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新傑是電視劇《黎明之前》的男主角,作品將其設定為一個沉著冷靜的正面角色。
基本介紹
人物經歷
人物評價
有痛才有警醒,有痛才有反思。
劉新傑與譚忠恕
歷史與譚忠恕開了一個冰冷的玩笑。一個也曾為民族的自由與尊嚴灑血灑淚,進,曾衝鋒陷陣,退,曾深入敵後;一個常德會戰倖存下來的抗丅日英雄,在民族勝利的瞬間轉身,卻赫然身處於終將被民眾拋棄的一面。譚忠恕,人如其名。忠恕,乃儒家仁學的金科玉律。因此,譚忠恕一輩子都在沒完沒了的背著黑鍋,為其以軍人天職來效忠的黨國,為其雖無血緣卻淚濃於水的兄弟。孝悌是做人的根本,所以從根本上來講,譚忠恕是做人成功的典範,否則,他就不會有最後反轉的機會——水手在賭局中將自己籌碼的一半壓在了譚忠恕的人脈上,另一半則是031堅定的革命信仰。譚忠恕的人生擁有完整的社會角色,他首先是一個孝順的兒子,其次是個體貼的丈夫,同時又是慈愛的父親,是兒子的慈父,也是兄弟劉新傑的長兄如父。譚忠恕給予劉新傑的慈愛甚至可以說是嬌寵。他將自己在第八局打下的江山拱手讓出一半,讓劉新傑有錢、有閒、有地位。他曾“發誓再不讓新傑動刀動槍“,他要替劉新傑珍惜“死人堆里撿回來的”那條性命。所以劉新傑在譚忠恕面前是一副官二代的做派,是倚小賣小的討價還價;是裝瘋賣傻的懂裝不懂;是驕縱任性的發泄不滿,這也是他對老譚慈愛的回應與“心照“。沒有譚忠恕,就沒有劉新傑在八局穩固的地位,就沒有031完成任務的可能性。但是與其說是劉新傑在利用譚忠恕,不如說是031在利用劉新傑。劉新傑深恐自己的迷失。迷失讓他在某個瞬間抹平031的記憶,純粹地活在劉新傑的世界裡,做譚忠恕純粹的兄弟,感受來自譚忠恕,來自譚家的純粹的親情。031與譚忠恕只能是敵人,劉新傑對譚忠恕至死都將是兄弟。無論多么崇高的理想與信念都不能讓劉新傑原諒自己對譚忠恕的隱瞞與欺騙,因為這一切對於有膽識,有謀略,可謂梟雄的譚忠恕不啻是一種侮辱。真相的掩埋是不斷插入良心的,一把生了銹卷了刃的刀,是難當的鈍痛,而真相的揭示則可能就是傳說中那柄慧劍,斬同袍,斷手足。然而當一切歸於塵土,“知道了一切就原諒了一切”是智者的選擇,背對真相,面對劉新傑,譚忠恕仍是寬容慈愛的父兄。劉新傑也最終有機會拔出讓良心汩汩流血的刀,他知道,無論歷史的車輪將繼續向哪個方向前行,他都已與老譚做回了清清白白純純粹粹的兄弟。
劉新傑與阿九
正如吳秀波所說,劉新傑在《黎》中也有一個父親,一個兒子,父親是譚忠恕,兒子,則是弟弟阿九。如果說,譚忠恕是慈父,那么劉新傑與阿九則代表一種更為傳統的父子關係。父親對兒子嚴厲得近乎於苛刻,對自己感情流露的看管比對錢更為吝嗇。他們手持用畢生的厚望做成的鞭子站在兒子身後,然後用一副拉長的面孔將對兒子的讚許和關愛或是囚禁,或是供奉在除了自己,再無他人能夠觸及的角落。這是性別決定的人倫特色,裡面有太多的不能言說或不屑言說。阿九是整個故事中不期而至的一枚重磅炸丅彈,是草蛇灰線出神入化的演繹。其實伏脈千里就像是編劇、導演,跟觀眾玩的一個互動遊戲,基本上被看破的幾率十有八九,也有少數情況下觀眾會輸在拙劣的故弄玄虛下,其效果就像《紅樓夢》中賈環出的燈謎,玩的不是邏輯和智商,是看誰能更不靠譜。劉新傑與阿九關係的最終揭示,就像恬淡虛無中突如其來的醍醐灌頂,回頭再次追尋每個細節都有收穫,但又沒有任何線索可以互成因果。碼頭一戰,劉新傑替“還活著”的段太太和阿九選擇了死,替水手選擇了生。當阿九還只是阿九,沒有任何旁觀者會在阿九的身世上畫上問號。