大,尚未得有實據,本部堂姑隱其名,不得不為諸人正告之。國會中人,就所聞知,大率誦讀詩書,或且掛名仕籍,其中多才能文、講求時務者頗為不少,尊親之義豈有不聞,順逆之理豈有不辨。或因目擊中國大局阽危,憤激不已,而又略知外情,進用無階,懷才自負,在滬又習聞民權之說,遂以變本加厲之心,迫而為行險徼幸之計。檢閱往來逆信,其持論宗旨,無非襲康、梁之唾餘,曰人人有自主之權,曰不受朝廷壓力,曰流血以成大事。所談無非慘礉兇險之辭,所傳無非誣罔不道之語,所謀無非犯上作亂之事。不知康、梁以作亂逃亡,故必欲誣謗宮廷以解其罪,煽亂報復以逞其毒。彼自為計耳,於國家何與焉,於士民何與焉。比年以來,康梁邪說久已腐敗暴露,為人之所厭聞。而國會諸人大率本非康黨,忽然驚為新奇至論,相率信其誑語,然其死灰,字字皆是康說,儼同私淑,並為一談,如狂如醉。此則至愚極謬,不可不急思改圖者也。夫國事艱危至於此極,凡朝廷政治之闕失,中外大臣之愆謬,舊弊何者必宜除,要政何者必宜舉,苟有所見,婉切指陳。或大聲而呼,或垂涕而道,以自附於工諫師箴之例,有何不可。乃若自主之權,則亦有之矣。求己之學,是謂自主。果其蒿目世運,立志濟物,不存苟安之心,不為無用之學,博通外事,多譯西書,研求政術,探討藝數。或朋友講習,或傳諸其人,下開士民之風氣,上備國家之任使。時局至此,藏器待用,不患無時。即使不樂仕進,而出其才智保全鄉里,為鄭司農,為田子春,於人有濟,即是功業。此則君子行藏之正軌,抑亦俊傑建樹之坦途也。今計不出此而下喬入幽,去順效逆,其知康黨為亂人而從之耶,抑謂康黨為志士而和之耶。據唐才常辦事規條,皆奉康、梁偽諭,有雲指定東南各省為新造自立之國,不認滿洲為國家。康、梁此會之宗旨如此,不知置我皇上於何地。而以之詐欺商人,斂取錢物,然號於眾曰,我乃保皇會也。及康、梁偽通飭密教,其黨則曰欲圖自立,必借遵皇權也。欲欺華人耶,已明明放票作亂矣。欲欺洋人耶,此洋文規條數十紙,已為英巡捕查獲持去各國領事、教士傳觀矣。天奪其魄,狡謀畢露,雖使巧詞曲說,其為叛逆之實,何所逃於天地之間。且沿江沿海匪徒如哥老會、三合會之類,其人皆貪淫無法,獷猂無親。其名目口號,皆盜賊無賴,專以焚殺劫掠為事,無論中外,人人痛恨。今不惜委曲,就其名目口號,用貪淫獷猂無賴之人以叛逆君父,而美其名曰勤王,以賊殺商民占奪城池,而飾其說曰保國。以之自立不認國家,而矯其辭曰保皇。返之於己而不安,喻之於人而不解,驗之於事而不相應,揆之於勢而不可行,其萬萬無幸,不待智者而知矣。一旦敗露,幸而脫逃,不過終身匿跡租界,或者假息南洋。跼天蹐地,高厚不容。且諸人父母、妻子、祖宗墳墓,亦豈能盡歸化外。苟有人心,安得一無顧慮乎。且即使匪起亂成,亦終是自取其害。嘗記鹹豐季年皖北捻匪分圩角立,出巢千百里,殺掠數月而回。及歸其鄉,則已為他圩之捻殺掠,乃無歸矣。他圩之捻亦然。因互相嗟嘆曰,反亂紛紛,何日平乎。近捕獲一湖南人入會者致其家人密書雲,某月日,難將作,惟居鄉可免。觀此兩事,自作自怨,抑何其愚。夫兵猶火也,燎原既成,誰能收之。會匪猶決河也,橫流四出,誰能限之。沿江沿海會匪本多,今諸人乃設法鼓煽之,遊說之,資助之。果如所謀,群匪並起,各省皆亂,各肆其焚殺,各縱其淫掠,而且展轉迸流,此討彼竄。或一省之內互相攻剽,或數省之間迭相蹂躪,此輩戰鬥所踞之地,拒捕所得之財,豈能拱手獻之國會乎。此郡之人為亂於外郡,而其鄉已為他郡之匪陷之。此州之人為亂於外州,而其家已為他州之匪戕之。恐自立會偽札之墨未乾,而若輩之鄉里親戚殘毀盡矣。又況鷸蚌未決,漁人乘之,徒作滔天之惡,終必無立足之地。強國八九,豈有與朝生暮死之流寇立約通商、使命往來之理乎。且其會以自立為名,以自主為教,此數十萬之會匪自必遵其宗旨,人人皆有大者王、小者侯之思。