他是劉新傑唯一可擁抱的助手和戰友,是繼沈明錚,畢玉海,邊日南之後,又一個慘烈犧牲在劉新傑眼前和手中的革命同事。所以他的死貌似是壓垮劉新傑的最後一根稻草,也可以是挑戰劉新傑承受力的最後一個底線。那么,為什麼劉新傑面對阿九是一反常態的刻板與冰冷?為什麼劉新傑面對阿九在動盪的時局,危險的工作環境下的婚姻是一臉怒其考慮不周的欲語還休?當劉新傑的情緒因得知了阿九“太太”的懷孕而在驚與喜中匆匆跑了幾個來回;當他看到阿九早早為孩子準備好的童車,想掩飾對一語成讖的恐懼和與阿九一樣的對劉家血脈的期盼時,他一次又一次掏出了酒壺。酒是好東西,一口酒下去他劉新傑又是不計兒女情長的鐵漢。譚忠恕與劉新傑是戲劇衝突的兩個主體。而譚忠恕不僅僅是製造矛盾與高潮的主要元素,他同時還是劉新傑社會角色的鮮明對比與參照。劉新傑尷尬的站在有名無實的父兄譚忠恕和一奶同胞的弟弟阿九中間。譚忠恕給他是安樂茶飯,他給阿九的,除了兩個熱燒餅,還有最後一條必死無疑的路。究竟誰是在八局的臥底,譚忠恕把最壞的結果預想了無數次,他只是不知道結果仍是如此難以接受。
劉新傑從被喚醒的一刻,一定也替阿九把最壞的結果預想了無數次。雖然“勝利最終屬於人民”,“明天將是一個不一樣的世界”,但是當阿九的車在不遠處炸響,當劉新傑親眼見證已經預見了無數次的結果,他用信仰支撐的世界還是在一個瞬間崩塌,原來這結果,仍是如此難以承受。
劉新傑與顧曄佳
劉新傑與顧曄佳像是同時穿過一條橫馬路,朝著彼此模糊的面容相向走來,卻在即將相擁的一瞬擦肩而過。這世上最遠的距離,是人在咫尺,心在天涯?還是當心在咫尺,人卻已陰陽相隔?
相對於其他兩個同一歷史環境下的女性形象——王佳芝和翠萍,顧曄佳或許會因為她的平凡和普通而更具特色。王佳芝代表了當時一個麻木的群體,他們欣然接受顛沛流離的生存方式,他們熟視無睹國家和民族的危亡,只要還沒死,就繼續活著。王佳芝像是一片浮萍,何去何從都不是自己的選擇,依附在易先生這顆荊棘上,她無法自拔,因為雖痛,卻得以苟安。對於王佳芝跟易先生而言,國破家亡是無力抗拒的現實,是無可逃逸的命運。褪去賣國漢奸和救國刺客的外衣,享受這末世的狂歡,他們才找到了自己,原來他們都只是男人和女人。
翠萍是那種平時就頂著半邊天,需要的時候也願意全部抗下的豪傑,無論對革命還是對愛情,她都有一種只進不退,寧攻不守的無所畏懼。她的人生不接受懸而不決,或愛或恨都要一目了然。然而死別是上半生痛苦的結局,生離才是下半生痛苦的開始,命運交付與翠萍的恰恰是留守,是等待,翠萍的痛苦將永無終結,因為她將永不言棄。余則成是否能坐擁佳人卻心無旁騖,也守望著有生之年與翠萍重逢的一刻?相信所有看過他們故事的人都會有深深地鬱結在胸口的一縷嘆息,無奈與遺憾本身就是難以排遣之殤。
顧曄佳的簡單和純真是這黎明之前喧囂的冥濛中留給劉新傑的一盞鵝黃色的燈光,和煦而寧靜。顧曄佳更像是一滴水,圓潤通透,可以隨時隨地融入茫茫人海。看盡歷史的浪潮,正是這樣的水滴,平凡普通,渺小羸弱卻匯聚成最終能夠推動歷史前行的力量。浪子,是女人童話中最受歡迎的男主角,每個愛上浪子的女人都期待著浪子迷途知返,自己點石成金的絢爛一刻。而在齊佩林和孫大浦面前極盡浪子之能事的劉新傑卻似乎把放蕩不羈,玩世不恭都鎖進了第八局的抽屜,面對顧曄佳他既有君子的謙謙有禮,又有紳士的衣冠得體。不難猜想劉新傑在與顧曄佳的“男女約會”中一定引領著一個永恆的話題,跟蹤與反跟蹤,與戀愛相比,這個話題劉新傑更得心應手,這與老譚隱晦的體貼“悠著點”相映成趣。他們用身份,任務和情感為自己結結實實蓋了一座迷城,誰也沒有找到水手為他們虛掩著的門。顧曄佳知道,她不可以愛劉新傑,儘管他溫文爾雅,善良體貼,“身上還有好聞的味道”,但最終他仍是一個策反無望的敵人。劉新傑知道,他不應該愛顧曄佳, “將來會有一個人來好好的愛她”,也應該有個人來好好的愛她,但劉新傑從未奢望過是這個人他自己,因為她是他在這個黑夜,碰巧從譚家得到的一件黑色的斗篷,他蒙著面在這黑夜與她逡巡不前,他必須做好一切曝露於陽光之下,他粉身碎骨,而她全身而退的準備,他們注定有明天,卻沒有將來。當顧曄佳讀懂了劉新傑身份的密碼,她知道不會有比她更幸運的女子,愛與信仰間她親自壘起的矮牆已經土崩瓦解,他是那個她可以愛,值得愛的人。當劉新傑迎著顧曄佳緩緩抬起的頭,對視她堅定的目光,他的世界已天翻地覆,他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認識過她,她在他的面前滴水成冰,她隱忍而不屈,易碎但仍通透。車衝破了封鎖駛向曠野,顧曄佳緩緩地,柔柔地撲倒在劉新傑懷中,這是他們此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擁抱,劉新傑只知道,他應該愛她,他必須愛她,他可以是那個好好愛她的人,他第一次希望能在沉寂中細細品味這愛情縈懷的溫暖,他卻不知這溫暖原是來自愛人噴涌而出的熱血。
劉新傑的第N張面孔
劉新傑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悲劇人物,他的每個“出將”和“入相”都在一樣一樣放下他生命中彌足珍貴的東西。面對八局的小人物,他流露出的是對生命的尊重,對弱勢與無知的悲憫,他“善良”的天性可見一斑。然而他首先放下了善良,他對馬蔚然的威脅與欺詐既無恥又齷齪。當他將朋友道義,血脈親情都緩緩放下,他所剩的只有從死人堆里撿回的那條性命。失而復得是應該更加珍惜,還是應該盡情揮霍?據說031還有另一個結局,最終他無法洗清這根釘子上的銹跡斑斑。這將是劉新傑人物悲劇曲線合理的制高點。將鏡頭從民國38年拉回公元2010,在更寬廣的視角下,一切都看得更加清晰。歷史在某個地方打了一個死結,這是多少031都難逃的命運,他們捨棄了一切,卻不得善終,無以安度。
劉新傑同時又是一個具有獨立完整的生命力的藝術形象,他不是一個多面體,他更像一個俄羅斯套娃,擁有讓觀者觸手可及的空間感和層次感。作為一個活生生的人,他有無法掩飾的弱點,或者應該說,他有無法掩飾的弱點,所以他不是一個手眼通天的萬能英雄,他是一個有血有肉有靈魂的人。劉新傑是個極度內斂又率直簡單的人。他對齊佩林,孫大浦是孟浪的嬉笑怒罵,對水手和阿九是一板一眼的公事公辦,只有兩個場景他用動作和語言表露了內心的波瀾壯闊和紛亂繁雜。一次是他跪倒在對於自己有養育之大恩的譚母面前,另一次則是與水手最後一次見面。碼頭一戰的慘烈損失耗盡了劉新傑所有的耐心與耐力,他的每個毛孔都淋漓著焦躁與不安,他無法再在命懸一線上閒庭信步,他在崩潰的邊緣留下一串串彷徨的腳印。八局的人不明白為什麼水手還不走,劉新傑也一樣想不通為什麼在這個時候水手還回來考問他的堅定和忠誠,這不是荒唐又是什麼?都到了這個時候,水手還“他媽的”有功夫來開這種不入流玩笑?劉新傑早在沈明錚身上看到了自己的結局。雖然,死,或許也不能如他所願,“十秒鐘無痛苦”,乾淨利落,可他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出,為革命犧牲,還需要像水手安排的,如此百轉千回。劉新傑的憤怒與沮喪終於在這一刻噴發,他告訴水手,他們身邊所有的革命戰友在水手安排的戰場“都他媽的死了”,做“刀斧”還是“釘子”他無從選擇,然而他既然注定是一枚“釘子”,他就會義無反顧地釘死這塊“朽木”。