唐藩鎮王武俊有雲,不臣九葉之天子,而臣叛逆乎。吾知諸人之仆隸伙黨,亦皆將為彭寵之奴,翟讓之將。而此起事之諸人,率皆文弱書生,自必先就翦屠,不待言矣。唐才常乃康有為門徒死黨,其逆亂固不足論,何意耳食康說者,亦復為之語云。卿本佳人,何為從賊,吾為國會諸人思之而不得其解也。嘗考康黨作亂之旨,皆依託公羊家謬說。然公羊經師有精言焉,其說曰天下愈亂,春秋愈治。今天下並未全亂,而國會中人反欲使之大亂,又何其與公羊之說相反也。至各省出洋遊學諸生,費國家之巨款,賴國家之翼護,資之出洋,俾其就傅,凡所造就,皆出生成。若非藉國家邦交之誼,彼國外部、文部、參謀部、各學校長,誰肯如此優待,如此盡心,專設華生學額,酌定速成課程。苟無人經理培植,倀倀無之,則一流寓覓食之外國人而已。學生中端謹忠純者固不乏人,然聞亦有惑於國會邪說而附和之者。不思朝廷之恩,不念官師之教,乃歆羨逆黨,以為志士才人之所為。稍有一藝片長,轉作反噬倒戈之用,謀以自覆其宗國,古今有如此之悖且忍者乎。外國學校以倫理科為第一科,既悖且忍,外國將鄙惡之不暇,尚能重我助我乎,古今有既悖且忍之人而能成事者乎。惟願自今以後,國會諸人以及外洋各省遊學諸生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自愛其身,自重其名,勿為康黨所愚,勿蓄異謀以枉其天才,勿助凶人以殘其種類。即使真系康黨,亦多由草野寡陋,不曉朝事,受其欺籠,以逆為忠,致茲糹圭誤,於是往而不返,入而不出,海島飄蓬,亦復何味。夫鳥窮而啄,獸窮而攫,豈盡本心。今日除康、梁二人外,其康黨曾與詭謀而逆跡尚未昭著者,果能憬悟改行,勿作非,勿惑眾,官司亦自不株連窮治,何必日行荊棘中,以流血為身心性命之學,而以殺召殺哉。即使曾經隨同滋事,現在刊章逮捕之列者,若早能詣官首悔,尚可許其湔洗自新。如其不然,則本部堂粗明大義,有扶植名教之志,忝任疆圻,有保守疆土之責,倘必欲自扞法網,又豈本部堂所能寬。且各省封疆大吏,文武紳民,孰不知有忠孝,孰不愛其身家,何處可以容此輩之窟穴,任此輩之橫行。甚至各國洋官西士,亦皆惡其悖亂,視為下流。身名俱喪,進退皆非,清夜自思,何苦為此。吾聞亞洲極西之地有猶太國焉,為土耳其所滅,種人分散,寓處於歐洲各國,不能為士為官,以攙和金銀成色為生業,各國語及猶太人皆鄙賤之。何以鄙賤之也,為其宗國已亡,無復君長也。嗚呼,國家多難,至今日而極矣。然而國雖弱可望其復強,政雖弊可望其復理。若會匪魚爛於先,各國瓜分於後,則中華從此亡矣,不能望其復有矣。神祇為之怨恫,祖考為之號泣,子孫為之窘辱滅絕,奴隸牛馬,萬劫不復,從康之禍一至於此。吾為國會中人說,並為康黨說,是依聽之,是違聽之。在會者迷復不返,未入會者慎之思之。嗟爾康梁,慎勿猶太我中華也。
【注】:以上是原文的部分內容。
出處
此文出自《張之洞卷(中國近代思想家文庫)》。
作者簡介
張之洞(1837-1909),早年由科舉入仕,居京官幾二十年。1882年後歷任山西巡撫、兩廣、湖廣總督。晚年以體仁閣大學士入值軍機處。他任湖廣總督長達18年,因其創辦近代企業和新式學堂以及編練新軍而影響當時,享譽後世。此外,他還是中國近代鐵路事業的開拓者之一,是當時主持規劃和興建鐵路最多的人;他主持制訂的“癸卯學制”開始了傳統教育的近代化;主稿的“江楚變法三折”成為清末新政改革的藍圖。他在《輶軒語》、《書目問答》中為士子指明向學的門徑,在《勸學篇》中,則首次對時人認知和融通中西文化的“中體西用”理念作出完整系統的理論概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