這是劉新傑這個角色唯一的一次剖白自己。其他的悲與痛他都必須掰開揉碎嚼爛,生生地吞入腹中,否則就是他被悲痛生吞活剝。痛失阿九幾乎將劉新傑攔腰斬斷,和手臂上的傷一樣,這段傷痛被劉新傑一千次,一萬次地深埋再深埋。敏儀在臨別時小心翼翼地揭開了阿九的身世,劉新傑又一次痛得血肉分離,斷筋斷骨,他又一次殘酷地鎮丅壓,專政著自己的情感。他不能給這個遺腹子起名字,因為,他還不知道“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啊”!這是令多少觀者潸然、扼腕的顧左右而言他。
吳秀波像是一個武林高手,一個武學奇才。以往的角色,他的招招式式都得以展示,而劉新傑並沒有留給他足夠的空間,他必須摒棄絕世武功的張狂。在醫務室,馬蔚然最終選擇了屈從,幫劉新傑過了一關。劉新傑細微的表情變化里有對己所不欲卻施於人的愧疚,有對老馬最終對他伸出援手的深深感激,這種表情變化必須保證在場的老譚無法讀懂而馬蔚然必然能讀懂的可信性,這一定是吳秀波的內功心法,高深莫測。沒有痕跡的表演和沒有招式的武功一樣是極致,在不動不語中,吳秀波用每一絲肌肉的顫動駕馭著劉新傑心情的大起大落。吳秀波又一次成功地獻上一篇題為《如果我是劉新傑》的習作。他把自己掏空,裝上劉新傑和031,按照劉新傑的生命軌跡又活了一遍。演員和角色之間一定遵循著質量守恆定律,在角色身上一定能找到演員的元素,所以在劉新傑N張面孔的交錯中,一定有那么一刻,屬於吳秀波,而且只屬於吳秀波。
吳秀波在訪談中曾說,他們這一代人生長在一個信仰缺失的年代。事實上何止他們這一代,如果信仰是宗教,是主義,那么中國從來就是一個信仰缺失的國度,中華民族從來就是一個信仰缺失的民族。但是,如果不苛求信仰普而廣的含義,如果信仰直接締造的是人的行為準則,那么中國人從來就有由倫理道德幻化而來的共同信仰,首先便是孝。信佛者求超度,信基督者求救贖,而中國人遠至尊祖敬宗,近至養親奉親,孝,都是單方向的付出。孝道是從古至今,哪怕是在一個“禮崩樂壞”,道德底線無限度降低的社會現狀內,中國人仍能堅守的信條。位於孝道之下的第二信仰是忠義。如果說,孝道是第一信仰,是做人的根本,不可背叛,不容逾越,那么忠義就是道德的上限,是道德的理想境界。武俠世界是成人不離不棄的童話,因為飲馬江湖,快意恩仇,忠義的道德價值在此得到最完美的實現。
在一個特殊的歷史時期,正值國家和民族的存亡之秋,有這樣一些人,尋找到了新的信念。是新的信念支撐他們走過漫漫長夜,走過無盡的黑暗,他們舍小我,存大義,放棄一切所有從而為國家,為民族尋找到光明與新的起點。然而當歷史終將漸行漸遠,當所有人都以自我為圓心,法律為半徑,要為個人自由的概念畫最大的圓,圈最廣的地,信仰共產主義最終將“蛻變”成一個傳說,一個三流的冷笑話,還有誰能對信仰者的犧牲感同身受?沒有認同,怎能有理解?也許,共產主義就從不曾被真正理解過,因為在中華民族肥沃的文化土壤中沒有它的根基,它只是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它像是一個大而無當的牌位,它沒有本錢永遠堂而皇之地端坐在廟堂之上,其實它也只是曾給了炎黃子孫能最終前赴後繼地走上祭壇,雙手為民族氣節與尊嚴奉上一切的勇氣。走過劍拔弩張的歲月,共產主義永不會再一次凌駕於孝道與忠義之上。那么,還有誰,能理解過往犧牲的真正價值與意義?沒有理解又何以談銘記?歷史是固化了的時間與空間,每個人都是歷史的參與者,忘記了從那裡來,就勢必不會知道要到哪裡去。
後記
但願,痛能讓人警醒,痛能讓人反思,痛定思痛之後能有更深的記憶。